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下午江荇請假沒來學校，時檸雲裏霧裏聽了一下午課。
期間他通過齊放要到了江荇現在的電話號碼和聊天軟件賬號，一下午發了好幾條好友驗證請求，江荇始終沒通過。
放學後，張助理來校門口找他，倆人一起在附近吃了頓飯，然後一起去看給他新買的房子。
房子在與學校隔着一條街的花園洋房小區，周邊超市、公園、交通等配套成熟便捷，步行上學不過十幾分鐘。
時檸家住三樓，卧室客廳均朝陽面，這套房子本來是房東用來結婚的，後來全家移民走了，這才挂牌出售。
“你要滿意的話我就先走了，以後有什麽事兒打電話。”張助理看時檸還挺喜歡的，生活用品也準備得齊全，于是主動告辭。
“謝謝，辛苦你了！”
時檸跟張助理并不熟，雖說是他爹的助理幫他是應該的，但在他心裏自己和時鋒分割得明明白白，該衷心表達的謝意還是要表達。
這句謝差點把張助理吓個跟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現在的時檸跟他之前在公共場合見的不一樣。
怎麽說啊，有時他成熟穩重的言行舉止，帶着時間賦予的從容灑脫，跟他炸着毛劈裏啪啦砸家的暴躁完全不同。
可能他原本就是個好孩子，只是家庭關系太複雜了。
想到這些，張助理第一次對時檸産生莫名的，憐愛。
張助理離開後，時檸獨自出門去了趟超市，買了些比較私人的東西。
就在打道回府的路上，結果因為繞小胡同迷路了。
等他反應過來轉身往巷口走時，幾道黑漆漆的人影驀然從牆角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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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蔣天勝和他的幾個小弟。
“時少爺，沒想到吧，這麽快就被我們找到了！”
蔣天勝塊頭比較大，頭上戴着發帶，雙臂環在胸肌發達的胸口，得意邪笑，開心終于找到時檸落單的機會了。
媽的！
時檸嘴角隐約挂着笑，心裏卻罵起了髒話。
他也不是怕他們人多，現在的架勢他八成打不贏，但動起手來趁亂跑路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他已經多年不動手了，平時頂多擰江荇胳膊兩下，現在面對這群中二病的小崽子，打還是不打，真成了問題。
“這還要多謝你的好兄弟白浩。”
蔣天勝看他們勝券在握，又開始張嘴胡咧咧，那陰陽怪氣的冷笑看起來又傻又愣，“要不是他中午偷摸過來找你，我們還不知道你貓一中來了！”
哈哈哈哈哈。
蔣勝天笑，他身後的小弟也跟着湊份子。
一個個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時檸完全get不到這有什麽好笑的。
可能，可能在笑他這個學渣來一中找不自在了吧。
“蔣天勝。”
時檸迎着巷口的光，站在離出口十幾米的地方，他拎着一塑料袋物品喝住蔣天勝一衆，一步步向逆光的他們沉步走去。
對方停止尬笑，看他不茍言笑的嚴肅，以為向來話不多說、喜歡直接動手的時檸八成是沒耐心了。
蔣天勝一衆，從沒在時檸他們這裏讨過便宜。
別看白浩看起來慫，人家可是練過散打的，動起手來也是身子飒爽的矯健少年。
時檸就更別說了，他就跟一個充滿怨氣的夜叉一樣，別人打架就只是打架，他打架就像撒氣，動起手來那個酣暢淋漓，最後感覺還把自己打高興了。
不過今天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時檸殺傷力再強，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蔣天勝還有使壞的秘密武器。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讓時檸這小子好好喝一壺。
時檸迎着光一步步走來，明明只是赤手空拳的一個人，卻走出了從容不迫又暗藏殺機的步伐。
看他那深沉不言又一臉沉痛的面容，看他深邃又銳利的眼神，手裏拎着的購物袋都像趁手的武器……
眼看時檸馬上要突破安全距離，蔣天勝想起之前他幹淨利落的痛擊，隐隐有些牙疼，下意識就要擡手招呼小弟先上。
他一臉防備地盯着臉色晦暗不明的宿敵，不放過一個小表情，氣氛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彼時他們不過間隔一米距離，時檸面無表情定定瞅着蔣天勝，半晌，驀然開口：“要不，我給你道個歉吧！”
哈？
凝滞的氛圍頃刻土崩瓦解，蔣天勝整個人跟傻了一般，跟小弟面面相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夜叉時檸要跟他道歉？
這特麽是什麽彌天笑話？
不對，這肯定是陷阱！
蔣天勝很快清醒過來，今天他們明顯占上風，這麽難得的機會萬萬不能錯過。
他剛要罵罵咧咧警告時檸別耍花招，結果又被堵得啞口無言。
“大家年紀都不小了，別再過這種打打鬧鬧的日子了。”
時檸作為過來人，深知青春時光的寶貴，頗有長輩風範地苦口婆心規勸，“放下拳頭，好好學習，美好的未來正等着你！”
說完，不顧對家們目瞪口呆，還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蔣天勝的肩膀，然後暗暗吐了口氣，趕緊拎着購物袋往巷口走。
今天的時檸感覺很不一樣，蔣天勝剛才就發現了。
他鎮靜平和得不像話，尤其語重心長說什麽好好學習的話時，讓他忽然想起了他爸，真的，好可怕。
不對！
靠，他上當了！
蔣天勝終于反應過來，這是時檸利用反差萌放得煙霧彈，目的是把他們搞迷糊，媽的，太有心機了。
“站住！”
随着一聲後知後覺地厲喝，蔣天勝一衆馬上轉頭堵人，時檸沒能走出巷口就被他們又攔住了。
看來，一場惡架是免不了了。
這群小崽子怎麽就聽不懂好賴話，非要打打鬧鬧呢。
可他真的不想動手啊。
遲疑間，時檸本能接下一記帶着風的拳頭，本着繼續勸架的原則，想再多嘴勸一句。
結果他倒是手下留情了，蔣天勝卻不講武德，從口袋裏不知掏出了一包什麽粉末，沖着時檸兜頭一撒。
一片輕霧撲面而來，頃刻眯了時檸的眼。
手裏的購物袋随意丢在地上，下意識他就想揉眼睛。
媽的，果然是輸了的一方都死于話多。
早知如此，他就該拿出當年小霸王的勢頭，先撂倒幾個人跑路再說。
“姓時的，當初那一椅子，現在老子還給你！”
蔣天勝相當記仇，将這段時間受的窩囊氣和挨揍的怨氣一股腦斂起，勢必要在今天還給時檸。
他從小弟手裏接過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就要趁機給時檸一個措手不及，眼看着嘴角得意又猙獰的笑容蕩起，結果，還沒笑開，就被巷口突然飛來的石子砸了手腕。
只聽一聲痛苦哀嚎，蔣天勝就扔了木棍捂着手腕倒退幾步彎腰蹲了下去。
小弟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像一字排開的蘿蔔頭，紛紛向巷口看去，詫異的目光落在了騎跨在自行車的男生身上。
時檸不太清楚現狀，感覺好像有人撂倒了蔣天勝，他扶着牆壁靠牆根兒站定，低頭使勁兒甩了甩腦袋，試圖把眼裏的粉末晃出來。
“你他媽誰啊？”
“敢他媽打我們勝哥，活膩歪了！”
小弟們撿起蔣天勝丢掉的木棍，沖着不遠處巷口的男生比劃，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罵咧咧。
男生連車子都沒下，手裏攥着不知何時撿來的石子，繼蔣天勝之後，另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弟也手腕被砸，在狼狽痛呼聲中扔掉了武器。
剩下幾個人害怕被不明物襲擊，一時定在原地暗自觀察不敢出聲。
“幾個人圍堵一個還使詐，有點太過不要臉了吧！”
男生的聲音傳來，倚着牆壁眯縫着眼的時檸頓時精神一震，這不是江荇是誰。
“老……”在這種不利之下，他下意識就想喊老公，轉念一想可能把人吓跑，這才趕緊改了口，“同桌，他們暗算我！”
時檸明明在求救，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告狀的意味。
蔣天勝這幫人嘴角一抽，感覺又長了見識，心裏十萬頭羊駝瘋狂呼嘯而過。
夜叉也會示弱撒嬌？
這畫面簡直沒眼看。
江荇剛從車上下來，打算湊近看看時檸怎麽樣了，結果被這一聲親昵又依賴的聲音喊得心頭一軟，莫名有點想過去拍人肩膀哄兩下。
“還打嗎？”
江荇一臉冷淡地擋在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時檸面前，怎麽說時檸也是他同學。看到同學被欺負，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蔣天勝本來是不想善罷甘休的，無奈被砸的右臂實在疼得厲害，摸一下感覺都腫了。
再加上現在陸續有人從巷子經過，擋在時檸跟前的這個人看着更不好惹，他就沒見過打架還這麽平靜穩重的人，這類人通常都是狠角色。
最後，經過一番劇烈的心理掙紮，蔣天勝色厲內荏地吐了口唾沫，又甩了甩他那頭及肩的秀發，招了招手帶着幾個小弟走了。
“眼睛怎麽了？”
江荇拉着時檸的手臂，把他帶到大街上的路燈底下，好看清楚些狀況。
時檸不知道被撒了什麽粉末，忍不住就想用手揉，手背還沒碰到眼睛，就被江荇攥住手腕攔下了。
“別動！”
江荇比時檸高半頭，俯身湊近細細察看他臉上和肩頭落得那層薄粉，指尖揩一些揉撚，又放鼻尖聞聞，還好，是磚粉，不是有毒的東西。
“我的眼不會瞎了吧！”
時檸眼澀，突然有點後怕。
“沒事，找個地方洗洗就好。”
江荇剛才只顧擔憂，沒注意時檸的眼眶濕潤泛紅，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他微微仰頭靠在身後的磚牆上，修長的脖頸揚起優美的弧度，像只驕傲的天鵝，頭上的燈光柔柔撒下，照得他愈發驚豔出塵。
這張臉也太蠱了，尤其是閉上眼睛後，透着說不出的純欲，特別讓人易生惡念。
江荇不禁喉結滾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