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趁着沒入深冬,蘭花回了一趟娘家,其實也沒別的事,就是前一陣子趁着沒入冬的時候,給成才和柱子做了兩雙棉鞋,想着趁着天氣還沒下雪,趕緊給送了回去,好讓他們下雪的時候就穿上。
家裏嫂子針線活不好,勉強能做個衣裳,鞋她就是做不太好,哥嫂那邊往年冬天她給做了不少雙,唯獨兩個孩子,正是長個的時候,腳每年都長,鞋也得一茬一茬的換。
她在家住了兩天,因相公考上了秀才,嫂子對她好了許多,不但給她專門割了肉,回家後也不讓她幹活,就領着她去串門子到處顯擺。
在娘家住了兩日後,想着家裏的雞總讓全氏幫着喂也不是辦法,且在家裏住的也怪沒意思的,大嫂天天的顯擺,弄得上門的人一開始奉承,後面都成了說酸話,她聽得也膩味,所以就回了。
回來後一進門也不着急去喂雞,而是将這院子四下看了一遍,并沒少東西。屋裏的米糧這一次也沒少,然後看着那低矮的院牆,淡淡一笑,這打蛇果然要打七寸,上一次把她劉氏治都狠了,這一次她在娘家住了兩三天,她也沒敢翻牆過來偷東西。
兩天沒回來,雞圈裏挺髒的,全氏只幫着喂卻沒打掃,她放下了東西,就挽起袖子開始掃雞圈,後來又整理了院子和屋裏,這麽一折騰下來,天都要黃昏了,緊接着就要做晚飯了。
做飯的時候全氏抱着妞妞過來把鑰匙留給了她,沖蘭花擠眉弄眼:“你可不知道,這兩天你沒在家呀,村裏可不出了不少事兒呢!”
蘭花一邊往竈上填着火,一邊從瓦罐裏挖了一勺紅糖出來給妞妞吃,“村裏有啥事兒啊?我這才走了兩天,就有熱鬧啊?”
全氏使勁的點頭,看妞妞吃着紅糖乖,就将她放到了一旁,讓她坐在小椅子上,這才湊近了蘭花,神神秘秘的說:“咱們村的陳二叔你知不知道?”
蘭花點了點頭,對這個陳二叔是有所耳聞的,他們是外來戶,住在這裏不過二三十年,家裏有一個兒子是獨苗。
這個陳二叔有些好吃懶做,又愛喝酒,平時聽說喝醉了沒少打媳婦兒,鄰居家的沒少看熱鬧。
好在他兒子養的不錯,是個勤奮上進的,在鎮上的小飯館裏當跑堂的,人勤快嘴也甜,後來就給招到了後廚,讓他學手藝,如今二三十歲的年紀,倒也能做一桌席面了,早幾年娶了個媳婦,如今已生了兩個女兒。
“那個陳二叔咋了?又喝醉酒打媳婦兒了?”
全氏捂着嘴笑,沖她搖頭,壓低了聲音說:“不是打婆娘了,是這老不正經的扒灰被他兒子當場捉住了!”
蘭花瞬間瞪大了一雙眼珠子,嘴巴都震驚的微微張着,盯着全氏重重點頭确定的模樣,震驚的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不會吧,真的假的?”
“真的!”全氏斬釘截鐵,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院門外并沒人經過,這才放心了說:“是住在他們家前院的五嬸親眼看着的!說是那天陳哥兒得了假,回來看媳婦兒,誰知一進門就瞧見他爹跟他媳婦兒在堂屋桌上沒穿衣裳!”
“……”蘭花咬着唇,想着那個場景就覺得……
全氏嘿嘿直笑:“就在堂屋桌上正起勁兒呢!兒子一回來,那家夥屋裏一陣雞飛狗跳!五嬸子正在院裏做針線活呢,聽見後面的動靜,拿着椅子就趴在院牆上看了!”
“說那會兒呀,父子倆一個沒穿衣裳,一個穿着衣裳扭打在一塊,那陳哥兒媳婦光着,就在屋裏跳着叫別打了,別打了!哈哈哈,這不又吵又鬧的,鄰居都聽着了,五嬸又是個大嘴巴的,一出門來就就把這事兒說的誰都知道!反正這回陳家是丢大人了!”
蘭花聽了這事只覺得這一回小陳哥的媳婦重則怕是要活不成了,這樣的醜事被丈夫揭露不說,還傳得整個村都知道,整個鎮上都知道,以後還怎麽出門做人?
所以她想了想,就急忙問:“那後來呢?這是咋解決的?”
全氏說到這裏,重重地嘆了口氣:“這還能咋解決呀?小陳哥這回是氣的吐了血,卻又無可奈何。親父子親媳婦兒,就算是再大的仇總也不能提刀把他們都殺了吧?”
“後來村長去勸了勸,小陳哥也是個有骨氣的人,當即就一封休書,把他媳婦給休回娘家了,自個兒帶着兩個閨女和他老娘去鎮上了。這家就留給他爹了,說是這輩子不會再回來看着老頭子一眼,死了也不會給他收屍!倒是個硬氣的!”
蘭花贊同的點點頭:“任誰遇上這種事兒,都是滅頂之災,能撐着一口氣,顧好閨女和親娘,就已經很了不得了,他也算個漢子。”
過了一會全氏又說,二哥和劉氏打了一架,據說是因為劉氏偷偷往娘家拿了一兩銀子被二哥發現,後來倆人就吵了,誰知道吵兇了就動起手來,劉氏又被狠揍了一頓,屋裏所有的銀子也被二哥拿走了藏起,聽說那一夜劉氏哭了許久,隔了二天後出門,臉上的青印子還沒下去呢……
劉氏怎麽樣,為啥挨打,蘭花才懶得多打聽,只是問了問全氏大哥的事兒是怎麽說的,她也不太清楚,只說大哥這幾天總出門不怎麽着家,連放羊都不放了,早上出去割些青草回來喂。
兩人又說了沒幾句,全氏把這兩天村裏發生的事都一籮筐的跟蘭花倒了幹淨,說了個暢快,這才抱着妞妞轉身回去。
吃完飯,然後關好門,燒了水好好洗了一個澡,蘭花坐上床之後從抽屜裏拿出來相公寫的信,對着燭光又看了一遍,這才長長的嘆口氣,躺在了床上。
不知不覺的忙忙碌碌的,他已經走了将近兩個月,再過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都要回來過年了,想想其實日子也沒那麽難捱……她迷迷糊糊的,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而府學這邊裴四郎依舊在挑燈夜讀,以前在鎮上的時候,教學的夫子也是秀才,學問到底是有限,能夠教給學生們的東西,自然也有限。
如今來到了府學,裴四郎一頭紮進了書海,才知道自己以前所學不過是九牛一毛,一開始他的學識在府學裏面也只算是中等,根本排不上號,連夫子都說他的文章不夠大氣,眼界太小。
這是自身的見識問題和生長環境造就的,他也深知自己的不足,就格外的刻苦,這裏的書多,夫子也教的好,他也勤奮好問,不過短短二月時間,做出來的文章就大有進益。
窗戶外面吹着夜風,月影照的樹枝斑駁的映在窗子上,昏黃的燭光下他正在認真讀書,同屋住着的另三人,在一旁讨論詩詞。
說到興起處,其中一人看着裴四郎的背影,喊道:“裴兄,今夜月影清冷迷人,頗有意境,你何不過來與我們一同作詩?”
裴四郎聽到問話,笑着轉過身去沖他們擺擺手:“做詩就罷了,幾位兄臺是知道我的,最不會做詩了,就算勉強做出來一首,也不像樣子回頭贻笑大方,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問話這人笑了笑,倒也沒勉強,拉着另外兩人從這屋門中踏出去,到了院裏一邊賞月一邊做詩。
被人一打斷,他自己似乎也有些走神,推開窗子一條小縫,看着外面天上的一輪明月,恍恍惚惚之間,便想起了蘭花那張笑臉……這一夜睡的就有些,煎熬了……
入冬了以後就有些冷手了,繡活兒做的也慢了,因天氣幹冷,連着手都有些粗糙,所以蘭花每次做繡活之間都會拿熱水熏一熏,手泡一泡,然後再抹上買來潤手的香膏子,等手軟軟的時候,再去摸繡活兒。
冬日天冷了,她穿了薄襖,淺粉色的一套,在冬日裏瞅着這顏色,很是有幾分鮮亮。
可惜活做着做着,就聽到院門外頭似乎有吵鬧的聲音,聽着像是全氏家那邊兒,她猶豫了一下,便放下手裏的繡活,提着裙擺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朝那邊看了看,果然全氏家門口,一個穿着深紫色襖子的女人,正在她家門口扯着嗓子喊話。
李英聽到了動靜,也過來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傻站着幹啥過去瞧瞧啊,你三嫂那邊咋了!”
蘭花不想去看熱鬧,怕三嫂心裏不舒服,可又想着劉氏和她不對頭,巴不得看她的熱鬧,一會那邊若是真是吵鬧起來打起來,她看情況不對也得拉一拉呀,所以還是跟着李英過去了。
這穿着紫色襖子的女人,就站在大門外頭鬼哭狼嚎的指着院子裏大吼:“有你這麽不孝順的閨女嗎?你爹卧病在床兩個多月了,給你來了幾封信,你都不回家看看!眼看着病一天天的越來越重,你爹天天念叨着你,就想讓你回去看他一眼,可你卻好狠的心呢,到底也是生你養你的父親,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呀!”
她一說這話那話,在看這女人那年歲,蘭花就知道怕是三嫂的後娘。
果不其然,院子裏就傳來全氏的聲音:“我的良心有沒有被狗吃我是不知道,但你們夫妻倆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還是我爹念叨我,我呸!”
“你當我是傻子呀,口口聲聲說我爹卧病在床,病的起不來,你卻不留在家裏伺候,跑到我這來大呼小叫!你憋的啥屁自個兒心裏知道!”
呵,想要她全小英以德報怨拿銀子出來,做夢也別想!
字少點兒……我得存點稿備着過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