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許願石
許願石
饒是摩拉克斯都沒忍住挑了挑眉，心說這位光神果然不愧執掌毀滅，話中的霸氣簡直四溢。
班尼特一愣，淚珠一顆顆滲出，雖然極力忍着，但還是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可以起來了，又忘了我不喜歡肢體接觸嗎？“江望拍了拍班尼特的臉頰。
班尼特地尴尬坐正身子，用胳膊蹭幹淚珠，吸了吸鼻涕：“抱歉，我又丢人了。“
他默默困惑：明明受再嚴重的傷都能默默忍耐這不吭聲的，怎麽在江望面前就是脆弱得和個小姑娘一樣？而且，就算之前做了一些令人羞恥的亵渎神明的夢，也是自己在上面的啊！
雷澤無聲地拍了拍班尼特的背以示安慰，搖了搖頭。
“無需在意，光神對小友的情誼着實令人動容，“摩拉克斯微笑着寬慰，”不過說起世界的意志，璃月的層岩巨淵深處倒是有一物與世界意志有些關系。正巧最近那片地區不安分，似有魔物作祟，我本就打算派遣手下的降魔大聖、煙緋與甘雨前往調查，璃月七星也将派出力量。光神若是不嫌棄，可結伴同行。“
江望當然不會拒絕，人越多力量越大：“當然，這再好不過。何時啓程？”
“現在即可啓程，”摩拉克斯點頭，四周一霎雲消，“只是此程兇險，諸位務必小心謹慎。”
四周的光元素明顯強烈不少，江望颔首，眼底閃過一絲淩厲。
誰也不能奪走我的東西，神不能夠，世界也不能夠。我擁有的就這麽些了。
摩拉克斯輕輕揮手，一道岩元素屏障将衆人包裹，眼前光影一瞬流轉，三人已經來到了慶雲頂的山頭，三位仙人正在等候。
“這是降魔大聖，魈。”摩拉克斯指向一位俊逸的護法夜叉，英氣逼人的個子不高仙人。
“這是煙緋。”其中一位穿得很紅的律師模樣的仙人聞言點頭。
“這是甘雨。”頭生麒麟之角的少女點頭示意，溫柔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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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三人也做了簡單介紹，向摩拉克斯告別後，跟随着衆仙人向層岩巨淵的方向趕去。
看着一行人遠去的摩拉克斯眼中略有思索，把玩着岩元素凝結而成的魯班鎖。難題解開，他笑得輕松。
那麽，坎瑞亞的力量殘留就交給你了，光神。
經過跋涉，一行人已經來到層岩巨淵的邊緣。赤褐色的條塊石崖從深淵之口向四周螺旋升高，形成占地數百裏的漏鬥狀參差地貌。風聲凄厲，疲憊的礦工苦悶勞作。
魈看向巨淵之口，金褐明眸中略帶急切：“走吧。帝君給我們各自分配了任務，可以各司其職了。”話音剛落，魈閃身消失不見。
江望自然習慣了，班尼特和雷澤顯然有些錯愕。居然說走就走了啊？
“請不要見怪，降魔大聖因為一些特殊因素一直獨來獨往。況且他的任務是調查無名夜叉事件，與我們并不同路。”甘雨抱歉地笑笑，出言解釋。
“的确，這在我們的契約條款之中很明确，”煙緋把手中的小秤轉了個圈，“至于我，職責是去調查關于深淵教團的隐秘活動與地脈紊亂的事情。”說完，她向四人告別，進入了巨淵之口。
江望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深淵教團？那不是我的人嗎？興許是在嘗試淨化自己吧，畢竟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在被緩慢淨化。
“至于我——我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光神大人。請随我來。”甘雨仍是在輕輕微笑，手中光芒一閃，一把散發着清寒氣息的冰弓浮現。
四人随着升降機慢慢降落，來到了地下礦區。
四周昏暗，每隔一段距離有一盞岩晶燈，散發着明亮的透徹藍光，但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礦洞裏時不時傳來采礦叮叮當當的空曠回聲，撥動人緊張的心弦，每一聲都能引起一小片雞皮疙瘩。
“關于許願石，我們還得去找一個親身經歷過有關事端的人，他叫戚定，是一名礦工。不過我們事先對他下達了通知，他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等着。”即便是甘雨溫柔的提醒，在這瘆人的環境中都顯得略微驚悚。
的确，戚定就在前面等着，是最常見的礦工模樣，強壯而憨厚。但他手足無措，惶恐不安。看到四人後表現得更加明顯。
甘雨敏銳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耐心詢問：“戚定先生，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們真是來調查那個許願石的？”戚定悻悻發問，說到許願石時眼裏明顯流露出劇烈的恐懼。
江望點點頭，饒有興致。什麽東西，居然能把一個挖礦的漢子吓成這樣？
“那，那好吧，你們跟我來。它在比較隐蔽的地方。”戚定點頭，不安感更加明顯。
沿着昏暗而崎岖的道路跋涉了大概一個小時，衆人遙遙看見幾塊巨岩中間漂浮着一塊散發微光的晶石。
戚定停下腳步不再向前，腿已經微微發抖：“就在那了，我就先回去了，要不是七星要求，我絕對不會再來這裏。你們千萬記住，在它旁邊的時候一定要心無雜念，特別是不要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說完，他連爬帶滾地慌亂逃回，似是恐懼至極。
班尼特撓了撓頭，有些困惑：“不就是一塊石頭嗎？怎麽把他吓成這樣啊？”
“味道，很奇怪，很邪惡。”雷澤神色嚴肅，同樣嚴陣以待。
甘雨看向江望，這人倒是神色平淡，看不出什麽波瀾。帝君果然不會看錯人！
“光神大人，這就是那許願石了，我們最好還是聽從戚定的建議。”她握緊了冰弓。
一行人謹慎地向許願石靠近，但奇怪的是，并沒有任何異常。
“真幸運，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班尼特站在許願石下，嘿嘿一笑。然而話音剛落，一顆小石頭從上墜下，筆直砸在班尼特頭頂。小男孩“哎呦”一聲，陷入尴尬的沉默。
“四周有些昏暗，大家小心，還不知道黑暗裏有些什麽。”甘雨小聲警告，環顧四周。
說時遲那時快，一頭紅色的巨大蜈蚣猛然沖來，甘雨眼疾手快，當即一發霜華矢射去，正中蜈蚣頭部，直接擊斃，惡臭的汁液四濺。
江望眼神一凝，這就是上次在雪山遇險時所碰到的蜈蚣首領，怎麽會出現在這？莫非……是這許願石作祟？
“班尼特，把你背包裏的白色水杯拿出來，我有點渴了。”江望拍拍班尼特肩膀。
班尼特立刻取下背包打開，找到白色水杯遞給了江望。但江望并沒有接過水杯，反而臉色變得怪異，眉頭緊鎖。
“怎麽了？”班尼特舉着水杯不知所措。
“我們哪來的白色水杯？你的水杯是紅色的。”江望看向許願石，倒吸了一口涼氣。
班尼特一愣，又翻了翻背包，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紅色水杯，那麽這個白色水杯是哪來的？瞬時間，他全身汗毛豎起，心裏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懼。
四周死一般寂靜，仿佛連心跳與呼吸聲都格外分明。
班尼特支支吾吾：“怎麽會這樣？是不是……”
話沒說完，被江望猛地喝止：“班尼特！”聲音在這寂靜的礦洞中如驚雷震耳，班尼特一驚，立刻停下。
江望只覺背後一陣涼意，手心滲出冷汗：“什麽都不要想，放空內心。”
又是一片死寂。然而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衆人回頭，模糊的身影從暗處走出，向着許願石走來，逐漸變得清晰。
班尼特不敢置信地驚呼：“史蒂芬老爹？”
被喚史蒂芬老爹的身影搖了搖頭，一臉困惑：“班尼特？你怎麽在這，你們是誰？這是哪啊？”
“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你，”班尼特長呼口氣，原來不是什麽危險，但他突然一怔，後退一步，眼中露出莫大恐慌，“史蒂芬，老爹，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江望等其他三人皆是猛一驚，不是沒見過鬼魂，但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有影子，并不是靈魂形态。
而下一刻，史蒂芬老爹也反應過來，看着自己的身體：“對啊……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我被巨石砸中了啊？”
緊接着，他的眼睛變得混沌，神色猙獰，扭曲着往許願石靠近。
然而他走了沒幾步，手臂與雙腿竟然自動脫落，血肉模糊，筋骨斷裂，落地就被蛆蟲啃齧，迅速腐化成白骨。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倒在地面掙紮，連頭顱都從軀幹上掉落，翻滾一陣，卻還是死死盯着許願石，不甘心而憤恨地呢喃。最終，他變成了散落一地的白骨。
衆人驚駭得不清，班尼特受到的精神沖擊尤其大，神色蒼白，汗如雨下，瞪着眼睛大口呼吸着。寂靜。昏暗的天地間只有班尼特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江望低聲警告：“不要再胡思亂想任何東西，許願石能把人潛意識裏的東西具象化。”
他轉身準備把許願石摧毀，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
是上一世他所在的孤兒院看門的王奶奶。她總是偏愛江望，偷偷給他送水果，帶他去買菜，順便去小游樂場玩。
慈祥而溫暖的面容與他記憶之中一模一樣。如果那一場車禍沒有來，她會永遠這麽善良而美麗地過完一生。
而此刻，她看着江望，困惑而溫柔地輕輕喚了一聲“望兒”。
江望被這麽一喊，幼時回憶傾瀉而出，瞬時間淚流滿面。
他還記得王奶奶替他趕走了欺負他的小孩，他還記得王奶奶即便被扣工資也偷偷送他一條小金魚，他還記得王奶奶把他帶回自己家裏睡。她說，你和我早夭的孫子長得真像。
王奶奶見到江望落淚，心疼又着急：“怎麽了？望兒？有事你跟奶奶說，是不是那些小兔崽子又欺負你了？沒事，奶奶給你……”
聲音戛然而止。王奶奶看了看自己被貨車碾斷的手，想起了一切。
她嘆了口氣，用僅存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江望的頭：“看到你現在還好好的就好。以後不準再偷偷吃方便面了，聽到沒有？奶奶也不知道這麽突然在這裏，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望兒，送我走吧。”
江望擦幹淚，深深看了王奶奶一眼，似乎要把她的音容笑貌永刻在心底。
最後，他說，謝謝你，王奶奶，再見。
四把巨大光劍瞬時間凝聚，向許願石刺去。王奶奶微笑着點了點頭，閉上雙眼。
許願石硬抗四把光劍的沖擊，卻是光芒更甚。它具象化出來的一切已經消失，自己也落在地面，但毫發無損。
反而是班尼特捂着胸口緩緩蹲下，神色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