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篝火晚話

篝火晚話

“晚山!”

月神慢慢轉頭看陰君山,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水光淋漓盡致,輕柔又澀情。

陰君山默默移開目光,又往旁邊地方扭動,手足無措地扣手,小心翼翼的問::“你們沒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比如……塞西莉亞為什麽會這麽做。”

月神張嘴剛要說什麽,被許清柳一只手捂住,支支吾吾的喊。

“啊嗯唔——”

她眼底是笑意,流露在外的笑意,安逸地躺在身後女人的懷中,說:“唔好嘞。”

我好累,累得要死,想睡過去,不想醒來。

月神閉上眼睛,許清柳放下手,掌心濕潤了一塊,那是月神舔的,她啧了一聲,幫懷裏的人裹緊衣裳,冬日可真冷啊。

陰君山想要小聲說什麽,又閉上嘴巴,她坐在原地,把手伸到篝火旁取暖,身體周圍飄起星星,流淌在遠古的星系。

她伸手摸到了一顆璀璨光芒的星星,冰涼的觸感,有些刺痛雙眼,也許是複明後确實不習慣。

然後,一陣歌聲傳來。

“阿母嗖,快回家吧,阿父嗖,家在何方,祖母嗖,她指滴方向在遠方喲,家在哪,女公子問起來,火蔓延,家在火中燒吶。”

陰君山努力睜開雙眼,看到許清柳的嘴巴一張一合,美妙動聽的旋律圍繞着三人,她正在繼續唱。

“嗚嗚嗚,女公子喲,她問吶,魚糕好不好吃撒,好吃撒,扶桑節好不好耍啊,好耍啊,吾帶汝回家吶。”

陰君山一陣頭疼,腦袋像裂開一樣,這首歌她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好像在哪裏唱起過,對,那個小姑娘,扶桑節的時候坐在橋邊唱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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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眼睛滴淚,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熱氣融化了雪,她為什麽哭,在為誰哭,也許是在為她想不起的記憶而哭泣,即将破門而出,卻被囚禁其中。

月神醒了,她窩在許清柳懷中重重吸兩口氣,然後仰頭,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梅林是什麽樣的人。”

“……”

“哎呀,夜晚時的篝火小故事,唔——”

許清柳繼續捂她的嘴巴,那她就繼續舔掌心,許清柳暴怒之下喊了她的名字,她還笑嘻嘻的回複道:“哎呀不要氣嘛。”

陰君山擦擦淚珠說:“想。”

月神瞟了個媚眼,說:“好呀,仔細聽好。”

許清柳:“……”她內心做着無用功的掙紮,誰來管管她啊,垂下的手依舊濕漉漉的。

梅林,一個奇怪的人。

奇怪在于他經歷過中世紀的巫師大屠殺,但他平安無事的活下來,其中的奧妙所在是,他像是一只陰暗的過街老鼠,穿梭在每條黑暗雜血的道路上。

此時月神說:“他是一只偏執陰暗爬行的老鼠。”

她伸出兩根手指,周圍的星星漸漸暗淡,篝火照在三人的臉上,照在月神臉上是一團烈火,照在許清柳臉上是第二團烈火,在陰君山臉上,是一只陰暗爬行的臭老鼠。

一陣沉默過後,月神舉着兩根手指,啊了一聲,陰君山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未裝做老鼠的樣子,那自己臉上的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陰君山往遠處看去,一只坐在篝火旁取暖的白毛小老鼠,它坐在那暖乎乎的抖身子。

呼,衆人都送了一口氣。

“hello.”

白毛老鼠揮揮手說,它聽故事聽得很快樂,拿出随身帶的奶酪,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裏,咀嚼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放在火上烤一烤,飄香在三人鼻尖。

“……”

老鼠說話了,這有比老鼠說話更可怕的事嗎,有嗎?

還好是老鼠說話,要是梅林會說話,那豈不是要瘋掉了,陰君山心裏還在僥幸,緊接着兩束目光在頭頂亮起,背後也涼嗖嗖的,她擡頭向月神和許清柳,兩人目光不解中帶一點恐懼。

“……”

陰君山在沉默中回頭,她看到黑曜石面簾下一張好看似花,眼睛漆黑如黑洞一般,想要把她吸進去。

是伊恩,陰君山在驚吓中分泌淚水,再加之坐久了腿有點麻,她退後幾步還要躲避火堆,一下跌在月神和許清柳兩人懷裏。

這下,就成了“爸爸媽媽帶孩子,給孩子講童話故事的場面了。”

老鼠同樣是被吓了一跳,一骨碌跳進陰君山懷中,大喊:“help,help,help,救命救命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陰君山大喊起來,老鼠捂着兩只耳朵,感覺已經和聾差不多了。

她迅速退下鞋子,用力幾下還緊緊貼在皮膚上,四處張望沒有什麽堅硬的東西,于是陰君山看上了月神腳上有點高跟的鞋子,當然,月神也看到了。

她來不及護鞋子,喊:“……別,別,哎,你這孩子!”

唰一下,鞋子砸中了伊恩額頭,一瞬間,血流到她的眼睛上,又流到黑曜石上,到潔白的下巴,像血紅的玫瑰一樣,陰君山莫名其妙地咽咽口水。

許清柳臉上一塊青一塊白,問:“你是人嗎?”

伊恩沒說話,她對陰君山招招手,此時少女的眼睛暗淡無光,着魔了一般。

“別過去,她不對勁,”月神伸手阻攔在陰君山面前,想要把少女護在身後。

陰君山腦子混沌,覺得這個血很香,是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太香了,她手撐地爬過去,拽着褲子到衣袍,像蛇一樣爬上去,親吻白皙的下巴。

伊恩舔舔唇,親吻少女額頭,這确實是一副過于性張力的畫面,雪飄落在黑發上,兩人同淋雪共白頭。

月神一瘸一拐走過去,拉開兩人黏在一塊的手腳,吸口氣問:“你到底是誰。”

伊恩邪邪彎唇一笑,道:“我是梅林。”

“那你認識我,知道我是誰嗎?”

“月神啊,還能有誰”

月神再次吸了一口氣,把陰君山往後一推,撲到伊恩身上,撲倒後,上去就是一拳,重重砸在她鼻梁骨上,頓時,兩束黑血從鼻孔中湧出。

許清柳手撫摸上陰君山的眼睛,貼在耳邊說:“噓,囡囡,媽媽永遠在這陪着你。”

月神繼續打人,她和許清柳打人的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拳頭還有巴掌,但她打的不過瘾,脫下鞋子用力砸,把伊恩腦漿都砸出來了,白花花腦漿流了一地。

許清柳別開眼睛,老鼠躲在她大袖衫下面,小聲說:“你們是強盜嗎?”

她敢說不是嗎,這打人的場景都擺在這裏了,她能怎麽辦,跟人家說,打人的和被打的是好朋友

這樣,不像啊。

雪水,腦漿,黑血,碎骨。

陰君山想要扒開手去看,被許清柳再次阻攔下,說:“別看,他不是梅林,他不是你的愛人,也不是你缺失一半的記憶。”

月神砸得狠,頭發上都沾上了碎骨,鞋上的高跟因為頭骨過硬,砸斷了一半,下巴沾了些飛濺出來的腦漿和黑血。

老鼠拽住袖子瑟瑟發抖,他往裏面靠,生怕腦漿濺到自己身上。

吭吭吭——

月神揚起鞋子砸下最後一擊,砰的一聲,頭四分五裂,可見力氣有多大,她舒暢地吐口氣,像是完成一件煩心事。

就這樣,她示意許清柳放下手,讓陰君山自己看,而自己坐在屍體上,把下巴放在沾血的手背上,微笑道:“正如你所見,我們親愛的聖彌西主神,想要引誘可愛的小姑娘陷入他的深情中,哦天吶,這可是個轟天的笑話,讓我們笑一笑,開啓今天真正的篝火晚話吧。”

聖彌,一個充滿神性的名字,如果說,梅林是中世紀屠巫運動的幸存者,那聖彌就是屠巫運動的開啓者。

在中州誕生之初,羅納爾德這個名字鮮有人知,直到他與東大陸最初的創世神潸然相遇,兩人皆是會心一笑,從此中州有了東西大陸。

聖彌,冰川之主,月神,龍主,精靈王,阿琳族長,巨人始祖,紅發矮人王,海神,九人是最初被創造的,羅納爾德的圓桌上還有三人,是映照命運而生的命運三女神。

祖神總會用他充滿憐憫的眼神告訴世人,神明永遠愛着世人,聖彌不覺得神明需要愛世人,那不是神的必需品。

所以,在羅納爾德創造種族時,并沒有将他們完全創造好,人們在西大陸奔跑,被動物殺死,自相殘殺,太多太多,他似乎是失望了,直到一個小人舉着火把歡呼起來,祖神最後創造了一族,取名阿琳。

他會陪着孩子玩耍,可一天夜裏,祖神滴落一滴淚後,消失了。

那滴淚被稱作,創世之淚。

他消失的日子裏,聖彌看到了主神的位子在呼喊他,即使十二位神祇中有十位神投了反對票,但他朝着位子走去,并心裏低語,反對的人都會遭到報應。

冰川之主死于審判高塔,月神吊死在月光下的樹杆上,龍主被挖出了心髒而亡,阿琳族長死在土地中,巨人始祖被砍斷四肢埋在山脈下,紅發矮人王死在煉制神弓的火堆裏,海神死在深海中。

月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回頭看去,身體重建血肉,頭也恢複如初,仿佛剛剛的一場暴行不複存在,唯一可以證明暴行的只有月神滿手腦漿與血。

“別跟我講羅納爾德那個名字,那個該死的名字。”

他沖上來掐住月神的脖子,反被她拽住頭發甩出去,爬也爬不起來,頭和脖子整個分離。

“梅林挑的破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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