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躲雨
第27章 、躲雨
她的頭越埋越低, 眼睛盯着腳下的石縫，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去。
本來聽到這樣的內容就已經令她羞恥了，然而身邊還有一個顏都在，這就令她更窘迫了。
不知道此刻的他, 現在內心正在想什麽。
他會不會也會想起那天的那個不經意的吻？
身邊的小綠鳥此刻也安靜地蹲在石板上, 仿佛也害起了羞來, 兩人一鳥就這樣不知所措地靜坐着。
天空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 橋上的那兩個人冒着雨跑走了，他們的腳步聲在頭頂的石板上有節奏地踏過, 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聽他們的腳步聲知道他們此刻一定極歡樂吧。
因為這場不期而至的雨, 他們兩被困在這橋洞下了, 此時也沒辦法再出去, 只能繼續在這裏待着。
那兩個人倒是歡喜地跑了，留下他們兩個在這裏尴尬靜默, 誰也不敢開口講話。
青葵以前看話本的時候, 每每在這樣天時地利的時刻，男女主都會像剛才那兩個人一樣在雨下親吻。
可是她不是女主, 顏都也不是她的男主。
他們就只是傀儡與主人的關系。
顏都絲毫無存在感地待在她身邊, 似是也不好意思擡起頭來, 他這人不是沒皮沒臉嗎？現在怎麽還會害羞？
她一直在心裏祈禱着這場雨能夠快點停, 他們好快點離開這逼仄的空間，奈何天公不作美，江南就喜歡下這樣又綿又長的雨, 什麽時候停都沒個定數的。
“這雨要下多久啊……”她開口道, 似想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尴尬。
然而顏都卻說：“估計得半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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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她要和他在這裏待到半夜去嗎？
接着, 又是一陣沉默。
青葵心裏都要囧死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雨聲滴滴答答，她一顆心時上時下，她試圖找點話說：“阿顏以前在橘麓州的時候，應該有很多姑娘喜歡吧？”
畢竟長得那麽俊俏好看，肯定能迷倒很多年輕姑娘吧。
他側目看過來，道：“為什麽這麽覺得？難不成，你也喜歡我？”
“啊？”
她目瞪口呆，細長的眼睫毛眨了眨，忙擺手道：“當然不是啊。我就是猜的，猜的……”
他輕聲一笑，打趣道：“如果你想喜歡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
他還是這麽不要臉！
這話讓她怎麽接？
這時，一艘烏篷船的出現解救了她。
下面的河水上劃過來一艘小烏篷船，船尾站着一位戴着鬥笠的老者，他一臉擠笑，撐着竹竿高喝道：“小姐公子，要坐船嗎？你們住哪兒，我送你們回去。”
青葵一聽，喜悅地站了起來，同樣也高聲回他道：“我們住在清水巷，你可以送我們一程嗎？”
“小姐你等等，我這就把船劃過來。”
未幾，他就将船劃到了他們這裏來，青葵冒着雨沖到了河岸邊，在船夫的攙扶下上了船，她鑽入了烏篷內躲雨，這烏篷不高，只能彎腰前行，三面各有一條長凳，她走到了側面一邊坐下。
緊接着顏都也走了進來，他長得高，要進來就更困難了，他本來是要去她對面坐的，可是對面的長凳上擺着一盞蠟燭，和一盤小零嘴，于是他便放棄了，只能去挨着她一起坐了。
他上船後，那只鳥也跟着飛了來，兩只小腳丫子落在滿是水珠的船板上，差點還打滑了，可是它卻不飛進來躲雨，而是蹲在外面，似乎挺喜歡這樣的蒙蒙小雨。
烏篷船作為江南最為常見也最為特殊的一種交通工具，好多大戶人家家裏都會有自己的私家小船，他們家也是有的，只是她每次出行都沒有用上。
“小姐公子，這會兒你們就別黏在一起啦，你們那樣坐待會兒會翻船的。”船夫在後面笑着提醒道。
他的話沒有問題，他們兩個人都坐在同一邊的話，船會重心不穩的，到時候就會往一邊側倒的。但是他的話語，什麽叫別黏在一起了，她又沒有和顏都黏在一起過。
她立即轉移到了旁邊橫向的那條長凳上去坐，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她向船夫解釋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他只是我的仆人而已。”
有些事情還是要解釋清楚的，畢竟顏都喜歡的是殷靈，要是讓別人把他們兩個說成是這樣的關系，他一定會心裏存怒的，到時候遭殃的還是自己。
船夫有些驚訝：“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看着兩位郎才女貌，還以為是登對的一對呢。”
“哪裏登對了？”青葵小聲地說，船夫沒聽見，只有一旁的顏都聽見了。
一點都不登對好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到底哪裏登對了？
一直沉默的顏都在這時回了她一句：“沒有一處地方登對。”
“嗯！”青葵甚感同意地點頭。
船兒在清幽如夢的雨幕中緩慢前行，兩旁的樓閣裏傳出熱鬧沸騰的人聲，高挂的彩燈籠在風中搖擺，倒垂的楊柳枝條沉入了清澈的水裏，招惹得好多魚兒前來戲耍。
一側的樓裏傳出來一陣陣的鼓掌叫絕聲，将青葵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她探頭往那邊看，看到那座閣樓的一層圍滿了人，而他們正在圍觀一場表演。
河流臨着閣樓的背面，所以她只能借由那兩扇大開的窗戶看到屋裏的情形。裏面的高臺上似乎正有三個穿着紅衣的小娃娃在表演，至于他們表演的是什麽，她看不清楚，但是那三個娃娃都透着一絲詭異，他們的動作不是很協調，看着像是筋骨斷掉了又重新接回去的樣子。
而且他們還全都穿着紅豔的金絲衣裳，那衣裳過于寬大，穿在他們身上其實并不合身。
她開始在腦海裏回想劇情，倏然驚到，這該不會就是書中所描寫的傀儡戲吧？
而此刻正在那屋子大堂內觀賞傀儡戲的人就有男女主他們，書裏面是以他們的視角所寫的，這傀儡戲精彩絕倫，雖然有些恐怖，可是前來觀看的人們卻喜歡得不得了，甚至還有人豪氣揚言要買一只回去。
青葵看見在那扇窗戶的旁邊立着一個人，那是一個男子的背影，他頭上一支紅簪別發，手上正拿着一個很小的紅衣娃娃，而娃娃身上拴着很多的紅色細線，他另一只手就正在抽動那些細線，正是由于他的動作，舞臺上的那三個紅衣大娃娃才扭動了起來。
她驚愕地捂住嘴，這人竟然也會傀儡術！
之前她有刻苦研究過自己的那本傀儡寶典，裏面就記錄了這樣一種傀儡術。與其說它是傀儡術，倒不如說它是傀儡戲，因為這種術法主要是用于表演的，在一些大型祭祀活動中，就會用到這種戲法。
那三個傀儡娃娃其實都是真人，只不過他們已經死了而已，他們被穿上這樣大紅的衣裳，臉上畫着濃豔的妝，兩只眼睛下畫着血紅的胭脂，跟随着傀儡師的節奏而舞動身姿，以此來為大典慶祝。
這樣的戲法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十分稀奇，所以才會有這樣多的觀衆前來圍觀，且願意為其砸銀子。
而那個躲在後面操控傀儡術的男子，又是誰呢？
顏都也順着她的視線朝着那邊看了去，兩人都注視那邊的表演，直到船兒漸漸劃遠。
在小船離遠後，那間樓裏的男子轉頭看向了窗外的水面，注視着水上逐漸劃遠的一葉小舟，紅豔的嘴角慢慢上揚，那是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笑容。
船兒又繼續行駛了一會兒，青葵越發地感覺困，她擡頭看向斜側面的顏都，問道：“阿顏，你困嗎？”
顏都其實也有一點點犯困，但是他卻搖了搖頭。
青葵又堅持了一會兒，最終眼皮還是覆了下去，而她整個身體也朝着他倒了去。
這一倒，就倒進了他的胸膛裏，若不是他反應極快地接住她的肩膀，她恐怕還得倒在他的腿上去。
他身體僵了片刻，女子柔軟的身軀這樣靠着他，他有些不适，只能呆滞地正襟危坐。
今晚怎麽不需要他給她念書就能睡着了呢？
真是怪。
更奇怪的是，他自己也覺得很困。
他眼眸眯起，忽然覺得不對勁，對面長凳上的那支蠟燭，它的煙霧……
有迷藥？
是這船夫有問題？
既然如此，那他便将計就計，看看這個人究竟意欲何為。
他單手抱着青葵的肩膀，然後也慢慢蓋上了眼皮。
船兒繼續在河面上劃行，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船夫将竹竿插入了水底，小船便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接着就從岸上走下來兩個人，過來拖他和青葵。
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屋舍裏，裏面充斥着一股嫩茶的香味兒，那些人将他們放下後就轉身出去了，将房門一關，守在了外面。
他們全程都沒有交流，就像啞巴一樣。
待他們出去後，顏都睜開了眼睛來，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十分普通的一間廂房，看不出什麽。他湊到地上躺着的青葵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可是她卻毫無反應。
那蠟燭散發出的迷魂煙作用實在很強，像他這樣常年在橘麓州待的人，都感到有些暈眩，但是他還能堅持，可是像青葵這樣的普通人，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他的手正準備掐上她的人中，這時外面的門邊就走來了人。
他立即收回了手，朝着地面躺了去。房門被人推開，一道人影踩着月光走了進來，透着一股冰冷的氣息，他俯下身盯着他們兩個人發笑:“你們兩個小娃娃，還是嫩了點。”
這麽容易就中了他的圈套了。
他伸出長指在青葵的臉上劃過，喟嘆可惜過了年齡了，否則我真想把你們做成傀儡娃娃。”
顏都一直豎起耳朵聽着他的動靜，少頃，那人便将手轉移到他這裏來了。
他拍了拍他的臉，嘴上勾着邪笑:“長得是不錯，難怪勾人。”
顏都:“？？？”
他什麽時候勾人了？
接着那人的手将他翻了一個面，讓他臉面向地板，之後便來扒他的衣裳，并且興奮地本尊馬上就要看到真正的傀儡印了。”
顏都一聽，立馬明了了他抓自己的原因，原來是為了他背上的傀儡印啊！
奇怪，他是傀儡的事并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男子又怎麽會得知呢？
就在他的手伸向自己衣領的時候，顏都反身抽刀一揮，便朝着那人的臉揮了去。
那人反應也極快，迅速往後退，刀并沒有劃到他。
“你竟然沒暈？”那人很是驚訝。
顏都勾起唇角:“區區迷煙，也能迷倒我？”
他舉起刀來指着那人，問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一身廣袖黑袍，勾着紅花暗紋，長相偏陰柔，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右手發白的五根手指上都纏着紅色的絲線。
顏都一看，就看出來了這只手就是先前在那間樓裏操控那些傀儡娃娃的手。
所以，他也會傀儡術。
他剛剛想看自己的傀儡印，不可能是出于好心要幫他解除它，那麽肯定就是想知道這傀儡印是如何下的。
他也想學活人傀儡術！
男子笑區區迷煙麽？真是年少狂妄。”
話落，他就化為了無數虛影，從窗戶和門口飄了出去，顏都追到了門邊，可是門口卻湧進來好多的人，這些人就是之前将他們擡到這屋子裏來的人，然而這些人眼球無神，且翻白，這些根本不是正常人，而是傀儡！
他立即返身回了屋子裏，将青葵的兩只手臂一抓，讓她趴在了自己背上來。
那些傀儡蜂擁而進，舉着大刀朝他砍來，他背着青葵長腿朝着那些人踢去，背上多背了一個人，打鬥之間就沒有那麽輕松，他不打算與他們交纏下去，見房門被他們給堵住了，他只能從旁邊的窗戶躍了出去。
屋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看位置應該是在二樓之上，這是江南獨具一格的建築風格，喜歡把樓重起來。
他背着青葵躍上了屋頂，跑出去一段距離後，随後躍進了下面的一棟樓裏。他沿着走廊奔跑，跑着跑着發現人聲越來越鼎沸，而且還大多是一些女子嬉笑的聲音。
前面的長廊一轉，他看到前方是一個寬敞的平臺，這裏垂着五顏六色的帷幔，輕輕地飄動，隐約有暗香浮動，令人眼花缭亂。
他的頭突然變得很暈了起來，仿佛先前吸的那些迷煙，在這一刻終于起了作用來。
不行。
他得趕緊離開這彩紗飄拂的地方。
這些五彩紛呈的顏色，令他眼睛劇痛。
越是往前走，他的頭就越暈，他看見從那些輕紗後走出來好多妖豔窈窕的女子來。
他吓得一驚，加快了腳步，逃出了這片區域。他踢開了走廊上的一扇門，進去後把門關上，他感覺自己有些快堅持不住了，可能他待會兒也要暈倒了。
他在屋子裏找了一個紅木衣櫃，将櫃門打開，放下背上的青葵，将她往裏面的一堆布料裏塞。
青葵在這時睜開了眸子來，她半眯着眼，腦袋還不是很清醒，看着眼前正把她往櫃子中塞的顏都，她連忙抓住他的腕骨，可是顏都卻扒掉了她的手，在裏面躲起來。”
現如今他這副樣子，也沒辦法帶她離開了，只能先将她藏起來了。
他關上了櫃門，轉身大步離去，在那一刻，青葵覺得她的傀儡真的很忠心為主。
等回去，她一定要獎勵他才行。
雖然櫃門被關上，但是她還是可以通過那一條門縫看到外面的情況。
她看到在這間屋子裏挂着好多五彩的垂幔，從房梁一直垂到了地板上，她覺得好生奇怪，為什麽這屋子會挂這麽多的垂幔呢？
看起來好夢幻。
她看到顏都走向了門邊，剛打開門外面就沖進來好多的女子，那些女子生得妖豔，衣衫不整，她們将顏都的去路擋住，顏都被她們逼得步步後退，最後倒在了屋子中那張唯一的大床上。
七八個女子從四周爬上去，她們隐在輕紗後的身影就像水蛇一般，從四面八方纏上了顏都的身子。
櫃中的青葵捂住嘴驚駭，這樣的畫面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大腦充血，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作者有話說：
以後更新時間都是晚上八點啦，日更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