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聖塞西莉亞花盛開在冰川之上·二

聖塞西莉亞花盛開在冰川之上·二

“我想,她是冷靜睿智的姑娘,她能察覺到我操控阿蘭尼斯……還有一份大驚喜等着她,命運不就是這樣嗎。”

剩下的兩姐妹看着薇爾丹蒂,平靜湖面上不見波瀾,少女依偎着胡泊。

她們想,她們看着就好了。

舊紀元阿琳紀年6894年,雪夜。

文德爾在種滿聖塞西莉亞花的小屋裏卧床休息,他正在寫日記,寫完搓搓手,這裏太冷了。

這裏位于卡萊爾人與龍族的分界線,經常能聽到龍嘯。

他下床站在門前蹲下,落寞地看着阿蘭尼斯,它在啃蘋果,又紅又大的蘋果,那是聖塞西莉亞最喜歡吃的。

羅蘭到底是誰,是那個白袍商人,是惡魔還是,這是文德爾想的最多的問題。

眼前還是在斯狄森經歷的一切,還好精靈沒有滅族,不然他會成為第二個阿琳族。或許是知道阿琳滅族的痛苦,文德爾用盡全力幫助了精靈族。

文德爾撐着臉,問:“阿蘭尼斯,你說聖塞西莉亞什麽時候能回來。”

他在問自己,問自己的內心。

“我想她了。”

“我想埃爾維斯了。”

我想以前的日子了,石門不該去的。勇氣在那一刻分崩瓦解,他抱着腿哭起來。

俯瞰整個天空,只有零零星星的孤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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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領地的重建,由聖彌西主神完成,或許那是在一瞬間生氣勃勃,又或許在一瞬間可以毀滅。

卡蒂看起來疲憊不堪,湖面浮着死去的銀魚兒,星星滅了,生命樹枯萎,她用自己的生命兌給了生命樹,祂不像以前一樣生機勃勃了。

自責無助,像是一張網一樣,布滿她的心。

聖彌撫過她發,說道:“卡蒂,沒事的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在這裏等你。”

“聖彌,不要救我。”

雪在下,布滿卡蒂金發,她閉上眼睛,像是睡着了。聖彌仰頭,像雕塑,一片精靈低下頭,開始祈禱。

生命樹再次長出新枝芽,祂散發的光芒讓斯狄森回春。

卡蒂在這場災難中,消散了。

舊世紀阿琳紀年6895年,埃爾維斯和月樹徒步找到了。準确來說,只有埃爾維斯像個怨婦一樣徒步,月樹可以依靠在他身上飛。

根據月樹所說,這個不算破舊,實則非常破舊的小木屋就是文德爾的家。

埃爾維斯敲敲破敗的門,月樹則偷偷隐去身影。

“你是誰”文德爾戒備道,他懼怕那個白袍商人羅蘭,每個人來他都會問。

“埃爾維斯。”

“我的老天。”

文德爾脫口而出下一句:“你還活着……”

埃爾維斯很是感動,他灰頭土臉,抱住文德爾委屈的哭着,抽泣,然後大哭特哭,訴說着這幾年的委屈。

“你走後,一切都變了,都變了,我沒家了,你也沒家了。”

文德爾拍拍他的肩膀說:“聽着,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埃爾維斯放聲大哭,震耳欲聾的聲音使得阿蘭尼斯後退幾步,文德爾見他哭的那麽傷心,打斷他說:“要吃點東西嗎?”

“哦,對不起,有面包嗎?”

“有,要來點熱湯嗎?”

“哦天吶,都給我吃嗎?”

文德爾端上一碗熱湯,裏面有一根根白細長條,看起來很不錯。

埃爾維斯問道:“文德爾,這是什麽?”

文德爾烤着面包說道:“東大陸神使給我的面條,她說這個陪着熱湯會很美味。”

那名神使曾來到這裏,試探他幾分,又離去,想來是某位神給她的任務。

埃爾維斯嘗試一口,細細嚼碎,哭着說:“靈魂面條。”

月樹心裏默念道:“這孩子餓傻了。”

“嘿,你撿到的那個冰川孩子呢?”

月樹豎起耳朵。

“我把她送回冰川了,是我粗心大意,冰川可以抑制她的詛咒,把她帶出冰川後的幾百年,詛咒蔓延,回到冰川将她封印,月樹你還要聽到什麽時候……”

月樹顯現,彈出個頭來,微笑說道:“是冰川之女吧。”

文德爾啞然。

埃爾維斯正吃的起勁,迷迷糊糊問道:“什麽是冰川之女”

文德爾端着烤熟的面包遞給埃爾維斯,說道:“在冰川生長的小姑娘。”

月樹拿起燙燙的面包咬一口,說道:“這面包真好吃。”

他又問道:“你怎麽會想到在卡萊爾人領地旁居住”

“他們知道我會來這,他們都擅長占蔔。”

埃爾維斯問道:“那我可以找他們幫我占蔔一下嗎?”

“收錢,二十銀幣一次。”

埃爾維斯哭道:“有點貴。”

月樹觀察四周,破破爛爛,說道:“你真是不反抗一下。”

“……”

第二日天明,艾爾維斯拖着月樹離開了這裏,文德爾目送他們離開,他們去不遠處的卡萊爾族求個占蔔。

兩人在日出下狂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少年時刻,突然,文德爾底下頭,腹部被捅穿一個洞,源源不斷的鮮血染紅了花瓣。

他張張嘴巴,血順着嘴角流下來,表情痛苦不堪,文德爾倒在地上,用力伸手去抓身後人,女人蹲下微笑道:“文德爾。”

文德爾緊緊握着聖塞西莉亞花,血如同煙花一般在金發上綻開,他閉上雙眼,死去了。

塞西莉亞如釋重負坐在地上,她撫摸過文德爾的臉,哆嗦着嘴唇潸然淚下,然後解下他被鮮血染紅的白鬥篷,給自己系上。

活在月光沐浴下的古神,她灰白瞳孔中藏着雪,總是自嘲道:“是雪,還是雪,困死了。”

然後窩在冰洞角落,卷縮成一只蝦子。

閉上眼腦海中是一望無際的雪原,她只記得冰川,只記得夜晚的星空和冰川終日不停的雪。她還記得流浪文德爾,窩在床上哭的稀裏嘩啦的文德爾。

她會踏着冰雪,迎着清晨的第一縷月光去尋找走出冰洞的出口,會因為找不到食物而哭鬧,苦惱的抓住頭發,抓的亂糟糟的。面對她的,只有漫天的雪,起起伏伏的冰。

雪,淹沒她。

有日雪停了,出現了一個大太陽,寒鴉鳥也飛來,扯着嗓子叫,它叫的可真難聽。

她倒在雪地盯着鳥,比劃着生吃好還是烤着吃,而後起身跑了,寒鴉鳥不敢動,等她跑遠,鳥撲翅飛到一名女人臂膀上。

她跑回來發現鳥不見了發出疑問:“鳥呢?”

手中握着一塊冰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鳥打了個哆嗦,女人卻笑了一下。

四處尋找,只好作罷,她向遠方走啊走,遇到了一個穿白袍子的人,他遮住了臉,露出雪白的下巴,沒有什麽詞彙去形容他,有一種太濃太濃的熟悉感,讓她想記起什麽。

她到處嗅嗅味道,文德爾,沒錯是的,他是文德爾。

“文德爾”指骨分明的手拿着一個紅蘋果,她蹲在地上,看着他,盯着他,等透過視角去看,是盯着他手中的紅蘋果。

他将紅蘋果放到冰上,陸陸續續排了一排,一排紅彤彤的大蘋果,夠吃好幾天。等他走遠,她撲到蘋果上,一個一個撿起來。這些蘋果是她的寶貝,開心的咧開嘴,撿到最後一個蘋果,他幹幹淨淨的白袍子出現在蘋果旁邊,那上面繡着一朵紅花,可真好看。

“文德爾”伸出手,可她還是退後幾步,把手背到身後,因為她手髒。

“聖塞西莉亞。”

她好像聽到了風鈴吹動的聲音,空靈的回蕩在耳邊,不溫暖的風,肆意亂刮的風。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熟悉的記憶,熟悉的文德爾。

聖塞西莉亞微笑道:“你來看我啦。”

“文德爾”的手停在半空,聖塞西莉亞甩甩腦袋,狂躁地咬緊牙關,一副兇狠的樣子。她眼底的倒影,是他愣了一下,把手收回的落寞樣子。

“聖塞西莉亞。”

沖他亂吼,撲到他的身上亂撓,把他的袍子撓髒。聖塞西莉亞得意洋洋,像個小孩一樣。但是她幹了壞事,悄悄地擡頭去看他,看到了他的眼睛,紅寶石一般的眼睛上起了一層水霧,雪落到了他的眼中。

嗯,下雪啦,雪飄到了他的睫毛上,也飄進了他的眼睛裏。

蘋果在聖塞西莉亞身邊靜靜地躺着,雪下的很大,它被雪淹沒了,她自己也是。

聖塞西莉亞腦子開始疼痛,她趴在地上打滾,嘴裏含着我走不出冰川了。

等聖塞西莉亞再站起來,腦子又是另一種想法,那個身穿白袍的巫師把她砌進了冰裏,困于冰雪之地,他拿着一把花形鑰匙在空氣中扭動了一下,漆黑的鎖鏈,無形的氣壓,壓的她喘不上氣。

鎖鏈纏過白嫩的腳腕,纏過她的手腕纏上脖子。疼死了,他不是好人,他讓自己疼,他不是好人,自己也哭着沖他亂吼,但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

“親愛的聖塞西莉亞,

請為我開放,

我将永遠歌頌你的美麗,

我将永記你的美好,

請為我綻放。”

風輕輕地吹起少女稠密的白發,慢慢的,慢慢的,大風吹起了鎖鏈,她拼命的掙紮着,鎖鏈越纏越緊。

“文德爾”手握一把鋒利的匕首,慢慢走向她,風吹掉兜帽,那張臉不斷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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