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依偎

第49章 49、依偎

青葵回到憶江屏已經是第三日之後了, 府裏的人找她都快要找瘋了,見到她回來,全都激動得痛哭流涕。

“小葵!你沒事吧?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這六天,我們都快急瘋了。”祝長訣沖到了她的面前, 抱住她的肩膀, 仔仔細細地将她看了一遍, 确定沒受傷才松了心神。

祝子衿也湊到了她面前:“是啊, 薛青葵,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擔心死你了?我們每日每夜地找你, 你看我這兩眼的黑眼圈, 像不像熊貓?”

青葵一頓感動, 眼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對不起, 讓你們擔心了。”

殷靈像個大姐姐一樣溫柔地拍她的背:“薛小姐, 別哭,你回來就好了。”

等到他們三個問候完之後, 才輪到桑白與桑墨, 到了他們時,畫風就突變了, 兩人一左一右對着她嚎啕大哭, “小姐, 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差點就以為你回不來了!一想到你孤苦伶仃的在那邊, 身邊還只有一個不懂事的顏都,我們兩個就恨不得立刻下來陪你!”

青葵:“……”

“你倆這是在給我哭喪嗎?咒我死呢?嗯?”

兩個立刻捂了嘴巴,收住眼睛裏的淚, 不停搖頭晃腦, “不敢不敢。”

管家薛平拉着她的手臂, 亦是老淚縱橫, “小姐,你這幾日去了哪裏?可有吃飽飯?可有睡好覺?可有遇到壞人?可有受欺負啊?”

青葵慢慢答:“我去了橘麓州,有顏都保護我,我沒受欺負,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原地轉了一圈,這三日待在郁聽弦的船上,吃得好,睡得好,她的氣色又被養回來了。

祝長訣驚道:“去了橘麓州?怎會去了那麽遠的地方?”

“哎,一言難盡……”

薛平又道:“小姐,你快随我去見見老爺吧,這幾日他一直擔心你,若不是腿腳不便,他恐怕都親自出門去找你了。”

青葵無意識地一顫,輕語呢喃:“爹爹……也在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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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快随我去吧。”薛平拍拍她的臂膀,“別怕,老爺不會怪罪你亂跑的,老奴待會兒就守在門外,別害怕。”

雖然他這樣說,可是青葵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畏懼。

她看向一旁的祝長訣:“表哥,你可以随我一起去見爹爹嗎?”

“好,表哥随你一起去。要是姑父罵你的話,表哥替你說話。”

之後,他們就随着管家一起過去了。

顏都始終一語不發,薄唇緊抿,目送着他們一高一矮離開的背影。

青葵抱着忐忑的心情,再次來到了心竹院,即使祝長訣随着她一起,可是她內心的那絲惶恐還是無法減輕。

“女兒啊,你回來了!”

是薛有道的聲音,這聲音她化成灰都記得,與她當時通過繡眼鳥聽到的聲音重疊,那些污言穢語再次席卷腦海,讓她不禁打了個戰。

“爹……爹?”

她不敢擡頭看他,聲音也宛若蚊蠅。

“小葵,你過來些,讓爹爹好生看看,可有受傷?”

青葵顫巍巍地朝他走了兩步,薛有道杵着一根紅木杖,伸手要來撫摸她的臉,她吓得臉上的氣色褪了個幹淨,好在薛有道并未把手放上來,而是你這幾日到底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都要找瘋了?顏都呢?那小子怎麽沒有過來?他到底把你拐騙到哪裏去了?”

青葵唇角開始哆嗦了起來,回答:“爹爹,不關顏都的事,是我們遇到了意外,掉入了海中,之後又上了船,迫不得已去了橘麓州,所以這麽久才回來的。”

“你們兩個倒是讓我們好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兩私奔了呢。”他這話意味諷刺,祝長訣聽不出來,可是青葵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垂着首不敢講話。

祝長訣知道薛有道的脾氣一向不好,于是便走過來站到青葵身邊,姑父,這事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小葵,還請姑父不要責怪小葵了。”

“哼!”薛有道用鼻尖哼了一聲,那個叫什麽顏都的,給我趕走!不許他再留在府上!”

“爹!”青葵猝然擡起頭來。

她開始學着原主的性子撒潑起來:“爹,我不要!你要是趕走他,那我也走!”

“薛青葵!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治你!”薛有道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重重跺了一下,吓得青葵往祝長訣身後躲。

祝長訣将她擋在身後:“姑父,你切莫動怒,保重身子要緊。”

“長訣啊,你這麽護着她,你是要娶她嗎?”

祝長訣怔住,半晌才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一直拿小葵當親妹妹的。”

“那個叫顏都的下人,來歷不明,長相魅惑,你沒看到她都被迷惑成什麽樣子了嗎?竟然還敢跟我這個爹頂嘴了,她以前什麽時候跟我頂過嘴?就為了一個下人!”

青葵躲在祝長訣後面,慢慢探出一個頭來,我答應送他離開,但是得等我幫他找到他的家人之後。”

她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他們都不會相信,都會覺得自己是被顏都給蠱惑了。

所以她只能暫時答應,先穩住薛有道,反正用不了多久後顏都就會擺脫傀儡術了,到時候他自己都會走的。

她只需要再拖一段時間即可。

“薛青葵,你真是被他蠱惑得不淺!”薛有道氣得臉上的橫肉都在抖。

祝長訣姑父,別生氣,這幾日若不是有顏都保護,小葵恐怕都兇多吉少了,既然小葵已經答應了送他走,你就別生氣了。”

“走走走,眼不見心不煩。”薛有道轉身回大靠背椅上坐下了,不想看到他們兩個。青葵如獲大赦,猛呼了一口氣,拜別之後就立馬溜了。

“小葵,你跑那麽快做什麽?”祝長訣在後面追她。

青葵轉身過去,瘦弱的身子站在這一片翠竹林裏,仿若融入了綠色的波浪裏,她見四周無人,小聲開口:“表哥,我……真的是爹爹親生的嗎?”

不是撿來的嗎?

“嗯?”祝長訣頓住了腳步,在她面前停下。

“小葵,你怎麽能這樣問呢?就算姑父罵了你,你也不能這樣說啊,他也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

真的會有人對自己親生女兒有那樣龌龊的想法嗎?

祝長訣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道:“小葵,現下四周無人,你如實告訴表哥,這幾日裏,顏都有沒有對你做過非分之事?有沒有欺負你?”

青葵抿了抿嘴,心說自己又是被看又是被摸,這算不算欺負?

但是這些都是意外,并不是顏都故意的,而且其他的時候,他寧願睡窗臺,都沒有來搶她的床,也沒有對她做過任何過分的事。

他這人除了嘴上喜歡調戲她以外,卻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動手動腳。

她搖了搖頭:“沒有,阿顏他一直循規守矩,他沒有欺負我。”

祝長訣松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那就好,你們孤男寡女在外面待了那麽些天,表哥擔心他對你做壞事,小葵,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你認為很親近的人。”

青葵擡起了清亮的眸子來:“小葵一定會謹遵表哥的教誨的。”

“顏都雖然平日裏很聽你的話,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男子,男女授受不親,有些距離你還是要保持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表哥。”

兩人漫步往明月閣走去,青葵問表哥,你想你娘親嗎?”

祝長訣的眸光沉了下去,緩緩想,很想。小葵也想你的娘親了嗎?”

“嗯,我也很想很想她。”她說着說着眼圈都紅了,如果她娘親知道自己嫁的人,是這樣一個對自己親生女兒都下得去手的禽獸,她會不會氣得要揭棺而起?

“表哥,我娘親走的時候我還小,她當時是生了什麽病啊?”

她只知道原主的娘親是生病逝世的,在她不到六歲的時候,卻不知道她究竟是得了什麽病。

祝長訣開始徐徐道來:“當時也不知道為何,憶江屏上突然爆發出了一種疾病,該病的症狀極為恐怖,全身呈脫水狀,眼窩四周發黑,就像十天半月未合眼一樣,而疫病的爆發點,就是我家。”

“我們全家上下,都是因為這個病死的。”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個時候,我和子衿喜歡到郁家漁場玩耍,正是因為我們那天在那裏,才躲過了一劫,僥幸活了下來。”

“而你的娘親,我的姑母,那日剛好去了我府上,所以才……才染了病。”

“而那個時候,恰逢有一位橘麓州的仙師路過憶江屏,是他阻止了疫病的蔓延,也是他帶走了我和子衿,之後我們就拜入了他的門下,成為了他的弟子。”

兩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亭子裏坐下了,青葵之前看書并沒有看到這一部分,如此聽他道來,她只覺心口憋了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回去,很是難受。

他曾以為男主光鮮亮麗,一塵不染,乃衆人仰慕的俠者,可是今日才知道原來他也曾承受過那樣慘不忍睹的痛楚,雙親雙雙去世,獨留他與妹妹兩個相依為命,在橘麓州那陌生之地待了十年,而他本該也是這江南無憂無慮的貴公子啊!

祝家從此也就沒落了下去。

“表哥,原來你的身世也這樣慘。”青葵看着他悲戚的側顏,知道他定是在想念他的親人。

祝長訣側首過來看見她眼中的淚光,将她的頭枕在自己肩上,安慰小葵,別哭,我們是永遠的親人。”

“嗯,永遠的親人。”

許久後,她才表哥,你沒有想過要找出當年的發病原因麽?你沒想過為他們報仇麽?”

“報仇……”祝長訣的聲音越發的沉,“報仇之事,小葵你就別擔心了,表哥會去做的。”

在亭子後方的走廊上,立着一個墨色身影,看着兩人依偎在一起的這一幕,看了許久。

最終,他擡步離開了。

***

青葵回明月閣時路過顏都的住所,見他房門并未合攏,留着一條縫,便往裏探了一眼。他端正坐于對面的窗前,只餘一個漂亮的後腦勺對着門,不知在想着什麽,一動也不動。

“喂,你在幹嘛?”

她的聲音乍然響起,吓了他一跳。

他将一塊龍吟之鱗塞回了衣襟內,才轉身看過來,問有事嗎?”

态度尤為疏離。

青葵擰了擰秀眉,大搖大擺地朝裏走,不開心我沒事就不能來嗎?”

可是顏都卻甩了她一張十分冷漠的臉,小姐,男女有別,你還是不要這樣随意進我的房間得好。”

“???”青葵心想他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為時過晚?難不成就因為回了薛府後有殷靈在,所以便要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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