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秋天的午後晴空湛湛,萬裏無雲,牧場上風景秀麗,遠山青翠環抱,綠色方田次第排開。

木欄圍起來的一條條賽馬道上不時有人策馬而過,或迎風飛馳,或結伴比賽,畫面猶如草原廣闊自由。

時檸上初中時就會騎馬,江荇雖然去年才開始接觸,但騎術也還不錯。

白浩是跟時檸同一時期開始玩的,他們經常去馬術俱樂部跑馬,勝負欲很強的兩個人互不相讓,時檸技術略勝一籌,沒少從白浩手裏贏下好東西。

他們一行中只有齊放和韓景美不會騎馬,齊放也不在意,熱絡拉着韓景美下注,猜猜上場的幾個人誰能拔得頭籌。

至于賭注嘛,誰輸了誰請吃飯。

“我賭于深贏。”

韓景美和齊放站在跑馬道的出口,看上場的幾個人換好衣服準備出發,秋日的太陽還是有些曬,韓景美撐着一把淺粉色的遮陽傘,遠遠眺望着跑道那頭的于深。

“哎呀,知道你和于深感情好,但咱們現在在打賭。”齊放好心提醒,“時哥和白浩很早就會騎馬,我賭第一就在他們兩個人中間!”

人家韓景美本來就是女生,齊放說下賭注也是鬧着玩,怎麽真好意思贏人家女生的飯呢。

“我還是堵于深會贏。”

韓景美是個特別溫柔又真誠的女生,說話間就從包裏摸出一百塊錢,捏在手裏朝齊放晃了晃,“這是我的賭注。”

齊放沒想到韓景美這麽認真,他也不能壞了興致。于是在身上一通翻找,很快摸出一把零錢,也顧不上清點多少,但目測肯定比一百多。

他很有範兒地把手一揚,痛快押寶:“我賭白浩贏。”

說話間只聽一聲哨響,跑道起點的一排人策馬應聲沖過來,這條跑道是直線跑道,大概一千五百米,看着裝顏色,跑在最前面的果然是白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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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加油!哥們兒看好你啊!”

齊放雙手彎曲成喇叭,扯着嗓子大聲吶喊,他似乎覺得只靠聲音還不過瘾,後來幹脆搖手加戲,看得旁邊的韓景美都想塞給他一面鮮豔的旗幟。

其實于深贏不贏,人家一點也不在乎,情人眼裏出西施,哪怕男朋友墊底人在她心裏也是頂好的。

韓景美不理會聒噪咋呼的齊放,一只手舉着遮陽傘,一只手握着手機專心給于深拍視頻。

說來也奇怪,明明一直領先的都是白浩,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江荇像上了發條後勁兒十足,如同一支利箭筆直迅疾地飛了出來,慢慢,把遙遙領先的白浩甩在身後。

齊放嗓子都快喊啞了,最後急得在原地直跺腳,也不全是因為他想贏,更重要的是不想承認自己看走眼。

無奈,一千五百米的賽程很快就到尾聲了,馬蹄聲漸近,踏起的沙塵亂飛,江荇探身穩穩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如千裏征伐的王子歸來,漂亮地沖過了紅線!

這一局江荇贏了!

白浩第二名,時檸第三,于深,果然是最後一名。

江荇跳下馬,摸了摸駿馬的脖子,然後把它交給工作人員帶走。他很少有這種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外放情緒,與平時從容清冷的感覺完全不同。

額上的薄汗、眼睛裏閃耀的光芒、鮮紅性感的嘴唇……每一處都明豔誘惑,來日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的氣場,如今已現端倪。

時檸輸了也不在意,剛才賽事緊張,他裏面的衣服都濕透了。

脫掉外套,随手解開襯衣上的兩顆紐扣,悶出熱意的皮膚大片裸露,這才馬上感受到涼爽惬意。

他随手往後撩了一把潮濕的額發,似笑非笑地朝旁邊好整以暇看他的江荇走近,他上前也不說話,拿手肘狠撞了下江荇的肩膀,玩味的目光裏溢滿譴責。

其實,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江荇耍了。

之前他還以為江荇看他不開心,想哄他高興才提議比賽騎馬。

他以為江荇會讓着他,沒想到一向不喜争搶的學霸卻發了瘋,非得贏一場無關緊要的跑馬比賽,只為讓時檸喊他一聲“老公”。

時檸又氣又想笑,尼瑪,老子之前追着你喊“老公”的時候,你誠惶誠恐,唯恐避之不及。

現在,為了聽一聲“老公”,把小半輩子所有的沖勁兒都拿出來了吧。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不是吧!浩哥你是不是中邪了!你怎麽能輸啊!”

齊放抓着白浩的胳膊一通猛搖,差點把大喘氣的白浩給晃暈過去。

他還奇怪呢!

他騎的那匹馬真跟中了邪一樣,明明一開始跑得最快,可後面一看到江荇的馬沖出來就不死活不肯賣力了。

就像追女朋友的男生,給他機會都不敢贏的樣子。

于深不急不忙,還是一如往常四平八穩,人家正笑眯眯地俯身彎腰讓女朋友拿紙巾擦汗呢。

“我贏了!”

江荇跟在時檸身後一起往休息區走,倆人不自覺越靠越近,後來走遠些後自然而然就牽起了手。

“恭喜你哦~得了第一名呢~”

時檸看他特意強調了一遍自己的戰績,故意陰陽怪氣嘲笑他。就随随便便跑了一圈,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考年級第一名都沒見他這麽喜形于色。

“謝謝啊!”

江荇心情好,有模有樣地學時檸說話,“願賭服輸,你還記得我們打了什麽賭嗎?”

“不記得!”

時檸死不認賬,瞪着無辜的眼神堅定搖了搖頭。

江荇用力攥緊他的手,像溫馨提示,也像對他說謊的警告。

“你是現在叫,還是晚上回房叫。”

他們說的是兌現賭約的懲罰,但時檸一聽“回房叫”什麽的,就忍不住想入非非,各種敏感詞彙一股腦開始往腦海裏湧。

“什麽回房叫,你有病啊。”

時檸自己不純潔還要賴人家,他追着江荇打,江荇一邊扒拉他的手回擊,一邊倒退着往後跑。

遠處的幾個人也不知道他們在笑鬧什麽,看着玩得還挺來勁。

白浩是最直的直男,他指着發瘋的同桌倆不懂就問:“我咋看着他倆比于深和韓景美還甜啊?”

在一旁嚼口香糖的齊放算是看出來了,時哥可真有本事,這麽快就把江荇搞到手了,牛P!

“真情侶都是這樣的,尤其是剛幹柴烈火搞在一起的!”

齊放輸了一百塊錢,這筆帳他全記在了白浩身上。

他現在就是要刺激白浩,看吧,你哥們兒的人生大事我可比你先知道哦~

“哦。”

白浩像是習慣性應答,其實根本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等過了幾秒鐘,信息艱難地通過遲鈍的神經傳達到他的大腦,他張嘴就是一句氣吞山河的國粹:“我C”。

“時檸和江荇搞……”

白浩驚詫至極,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齊放吓得趕緊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沉聲警告:“祖宗,你可趕緊閉嘴吧,也不看看這是哪裏!”

牧場上來往的客人不少,照白浩這麽嚷下去,說不定有人會把他當神經病抓起來。

齊放就納悶了,他和時檸認識這麽久,難道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看出來?

這已經不能用鋼鐵直男形容了,簡直就是,傻子。

牧場另一頭打打鬧鬧的同桌倆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出櫃”,還在掰扯誰叫誰老公的事。

當時檸重新牽起江荇的手,準備回去找白浩他們時,剛轉身就怔在了原地。

他怎麽都沒想到,時鋒和貝曼也來這裏度假了。

據他所知,不論什麽假期,時鋒就沒在國內玩過,每次都出國度假。

如今,可能是考慮到貝曼懷孕了吧。

時鋒比他更不淡定,複雜憤懑的目光緊緊鎖在眼前兒子跟男生牽起的手上。

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頂多側目猜想一下,但知子莫若父,時鋒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狀況。

“你,你們~”

時鋒氣得想罵人,無奈周圍已經有人注意這裏,他只能強壓怒火,低聲呵斥着時檸要他跟自己走。

時檸定定看着他不動,跟江荇牽着的手也毫無松動。

無聲勝有聲,這擺明了他根本不想理時鋒。

沒辦法,時鋒只能斂着一身怒氣上前,他幾乎要踩到時檸的腳。

“我說你怎麽不去見張縱公子,敢情你在這裏搞早戀啊!”

時鋒本來還心存幻想,希望時檸能和張縱在一起,對他來說,這已經算讓步了。沒想到,沒想到,他兒子居然找了個沒用的學生!

時檸不鹹不淡地看着他爹,實在不習慣跟他挨這麽近,随即拉着江荇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單手抄兜,陰陽怪氣地怼人:“哦,那我跟你說的那位張什麽縱談戀愛就不是早戀了?”

說罷,忍不住嗤笑出聲。

他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很好笑。

“你,你……”

時鋒氣得倒退兩步,眼看就要不顧形象撸起袖子跟江荇幹起來了,貝曼比他冷靜趕緊上前攔下。

這裏人來人往,鬧起來她可丢不起這個人。

她又演起了賢妻良母,抱着時鋒的胳膊往遠處拖,還不忘給他順氣:“哎呀,老公你別着急,有什麽事非要動手呢。這件事交給我,回頭我跟檸檸說……”

時檸聽到貝曼喊自己“檸檸”,惡心得渾身發冷,她這麽大人了也不嫌寒碜。

現在的他誰也不怕,他甚至盼着他們主動挑釁,這樣他就可以借題發揮,早點拿到自己的財産離開。

他們的把柄,他和外公早就了如指掌。

清算恩怨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我們回去吧。”

江荇牽着時檸沿着林蔭路往酒店走,夕陽映紅半邊天,橘色霞光鋪天蓋地,明天又是個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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