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蓮玉
第48章 、蓮玉
顏都走去了船艙外, 來到了寬闊的甲板上，一腳朝着旁邊的一堆漁網踢了去，結果那堆雜亂不堪的漁網裏竟然裝着一個硬物，把他的腳踢得生疼。
他本來只是想踢一下出個氣的, 結果現在肚子裏的火氣更大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個嘲笑的聲音從二樓的樓梯傳來。
“喂, 你可得小心點, 那是我哥從海裏撈出來的寶貝。”郁聽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打着哈欠, 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什麽寶貝？”顏都一聽是郁聽弦撈出來的東西, 便來了興致, 他倒要看看他能撈出來什麽寶貝。
“你是新來的嗎？怎麽看着這樣面生？”郁聽霜走下了樓梯, 來到了他的身邊。
顏都蹲下身去挑開那張大網面上的浮球, 專注于将錯亂的網解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郁聽霜來了脾氣, 朝他一腳踢了去:“你小子, 本公子問你話呢。”
但是他的腳卻并未踢到顏都的身上，因為顏都敏捷地躲開了, 并擡起黑沉的臉來, 我是薛青葵的人。”
“啊？”郁聽霜收回了腳, 吃驚薛青葵？薛家大小姐？她的人怎麽會在我家的船上？”
“因為她就在這船上。”
“噢噢, 原來如此啊，我就說我怎麽沒見過你呢。她在哪兒呢？不用說都知道是跟我哥待在一起，她這人, 自己沒哥哥, 卻偏要來賴着別人的哥哥。對了, 你們怎麽會來橘麓州？”
顏都沒好臉色地說:“你去問她吧。”
郁聽霜吃了個癟, 說:“你這個下人倒還有點拽哈。”
顏都擡頭沖他假笑:“小姐說，我不是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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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這個下人，看不出來還是個谄媚主人的角色！竟然把那薛青葵哄成了這般為你講話。”
顏都:“……”他不服輸地說:“平日裏都是她哄我的。”
郁聽霜大笑了起來：“你可別逗了，誰給你的勇氣說這話？就薛青葵那樣的，會哄人？她每天不得有十個人哄她，她就不姓薛。”
“不信算了。”顏都垂下了頭，繼續去弄下面的漁網。
當他将雜亂的漁網解開時，看到裏面裝的竟然是一塊大石頭，足足有一個人頭那麽大。
“就這？寶貝？”
郁聽霜這可不是一般的石頭，這是王維詩裏的石頭，你沒聽過王維的……《石頭》麽？”
顏都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郁聽霜擺手道：“反正這不是一顆普通的石頭。這是寶石。”
“此話怎講？”顏都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這石頭裏鑿出來的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是嗎？”顏都站了起來，往四周搜尋。
郁聽霜不解地問:“你在找什麽？”“找東西把它鑿開啊。”
“你……你好大的膽子！”郁聽霜擋在了石頭的前面，高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須臾，就匆匆跑來了好幾個下人，恭敬立在一邊：“二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把這石頭守好，不許任何人接近，尤其是這位。”他的手指向顏都。
顏都:“……”
郁聽霜見他轉身走了，才松了一口氣，嘀咕着:“這薛青葵的人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啊？”
結果他的話音才落，顏都就突然返身回來，搞得個衆人措手不及。
他抽出腰間彎刀，在衆目睽睽之下，向着地上那顆石頭悍然砸下。
一道銀光乍現，快如閃電，大家都在心裏面說他妄想用一把小破刀就鑿開這麽大一顆石頭，簡直是異想天開。
結果下一刻，一聲哐當的清鳴發出，石頭就應聲而裂，數十條裂縫往下延伸，石頭四分五裂了開。
“！！！”
那聲刀尖震擊石頭的锵鳴聲太響亮了，整個船艙內的人全都聽見了。
石頭碎裂開來，露出裏面的寶物來。顏都睜大眼睛，看到那泛着朦胧柔光的寶物，像是一塊漂亮的玉石，又像是剛冒出來的新鮮蓮藕，通身瑩白，晶瑩剔透，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別碰！”
郁聽弦的聲音從背後驀地響起，可惜已經晚了，顏都的手指已經摸到了那塊寶玉上。
令他震驚的是，那寶玉的觸感，根本不像是玉！
而更像是……新生嬰兒的肌膚！
柔滑細膩，彈力十足，觸感舒服，還有細細的水珠冒出。
他驚吓得立即收回了手。
郁聽弦很是生氣，闊步流星地沖過來，對着一通人就是一頓大吼:“你們這一群人都是脹白幹飯的嗎？守顆石頭都守不住！”
青葵從後面疾步跑過來，擋在顏都的面前，郁哥哥，阿顏他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石頭的，是我沒教好他，你不要生氣。”
郁聽弦因為她的柔聲細語，肚子裏的氣消了不少，小葵，瞧你緊張的，還說沒被他給迷惑。”
“我……”
他将她拉開，看向顏都，你小子真是嫌命太長了，什麽東西都敢碰！”
顏都擡眸迎上他的目光，他一向桀骜慣了，從前在橘麓州，他就是一個瘋癫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若不是因為成為了傀儡後收斂了不少，他恐怕比現在還要任意放肆。
以前他瘋起來的時候，必須要喝藥才能緩解，可是他已經有好久沒有喝藥了。
青葵看兩人之間的這暗流湧動，感覺像是要打起來了，她二話不說将顏都拉開，壓低聲音阿顏，我們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你能不能控制一點？快點道歉。”
她在心裏感嘆，這傀儡真是越來越難管束了。
郁聽弦這時卻先開了口:“我不是在跟他生氣，而是那東西它并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無害，你讓他擡起剛剛摸過石頭的那只手起來看看就知道了。”
顏都依言擡起了左手，一只手光潔幹淨，“什麽都沒有啊？”
“怎麽會？！”
郁聽弦撲到了他的身邊，抓起他的手仔細打量，之後又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抓了起來看。
“怎麽會呢？竟然什麽都沒有！上次，我命人鑿開這石頭時，那人只是輕輕碰了一下裏面的蓮玉，便潰爛發炎，手心發黑，之後那只手就廢掉了，連端碗都沒力氣端了。可是你怎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青葵一聽，擔憂地抓起顏都的手，手心手背都瞧了個遍，确認沒有問題後才說:“會不會是上次那塊玉有毒，這次沒毒啊？”
“我也不明白。”
顏都啓唇問:“蓮玉，是什麽？”
“這蓮玉啊，是海底才會有的一種珍寶，名曰海蓮生玉，我曾在上古密卷中看到過這種東西，它形如蓮藕，色如玉石，觸感彈滑，香氣特殊，壽命可達數千年之久，是海洋裏的寶中之寶啊！”
顏都問:“既為海底所生之物，那它為何被包裹于石頭之中？”
“這，還不是因為當年的那場仙龍之戰，當時打得太激烈了，浮玉山上的巨石滑落，掉入海中，海底的這些蓮玉有攀附石頭生長的能力，于是便都鑽入了石頭內。”
“本來這蓮玉就數量稀少，如今躲進了石頭內，就更加難尋找了，迄今為止，我也只尋到這麽兩塊。”
顏都:“尋它作甚？有何用處？”
郁聽弦眼睛一顫，尋寶哪裏還需要理由啊？當然是為了賣個好價錢。”
“啊——”
後面的郁聽霜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原來在他們三個談話的這段時間裏，郁聽霜看到顏都摸了蓮玉之後沒事，便也伸手去摸了摸它，結果卻沒想到他的手竟然發黑了！
“怎麽了？”
郁聽弦轉身看到他右手上爬出來的一條條黑色的線，驚恐萬狀，吼聽霜！誰讓你碰的？！”
“哥，怎麽辦？救救我！我不想被廢手啊！”郁聽霜一張臉變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跑過來向他求助。
“我怎麽救你啊？上次那個人的手你又不是沒看過，整只手爛得都只剩骨頭了，你為什麽不長記性，為什麽要去碰它啊？”
“哥，我以為這次會沒事的，我怎麽知道會這樣？”
顏都在這時沖到了郁聽霜的身邊，抓起了他的那只手，大喝全都閉嘴！吵死人了。”他先按住他的手腕，封住那裏的穴道，防止黑線往上的手臂蔓延。接着再用月破刀将他手心的那五條黑線一一劃破皮，順着黑線劃過，黑紫色的血瞬間溢了出來。
郁聽霜疼得大叫:“誰讓你劃我的手的？你好大的膽子！”
郁聽弦喝聽霜，住嘴！”
顏都吩咐去舀一盆海水來給他泡一個時辰。”
衆人:“？？？”
郁聽弦即刻命令人去照做了。
青葵問出了衆人的疑問:“為什麽要用海水泡啊？”
顏都言簡意赅地答:“散毒。”
“？？？”
“這蓮玉在海底待了上千年，活了這麽久都快成精了的東西，身上難免有些怪性，它不适應海上環境，也不适應外來人的觸碰，所以才釋放了毒氣。”
“那你怎麽沒事？”郁聽霜問。
“我啊……”顏都頓了頓，“我特殊，不服麽？”
其實他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許是因為他原身為龍，本就是海中之物，所以那蓮玉才不排斥他。
郁聽弦問:“用海水浸泡後就會沒事了嗎？”
顏都不知道，泡了才知道。”
郁聽霜:“……”敢情拿他當試驗品呢？
郁聽弦:“先試試看吧，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
顏都:“蓮玉所散發出來的毒，會生黑線，會積淤血，會啃噬皮肉，如今我已經将淤血散出，此時再用海水浸泡，是為了徹底消弭毒素。”
郁聽弦吩咐一旁的人：“你們，先把蓮玉擡去我船屋裏，用布包着，注意別碰到了。”
等郁聽弦帶着人走了，青葵才再次拉起顏都的手掌來細瞧：“阿顏，你真的沒事嗎？要不然你也先泡泡海水吧，把剛才的毒清清，萬一那些毒留在你手上了呢？”
顏都心頭湧上一絲莫名的甜意，嘴角抑制不住上翹，他睨向對面的郁聽霜，眼神挑釁，委屈道：“小姐，我不開心。”
“嗯？”青葵問，“怎麽了？為何不開心？”
顏都垂下了眸，緊抿着唇，一副委屈巴巴不敢說的模樣，良久，才道：“小姐，你哄哄我嘛。”
“？？？”
不僅是青葵驚呆了，對面的郁聽霜更是驚呆了。
他這副語氣，還說不是谄媚主人？！
青葵念他今日心情不好，于是就真的開哄了起來：“阿顏，你怎麽了嘛？到底怎麽不開心了？等我們回去，我給你買冰糖葫蘆？你好像很喜歡吃那個。”
對面的郁聽霜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向蠻橫驕縱的薛家大小姐，剛剛竟然在哄人？竟然還是哄的一個下人？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而那低垂着眉眼的顏都似乎還在憋笑？瞧那得意的眼尾，是在向自己證明薛青葵真的會哄他嗎？
他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薛青葵，你挑下人能不能不要挑這麽好看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真的很像是纣王诶，被個狐貍精迷得死死的。”
“……”
青葵一點都不認同他，自己哪有被迷惑？
她轉身對他道：“二公子，你還不快去泡海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那只手很像是一只雞爪诶，而且還是檸檬味兒的，酸酸的。”
顏都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大笑道：“小姐，我現在開心了。”
郁聽霜氣得面色脹紅，重重甩袖離去了。
好啊，兩個欺負他一個是吧？
***
彼時，憶江屏的一座閣樓裏，有一個高貴優雅的男子正在聽下屬的彙報。
“殿下，昨晚幾乎翻遍了整個橘麓州，都沒有找到那一男一女。”
“宮裏可有丢失什麽東西？”他不相信那兩個人是跑去他的宮殿夜游了。
屬下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雲蜃沒有耐心地吼道： “快說！到底丢了什麽？只要不是丢了龍吟之鱗什麽都行。”
屬下滿頭大汗，聲音顫抖，答道：“就是……龍吟之鱗。”
“你說什麽？！”
雲蜃氣得怒發沖冠，重重地甩掉了手中的茶杯，杯片四濺，将屋子中的人吓得全部跪了下去。
“即刻返回橘麓州！！！”
他握緊了雙拳，青筋暴起，狠狠地砸向桌面：“本殿發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女子！”
作者有話說：
雲蜃小可愛發瘋啦！！！
小葵以後的身體就是用蓮玉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