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 1

“賈銘,下班了,你還不走嗎?”

某精品蛋糕店裏,年輕的小店員梁童順手關上了蛋糕櫃臺的展示燈。

賈銘正在工房裏專心地做蛋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馬上好,裱完這個花。”

梁童“哦”了一聲,脫下店裏統一服裝,換上自己的衣服,和他最後打了個招呼:“那我不等你,先走啦?”

“嗯,再見。”賈銘一邊說着,一邊在面前的蛋糕胚上細細打出了一圈白色的小花,工房暗淡柔和的燈光打在他額前的碎發和黑色的眼鏡框上,襯得溫潤的皮膚越發地白。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英俊,賈銘垂頭做蛋糕的樣子,連百分百直男屬性的梁童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他穿着蛋糕師傅專用的圍裙,衣袖卷起,露出削瘦有力的手臂,腰間的圍裙細帶繞到背後打了個結,勾勒出曲折性感的腰線和挺翹的臀部。

這明明是個連大專學歷都沒有的窮小子,幾個月前才來到她的蛋糕店裏當學徒,跟着大師傅學做蛋糕。

他平時穿的衣服就像是從地攤裏随便淘來的便宜貨,加上那個土裏土氣的黑框眼睛,還有額前厚重的劉海,都昭示着這人的品味其實不怎麽樣,但奇怪的是,他舉手投足間就是透出一股別樣的氣質,優雅,從容,和這小小的蛋糕店格格不入。用店裏兼職的小姑娘譚樂樂的話說,“賈銘簡直就像個‘神秘的落難王子’”。

而每一次下班後蛋糕店裏同事的聚會,不管大家怎麽說,也不管店裏的小姑娘們怎麽求他,他都不參加,一到下班點就收拾東西回家,說是家裏住得遠,怕錯過最後一班車。

明明是個很溫和的人,接觸久了總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他,到底是誰?

仿佛是察覺到梁童的視線,賈銘莫名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還不走?”

梁童回過神來:“哦,馬上走!”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梁童搖了搖頭,拿起自己的東西,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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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店外,一束車前的大燈光突然“啪”地朝着梁童的面門照射過來,他差點兒被閃瞎了眼,連忙擡手擋住眼睛,破口罵了一句:“誰啊,有沒有公德心?!”

随着兩聲“嘟嘟”的喇叭響,一個穿着西裝,刺頭短發朝天男人從車裏跳了下來,手裏還捧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一看見梁童就大聲地嚷嚷:“喂小子,你們那個什麽什麽小賈呢?他下班了嗎?”

梁童艱難地辨認出來人,詫異地說:“程二少?!”

“正是你大爺我,”程以唯幹咳了一聲,別扭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導,又整了整頭發,“怎麽樣,我這個造型還可以吧?”

梁童的嘴巴逐漸張大,最後變成了一個誇張的“O”字形。

程以唯是個GAY的事情,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的懷裏摟過無數演藝圈裏的小明星,還有一群小鴨子整天跟着他跑,活脫脫就是個風流浪蕩的主。

他老爹程荃先前為這事兒差點沒氣出病來,當初要送他去國外留學讀書他不去,非要跑去當什麽兵,在軍營裏混了幾年,屁個軍銜也沒拿到,倒是在從裏頭學來了什麽亂七八糟喜歡男人的風氣,從此以後走上了不歸路。

要說他們程家,這天底下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程以唯的祖父程棟是目前本城的首付,他在幾十年前一手創辦了程氏企業,發展到現在,江湖地位可以說是不可動搖。程以唯是程棟的第二個孫子,也是個典型的二世祖。

都說福蔭不過三代,這混小子整天不務正業,只知道流連花花世界,他祖父程棟現在年紀大了,退居幕後不問世事。他老爹又管不了他,照此揮霍下去,程家的祖業都快被他敗光了。

見梁童半晌沒有回話,程以唯不耐煩地道:“愣那兒幹嘛,他出來沒有啊?”

梁童幹巴巴地笑道:“還沒呢,程少,我還以為你上次是開玩笑的呢。”

程以唯不屑地“切”了一聲:“老子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這家蛋糕店是程以唯的大哥程以期的現任女友開的。

程家大少程以期和程以唯這個扶不起的花花大少不一樣,他從小就是個學霸,十五歲的時候出國留學,年紀輕輕就拿到了斯坦福大學的碩士學位,現在學成歸國,打算繼承家業。

也還好程以唯還有這麽個靠譜的哥哥,才不至于把他老爹氣死,程以唯的混蛋事兒幹多了,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只要別殺人放火,其他的他也管不了,大不了就當沒這個兒子,反正他自從當兵回來就沒一天在家裏住過。

那天程以唯和一幫狐朋狗友從酒吧裏面出來,路過蛋糕店門口,說是要看看嫂子,結果嫂子沒看到,倒是透過透明的玻璃櫥窗一眼看見了正在工房做蛋糕的賈銘。

程以唯當場就淪陷了,說了一句:“卧槽這世上居然還能有讓老子一見鐘情的人!”風風火火就沖了進去。

他開始是問賈銘要手機號,賈銘說自己沒手機。程以唯不高興了,說這年頭怎麽可能還有人不用手機的,氣得差點要拆了蛋糕店,直到旁人紛紛出來解圍,說賈銘說的都是真的,他的手機前兩天剛被偷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程以唯這才多雲轉晴,他當然不會就此罷休,立刻跑到旁邊的商城裏給賈銘買了一部新手機,還把自己的號碼存在裏面送給他,說是要随時保持聯系。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被另外一個男人這麽纏着,換誰都會覺得倒黴。更何況程二少是什麽人,大家都清楚,在場的人禁不住都默默地在心裏為賈銘點了一根蠟燭。

一開始梁童還以為程二少只是玩玩,沒幾天就翻過去了,可沒想到這家夥還來真的。

再看他今天這幅興沖沖的樣子,指不定還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梁童不大放心,怕賈銘一個人應付不來,本着“同(kan)事(re)愛(nao)”的精神,他決定陪着程二少在蛋糕店門口等賈銘出來。

程以唯原本就身材高大,身上還帶着軍營裏出來的爺們特有的痞氣,搭配手裏拿着的那束玫瑰花,樣子怎麽看怎麽奇怪,偏偏他還樂在其中,端着花伸長脖子張望了好一會兒,終于看見蛋糕店裏的燈光一滅,然後賈銘從裏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跟梁童一樣,賈銘一出門也被程以唯那誇張的跑車前燈閃了下眼睛。程以唯見他出來,連忙跑過去關了車燈,捧着花回來,笑呵呵地說:“小賈,你下班了?”那模樣,就像條正對着骨頭“哈拉哈拉”流口水的大狗。

賈銘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

程以唯說:“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麽都不接呢?”

賈銘說:“哦,可能是沒聽見。”

“是不是聲音太小了啊,要不下次我給你換個手機吧?”

“不用了,謝謝。”賈銘淡淡地說完,繞過他就要走。

“哎,別走啊!”程以唯急忙大步追了上來,把玫瑰花遞到他面前,“喏,這花是送給你的……”話沒說完忽然側頭打了個噴嚏。

“……”賈銘頓了頓,禮貌地說,“程二少,這個,您還是自己留着吧。”

“別呀,你聽我把話說完!”程以唯着急說着,冷不丁又打了個噴嚏,他不耐煩地吸了吸鼻子,罵罵咧咧地嘟囔,“娘的,老子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對花粉過敏!今兒晚上捧着這花都不知道打了幾個噴嚏了,真受罪……阿嚏……我跟你說,小賈,那個……雖然吧,你就是個打工仔,我們倆的身份差別也有點大,不過這些本少完全不介意,你以後只要跟着本少,包你有好日子過,吃穿都不用愁,怎麽樣啊?”

一旁的梁童簡直為之絕倒,心說程二少沒你這麽追人的,先貶別人再褒自己,換誰都要被吓跑的好嗎!

賈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跟着你?”

程以唯仿佛是有點不敢看他,眼神飄來飄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表情裏居然還帶了一絲羞澀:“啊,是啊,跟着我!”

賈銘接過他手裏拿着的花:“這樣吧,你的心意我領了……這花我拿走,不過程二少,我不是那種愛攀高枝的人,您這號人我配不上,咱們兩還真不合适。況且,我只喜歡女人,”說完沖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還要趕最後一班地鐵,先走了,回見。”

目睹了兩人所有對話的梁童在心底啧啧驚嘆:還以為他hold不住程二少,結果居然打了一手好太極,嘴裏說着“配不上”,表情卻不卑不亢,甚至還帶了一點倨傲。這賈銘到底是何方神聖?

程以唯則是完全呆住了,直到賈銘走遠,他才徹底反應過來,眼見旁邊居然還有好幾個路人在圍觀他,只覺得自尊心受挫,沖着他們大吼了一聲:“看什麽看,沒看過啊?!”

圍觀人群立刻作鳥獸散。

梁童同情地說:“二少,節哀順變。”

“滾!”程以唯狠狠瞪了他一眼,走過去粗魯地拉開了他那輛跑車的車門,坐上去一陣風似地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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