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 9
入夜。
金幣娛樂會所。
這是一家高檔的娛樂會所，能來這兒的都是有錢人。
這地方從外面看起來金碧輝煌，裏面其實特別糜爛，不管走到哪裏，都能看見角落裏好幾對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摟成一團，旁若無人地接吻，有些甚至還是常在電視雜志上露臉的名流。
邵容今天換了個發型，将右耳的短發別至耳後，露出半個光潔的額頭和白嫩的臉頰，耳垂上還別了個晶亮的耳釘，身上穿着精致的衣服，嘴角叼着一根煙，沖着每一個路過的人微笑——這是經常出入會所的纨绔公子的經典造型，既然到了這裏，自然不能例外。
“目标人物在4號包廂等候，‘IL’的人目前還沒有到，我們時間不多，你進去把竊聽器留在那兒之後就盡快出來。”
邵容抿了一口煙，在走廊上目不斜視地走着，到拐角處正要轉彎，忽然聽見有人在不遠處大聲地喊：“程二少，你往哪邊走啊，咱們的包廂在這兒！”
緊接着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了起來：“別他媽在那兒叫喚，老子要先去尿個尿！”
邵容愣了一下，意識到對方就在轉彎的地方，正要過來，他連忙轉身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邵容才剛動了一動，就跟斜刺裏風風火火沖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嘴裏的煙頭掉下來，差點把對方的衣服燙出個洞。
“卧槽！”程以唯後退一步，拿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煙蒂，“你他媽想燙死老子啊！”
邵容垂下頭，壓低了聲音道歉：“對不起……”
程以唯用手理着衣服，不滿地接了一句：“把老子的衣服搞成這樣，說句對不起就完了？”
邵容沒說話，往一旁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偏了偏身。
意識到對方有些不對勁，程以唯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哎你？！你是那天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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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要壞事！
邵容皺了皺眉，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程以唯愣了一下，邁開大步追了上來：“你等等……喂？喂！”
邵容越走越快，在曲折的走廊裏不停地繞來繞去，可是後面的人緊追不舍，幾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就像牛皮糖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
“你是不是那個叫姜晨夕的小警察啊？”
程以唯追在他後面一連聲地問。
“你在這兒做什麽？”
“那天在電影院裏是不是你救了我？”
“喂，你別走那麽快啊！”
“怎麽回事？”葉子聽到了動靜，在通訊器那頭問道。
邵容低聲道：“我碰上程二少了。”
葉子焦急地說：“這家夥，怎麽到哪兒都能碰上，快點甩開他，不然來不及了！他們約好了8點，‘IL’的人就快到了。”
邵容拐出長廊，一擡頭就見會所門口，一幫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邵容沉聲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到了。”
那幫人穿着西裝，皮膚帶着黝黑，那是因為常年生活在紫外線強的地方生活所造成的。
打頭的那個，個子不高，樣子看起來卻很兇惡，嘴裏叼着一根大雪茄，脖子上還有一道疤。
這個人邵容認得，他叫“西哈莫尼”，中文名“任虎”。嚴格來說，這人也算是邵容的老朋友了，之前促使他和韓俊相遇的博物館盜竊案，這人就參與其中，并且擊中邵容腹部的那一彈，就是他親手開的槍。
此人特別狡猾，當時事發的時候所有涉案人員都被警方秘密逮捕，唯獨他置身事外，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之前邵容還以為他躲回柬埔寨去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出現。
當初沒有抓到他，是邵容對那件案子唯一的遺憾。
但這家夥陰險狡詐，不宜和他起正面沖突。
邵容眯起眼睛，看着任虎漸漸朝自己走近，忽然轉了個身，朝後面的程以唯走去。
“嗯，”程以唯見他突然回頭，還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麽不跑了？”
邵容一把拽過他的衣領，自己則往牆上一靠。
程以唯毫無防備，被他拽得往前一頃，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撲就朝他撲了過去，好不容易扶牆穩住身體，再一看，對面人一張臉離自己居然只有十幾公分，瞬間舌頭就開始打滑：“你你你……你想幹嘛？”
“閉嘴！”邵容呵斥了一聲，伸手環過他的脖子，一使力又把他朝自己拉近了些。
程以唯的臉立刻就紅了，他的視線滑過邵容的臉頰，戴着閃亮耳釘的耳垂，還有微微上揚的眼角，最後不受控制在他的唇間停下。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長得那麽相像的兩個人？
程以唯在心底裏懷疑。
眼前的這個人，不管哪個地方都和賈銘有着相似之處。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他的衣着品味就明顯更合程以唯的胃口，而且他們雖然長得相像，性格卻完全不同。
那個賈銘脾氣溫和，對誰都是一個樣子，就像個翩翩君子。而對于自己之前對他做過的一些事，他也鮮少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見，每次對着他的時候，程以唯都感覺自己接收不到任何情緒的反饋，就好像對方無時無刻不在僞裝……
而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更加鮮活，就像是一幅被精心調色過的抽象畫，美麗卻又帶着一點神秘……
程以唯心不在焉地盯着邵容那雙粉嫩的嘴唇，這地方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勾引，他開始懷疑再這麽下去，自己都快要變心了。
這時候，任虎帶着一幫人從程以唯的後面走過，看到牆邊摟在一起的兩人，嘲諷地笑了笑。邵容往捏着程以唯衣領的手猛一收緊，雙眼死死盯着他，直到他越走越遠。
邵容松了一口氣，正要把程以唯放開，忽然覺得嘴角一疼，那小子居然咬了他一口！
邵容忙一把将他推開：“你幹什麽？！”
程以唯神思不定，視線飄忽：“幹嘛推我，咱們繼續啊？”說着“嘿嘿”笑着，又要湊過來抱他。
邵容一擡腿狠狠往他下面踹了一腳。
“哎呀我媽！”程以唯立時躬下身捂住命根子，疼得呲牙咧嘴，“你他媽還真踹啊！”
邵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自找的！”
程以唯簡直莫名其妙：“不是，明明是你先來招我的，怎麽現在倒怪起我來了，女人都沒你這麽善變，你到底什麽情況啊？”
邵容懶得跟他計較，繞過他朝任虎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喂，喂！”程以唯不甘心地追了上來。
邵容猛一回頭，拎着他的衣領把他往牆上一推，靠近過來，一手握拳，用指節抵住了他的腰間：“我警告你，想跟着我可以，但是別壞我的事，不然小心我一槍崩了你！”
程以唯還以為那真的是把槍，差點吓尿了，連忙舉起雙手：“好好，我絕對不影響你……不過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要幹什麽？”
“邵容？”葉子說，“你還要做什麽，別跟過去！”
邵容松開程以唯，轉過身低聲道：“程以期的手下，可能程二認識，我想帶他去看看，沒準能查出點什麽……”
葉子果斷道：“不行，這樣太冒險了，邵容，你聽我說，今天就算了吧，況且我們現在還不能明确程以唯的立場，萬一他……”
“你在和誰說話？”程以唯在後面問。
“沒什麽。”邵容随手關掉了通訊器。
“這家夥，又擅作主張！”
□□對面一輛黑色的小車裏，葉子氣得一把摘掉了通訊器。
聶錦抱着手坐在一旁，微微一笑道：“沒關系的，不用太緊張，邵容向來知道分寸。不過……我記得他上次沒聽你的，還是因為韓俊的那個案子，看來這次碰上任虎，他有些不淡定了。”
跟着任虎來到4號包廂門口，邵容躲在暗處的角落裏，沖程以唯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然後蹲下來朝那邊偷看。
任虎的後面跟着的一個大漢上去敲了敲包廂的門。
不一會兒，有個人從裏面把門打開，那人穿着西裝，帶着眼鏡，有點兒中年富商的樣子。
程以唯貓在邵容背後，一眼看見那人，忽然詫異地說：“舅舅？”
邵容小聲問：“你認識他？”
程以唯說：“當然認識，他是我舅……不過我們不大聯系，我好久都沒見過他了，他在這兒幹什麽？”
邵容說：“想知道嗎？這兒不太安全，你跟我過來。”
他說着站了起來，把程以唯帶到一處無人的走廊，擡頭看了看頂處的通風口，然後微微後退，便助跑幾步，踩着牆跳起來，一伸手抓住那個通風口邊沿，猛力撞開蓋子，再一使勁就竄了上去。
邵容轉過身，趴在那兒朝程以唯伸出一只手：“快上來！”
程以唯膛目結舌地擡頭看着他：“你……你要我鑽老鼠洞？”
邵容無語地說：“這不是老鼠洞，是排風管道，你到底有沒有常識？！”
“哦……”程以唯悻然抓住他的手，三兩下也跟着爬了上來。
這小地方鑽了兩個大男人，顯得無比擁擠，程以唯別扭地動了動，發現連手腳都伸展不開：“你到底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我每次看見你都在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是不是莫名其妙你看了就知道。”
這家□□是由原來的舊工場改造的，保留了老式的排風系統，非常給力，卻也有許多漏洞，邵容帶着程以唯來到4號包廂的風口，透過蓋子往下看。
“你他媽還想蒙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偷偷賣了消息給警察！”
包廂裏，任虎擡腿踹了那個戴眼鏡的男人一腳。
眼鏡男人被踹得滾倒在地上，伸手捂住頭頂，整個人蜷成一團，吓得直哆嗦。
“給我拔了他的舌頭，讓他知道出賣老子的下場！”
幾個大漢聞聲上前，死死扣住那個眼鏡男人，将他的腦袋壓在桌子上，有人拿了一把小刀，慢慢朝他靠近。
眼鏡男盯着那把刀，嘴唇發白，渾身顫抖：“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
“他們要對我舅幹什麽？！”程以唯看着這場面，只覺得額前的青筋突突直跳，身形一動就要沖過去。
邵容死死按住他：“別沖動，先看看再說！”
那把刀在眼鏡男的視線裏一晃，眼看就要落下來，他崩潰地大聲驚叫：“啊——”
與此同時，“砰”地一聲，包廂的門被大力撞開，一群穿制服的人從外面闖了進來，帶頭那人二十多歲模樣，一身警服格外帥氣，舉着槍大聲喝道：“不許動，警察！”
任虎回過頭來，看着領頭那人，忽然笑了起來：“喲，這不是姜警官嗎……”
姜晨夕拿槍指着他，冷冷地道：“任虎，你在做什麽？”
“別緊張，我們只是玩玩。”任虎一邊笑着舉起雙手。
姜晨夕說：“讓你手下把人松開！”
任虎揮了揮手，眼鏡男人立刻被松了開來。
晨夕？
邵容擰了下眉頭，他怎麽來了？
這時，程以唯在一旁拿手撞了撞他，小聲道：“哎，你的同事來了，你不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邵容沒理他，轉身往來路折返。
“哎，喂？”程以唯回頭看了看下面，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淌了一段路，邵容忽然停下來，跟在他後面的程以唯一時沒剎住車，差點撞到他的後背。
“你怎麽又不走了？”程以唯奇怪地說。
“程二少，我還是得提醒你，”邵容轉過頭來，“老規矩，今天的事不許告訴別人。”
程以唯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想也不想便點了點頭：“行啊，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程以唯笑呵呵地說：“咱倆能再親一下麽？”
邵容掀開旁邊通風口的蓋子，一腳将他踹了出去：“已經到了，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