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萬煜沒有想過封城後的w市會如此的肅殺。

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一開始外賣還可以買，沒想到幾天後，連外賣和快遞都停了。酒店每天一日三餐放在房間口，靜止所有人進出。

早中晚，都有穿着防護服的工作人員進來測萬煜和吳凡的體溫。

“我們挺好的，爸，媽，你們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吳凡……他挺好的......下午看書在邊上看睡着了。就在那兒。”萬煜把手機攝像頭對着靠在沙發上睡着的吳凡。感覺每天老爸老媽電話過來都是找吳凡唠嗑順便看看自己。這不，今天吳凡難得不在線，爸媽聊天的勁頭明顯沒那麽足。

電話那邊，萬煜爸媽兩張臉擠在屏幕上看得很認真：“哎？你們房間裏就一張床呀!”萬媽突然雞血的高八度道。

“前幾天你們不是看到過的，我們一直睡這間。”萬煜覺得沒啥。但是屏幕那邊的二老互相看了一眼，又用一種很懂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樣子有點刺眼。

“沒事我挂了哦。”

“哎等等，吳凡看的是什麽書？”萬爸收起八卦的表情開始問細節。

“.....是《未來簡史》？”萬煜坐在沙發上，去看看吳凡手裏的書，果然是這本。這幾天每天他無聊了，吳凡都給他講一些書裏很神奇的理論，把他聽的一愣一愣的。

“小吳真不錯，這本書有深度。”萬爸很滿意的點點頭:“對了，今天晚上吳凡綜藝要播了，八點，水果臺，你們記得看。”

“哦，知道了。再見。”萬煜五分鐘前就想挂電話了。

于是手機一丢，直接把吳凡手上的書拿了過來。吳凡也沒醒，像是夢到什麽開心的事情，嘴角一直微微上揚。

萬煜翻了翻書，好像也看不進去。看了看房間櫃子上的一大排書和雜志，那是吳凡剛到的幾天他們下的單，等了很久還是都送到了。那些厚厚的，書皮封面單調的書基本都是吳凡選的，那些花裏胡哨的漫畫呀，小說呀，都是萬煜選的。

萬煜翻了翻就覺得這本厚厚的《未來簡史》很無聊。索性往吳凡邊上一靠，拿了手機出來翻微博。

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很習慣把吳凡當做人型靠枕。

w市封城已經一周了，微博上所有娛樂消息全部限流，連之前造勢了很久的方蕊的新劇開播，都無聲無息，毫無宣傳。

娛樂業寒冬，自己也光榮的趕上了這回。

吳凡的綜藝在疫情前已經錄了快兩個月，但是一直沒播，神神秘秘的。萬煜只知道是一個類似于密室逃脫的節目。

萬煜搜了搜微博，都是很低調的關于播出時間通知，毫無之前水果臺新節目開播前炒熱度，搞八卦，吊人胃口弄的腥風血雨的架勢。

看看時間差不多快到了，于是萬煜下好水果臺的直播APP，順手刷了個全年會員。

晚上八點整，水果臺開始瘋狂輸出一波gg。

然後，毫無宣傳的《庭院深深第一季》安靜地播出了。

這個名字有點瓊瑤的綜藝，內容卻是恐怖版的密室解謎類綜藝。

之前每次吳凡錄好綜藝回來，萬煜都會八卦的問有沒有瓜吃。畢竟這個綜藝之前外界沒有什麽風聲，但是業內萬衆矚目了很久，除了默默無聞的吳凡，常駐嘉賓有演技派的路彤，有德高望衆，上半年和葛抄CP最近人氣很高的龐萱，還有三好男人影帝王澤恺。

都是話題人物。

只是每次萬煜問，吳凡都興致缺缺的說：“大家都很配合，錄制很順利。”

然後萬煜問了些細節，聽起來總覺得這個綜藝挺燒腦，于是他也會問吳凡:“難嗎？”

吳凡每次都說:“挺簡單的。”

也就沒有下文。

由于常駐嘉賓兩個姑娘都是實力派演員，一開始的二十分鐘路彤和龐萱的鏡頭非常多。因為是密室逃脫，第一期又是“地下基地殺人兇手”的主題，很多恐怖的鏡頭都會cue到兩位女生。

萬煜對自己曾經的準女友路彤興致缺缺，他只對吳凡的鏡頭感興趣。一開始的嘉賓介紹吳凡的存在感特別低。但是沒過多久——

“......吳凡你怎麽這個都知道！”

萬煜突然喊了出來。

都忘了自己正靠在吳凡的身上。這個人毫不關心自己的綜藝，已經睡了過去。

“嗯？”吳凡被吵醒，皺着眉頭，只覺得身上好重，他的鼻音重重的，有些性感。

“就是這個，這個！”萬煜把手機上的視頻進度條往前調了調。

屏幕裏是他們幾位嘉賓在第二個關卡的房間裏，需要破譯一段古埃及密碼。

導演貼心的給了解碼說明書。

挺大的一張紙。

當時4個闖關者都集中注意力看着說明書，龐萱和王澤恺錄制綜藝的經驗豐富，覺得這個寫着密密麻麻數字和文字的道具八成是節目組故意做出來糊弄他們，要看他們吃癟的樣子，機關肯定不是這個。

萬煜也這麽覺得。

那個白紙密密麻麻一大段，他們這關的通關時間只有五分鐘，誰會去仔細看。都在想捷徑。

龐萱和王澤恺決定去找其他機關，随手把解碼說明書遞給了一邊的吳凡。

這兩個人去密碼鎖的附近，似乎是想直接破解密碼。

節目此時給了個大近景。

于是精彩的一幕來了。

另一邊的路彤找到了一邊的羊皮紙和墨筆，在研究上面的文字，她準備試着一步步計算。

節目組鏡頭随即全部給了路彤。只看她一句句讀，一句句的寫。

羊皮紙上才寫了三行運算式子。

突然，他們的頭頂的天花板打開了，從上面降下一個梯子。

所有人都驚呆了。

大家都驚呆這個密室真是大血本，樓上竟然還有一層。

屏幕裏在場的嘉賓也都驚呆了，所有人看着輸密碼吳凡。

“你按了什麽？”

視頻裏的龐萱和視頻外的萬煜幾乎異口同聲。

吳凡發現萬煜就在自己身上測靠着，他長手一伸，就可以把人摟在懷裏。

萬煜的注意力都在視頻上，所以沒有感知。

所以他喜歡。

“說明書上寫的很清楚。把房間裏所有木質器具的數量 ，帶到公式裏算一下就出來了。”吳凡說的很簡單。

萬煜又翻到之前說明書的那個鏡頭。

皺着眉頭看吳凡——“說人話。”

“這一段是一個謎語，說的就是木質的器具……這一段是公式，你正着念很奇怪，倒着念就是一個簡單的公式，個位數平方，十位數立方，然後把數字從大到小先奇數後偶數一次排列，就是9854。”

“……”萬煜無語了。

視頻裏聽吳凡講解的三位嘉賓也無語了。

那之後萬煜像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問題寶寶，看什麽都覺得新奇。一看到吳凡解密就雞血。

等萬煜屏氣凝神看着吳凡在最後3分鐘裏解開了九宮格密碼從水牢裏走出來的時候，他只覺得意猶未盡。

他喜歡看吳凡不動聲色，輕松闖關的樣子。

“啊，你們沒有劇本嗎 導演是不是把謎底都告訴你了呀。我之前錄這類節目的時候，制作組都會告訴我們哪裏要結盟，哪裏需要故意刁難對方，哪裏需要制造矛盾和笑點。”

吳凡想了想，搖頭:“導演有讓我解決問題的速度慢一些，不要影響其他藝人的參與。”

“噗——”

一個綜藝，把萬煜開得特別興奮。

“啊，沒有了。”片尾曲開始了，萬煜有些失望的關了視頻。靠在吳凡的懷裏感慨：“下次要等到下一周。還要好久呀。”

吳凡揉揉懷裏人的腦袋表示安慰。他知道這些日子萬煜已經在酒店裏呆得太無聊。

酒店的防控管理非常嚴格，前幾天連門都不讓出。對萬煜來講，最初的恐慌其實在吳凡敲開酒店房門的時候就消散開去。只是……酒店的飯也太難吃了吧！而且每天就這麽一個40多平的套間走來走去，誰都會被憋壞。

好在，他們住的酒店偏遠，周邊也沒有人員密集的地方。今天酒店已經給每個房間開始發通行證，每天可以有一個名額出去進行生活采購。

吳凡胳膊肘上的腦袋突然沒有了。

“吳凡，我們出去走走吧。”萬煜瞪着房門道。

“你确定？現在是一點，淩晨。”

萬煜是個行動派，已經在研究早上發的通行證：“哎，這個通行證真的只能一個人出去嗎？”

“要我陪你去？”吳凡側着身子問他。

“那當然，我一個人出去幹嘛，大半夜的，看月亮嗎？”萬煜要把通行證瞪出窟窿了。

吳凡已經起來了：“去換衣服，我陪你出去走走。”

……

于是二十分鐘後，萬煜也不知道吳凡是怎麽說服酒店經理的。

他們用兩天的通行證，讓酒店守門的阿姨順利放他們出去。

萬煜那個樂的，感覺腳下生風，随時都可以飛起！

W市郊區的晚上原本就不熱鬧，如今疫情期間更加安靜。除了路燈，沿街的商鋪都黑漆漆的，偶爾有警車開過，把萬煜吓的往吳凡身後躲。

“吳凡……”

“嗯？”

“我們不會被抓進去吧。”萬煜探個腦袋。

“那是交警，不抓人。”吳凡只是笑。

今晚的月亮很亮，天空月明星稀。

“吳凡……”

“嗯？”

“我看微博上說，因為疫情人們的活動的少了，所以最近霧霾天都變少了。”萬煜也在看天。

“w市不是重工業城市，第三産業非常發達，所以原本空氣質量就很好。”吳凡糾正。

“哦。”萬煜已經習慣了吳凡什麽都知道。

于是兩個人又安靜的走了一陣，萬煜突然就在街角路燈照亮的一面牆壁邊上呆住了。

拿着手機360度地開始拍照。

“吳凡……”

“嗯？”

“早上我給你看的微博熱搜還記得嗎？有個老爺爺給他的老伴種了一牆的淩霄花，就是這種花，好漂亮！”萬煜換了個角度，繼續拍。

“吳凡……”

“嗯？”

“你看這個花在路燈下怎麽那麽漂亮，這個是什麽顏色，太美了……”

還沒等吳凡回答。

“吳凡……”

“嗯？”

“我的手機是假的吧。為什麽夜景模式還是那麽暗，一點也沒有我眼睛看到的好看。”

于是吳凡面前多了一個手機屏幕，上面是萬煜拍的燈光下的淩霄花。的确補光不夠，沒有沒有拍出現場的美感。

“吳凡……”

“……”

萬煜換了個濾鏡準備再試試，拍了幾張還想吐槽點什麽。

可是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吳凡的回應。于是擡頭去看吳凡。

吳凡離他及近，微微高一點的個頭。

因為在空曠的室外，吳凡把口罩壓在下巴那兒，萬煜正好看到他微微抿着的嘴。

吳凡的嘴型很飽滿，形狀很好看。

萬煜突然覺得有點點渴，好像離的太近了，又有一點點尴尬。

“你怎麽不回我？”萬煜撇開眼去看吳凡的眼睛。

那人微微笑着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不用每次說話前先确認我在不在。”

萬煜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太興奮，叫了一路的吳凡。

萬煜臉都紅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确有點二。

大概是覺得自己大半夜拍淩霄花的樣子有點傻。

大概是覺得吳凡看着自己的眼神太過溫柔地攝人心魄，看得他心裏砰砰亂跳——

萬煜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了一些臺詞。

他的新戲裏，他是一個自戀又略霸道的偵探。

女主是能打能抗的女警官。

如果沒有疫情，他和女一的第一場戲就是一場文戲。劇情裏，他們剛破了個大案，女主幫他洗清了身上的嫌疑，他兩次救了她的命。

原本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配合默契，心意相通。千言萬語，氣氛融融，男主就需要這樣溫柔地看着女孩。

男主……

應該就是吳凡現在的眼神。

什麽都了然。

什麽都不說。

空氣裏都是初夏的夜裏，風的味道。

然後……

然後男主要親吻女主。

之前他拒絕過吳凡。但是吳凡從來沒有讓他尴尬過。

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從來不覺得吳凡讨厭，反倒是——越來越依賴他了。

他不傻。

他知道吳凡是為了陪他才來的w市。

他知道吳凡在的這些日子自己有多麽的安逸和舒心。

他知道他們睡在一張床上，每天早上自己總是睡相難看地趴在他身上流口水。

他知道吳凡會溫柔的等他睡醒才挪身子。

他也知道，無論他晚上什麽時候醒過來，吳凡總是一只手摟着他，像是在保護他一樣。

……

于是萬煜眼睛垂下。

他覺得吳凡的臉正朝他的方向變大。

他真的以為吳凡會親他。

因為吳凡此時看自己的眼神，他演都演不出來。

突然……

萬煜手機開始震動，把他吓了一跳。

他沒有等到吳凡的氣息。

吳凡只是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是洛賓的電話。

“洛——”萬煜皺着眉頭接起電話，那個‘導’字還沒有說出口。

電話那頭已經響起了冷冰冰又帶着些戲谑的聲響——

“萬煜，你為什麽和吳凡在垃圾桶前談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