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樓
第28章 、青樓
那邊的情形她看不真切, 只能隐約看到顏都躺在床中央，而那些女子在他身邊圍了個遍，似乎是在扒他身上的衣裳。
為什麽？她腦海裏一直彈出這個問題來，顏都他究竟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當着她的面做這樣的事？
那些女子嬉笑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 她覺得全身發涼, 如墜冰窖。
她不受控制地推開了櫃門, 走了出去, 向着那張垂紗彌漫的大床走了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去，她的腦子一直都很暈, 尤其是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就更暈了。
她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那邊走, 往那張大床去, 她讨厭床上的那些聲音, 那是她一直都厭惡的事情, 這是因為她從小待在教坊司的緣故。
她慢慢朝着那邊移動，憤怒的怒火從心底升起, 她不知道為何會生氣, 但是就是很生氣。
他可以找姑娘，可是他為什麽要當着她的面,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還在這間屋子裏嗎？
她拿出腰間的星河扇, 對着紗幔後的那張床狂扇了去, 之後那些女子就都化作煙霧被她給扇走了。
她的腦子并不清醒, 即使看到那些人如煙散去，也絲毫不覺得詭異。
她繼續朝着床邊而去，挑開了眼前的垂幔, 可是她還沒有看清床上的人, 就被一只手給拽了上去。
她撲進了一個光滑的胸膛內, 驚愕地瞪大眼球, 看到顏都衣衫半褪風流韻雅的模樣，不時憤恨又羞赧。
随後他便反身将她壓住，低頭埋進了她的頸窩裏，竟然在親吮她的脖頸。
她如遭雷擊，全身僵硬，而他溫熱的唇瓣就落于她的鎖骨上，落于她纖薄的肌膚上，帶起了一股驚人的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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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都，你怎麽敢……怎麽敢……”
她太過震驚了，話都吐不清楚了。
“怎麽敢這樣對你的主人？”
他的嘴唇上移，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往上，綿綿的呼吸撲在她的肌膚上，她很生氣，可是她卻沒有力量推開他。
和別的女子沒有盡興，所以就把目标轉移到她的身上了嗎？
他怎麽可以這樣？
這樣令人發指。
他的唇停在她的耳廓邊，艱難地啓唇小姐，吹哨。”
“？？？”
他又重複了一遍:“快吹傀儡哨！”
她這才反應過來，忙不疊拿起脖子上的綠色小哨子，然後吹了起來。
剛一吹響，身上的重量就消失了，而她也還在那個漆黑的衣櫃裏。
她大驚失色，怎麽回事，自己怎麽還在這衣櫃裏呢？
外面還在傳來顏都的聲音，那是在叫她吹哨子的聲音。
她朝着外面看了去，外面的屋子中依舊垂着彩色的帷幔，而顏都此刻正在被一群人圍攻，那些人似乎就是剛才的那些女子，她們立于四周，手中拿着絲綢，将顏都的手腳、脖子都纏繞了起來，正在用力拉他。
而剛剛正是他在大喊讓她吹哨。
這傀儡哨是控制他的哨，而他讓她吹響，那說明他現在沒辦法自己控制自己了，必須由她來控制他。
青葵繼續吹着哨子，心中困惑，那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是什麽啊？是假的嗎？
是幻想？
她摸了摸自己的頸窩，那裏沒被他親過吧？
他身上的衣衫完整，那就是說他沒有和那些女子去床上吧？
剛剛那只是她入了幻夢中？
天哪，為何她的幻夢會是這樣的畫面？
幸好，只是假的。
然而真實的情況其實是顏都剛一打開那扇門，門外就湧進來好多的婀娜女子，她們的臉上仿佛有彩虹的光，光彩之下全是薛青葵的臉。
她們全部都朝着他而來，擋住了他出門的路，而他自己的頭也越來越暈，他暈倒到了後面的床榻上，眼看着那些女子都要朝他撲來，他只能用刀刃刺入自己的手臂，才能暫時使自己清醒一下。
他現在明白了那個男子嘴角的那抹笑，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他的這個迷煙并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迷煙，它是能夠使人産生迷幻作用的煙。
眼前的這些女子，他知道她們一定是假的，她們都不是他的小姐。
那些人想來扒他的衣裳，他反身一旋，滾落到了地板上去。
他的腦袋太暈了，這番一躺下，他就想徹底睡過去，可是他不能閉眼，因為一閉上眼睛，那些人的奸計就得逞了。
他強撐着身體站起來，那些人的絲綢纏繞上了他的四肢，他的刀掉去了地面，發出一聲清響。
他不得已只能大喊他的小姐，讓她幫忙吹響口哨。
只要聽到她的口哨音，他就不再是自己，他會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只會服從命令的傀儡。
此時，他變得像個嗜血惡魔一樣。
他在意識裏控制着他的刀，銀刀從地上飛了起來，在四面飛行，将那些纏繞着他四肢的絲綢割裂，最後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手握彎刀，将那些女子挨個殺掉。
這些女子倒去了地上，卻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因為她們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煙霧所化。
倒地那一刻，她們就化為了煙，散了。
等他殺光了所有人時，才向着地面跌倒了下去。他頭痛不已，在他倒下之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衣櫃裏沖出來接住了他。
他推她走:“快進去躲起來。”
這裏并不安全，他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次出現幻覺，也不知道後面的那些傀儡會不會追上來。
“阿顏，你沒事吧？”青葵很擔憂他，他的手腕一直在流血，那是他自己給自己劃下的一刀。
“我沒事。”
青葵知道他是在逞強，她此刻腦子已經慢慢開始恢複清醒，然而他的眼神似乎還很渾濁，他的症狀比自己嚴重。
可能是由于自己先前睡過一覺的原因，所以先清醒了過來，可是他卻一直在強撐，一直不肯閉眼，所以才會越來越嚴重。
她将他放在地板上，悄悄到門口看了一眼，她聽到了很多靡靡之音從樓下傳上來，這裏……似乎是秦樓楚館。
她心下有了計較，走到之前的衣櫃裏翻找出了兩套鮮豔的衣裳來，然後蹲在顏都的身邊，阿顏，我們換個裝吧。”
顏都:“？？？”
“換件衣裳，他們就認不出我們了。”
顏都從眼縫中看到她手裏拿着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裙，那是……
“你讓我穿女裝？？”
青葵點點頭:“這間屋子并不安全，萬一待會兒來人了我們一個都逃不了，我們只有換一個着裝，假扮成這裏面的姑娘，才不會被發現。你現在精神不太好，需要閉眼休息，我帶你去樓下找個地方睡一覺。”
人多的地方，或許要安全些。
“不要。”他滿臉透露着拒絕。
“阿顏，聽我的話，這是最好的辦法。你是傀儡，你不聽也得聽。”
“……”
她伸手去扒他的衣裳，打算親自給他換。顏都面上大愕，捉住她的手，大喊:“小姐！我自己來……”
他的小姐怎麽跟個暴躁的小老虎一樣，竟然連脫衣服這種事情都敢來上手！
青葵只是逗他一下而已，誰讓他剛剛在她的幻覺裏脫衣裳的？
還那麽放肆地來親她脖子！
她故意給他找了一件拖地長裙，因為他個子太高，這衣裙穿在他身上應該差不多就合适了。
“你自己待在這兒換，不許過來啊！”她說完後就拿着一件桃紅色的長衫到了垂幔後的床上去了，她将寬大的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然後躲在被窩下換衣裳。
等她換好後跳下床，看到還在那邊低頭綁衣帶的顏都時，“噗嗤”一聲爆笑了出來，他此刻已經褪去了那一身黑色長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廣袖飄飄的青色大擺羅裙。
他身子瘦削，即使是穿上女裝也不會怪異，看着就像一位從江南煙雨中走出來的妍麗俏佳人。
她笑得彎腰捧腹，可是他卻在那邊愣住了，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問道：“阿顏，你在想什麽？”
這時，他才終于擡起了眼睑來，一雙墨如點漆的眸子帶着冷意說：“想死。”
他看着這樣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葵聞言，笑得更大聲了，眼淚花都快要笑出來了。
她剝開輕紗，向他走了過去，撿起地上那枚刻着“顏”字的白玉小墜，替他系在腰間的淺綠腰帶上，又替他整理了一番衣擺，笑道：“幹嘛想死啊？多俏啊，我家阿顏就是好看。現在該你是小姐了，顏小姐？”
顏都：“……”
她把他按坐在一邊的梳妝臺前：“小姐，奴婢給你梳頭發可好？”
“你再喊一句試試。”他厲聲威脅。
青葵立即咬緊了唇，不敢逗他了。
她替他梳了一個女子的發髻，随意地插上一根飛鳥青玉簪，後半部分的長發披下，再找了一塊青色面紗為他戴上，這樣額前的兩縷劉海就剛好把眉眼遮個七八分，半遮半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來，看着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大美人兒。
顏都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道：“小姐，能不能別偷笑？”
青葵趕緊抿住嘴巴，搖頭就這樣說話：“不笑了。”
可是話音卻悶悶的，傳不出來。
她給自己也戴上一塊白色面巾，然後把他的刀給他塞進了廣袖中，扶着他出門。
顏都的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他一直在強撐着，青葵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稍微埋着點頭，你太高了。”
“……”
顏都心說：明明是你自己太矮了。
他們下了一層樓，樓下的人就變得多了起來，随時都能在挂着彩燈的走廊上遇見來逛花樓的男子，不過大多都喝得酩酊大醉，被姑娘們攙扶着進了屋。
雖然顏都長得高，但好在他長得纖瘦，又努力地埋着頭，倒也沒有被別人懷疑。
畢竟這是在花樓裏，無論男女，都多多少少會喝點酒，腦子并沒有那麽清醒的。
江南的秦樓楚館可是出了名的，無論是花魁頭牌，還是舞姿琴技，亦或是詩文才情，那可都算得上是極致。
顏都左右望望，步子略躊躇，一雙隐在發絲中的眼睛驚異非常，問道：“這是什麽地方？”“嗯？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青葵實為驚詫。
他的目光快速在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身上掃過，搖了搖頭，他怎麽感覺自己被她帶進盤絲洞裏來了呢？
“這到底是何處？”他聲音有絲不耐。
“這是青樓啊！你就算沒來過，也聽過吧。”
“青樓？”他不解地問，“是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你們橘麓州沒有青樓嗎？”青葵太訝異了，他們橘麓州上的人都這麽單純的嗎？
“……”
他解釋道：“可能有吧。”
他常年被囚禁，哪裏知道橘麓州上有沒有青樓？
青葵仰臉一笑，笑眼狡黠，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小姐就帶你好好逛逛。”
随後，她就拉着他往熱鬧喧嚣之處走去，“走，我們去看花魁。”
顏都将她拽住，恐入了她的陷阱，問：“你先告訴我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為何處處都透着怪異？不僅女子穿着豔麗暴露，那些男子還在女子身上大膽摸索，女子竟然都沒有拒絕，也沒有叫喊，太奇怪了。
青葵決定給他解解惑，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悄聲說：“青樓就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啊，喜歡哪個姑娘就點哪個姑娘，當然……也可以點一堆。”
“什麽？！”
顏都怎麽也想不到這江南還有這樣的地方，而他的小姐，竟然還逛得這麽悠哉閑适，絲毫不覺得不妥？！
“阿顏，你是不是也想點姑娘了？”她湊近他的臉，好奇地問。
“胡……胡說！”
簡直胡言亂語，打胡亂說！
青葵很大方地你今天救了我，我可以獎勵你一錠銀子，你喜歡哪個就點哪個……”
他手搭在她的肩頭，将她按入懷中，一臉陰沉，咬牙道：“我想點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