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脫離
第16章 、脫離
他們離開了橘舟散,往前方熱鬧的夜市走去,街邊有不少賣小吃食的攤鋪,顏都的目光就一直在它們身上流連。
走着走着,顏都突然拉了一下青葵的衣袖,她詫異地轉身,問:“怎麽了?”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一處,輕聲小姐,想吃那個。”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貨郎處。
青葵訝然,他的語氣突然間變得這樣軟萌讓她很不适應,他這副渴望的表情就好像從來沒吃過糖葫蘆一樣。
顏都的确是沒有吃過,不僅沒吃過,而且還是有生之年頭一次見到。
在他前一百年的人生裏,一直都被囚禁于橘麓洲海島上,他不知道這人間還有這樣稀奇好吃的東西。
青葵沖他笑笑:“好,給你買。”
她帶着他過去,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他手拿着那串葫蘆卻是半天沒下口,而且旋轉了一圈,認真地打量了起來。
他拉着她的衣袖,将那串糖葫蘆遞到了她的嘴邊,問小姐,你要吃嗎?”
“我?”她猛搖頭,“不要。”
小時候她爹爹常會給她買,可是自從被抄家,她去了教坊司以後,她便再也沒吃過這東西了。
小時候喜歡吃,總覺得它很甜,可是長大了才知道原來它這樣酸。
她不想再體會那種酸甜感了。
顏都卻不依不饒地小姐,吃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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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她不喜歡的事情,他都想逼她去做。
青葵仰起頭,正欲推開他的手,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求救來,“救命啊!救命啊!”
接着兩三串的求救聲跟着響起。
青葵朝着那邊看去,那邊燈火輝煌,橘光照夜,一排排高立的橘子燈像暗夜下的守護兵一樣,守護着這座海市。
而此時,那暖紅色的橘光中躍出了一條黑色蛟龍,它身上的鱗片在燈火中反射出奪目的光亮,它頭頂的龍須高高挺立,露出逼人的氣勢。
“那條龍……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驚訝出聲,祝長訣之前已經将它斬殺了呀,它怎麽又複活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那條黑龍就跨海躍橋,翻海掀浪,朝着她這邊飛躍了來,而它不消停的尾巴掃得四周的橘子路燈接連倒下。
怎麽回事?
那條龍怎麽好像就是直朝她而來的呢?
她感覺它那兩只龍眼珠子就好像是能夠看見她一樣,奇怪,這裏人群熙攘,人頭攢動,它是怎麽一下子就辨認出她來的?
而且它為什麽要朝她沖來,難不成是為了報那日她扇它那兩扇子的仇?
她在心裏面罵着這男主能不能靠譜點啊,殺龍就殺得徹底點嘛,為什麽還要給它留一口氣?
那條龍來得迅猛,一爪子就将她撈了起來,她吓得倉惶大叫:“阿顏,救我,救我!”
她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的這個傀儡了,誰讓他武力值高呢?
可是顏都卻立在原地,半天未有動作。
“阿顏,出手呀!”
青葵被黑龍抓到了半空中,她俯瞰着下面的海市,在這個位置擺攤的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凡人,他們被這條龍吓到,逃的逃,散的散,尖叫聲此起彼伏,比先前她在橘舟散時還要誇張。
顏都立于下方,周遭的橘燈相應倒塌,可是他卻依舊屹立不動,烏黑的長發被龍卷起的風吹得高揚,晦暗不明的臉上有橘光掠動,他的腳下掉落了一盞橘子皮做的小燈,那是剛剛驚慌失措中一個小女孩遺落的,他低頭彎腰将其撿了起來,那孱弱的燭光漸漸又亮了起來,亮若繁星。
而他悠閑地去撿了那盞燈,卻都沒有來救她。
他慢慢擡起了長睫來,看向半上空的黑龍。
黑龍正在對着他發出一聲聲龍嘯,那聲音恍若雷霆之怒,令他耳膜炸疼。
他目光鎖住黑龍爪子裏的嬌小少女,慢慢将手裏那串紅豔豔的糖葫蘆喂進嘴中,面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眼底卻蕩着冷笑。
薛青葵,來生再會。他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想親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青葵盯着下面一動也不動的人,心想這活人傀儡果真不太好控制,看見主人有難竟然還可以那樣安靜地在那裏啃糖葫蘆?
她都這樣喊他了,他怎麽還能不動于山呢?
他是眼瞎了嗎?
這時,男主祝長訣提劍出現了,青葵感動得稀裏嘩啦,男主在關鍵時刻還是靠譜的。
祝長訣吃驚地盯着這條龍,這龍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活了?”
殷靈随後跟到,見到此狀也很驚訝,她伸出手朝天空中的黑龍探了探,黛眉輕皺:“不對勁,它身上的龍息已無,它死了!”
“那這又是什麽?”後面趕來的祝子衿問。
祝長訣眸光一沉,不管它是什麽,提劍一掃,劍光朝着黑龍的爪子而去。
黑龍向後退了一大步,它的爪子被迫一松,祝長訣見機躍上去,伸手将青葵救了出來。
“青葵,沒事吧?”他将她放在了地面上,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黑龍的利爪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幾個血痕,碧綠的衣衫破了幾個小口,但好在裏面的皮肉并未受到很嚴重的傷,只是輕微的擦破皮。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這時候,那只黑龍又咆哮了起來,張開兩只前爪,再一次朝着他們撲下,祝長訣轉身正面迎向它,跳上了半空中去與它纏鬥。
黑龍破壞力極強,四周的商鋪都受到了波及,商品貨物被它的尾巴掃得四下飛濺,稀碎不堪。
青葵坐在地上免不了受其影響,她從地上爬起來往旁邊躲,卻被一人給撞上了。
“薛青葵,你沒事吧?”那人抓着她的手問。
她擡頭一看,怎麽是沈潋啊?
他目光又轉向那天上的黑龍,頓時兩眼發紅,只見那條黑龍朝着海市外面逃竄了去,而那個方向似乎是……
他心頭一跳,一把拽起地上的青葵,帶着她往那邊跑了去。
青葵不想跟他走,大叫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救命啊!”
“薛青葵,誰來救你呀?你的阿顏嗎?他在哪兒呢?”
青葵在後面的人群中搜尋顏都的身影,随後大叫:“阿顏,顏都,過來救我呀!我命令你過來!”
而後面的顏都依舊靜立如石,拿着那串糖葫蘆在享受地吃着,仿佛他只是一個來海市夜游的閑客。周邊人逃人往,橘燈倒落,海浪翻湧,都絲毫影響不到他,因為他們都只是他的戲中人。
青葵拿起了脖子上的傀儡哨吹了一下,然而他仍舊毫無反應地站在那裏,殷紅的嘴角卻是扯起了一個妖孽的冷笑。
他在笑什麽?
那樣的笑,和那天自己拿鞭子打他時如出一轍,那是憎恨她的一種笑。
那是想她去死的笑。
“怎麽回事?他為何不聽我的命令?”青葵在意識裏問着系統。
【宿主,有個不好的消息想告訴你,由于那天你給他制作傀儡印的時候漏掉了一個點位,所以他有時候是會脫離控制的。】
“什麽???”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他不受你的控制。】
“那怎麽辦?”青葵記得那天的事,當時因為他突然撐起來要殺她,她一時慌張就漏掉了一個點位,沒想到因為這個漏掉的位置卻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影響。
系統又說:【沒別的辦法了,只有等這段時間過去,他就會又受你的控制了。】
“???”
青葵想了想他今晚确實是很放肆,先前還調戲她來着,那個時候估計就有點不受控制了吧。
“那他以後每天都會這樣嗎?”
【說不準……也許會,也許不會。】
啊這……
以後可該怎麽辦?
她被沈潋帶着往人群罕至的地方跑了去,那邊橘燈愈加的少,光線也愈加的暗,她心中焦急,大罵沈潋,你放開我!”
“薛青葵,先前你跑什麽呀?那三兩橋測得不準,我對你的真心又何止三兩呀,至少三斤都有了,你要是不信,我就把我這顆心挖出來給你看。”
青葵吓得眼皮都在抖,沈潋,沈公子,你對我的心意我都了然于胸了,但是這感情的事強求不來,我只喜歡表哥一人,你就放過我吧。”
“薛青葵,誰說不能強求的?待會兒我就去把祝長訣殺了,這樣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了。”
“???”
她我此生只會喜歡表哥一人,就算你殺了他,也改變不了什麽。”
這是屬于她女配的專有臺詞。沈潋臉色陰沉,又問:“那……那個阿顏呢?你不是也喜歡他嗎?”
他……
她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我不喜歡他的,我只喜歡表哥一人。”
“薛青葵,我不在乎你喜歡誰,我只在乎你是不是我的人。”
“???”
他接着又說:“薛青葵,我打小就喜歡你,你第一次來我府上的時候,我就發誓要讓你永遠成為我的人。你擡眼看看,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今日來了我的府上,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青葵擡頭一看,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一座廢棄荒蕪的宅院裏。這院子廢棄太多年了,院落中橫七豎八地倒了許多的雜物,上面還結着厚密的一層蜘蛛網,地上雜草叢生,飛蛾亂飛,甚至還有一股腐臭的難聞氣味從泥地裏發出。
在側方的亭臺後面,突然翹起了一條黑色龍尾,随後一條白色的龍躍然升空,将那黑龍尾巴又壓了下去。
那邊打鬥得很是激烈,瓦片四飛,但是最終白龍還是不敵,從天空中落了下去,接着祝長訣躍然而起,一劍斬下,将那黑龍狠狠刺在地上。
青葵和沈潋被他們的打鬥聲音吸引,站在這邊看到了全程,但是卻只能看到他們躍上亭臺的畫面,落下去時卻是看不到的。
“白龍……”青葵震驚出聲。
在原書中,女配就是在這個時候将那白龍與殷靈聯系在了一起,從而懷疑她的身份的,但是她卻什麽都沒有提,而是悄悄地在背後加害女主。
沈潋也是一個獵龍人,不過他不像其他的獵龍人那樣結伴而行,他總是獨來獨往。
在一些方面上,其實他和顏都有點相似,譬如他們都很狠,他們都活在自己的陰暗世界裏。
他回眸看了一眼青葵,随後抓着她就往一邊的屋舍而去。須臾間,她就被他帶到了一間漆黑的房屋裏,青葵大驚失色,道:“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這裏曾經是他的卧房,雖然沈府已經變成了這樣,可是他每年回憶江屏時,還是會回來這間屋子裏住,別的房間蜘蛛網、灰塵遍地,可是這間屋子,卻是幹淨得毫無纖塵。
他将她放在一張床榻上,給她點了動穴,道:“薛青葵,要見你一面實在是太難了,現在那祝長訣又回來了,我不能再放你回去了,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待着吧。”
“你膽敢對我如此,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她試着扭動了兩下,可是卻半點動彈不得。
“你爹?呵,等明早起來,他就是我們的爹了。”他放肆地大笑着,聽得青葵簌簌發抖。
“薛青葵,你現在先給我親一下,等待會兒我回來再好好寵你。”他說着便要低頭來親她。
“不要過來……”青葵由于被點穴的緣故,無法動彈,連躲都沒辦法躲,她緊閉着唇,表情比哭了還要難看。
沈潋俯身靠近她的身體:“怎麽辦?一聞到你身上的香就不想走了。”本來他是打算先将她關在這裏,去把那兩條龍滅了後再回來的,可是一靠近她,就舍不得離開了。
“薛青葵,不若你現在……就成為我的人吧。”
“??!!”
青葵惶恐畏懼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剛剛說了那樣的話。
“你敢!”她兩眼如火球,恨意鑿鑿地剜向他。
“你這雙眼睛太不讨喜了,要給你蒙起來才行。”他說着就開始在她身上尋找物件,最後從她袖中抽出一條綠色的絲綢手絹來,将它對折幾下,綁在了她的眼睛上,這樣就不用看到那雙讨厭的眼睛了。
“沈潋,你放開我!放開!你要是敢這樣對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薛青葵,我說過,你一定是我的人。等明天起來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他單手扣住她的後頸,彎下了腰來,一張唇即将落在她的唇上。
就在此時,窗戶外忽然刮了一陣風進來,涼得憷人。
那陣風還送進來一個清澈冰冽的男聲。
“小姐,你們在屋子裏……做什麽呢?”
那聲音藏着幾分探究與好奇,又帶了幾分故意,讓屋裏的青葵陡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