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晉江獨家發表

晉江獨家發表

“哇哦。”

明紀揚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是真的。”

紹熠随手指夾着煙,另一只插在褲兜裏,慢條斯理的往花壇的花土裏彈了下煙灰。

“什麽真的假的?”

“剛才的話是我詐你的。”

“扯。”

明紀揚笑了聲:“那紹總您說說,有什麽煩惱,讓我看看笑話。”

紹熠随沒說,斟酌片刻,只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發現你喜歡男人的?”

明紀揚覺得這個問題很耐人尋味,尤其是從紹熠随嘴裏問出來,更值得人深思了。

他朝紹熠随伸了下手示意。

紹熠随垂眸,扔了根煙給他。

明紀揚點燃後才開始慢悠悠的回憶。

“挺早的,十六七的時候,做夢夢到了。”

紹熠随聽到這話蹙起了眉。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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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做夢夢女人,我做夢夢男人,這不是很明顯嗎?”

“什麽狗屁論斷。”

紹熠随把煙掐滅在花壇裏,不耐的趕客:“走吧。”

“你他媽的。”明紀揚撐着額頭,朝別墅的方向看了眼:“還能不能更無情點?我是客人,而且是你問我的。”

紹熠随拍了拍領口,散了散煙味往回走。

“不送。”

明紀揚:“……”

“圈內一個朋友過段時間有個局,你要真好奇就來看看呗。”

紹熠随腳步沒停,明紀揚:“放心,都是正經人,吃不了你。”

聞繁休養了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讓他整個人都倦了不少,也印證了蘇芩阮的話,他的确是很無聊。

每天的任務就是坐在床上看看書看看手機逗逗小寶,偶爾紹熠随會給他帶一些小玩意兒來和他一起解悶,或者抱他去陽臺上曬太陽。

紹熠随房間的陽臺外就是花園,還有一小片人工湖,風景倒是不錯,但曬久了他容易困,經常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還好沒兩天聞媽媽和紹熠随的母親都回國了,兩位女士不知道從哪結伴上了,一起來了這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當時出國的時候我就說不放心,熠随這個臭小子又粗心又不懂得照顧人,繁繁在他身邊可不就是要受委屈,這才過了多久,真是要氣死我了。”

“人生下來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這都氣了一路了,快別氣了,從來都沒生過這麽大的氣,別把你高血壓氣上來。”這是聞媽媽的聲音。

“他最好能給我寸步不離的照看繁繁,不然我饒不了他。”

兩人說着,門被推開,客廳裏的情形一覽無遺。

聞繁正坐在沙發上抱着貓咪,沙發邊的男人半跪着,在給他的腳上活血化瘀的外用藥,揉的時候可能有些疼,青年忍不住抖了一下。

男人立即停下:“疼了?”

聞繁點點頭,于是他的動作便更輕了。

兩位女士在門口止住了話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這擔心……好像是有點多餘了。

她們的擔心确實是多餘的,紹熠随每天二十四小時待在聞繁身邊,聞繁多眨兩下眼睛都能被注意到,都要被問一句是不是困了是不是想睡覺。

這麽個照顧法,聞繁說是在養傷,實際上人都胖了一小圈,面色紅潤健康,半點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兩位女士在聞繁身邊翻來覆去把他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檢查出哪不好了。

只把聞繁看得不好意思,溫柔的笑着:“媽,宋姨,我真的沒事,只是崴了下腳,醫生都說了不嚴重,過段時間就好了,而且紹熠随把我照顧的很好,都胖了。”

老夫人本就是性子柔和的人,雖然來的時候氣勢洶洶,但也是因為太擔心,現在見了人沒事,臉色也緩和下來,坐在旁邊摸着聞繁的頭發。

“沒事就好,我和你媽媽也能放下心了。”

劉姨在桌上放下水果,笑道:“繁繁和紹先生的感情如膠似漆的,哪用我們擔心呀,繁繁受傷這些天,我就沒見紹先生離開過,你們啊,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老夫人也笑了聲:“這兩個孩子。”

聞媽媽沒說出的擔憂也跟着壓了回去,但是腳腕沒事,不代表她不操心別的。

時尚漂亮的女人攬住自家兒子,微卷的發尾晃過去,她壓低聲音:“上次回家媽媽送你的禮物用過了嗎?”

聞繁身體一僵。

沒想到聞媽媽初心不改,居然又繞到了這個話題上。

他抿唇默了會,小聲說:“我這幾天受傷了,沒用。”

“你以為媽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受傷的嗎?你這才崴腳四天,你上次回家都什麽時候的事情了?中間隔了少說也有半個月。”

聞媽媽嗅出不對勁:“上次就搪塞我,這次還搪塞我,你和熠随你們兩個人,別不是在搞什麽把戲騙我們吧?”

“沒有。”

“那你們幾天一次?總不能一個月都不同房一次吧。”

老夫人和劉姨在談別的事情,笑得很開心,聞繁視線擡起來找人,他在找紹熠随。

紹熠随平時都是陪在他身邊的,但是有人來看望他的時候一般都會給他留出空間,自己去二樓書房處理工作。

聞繁找不到人,有些心虛,也不能和聞媽媽說紹熠随身體的毛病,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這種事情哪有什麽規律,媽,您別操心這些事情了,我們都懂的。”

“你呀,就是笨,從小就軟和,你這個性子像你宋姨,一點都不像我。”

“這種性子最容易吃虧了,不長記性,跟你講你也不聽,你宋姨就是吃了性子軟的虧,才讓紹家祖母壓着欺負了好些年。”

聽着聞媽媽話扯得遠了,沒再緊盯他,聞繁趕緊給紹熠随發了條簡短的消息:下來。

聞繁在紹熠随那有個很特別的鈴聲,他一發紹熠随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果然沒一會,聞繁就在樓梯上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他立馬把求救的視線投過去。

眼看着兩位女士也有盤問紹熠随的打算,紹熠随先一步過來道:“繁繁今天想洗澡,前幾天因為崴了腳不敢讓他碰水,一直沒好好洗過,今天好點了,我樓上放好了熱水,現在帶他上去洗一下。”

聞繁:“……”

他沒想到聞媽媽又盤問他那些事,但更沒想到紹熠随會用這麽個借口。

不過……好像有用。

兩位女士當即放行。

還不忘囑咐:“浴室滑,洗澡的時候小心點,本來就受傷了,別又磕碰着。”

“洗的時候難免會碰到,最好是能找個什麽東西把腳先固定住,綁帶或者支架,這樣還省點事。”

紹熠随一并應下,從沙發上把聞繁橫抱起來。

“那我先帶繁繁上樓。”

“去吧,慢點,有什麽事就喊我們。”

聞繁靠在紹熠随肩膀上,頭也不敢回。

“聞姨又問你了?”

男人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低低的嗓音震着耳膜,聞繁“嗯”了聲:“還是那些,媽媽關心的總是那幾件事。”

紹熠随沒再說話,回到房間以後把他放到床上時,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要不趁這兩天讓聞姨徹底放心一下。”

聞繁剛坐好,還沒反應過話裏的意思,懵懵的擡頭:“啊?”

紹熠随只是看着他,目光沉沉的,背着窗外透亮的天光。

“繁繁。”

聞繁靠在床頭,紹熠随的兩手就撐在他臉側,垂着眼注視着他。

“或許我們應該留一點痕跡讓聞姨看到。”

聞繁頓住了。

“你覺得呢?”

男人的語氣太過認真,讓聞繁一時之間無從反駁。

其實紹熠随說的是對的,與其每次都讓聞媽媽逼問,倒不如主動展示給她看,能免去不少麻煩,至少對現階段的他們來說,這樣做沒有任何弊端。

他們協議結婚不也是為了躲避這些麻煩嗎?

“我覺得……應該是行得通的吧。”他輕輕眨眼,說道:“媽媽和宋姨要在這裏住幾天?”

“兩三天。”

聞繁點頭:“那還來得及的。”

“嗯。”

紹熠随沒動,也沒再說其他。

聞繁這兩天為了方便養傷,穿的居家服都很寬松,領口寬大,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像天鵝一樣漂亮,紹熠随看過去時,有光線浮光掠影的照過來,能看到脖頸上細小的絨毛,還沁着淡淡的香氣。

有時候這種香也不完全是栀子香,紹熠随說不出來那個味道,但很好聞,且獨屬于聞繁,他沒在任何人身上嗅到過這種讓他心悸的香氣。

他終于開口,說:“很快的。”

聞繁也準備好了,點點頭看向另一邊,把頸側暴露出來。

紹熠随看着眼前雪白的皮肉,呼吸驟然變重,但又很及時的壓制住了,沒讓聞繁看出端倪。

一點一點靠近,鼻尖率先感覺到了皮膚上溫熱的觸感。

他輕輕吻了上去。

只需要留下幾個吻痕,裝作他們很恩愛的樣子。

很簡單。

但當紹熠随的舌尖和牙齒一同觸上去,那一小塊皮肉被他叼進嘴裏反複厮磨時,他又發現,這一點都不簡單。

太糟糕了。

柔軟香甜的味道讓人上瘾,紹熠随逐漸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他用那樣的話當作借口,舔舐着他日日夜夜肖想的脖頸。

再久一點吧,再久一點。

“紹熠随,好了嗎?”

聞繁有些癢,手指蜷縮着,忍不住抓緊了男人的襯衫,問道:“要留幾個痕跡?”

“……越多越好。”

男人嘴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聞繁“嘶”了聲,狠狠抖了一下,輕哼出聲推他一下:“輕點,疼。”

紹熠随停下動作,只用唇貼着他,像是默不作聲的吻,啞聲道:“好。”

終于留完痕跡已經是十分鐘後了,聞繁摸着脖頸想查看,但什麽都看不到,別扭的觑了兩眼後放棄了。

他說:“媽媽應該會信的吧,如果媽媽還要問的話,我就正面回答她。”

“你要怎麽說?”

聞繁摸着脖頸的手一頓:“就說……都用過了,那些禮物,你說呢?”

紹熠随的視線還黏在聞繁皮膚上留下的那些紅痕,像是冬日裏無端落下的火,燙人,也或者是某種被碾碎了葉瓣的花,摸過去,汁水會留在指尖,是一種很豔的昳麗。

這是他留下的。

心裏有個聲音在不斷的重複,不知道在提醒他什麽,像是要引他繼續犯錯。

紹熠随堪堪收回視線。

話音有些艱澀:“嗯,可以。”

回房間的這段時間聞繁并沒有洗澡,這本來就是假話,何況聞繁每天都收拾得很幹淨,雖然他不方便整個人都進浴池裏泡澡,但是有紹熠随在,幫他簡單的擦洗一下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頭發确實該洗了,上次清洗是兩天前,當時聞繁的腳腕還是傷得最嚴重的時候,移動起來很費勁,洗頭發就更麻煩了,紹熠随襯衫褲子都被水淋了個半濕。

今天洗的話應該會好點。

晚上聞繁沒有再下樓,腳上有傷不方便動來動去,兩位女士也都理解,還在廚房做了他愛吃的小甜點端上來。

聞媽媽本來是有話要吩咐的,但是坐在床邊時偶然瞥見了自己兒子頸側那一片紅痕,星星點點的,看起來像是膩歪了好久才留下的。

心裏的懷疑散了一半,深覺自己當了電燈泡的聞媽媽很快拉着老夫人離開了,臨走前只吩咐了紹熠随一句:“繁繁腳還傷着呢,晚上不許太過分。”

紹熠随知道聞媽媽說什麽,坦然應承:“嗯,我會小心的。”

事實上他每天都在小心,每天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要過分不要越界。

只不過很難,經常克制失敗而已。

回到房間以後聞繁正坐在床邊等他,他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新的衣服,走過去放到床頭。

然後才去抱聞繁:“洗完頭發再換衣服吧。”

聞繁其實有些困了,但已經說好了今天洗,所以還是點點頭:“好。”

去浴室的路上聞繁又說:“你等下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也可以洗的。”

說是這樣說,但其實他自己真的很不方便,紹熠随把他放到浴室裏坐下,他的腳要架在一個軟枕支架上固定好,他轉不過身來,打了泡泡以後就更加手忙腳亂了。

最終還是紹熠随上了手:“我來吧。”

聞繁滿手泡沫擡在半空中,乖乖不折騰了。

紹熠随的手指在他發間穿梭,片刻後又打了些泡泡上去。

聞繁安靜坐着,眼前是紹熠随敞了兩顆扣子的襯衫,男人頸項挺拔,随着手上的動作脖頸上那兩條淩厲的筋骨也在起伏。

他什麽都不需要做,多少有些枯燥,這些天都是這麽過來的。

聞繁小聲打了個哈欠,紹熠随動作溫柔又緩慢,他更困了。

怕的就是這樣,所以他剛開始才提出自己洗的。

哈欠聲很小,但在寂靜的浴室裏依舊很明顯。

聽到聲音,紹熠随低下頭看了眼。

只是這一眼,他手上的動作就變得有些艱難,本就在強迫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偏偏此時的青年眼尾紅紅的,打過哈欠以後掉下兩顆眼淚,顫顫的挂在睫毛上。

……漂亮的像一株沾了水的玫瑰。

幾乎每一次,青年都是以這樣的一種姿态和神情進入他的夢境。

略帶委屈的,可憐的,像被人欺負過很多次。

紹熠随驟然想起那天明紀揚在庭院裏說的話。

他說,別人做夢夢到女人,他做夢夢到男人,不是很明顯嗎?

是這樣嗎?

那天他下意識就進行了反駁,覺得沒有根據,像是随口胡謅來騙他。

因為他也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夢到的人是聞繁,和明紀揚怎麽能是同一種情況。

明紀揚和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床伴連朋友都算不得,他夢到的男人是什麽人,又是以什麽身份和姿态出現在他的夢裏。

很明顯。

可聞繁不一樣,聞繁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喜歡聞繁和這些肮髒的事情沒有任何必要的關聯,沒有這些他也依舊喜歡聞繁。

他夢到聞繁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做個夢又能說明什麽?

說明他是同性戀?

簡直荒唐。

手上突然被一道力道壓了下,紹熠随回過神來,是青年有些困了,把自己撐在了他手裏。

紹熠随心裏的彎彎繞繞陡然消失了大半,低聲叫了聲:“繁繁。”

聞繁倦倦的眨着眼,輕聲道:“嗯。”

“馬上就洗完了,洗完去床上睡。”

聞繁乖乖坐好,點點頭,配合他去把泡泡沖掉。

洗完後紹熠随給他輕輕擦了擦,把幹毛巾搭在他的頭頂上,抱着他去床上吹頭發。

聞繁又打了個哈欠,洗頭發果然很催眠。

紹熠随拿了吹風機,從後面把他摟進懷抱裏,一下一下順着他的發絲。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卷過,帶起一陣微熱的酥癢。

他半阖着眼,還沒等頭發吹幹,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吹頭發更催眠。

紹熠随是在聞繁徹底靠在他的肩膀上時才意識到,青年睡着了。

他把吹風機關掉,房間內便只餘青年綿長輕緩的呼吸聲。

太安靜了,于是又有亂了節奏的心跳聲出來搗亂。

那些缱绻的心猿意馬總會在他一個人時毫無征兆的席卷。

聞繁靠在他懷裏,頭抵在他頸間,睡夢中也是很依賴的模樣。

青年是全然信任着他的。

“繁繁……”

紹熠随輕聲叫他。

聞繁睡得很踏實,沒有回應。

紹熠随慢慢伸出手,輕撫着青年的側臉,一下一下摩挲着,撫過他的薄而清冽的眼皮,長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尖,還有飽滿紅潤的唇。

“繁繁,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紹熠随一點一點低下頭,在呼吸徹底糾纏在一起時,他的唇也碰到了聞繁的唇。

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是他清醒着主動去吻了聞繁。

他知道這不正常。

所以那句他沒有說完的話是:我不知道我怎麽了。

“繁繁。”

他失控的又叫了一句,輕咬着齒下的柔軟。

青年沒有醒來的跡象,他便又一次加深了這個吻。

吻到唇齒間發出了聲響。

停下來。

紹熠随,停下來。

大概自己這輩子的自制力都用在了這一刻。

從聞繁唇上移開時,有透明的津液在拉扯。

紹熠随頹然的頓住。

“繁繁,我該死。”

這一夜漫長的幾乎有些恐怖。

紹熠随的煙瘾前所未有的大,他一整夜都坐在陽臺的沙發上,煙一根一根不要命的抽下去,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抽了多少了,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然壓制不住心底瘋狂的欲念。

想法在危險的萬丈深淵邊緣游蕩。

有什麽控制不住的在心裏生根發芽,一點一點冒尖。

他木木的盯着沉沉的夜空,煙已經燃到了尾部,他卻沒有絲毫察覺,等到終于燙到指尖時,才勉強有了反應。

可下一秒,他就用煙頭重重的摁在了小臂上,星火接觸皮肉的刺啦聲響起,轉眼煙頭熄滅,小臂上瘆人的煙疤顯出樣子來。

疼痛讓他的思維有了回籠的趨勢,可清醒的結果是不得不面對一個更荒唐的問題。

或許……他真的喜歡男人。

明紀揚臨走時的邀請又回響在耳邊,他的确需要找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聞繁今天醒得很早,睜開眼時窗外還是朦胧的清早,天光沒有大亮,影影綽綽的光線剛探了個頭。

他翻了個身,發現紹熠随不在床上。

一大早幹什麽去了?

聞繁撐着身體坐起來,在陽臺的玻璃門外看到了他。

他叫了聲:“紹熠随。”

嗓音有點剛睡醒的啞,音量不是很高,但一門之隔的男人還是聽到了。

看到他醒來似乎怔了下,随後就是低頭去嗅自己的領口,可能味道不太好聞,他蹙起了眉。

推開門走進來後,他說:“我先去換件衣服。”

聞繁好像知道是因為什麽了,紹熠随隔着他大老遠,他就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兒。

他叫住紹熠随:“你等等。”

男人頓住腳步,聞繁輕聲道:“過來。”

見人不動,聞繁催促:“快點。”

紹熠随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剛一站定,聞繁就抓着他的衣領湊上去,只嗅了一下就被嗆到了。

“你又抽了一整晚煙?”

聞繁皺着眉,有點生氣。

紹熠随:“餓了嗎?”

聽着紹熠随還要岔開話題,聞繁更氣,但又發不出火,憋了好一會,他擡手打了紹熠随一下。

一字一句道:“紹熠随,我生氣了。”

青年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語氣也是冷靜柔和的。

“還是因為那件事,對嗎?我知道這很難受,但是你不能這麽消極,紹熠随,戒煙吧。把煙戒掉,慢慢來,我陪着你,好不好?”

紹熠随沒有回答,聞繁伸手拉住他,視線轉動間,突然又注意到他小臂上的異常,原本光滑的皮膚表面現在多出一個醜陋的圓形煙疤,因為時間久沒有處理,還有發炎的趨勢。

聞繁窒住。

把氣咽下去,許久才道:“把醫藥箱取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清早安逸寧靜的氛圍因為這個插曲被打破。

聞繁繃着臉,把煙疤處的髒污清理了一下,然後用碘伏消了下毒。

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紹熠随:“繁繁。”

聞繁不想理他,消毒的動作用了些力,應該是很疼的,沒有痊愈的傷痕這樣子消毒怎麽會不疼,但男人沒有絲毫反應。

察覺到他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聞繁手一頓。

低聲道:“別看我。”

難得兇了些。

紹熠随:“繁繁,對不起。”

聞繁:“紹熠随,不要和我說話。”

雖然扔出了這句話,但手上的動作卻輕了不少。

處理完傷口後,聞繁把東西都放回去,蓋好醫藥箱放到旁邊。

許是真的不高興,做完這些以後聞繁也沒有再和紹熠随說話。

從小到大聞繁都極少這樣和他怄氣,他是喜歡有話直說的人,遇到問題總是想第一時間解決第一時間說清楚,但今天實在是被氣到了。

他都數不清自己說過多少次了,紹熠随從來不聽。

既然不聽,那他就不再說了。

聞繁的腳腕還需要上藥,紹熠随給他熱敷了五六分鐘,才開始塗藥。

因為他崴傷有些時間了,每次敷藥時都需要揉一揉疏通經絡,說實話很疼,紹熠随的手勁又大,往常他都忍不住要輕呼出聲。

只有今天,聞繁一聲沒吭。

不管紹熠随問他幾次疼不疼,他都不理。

紹熠随只能盡量小心,然而沒想到,等他上完以後再去看時,青年頭埋在枕頭間,疼得眼眶通紅,早就盈滿了淚水。

紹熠随心疼得幾乎有些慌亂。

“繁繁,是不是我用的勁太大了。”

聞繁咬着唇,有些哽噎:“紹熠随,你是笨蛋嗎?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

“別哭,我下次不這樣了。”

紹熠随伸出手,想給他擦擦眼角,卻被躲開。

“你上次也是這麽答應我的,紹熠随,我只是你的朋友,我管你太多了,你不聽就算了,我不管了。”

明明青年說了很多話,可進到紹熠随腦子裏的卻只有兩個字:朋友。

紹熠随幾乎有些自暴自棄的在心裏說,是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謂的朋友昨晚趁着你睡着都幹了什麽。

可他也只能在心裏說,這樣肮髒又見不得光的事情怎麽能被攤出來,太難看了。

聞繁性格的确很軟,極少和人發脾氣起矛盾,可這種越過人底線的事情實在惡心。

他寧願聞繁只是紅着眼睛和他争吵生氣,也不願意有一天聞繁知道了他做過的事情離開他。

客觀犯錯和主觀意.淫不是一回事,更甚至他早就不止步于在腦海裏想,他也做了,幾次三番趁着聞繁睡着吻了他,和那天晚上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紹熠随覺得自己怕是真的要瘋了。

他急需去求證,證明他不是同性戀,證明他對聞繁這樣也只是因為他太喜歡聞繁了,是因為他們二十多年的朋友情誼,不是因為他是同性戀。

紹熠随心裏的防線在一步一步崩塌。

這天之後,聞繁和他陷入了冷戰,聞媽媽和老夫人從這裏離開的第二天,聞繁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左腳傷的輕,所以一周時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可以撐着拐杖自己走,不需要紹熠随到哪裏都抱着他。

而紹熠随卻還記得聞繁讓他戒煙的事情,縱然憋得再難受,也不敢再抽了。

這樣的後果就是情緒越來越焦躁,本來見不到聞繁就已經足夠憋悶,還不能抽煙緩解。

一直到聞繁腳腕的傷徹底痊愈,這天,終于有一個出口到來了。

明紀揚給他發消息。

—朋友的局,你到底來不來?不是有問題問我嗎?我還是很樂意為紹總您解答的。

紹熠随垂眸盯着消息看了兩秒。

—去。

明紀揚不會懂狗子心裏的彎彎繞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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