第29章 霧重重
霧重重
段堯第一次見這樣的封印。
分明只有幾根線條,卻還是可以發揮作用。這說明什麽?
《高階術法運用二》中提及封印的原理,由靈力繪制的線條與其他線條産生共鳴,有能力者可以讓線條與環境共鳴,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換言之,就是封印陣法當機器,每一個線條是機器零件,每個零件各自運作、息息相關。
風花子改良過的法陣借助月光與周邊的石壁,雖然法陣遭到破壞,但構成封印的其他物品卻存留——封印仍然運作的原因。
“好厲害。”段堯萌發想見一見那位老者的心思了。
夏眠感受着靈力的流動,問道:“能修複嗎?”
夏眠無法使用非殺傷性術法,甚至法陣之類的東西夏眠可以說一竅不通。
哪怕夏眠翻閱法陣相關的書籍,看的時候可以理解,看完了,就頭腦空空。
從神奇褲兜裏拿出《高階術法運用二:思維與器物的轉變,借時借力追求效率》,段堯認真翻看。
這本書段堯還沒來得及學完,畢竟他還要分出精力刷五三。段堯拿到《高階術法運用二》是十三天前,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難以吃透這本書。
“成功概率很小。”段堯不敢托大。
這次情況和風雪酒吧解除禮物盒封印時可不同,那次段堯能夠當作一次月考對待,是因為有夏眠兜底,而且即使禮物盒毀損也不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有羅語壹在,遲早能找到新線索。
但這次……
事關陰陽兩界通道,段堯光是想想,已經壓力山大了。
堪稱高考。
并且是只學習了高中知識兩個月多一點的學生去高考。
段堯觀察法陣。
金色的防護罩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木頭是陣眼,線條負責鏈接,靈力流轉四周,月光起到穩定作用。
如果将之比作電路的話,風花子就是世界上永遠不可能再出現的 、最棒的電路設計師。
這個法陣得得到修複,不修複的話,僅靠寥寥幾筆,不知何時就會被通道另一邊的生物突破。
段堯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要對其發起挑戰了。
在修複法陣之前,夏眠拿出養魂玉升級版——鎖魂環。
左手要戴,右手要戴,脖子上也套一個……夏眠足足給段堯套上七個。
鎖魂環薄薄一片,貼合段堯肌膚,肉眼難見,只有上手才能感覺到溫涼。
鎖魂環,顧名思義,鎖住魂魄,在魂魄動蕩時鎖住魂魄讓其不離開體內。
為靈魂套上枷鎖。
不同于養魂瓶養魂玉的溫養為主,鎖魂環對于身體乃至靈魂有加重負擔的副作用。而且若是靈魂強烈動蕩超過鎖魂環承受極限,鎖魂環還有極大可能爆炸。
段堯套着鎖魂環運用靈力,等于負超重炸藥包奔襲。如果不是此刻段堯要重繪法陣,夏眠也不至于拿出鎖魂環。
夏眠尊重段堯的選擇,将鎖魂環戴與不戴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全盤告知段堯。
靈魂離體,或者身體受損,段堯選擇了後者。
鎖魂環甫一上身,段堯就感到四肢沉重。
“借我靈力。”段堯開口索求。
藏河村內,段堯的靈力幾乎無法恢複,段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段堯:有重繪封印的可能,沒靈力。
夏眠:有大量靈力,但不會繪制封印。
兩手相牽,靈力交彙。
夏眠身體的溫度比段堯高,像小太陽——那種冬天用的、長得像風扇的取暖器。
對照着夏眠留存的法陣圖,段堯靈力成筆,一點點補全法陣。
風花子實在是天縱奇才,法陣的每一筆都有其作用,無累贅、無多餘。每一筆都高效運轉、相輔相成。
法陣整體為三角基調。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生為死,死複生;冬迎春,春送冬;風帶雨,雨挽風;光成暗,暗造光。
“大學之道……”
法咒念到第四個字,一口腥甜血液湧上段堯喉頭。
段堯強行吞咽。
他可不能停下!
“……在、明、明、德!”
血液另辟蹊徑,既然無法從喉嚨出來,另外還有六竅呢。
夏眠看着段堯鼻耳眼緩緩流淌暗紅血液。
他能為段堯抵擋外界的海水和沙礫,但他無法替段堯承受內裏的傷害。
夏眠現在不能打擾段堯的行動,能做的就是小心抹去段堯的血液。
夏眠無比慶幸提前給段堯戴上了鎖魂環。若是不給段堯靈魂上鎖,怕不是繪制法陣半途靈魂就得跑出來。
同樣,夏眠不斷從褲兜裏掏出療愈符,催動靈力作用在段堯身上。
師父為夏眠留下的療愈符他一張沒用,此刻全用在段堯身上了。
療愈符短暫治愈段堯身體的傷口,但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段堯身體裏仿佛有數不盡的血液,剛擦幹淨,又流出來;使用療愈符治愈,再擦幹淨,又流,不斷循環。
療愈符剩餘數量不斷減少,很快見底。
“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段堯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
夏眠寄希望于電子畫符APP。
藏河村內網不好,電子畫符APP半天才能導出一張符咒,大多是報廢的符咒。
療愈符……療愈符……成功了!
電子畫符APP真的導出一張療愈符!
夏眠立刻使用,段堯的情況好轉,至少眼前不再發黑。
“知止……咳咳咳!”
被段堯強行逼下的腥甜卷土重來,來勢洶洶。
段堯一時無力,跌坐地上,塵土激揚。
“段堯!”夏眠撐住快要癱倒的段堯。
靈力源源不斷輸送進段堯體內。
夏眠恨不得能替段堯受過。
“而後……”段堯牢記不能停歇的原則,無意識地念法咒。
“……有定,定而後能靜……”
在段堯努力下,這法咒還是磕磕絆絆念完了。
法陣中央金光大作,竭力吸取段堯的靈力。
夏眠忙加大了輸送靈力的量,填補段堯的空缺。
此時的段堯相當于一個中轉器,高強度地負荷着靈力轉換。
正值憂心之際,夏眠突然感受到兔子窩的異動。
有人,不,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偏偏這個時候!
夏眠一發“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後方。
來者一聲慘叫。
夏眠定睛一看,竟然是個鬼魂。黑頭發紅裙子,一張臉毀了大半,沖天的怨氣快要凝成實質。
女鬼手臂受傷,剛剛被夏眠打的。
夏眠這兒可不興憐香惜玉那一套,攻擊術法連發,招招朝鬼魂頭部弱點打擊。
鬼魂狼狽閃躲,本就透明的魂體更顯虛弱。
“2#%@#%(¥@。”忽而,女鬼低低道。
夏眠可不管這些有的沒的,直接送這鬼魂上西天!
能避開重重迷陣來到此處,定然不是什麽誤入的可憐靈魂。說不準,是專門來破壞這法陣的!
夏眠怎麽敢冒着風險放女鬼進來?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女鬼被夏眠點着,魂體不住地燃燒。
“章耀祖——”這叫聲尖銳刺耳。
如果段堯還有意識,他定能認出來——這不就是把他們一群人困在大巴車上地縛靈的聲音嘛!
也不知這地縛靈是如何突破束縛來到藏河村北長嶺的。
随女鬼凄厲的聲音落下,一個碩大的身影滾進來。
滿身的腱子肉,不正是大巴車上助纣為虐的章耀祖!
他在大巴車的爆炸中被傷到膝蓋,此時只能用翻滾加速,以求突破夏眠設定的界限。
叫段堯知道章耀祖要來破壞封印,他定是要後悔死大巴車上護住章耀祖的行為。少顧及一個人,段堯的靈力就不會被抽得那麽徹底,重繪法陣的成功率也就水漲船高。
章耀祖以為自己可以去到法陣中央,幫到翠翠的忙。
但夏眠不可能讓任何人來打擾此刻的段堯。
夏眠才不在乎這女鬼究竟有什麽冤屈,死了的人就不要再來打擾活人做事了。
靈力化刃,一擊割裂女鬼靈魂,女鬼開始消散。
鬼怪可以輕松應付,但人類……落耀門有規矩,不可對普通人類動手,否則逐出師門。
看着越來越靠近的章耀祖。
夏眠一把掀飛湊近的章耀祖。
玄學手段不能用,體術還是可以的。就算被某些迂腐老家夥抓住小辮子,夏眠也能用“鬥毆”借口敷衍過去。
被掀飛的章耀祖正正好落在消散女鬼的邊上。
“翠翠——”
章耀祖無措,想擁抱翠翠。
但鬼魂不可碰。
“法陣……”翠翠勉力道。
深知翠翠不可能複活,靈魂也無法留存,章耀祖紅了眼。
消散前夕,翠翠用最後的力氣道:“法陣!!!”
章耀祖再次向法陣撲過去。
夏眠再次掀飛他。
“呃——”章耀祖痛呼。
與此同時,法陣中央的段堯也忍不住煎熬,痛呼聲與章耀祖聲音重疊。
夏眠下意識看向段堯。
頭剛轉動一點,夏眠就反應過來要遭。
趁夏眠轉頭的這短短時間,還沒搞清天南地北的章耀祖掏出懷裏的木簪子,就地一插。
夏眠上前踢飛章耀祖,可是哪怕夏眠速度再快,也沒阻止章耀祖的動作。
章耀祖被踢飛前,已經用渾身的重量将簪子往下壓了不少。
那根不詳的木簪子被死死釘在地面。
簪子刺破本處于此地的小木頭,卡進地面,卡住運轉的機械,阻滞流動的靈力。
剎那間飛沙走石,水珠四湧,道道氣流鋒利如刀。
電光火石中,夏眠激烈的靈力灌入木簪子,将之化為齑粉。
一個新鮮的小洞留存地面。
作為陣眼的木頭被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