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萬煜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他是餓醒的。

前一天晚上又是從酒店搬到洛賓家，又是盛騁打包換房間，鬧騰到了後半夜才睡。

“去洗漱吃飯，中午先随便吃點，晚上在院子裏弄燒烤。”吳凡總是在萬煜餓的時候出現。現在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的。正在收拾他們的衣服。

“我們也真不客氣。”萬煜抱着被子坐在超級柔軟的床上，昨晚沒來得及自己欣賞，但是洛賓的家特別講究，比酒店的床舒服太多了。有點舍不得起來，所以打開微博翻翻熱搜。

“……”

也就APP加載的幾分鐘，萬煜的臉瞬間黑了。

是的——他又上熱搜了。

最近微博上熱搜全是抗疫相關，今天的熱搜到了第四條卻變成了：

“萬煜 綠”

第五條和第六條分別是“”

“方蕊小號”

“風蕊CP超話”

二十分鐘後。

專心吃瓜萬煜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把兩個人行李整理好，還收拾了一下房間的吳凡，掃了一眼萬煜吃瓜那又認真又糾結又好像沒怎麽看懂的模樣，拿過了自己的手機，三分鐘結束了戰鬥。

“方蕊的小號點贊了她和葛風超話微博，很快葛風小號被扒出是超話主持人。”吳凡下了結論。

“什麽東西？”萬煜抓抓翹的亂七八糟的頭發：“我擦——你哪找來的。”

萬煜打開了吳凡發給他的鏈接。鏈接是個豆瓣小組，小組裏有人扒出葛風小號疑似那個cp超話的主持人。擺事實講道理，分析的頭頭是道。

很顯然這個熱搜上的時間沒多久，因為剛醒來的時候萬煜的手機還挺安靜的。

等他退出微博打開微信。消息提示數已經變成三個點，消息太多不顯示數量。

祝悅的電話正好打來了。

也就幾句話的事兒。

1. 裝死，不要有任何回應。

2. 二十分鐘後會撤熱搜。

于是萬煜的瓜瞬間不香了。

很顯然，這不是公司運作，而是真的被抓到了石錘。聽剛剛祝悅的語氣，應該簍子捅的有點大，他們三方的公司在全力滅火中。

于是一個早午飯萬煜都有點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麽東西。微博，論壇，知乎上亂七八糟的什麽消息都有。萬煜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拍《白晝》那會兒，也就是他和方蕊的戀情剛被安排好的時候，葛風有一次晚上喝多了，拉他聊了些有的沒的，沒說上幾句話就拳頭砸了過來。事後葛風道歉了好幾次。萬煜當時只想着葛風喝高了有些失态。也沒多想背後的意思。

“盛騁，你們的宣發高興壞了吧，等疫情過去電影還能蹭一波熱度。這選角選的都齊活了。”洛賓穿的一身随意的居家服，睡衣松松垮垮的，頭發也翹着。他一只手拿着手機激情吃瓜，另一只細細長長的手抓了片吐司往嘴裏送：“老馬速度挺快，熱搜這就撤了。”

萬煜再去刷，發現除了“萬煜 綠”還挂在前八，和方蕊葛風相關的都降到了二十好幾。

所以問題來了——為啥只有他還綠着？

萬煜點開自己微博的留言提示。密密麻麻一排群魔亂舞，什麽陰謀論都有。作為面兒上被“綠”掉的人，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為什麽還要被diss？

就在萬煜準備點進一個8000字詳解萬，方，葛三角關系的鏈接，萬煜突然眼前一花，手機變成了一個勺子。

吳凡把他的手機收了：“祝姐怕你手滑轉發或者點贊，讓我把你的手機收一下，明天再給你。\"

“啊？\"萬煜正有要拿回手機的架勢。

吳凡一臉的認真：“祝姐剛給我發的信息。”

或許是吳凡的目光太過的有安全感，又或許一直以來吳凡說什麽他都相信。

萬煜也就不糾結了。

按照祝悅經常給他洗腦的一樣：群衆的記憶力一般都不太好，沒幾天大家就忘了這事兒，更何況或許只是粉絲自己瞎起哄，過幾天就澄清了？而且等他電影電視播出的時候大家早就忘記這茬了。糾結也沒啥用。

于是萬煜乖乖地開始吃早飯。

“萬煜，你也太好騙了。”邊上的洛賓眼睛眯起來像一只慵懶的貓咪，舀了一口粥也不喝。

“啊？”萬煜正往嘴裏送皮蛋瘦肉粥。嘗了嘗，不是吳凡做的味道。

“他根本沒拿手機。”洛賓揚揚眉毛，看着吳凡，表示這人都沒手機怎麽傳遞經紀人的消息。套路挺深。

以為費心戳穿，好看看萬煜的反應，然後欣賞一番。

結果，萬煜只是看了眼吳凡，再看看吳凡口袋裏僅有的自己的手機，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想什麽，然後幾秒鐘後——

特別不争氣的耳朵紅了。

\"……\"洛賓表示這個瓜沒太吃明白。

熱搜上的三個人，不對，再加上吳凡四個人……

有意思。

萬煜在吃早午飯的時候抱着手機糾結到臉都要變形了。吳凡還真的了解他，手機一收走，這個人該吃吃，該玩玩立馬變得沒心沒肺。

洛賓看的出來，只要萬煜一有糾結的表情，吳凡一定會找一些別的東西轉移他的注意力。

“哇，洛導，你家好漂亮。”

比如，吃好飯開始發呆。吳凡收拾到碗筷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個尤克裏裏。萬煜好奇，吳凡就指給他看客廳小影院邊上的一堆樂器。

洛賓家像一個藝術博物館。牆上都是他看不懂但是就覺得挺好看的畫。客廳有有個樂器區。他們吃飯的餐桌背後是一牆的植物。萬煜一開始以為是活的，仔細看才發現，全部都是一筆筆畫上去的。整整一大面牆，連植物的絨毛，蟲蛀的斑點和水滴都那麽的逼真。洛賓的別墅非常大。但是只有兩個卧室，其他的房間有畫室，剪輯室，膠片沖洗室，錄音室，手工室，竟然還有一個房間是用來練擊劍的！

萬煜随意在別墅裏逛了一圈，就對洛導的崇拜之情又增加了二百多層。特別是盛騁無意的一句“他不愛出門，喜歡在家裏搗鼓，家裏的畫都是他自己畫的。\"以後。

吳凡跟着萬煜一起參觀了一下別墅，他對洛賓書房裏的書挺感興趣。書桌上半翻開的書上還有一些筆記，不是洛賓的字跡。書桌邊上畫架上，好大的一幅油畫，是畫了一半的格桑花。

吳凡駐足看了一會兒畫。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樓的萬煜在喊他。

“怎麽了？”

萬煜：“你把手機給我。”

吳凡沒動。

“洛導喊我打游戲。”

“行，那我把你微博和知乎先删掉？”吳凡小心地問。

“好。”萬煜點點頭。

幾分鐘後，在一樓露臺躺椅上看淩霄花發呆的萬煜拿到了自己閹割後的手機。一看，吳凡還真的把社交軟件都删掉了。

\"喲，連手機密碼都知道？\"洛賓揚揚嘴角。

\"王者榮耀我可是……\"萬煜和吳凡朝夕相處那麽久，吳凡的密碼他也知道，萬煜覺得很正常。他已經在等游戲加載了：\"厄，新賽季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等級怎麽那麽低……”

也就是吳凡去院子裏幫盛騁整理燒烤架的幾分鐘時間。這邊萬煜不知道為何突然和洛賓杠起了游戲。

\"上回玩還是在劇組和副導演組局。”賽程過半，萬煜剛看了看自己這邊已經送掉15個人頭，有點點挫敗。

“盛騁一直讓我找個助理，在劇組的時候我就覺得吳凡不錯，長的是我喜歡的，做事也利索。”洛賓邊說邊一臉高深莫測，手上操作非常靈活，帶走了萬煜這邊的輔助，順手點掉下路的第二座塔。

“不行呀，吳凡是我的助理。不對，吳凡簽了我們公司。”萬煜擡眼瞪了洛賓一眼，一低頭，發現已經在三對三團戰中，他瞬間手忙腳亂，眼睛裏都要冒火了。

然後他就聽到洛賓悠悠地說：\"你們張總欠了盛騁老大個人情，轉個藝人給我就一句話的事兒。\"

“不行。”萬煜不高興。

“為什麽不行。你都不問問吳凡？我給好的發展機會，還有更多的錢可以賺。”游戲裏洛賓的英雄已經站在萬煜角色的屍體邊上。像一個居高臨下的勝利者。

“你別——\"萬煜話說了一半，看到屏幕裏自己家的水晶被推掉，屏幕上一個大大的：\"失敗。”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像是卡在了喉嚨裏。

他突然後悔為啥昨天半夜腦子一抽就答應來洛賓家玩。

一覺醒來就沒啥好事發生過。

“還玩不\"洛賓挑眉。

“再來！”萬煜知道洛賓厲害，但是心裏那個不甘心呀！

于是等盛騁吳凡回來的時候，萬煜已經第三盤15分鐘不到就被幹翻。

“怎麽了？”是盛騁看到洛賓明明贏了游戲卻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什麽。”洛賓的目光垂下，一點也沒有剛虐完萬煜的半點歡愉：“感覺剛吃完午飯，又要吃了？”

“只是把晚上的燒烤先處理一下，吳凡非常專業。”

“好。”洛賓看着手機屏幕，等着對面雞血的萬煜的對戰邀約。

等了好久，那人還在搗鼓手機。卻不是他自己那只。

洛賓把手機關了，專心看着身邊的搖椅上萬煜坐着，吳凡高高大大的站在他身邊。

“吳凡，吳凡……”

“嗯。”

“給你下個王者榮耀，晚上陪我練練。”萬煜剛剛是直接去吳凡口袋裏摸出他的手機，熟練的打開，開始下游戲。一臉眼神嚴肅好像打游戲是頂頂重要的事情。

“剛輸了？”吳凡微微揚起嘴角，滿眼的溫柔。

“輸慘了，太丢臉了，我再練練。”

“好。”

于是下午的時光。

四個人在院子的亭廊裏小憩。

陽光時有時無，盛騁選的熏香飄着悠悠的清甜的味道。

盛騁拿着本書，沖着普洱，偶爾遞給洛賓一杯。

這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連這些日子每天下午的作畫都沒去。

盛騁在觀察洛賓。

洛賓一直在看邊上的那兩個人。

萬煜輸給自己幾盤，開始痛定思痛開始琢磨游戲。吳凡陪着從新手開始練，半個小時後已經可以說出萬煜走位的失誤還有釋放技能的優先級建議。

萬煜打完一局，吳凡就幫忙簡單複盤。

萬煜手機剛跳出電量低提示，吳凡伸手就遞上了充電寶。

萬煜打了個哈欠，吳凡就遞給他杯茶。

萬煜糾結不知道該拿哪個英雄，吳凡就百度給他建議。

萬煜連贏三盤，要找自己單挑，吳凡就起身去給大家拿了水果。

等萬煜第n次被自己點死，一臉吃屎去看吳凡的時候，吳凡送去一個鼓勵的微笑。

“我眼睛要瞎了。”

洛賓的手機上一個巨大的\"勝利”。嘴上嘟囔着，白眼一翻，往躺椅上靠，開始後悔自己的沒事幹嘛去招人家來打游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盛騁去準備燒烤，吳凡揉了揉萬煜的腦袋去幫忙了。

“萬煜。”

“啊”萬煜沉迷游戲頭也沒擡。

“你和吳凡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洛賓說出自己的結論。

“……”

萬煜突然僵住了，臉突然賊紅，游戲也不玩了，整個人都很不好的樣子。像是被教導主任抓到早戀的高中生。

“我……”他嘗試兩回，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拍戲的時候我只覺得他看你……很溫暖。”洛賓說的挺認真，沒有一點下午打游戲的時候虐萬煜的戲谑。

“……沒有，我們不是。”萬煜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單幾句話被他說的那麽困難。

“哦？那就是吳凡喜歡你，你一邊享受着他的好，一邊做你的鋼鐵直男腳踏兩條船。”洛賓了然道。

“不是那樣，他……他是我助理。方蕊和我……”萬煜在搖頭。理智還是有的，他不能坑隊友。

“哦，我懂了。”洛賓突然目光的冷冷地看着萬煜，再掃了眼吳凡：“早上還覺得你被綠挺可憐，現在也不用同情你了。”

然後洛賓去那邊吃燒烤了，留下萬煜一個人呆呆地做了一會兒，看向不遠處三個人。

吳凡最高，身材最好，和洛賓盛騁都很聊得來。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游戲結束的萬煜這裏安安靜靜，可以聽得清楚。

盛騁剛好提到上回萬煜吳凡救了洛賓的事。

吳凡熟練的往烤架上搭上一排肉類，撒上了調料。“都謝過好幾回了，祝姐讓我謝謝盛總，這次的綜藝能上，您幫了很多忙。”

“第一期昨天我看了，效果非常好，疫情期間關注度能這麽高很不容易。剛各方的數據都發過來了，等祝悅搞定萬煜的事兒，應該要找你好好談一談之後的安排。”盛騁就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然後萬煜聽到洛賓說：“有沒有想過換個公司？盛騁這邊待遇肯定比你現在東家好，大熒幕的發展，他非常有經驗。”

萬煜的心髒突然跳的有點快。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理百分之百的篤定，吳凡會拒絕。

可是——自己又憑什麽檔別人的發財之道？

……

很晚的時候，萬煜濕着頭發坐在床邊低頭打游戲。他練了一下午，還有吳凡的幫助，已經進步了不少，這局馬上就要贏。

吳凡洗好澡出來，把浴巾遞給他：“擦擦頭發。”

萬煜沒動。

吳凡長手一伸要幫忙。卻被萬煜擋開。

游戲贏了。

萬煜還是低着頭。

吳凡依舊站在離他很近的床邊。

晚上盛騁的那句邀請他換東家的話吳凡沒有接，因為那時萬煜走了過來，說餓了，想吃吳凡正在烤的雞翅。

當時的氣氛一度有些尴尬。

萬煜晚上也沒怎麽吃東西。

“洛賓和盛騁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吳凡說。

“啊？”萬煜沒想到吳凡突然說這個。

“他們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哦。”吳凡再把手伸過來，給他擦頭發，這回萬煜沒躲。

“洛賓身體不好，從小到大都在做手術，盛騁家裏傳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是各方面的不同意。然後洛賓和盛騁很多年前就分手了。”吳凡坐到萬煜身邊。

“哦。”

“你倒是接受的很快。”吳凡擡了擡手，還是放回了原處：“以為你會很吃驚。”

萬煜搖搖頭：“第一次和他們吃飯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洛賓出事的時候我在醫院看到盛騁在病床上抱着他。”

“這幾年盛騁家一直想讓他結婚，所以他一直都有女朋友。這次是盛騁生日，來找洛賓，被困在這裏。”

萬煜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們是工具人，讓盛騁困在w市，住在這裏沒有那麽的奇怪。”

萬煜也不傻，他有盛騁的微信。這個人萬年不發朋友圈，光今天就發了好幾條衆人一起吃喝的照片。挺明顯的。

“所以——”

“你怎麽知道那麽多八卦？”萬煜問。

吳凡笑：“我和易薇《白晝》的最後一場戲，洛賓說我的眼神不對。怎麽調整也不行，第二天他給我講了他的故事，讓我自己揣摩。”

“哦。那你聽完了就過了？”萬煜怎麽都覺得洛賓不是這種喜歡講自己事的人。

“我不是科班出生，術語也聽不懂，他大概是沒辦法了。”吳凡淡淡道。

“洛賓是你的伯樂。”萬煜這才意識到，洛賓之前說要把吳凡挖過去，是認真的。

“嗯。”

“所以——你也覺得換個公司會好一些？”萬煜嘀咕着。

“恩？”吳凡沒想到萬煜會說起這個。

“洛賓盯上你很久了。”萬煜心理有點莫名的酸味。“你也說了，人家啥秘密都告訴你了。很信任你。”

吳凡愣了一會兒。

萬煜是在——吃醋？

其實晚上的時候明顯盛騁只是為了感謝他們幫忙打掩護。只是客氣的寒暄。吳凡怕萬煜多想，剛想和他解釋。

原來萬煜是在意的。

他是在意的。

“你想我去嗎？”吳凡小心的，慢慢的問。

“我當然不願意呀！”萬煜不假思索幾乎是喊出來的：“祝姐很厲害的，你要相信我們團隊，洛賓要是敢挖牆腳，我就……我就……”

萬煜是真着急，一下子想不出來自己能幹嘛。

有些着急地去看吳凡。還沒看清吳凡的表情，那顆濕漉漉的腦袋就被吳凡的大手捧住了。

吳凡在笑，那種真的很快樂的笑容。吳凡的腦袋頂在他的額頭上。

兩個人身上都是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

吳凡蹭了蹭萬煜的鼻子，像是在嘆息：

“萬煜，你這樣的表情，我會想親你。”

吳凡的五官是扛得住洛賓大屏幕鏡頭的，此時此刻是那麽的筆挺好看。

萬煜這才意識到，他對吳凡的氣息已經是那麽的熟悉。

萬姿很早就提醒過他：吳凡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吳凡照顧人很厲害，做飯很厲害，解謎很厲害，對付自己也很厲害……

明明已經拒絕過了。明明自己從來都不喜歡男人。

可是為什麽好像已經變得沒有辦法離開他了？好像對他們的親昵早就不排斥了……

然後萬煜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