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獨家發表

晉江獨家發表

和江女士約定好的時間是第二天下午,本來他這次去港城全程是由紹熠随安排的,落腳地是紹熠随在港城的住處。

但是得知了江女士已經安排好落地酒店後,紹熠随非要問聞繁是不是他上次來港城住的那家酒店,聞繁說是,紹熠随就反悔了,反的醋氣熏天。

聞繁知道他是因為謝晗吃醋,因為這醋已經斷斷續續吃了很久了,好像謝晗很紮他心一樣,隔三岔五就要拿出來遛遛。

有一次聞繁哭得意識模糊,還要被紹熠随逼着說喜歡他不喜歡謝晗。

紹熠随這個人,路過的狗聞繁多看兩眼他都得氣半天,何況謝晗當時明目張膽挖牆腳,還對他說那樣的話,紹熠随不氣死才怪。

所以紹熠随不回別墅了,紹熠随要和他住酒店,原本打算婉拒江女士的聞繁只能又應下。

後來港隆灣的負責人不知道從哪得了消息,要為他們升總統套房,紹熠随不用,點了名就要聞繁住過的那一間。

聞繁無奈又好笑,全都依了他,否則紹熠随還不知道要計較到什麽時候。

到港城的當天下午,江女士先把地點約在了琴行,依舊是頂層的VIP琴房,只不過這次有兩個單獨的隔間。

聞繁推開門進去時,沙發上只坐着江女士,看到他後江女士站了起來,面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一門之隔的另一間房間裏有一小陣鋼琴聲傳來,但很快又停了。

聞繁眼神詢問,江女士:“桐桐在裏面。”

聞繁點了點頭,但也沒有立即進另一個房間去找江桐,反而在沙發上坐下,和江女士聊了起來。

“您能和我說說江桐最近一段時間的彈琴狀态嗎?”

江女士收起了自己的負面情緒,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港城這場大賽決賽是一個星期前結束的,江桐進了少年組總決賽,但是某天他突然告訴我,他不太想彈琴了,他覺得他好像不喜歡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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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繁輕聲問道:“有問過是什麽原因嗎?”

江女士:“問過,江桐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這樣重複練琴參加比賽的日子很枯燥,我也問過他要不要回歸正常的學習生活,把學琴當作是業餘愛好,他更不願意。”

聞繁沉默了片刻:“您還記得您上次問過桐桐的那個問題嗎?”

江女士:“上次?哦,大賽初賽前在琴行那次吧,記得,我讓他思考一下自己彈琴與你和謝老師彈琴有什麽不同之處。”

“那他有沒有針對這個問題給過你答案,或者說,任何什麽想法?”

江女士想了想:“倒也沒有針對這個問題說過什麽,但江桐最近說的很多話本身就都怪怪的,還告訴我說他暫時不想參加總決賽了。”

聞繁點頭,站起身說:“我進去看看桐桐。”

江女士也跟過去,她輕輕敲了敲門:“桐桐,江老師來看你了。”

她提醒了一聲,然後伸手要推門,聞繁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謝老師這段時間和桐桐有聯系嗎?”

“聯系是有的,不過都是電話聯系,前段時間我本來想先請謝老師過來的,但謝老師很忙,實在沒空。”

聞繁“嗯”了聲進去了。

這個隔間裏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放置着一架白色的鋼琴,江桐坐在琴凳上并沒有在彈琴,似乎有些發呆,看到他進來時眼神才多了些光亮。

“聞老師!”

聞繁朝他走過去:“桐桐,今天彈什麽曲子?”

江桐抿了抿唇:“在彈巴赫。”

聞繁看了看譜子,是巴赫的《g小調賦格》,也是一年前江桐的十級考試曲目,這麽難的曲子,江桐已經彈的無比熟練了,根本不需要看譜子。

“怎麽突然又想起彈這一首?”

江桐低着頭摳手指:“我也不知道,随便彈彈。”

聞繁拉過另一個琴凳,摸着江桐的頭發坐在了他旁邊。

其實江桐就是一個小孩子,聞繁進來的那一瞬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小小的,孤獨的身影。

八歲又能對這個世界理解多少?

聞繁動作很溫柔的握住了江桐的手,說道:“你知道嗎?這首是我十一歲才會彈的曲子,那個時候每天都在彈,每天都很痛苦,一直到我上大學前都覺得巴赫是我整個學琴生涯的噩夢。”

“但是我知道,這對現在的你來說都沒有什麽難度。”

江桐的視線落在鋼琴上放着的那本有些泛黃的舊琴譜:“謝老師說,我這樣彈琴是沒有意義的。”

聞繁一愣。

“我覺得謝老師說的很對,我根本不知道這首曲子的意義,我只是知道了他的曲調,我彈出的這首曲子機器也可以彈出來。”

聞繁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但還是強壓下情緒:“謝老師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這些話?”

“…… 是中秋之後吧,我……我記不得了。”

聞繁心口聚了一團氣,許久才又道:“桐桐,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所謂意義來定義的。”

江桐眨了眨眼,看向他,似乎并不懂。

聞繁:“你可以彈巴赫不彈肖邦,但也可以彈肖邦不彈巴赫,只要你開心,一首曲子的意義不僅在于它本身的意義,還在于它流傳至今延伸出來的一切附加意義,這其中就包括讓你開心。

聞繁擔心江桐聽不懂,又将其說的更直白:

“桐桐,如果你彈一首曲子感覺到很開心,那對于你來說,就是這首曲子最大的意義。”

江桐的手指摸着琴鍵,緩慢的點了點頭。

聞繁一下午都在這裏陪江桐,出去時才發現謝晗居然也在。

看到他出來,擡手很自然的打了聲招呼:“聞繁,好久不見啊,我正好在港城這邊辦點事,過來看看桐桐。”

聞繁盯着他看了兩秒,然後淡淡點了下頭。

他大概能猜出謝晗具體是什麽時候對江桐說了那些話,應該就在那場宴會前,謝晗甚至還以此為理由邀請他一起來港城。

謝晗作為一個成年人,不會不知道對一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孩子說這些話意味着什麽。或者可以說,謝晗太知道了,因為他就是故意的。

江桐本可以順順利利結束港城的這場比賽的。

他對江女士說:“桐桐在裏面待了一天,現在有些餓了,您帶他去吃點東西吧,其他事情的話可以明天再說,您不用太擔心了。”

江女士應下:“那謝老師……”

謝晗笑了笑:“我過來看看,您去吧,沒關系,我和聞老師一起。”

江女士:“實在麻煩你們了,兩位老師晚上想吃什麽就去吃,我報銷,哦還有謝老師,晚上如果不方便回自己的住處的話,可以待在這邊,聞老師在港隆,我讓助理幫您也在港隆預訂一個房間吧。”

謝晗也沒拒絕,說道:“那謝謝您了。”

江女士點點頭,她進去後聞繁也沒多留,轉身就離開了。

謝晗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聞繁,我沒想到你還會過來。”

聞繁裝作聽不見,很快進了電梯,順手就按了一樓,沒有等謝晗的意思。

然而謝晗手長腿長,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他伸手攔了一下,門又緩緩開了。

“抱歉,我也需要乘這趟電梯。”

謝晗走到了他身旁,聞繁“嗯”了聲,于是開始等,謝晗挑眉疑惑,聞繁還是沒動靜,按着開門的鍵。

片刻後,外面響起了江女士高跟鞋的聲音。

然後這趟電梯變成了四個人。

琴行燈光大亮,琴行外天色卻已經暗了下來,華燈初上,港城的繁華映入眼簾。

江女士帶着江桐離開了這裏,聞繁站在門口,一眼瞥到了路邊的車,還有車旁身材高大颀長的男人。

他外面披着一件深灰色的長風衣,夜風将他的衣領吹得翻動,男人的眉眼都是濃墨重彩的黑,加上少了幾分在公司時的不耐和嚴肅,便更加惹眼吸睛。

看見他後直接迎了上來,聞繁快步過去,被男人張開風衣接了個滿懷。

“怎麽才結束?”紹熠随低着頭輕聲問他。

聞繁笑道:“很快了,我去的時候就不早了。”

他說話間仰起了臉,紹熠随緊環着他的腰,順勢在他唇上吻了一口,聲音還不小。

剛才跟在他身後打算說話的謝晗腳步停住了。

青年身姿纖細漂亮,哪怕穿的衣服很寬松也依然能窺見幾分,尤其是被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圈住,對比更加明顯,風衣寬大,能将人完全裹進去摟在懷裏。

謝晗看了半刻,笑道:“紹總也來了啊。”

紹熠随從頭至尾就沒有想理他的意思,大手揉了揉聞繁的頭發:“這次沒有不長眼的東西來騷擾你吧?”

聞繁好笑,心說紹熠随怎麽還在這演上了。

他搖搖頭,想起來之前紹熠随和他說的,于是仰頭主動吻了吻他。

“別在這站着了,好餓,去吃點東西。”

說完後他才回頭對謝晗道:“謝老師,那我就先走了,您自便。”

勞斯萊斯很快駛離,謝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聞繁今天算是發現有人來陪的好處了,除了琴行這邊需要他操心一下,其他紹熠随都安排的妥妥貼貼,晚餐每一個菜都合他胃口,吃蝦不用自己剝,吃魚不用自己挑刺,喝口水紹熠随都遞到他嘴前。

金池的周經理這次來得更殷勤,還送了不少新菜樣過來。

聞繁吃得太飽,以至于回酒店的路上他就昏昏欲睡了,下車時還是紹熠随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他才醒過來。

看他犯困,紹熠随張開胳膊就要抱他回去,身體騰空的那一瞬間,聞繁還哪有睡意。

吃飽喝足,瞌睡蟲也跑了,飯飽思淫欲,紹熠随就更有理由了。

回酒店後聞繁剛進浴室,門就又開了,男人無比熟練的把門咔噠落鎖,聞繁解衣服的動作頓住,忍不住笑道:“你幹嘛?”

紹熠随上前把他摟過來,托着他的腰。

低聲道:“繁繁,想接吻。”

聞繁淺笑着指出一個事實:“你在接吻這件事上就沒停過。”

紹熠随不在乎:“嗯,還想。”

聞繁垂下眼眸,視線在男人唇上停留片刻:“明天還有事情,今晚只能接吻。”

紹熠随倒也很聽話:“好,聽你的。”

只不過說話的是他,接起吻來就不是他了,聞繁被他抵在牆上,吻得暈暈乎乎差點缺氧,不知道什麽時候還不小心碰開了花灑,淅淅瀝瀝的水淋在了紹熠随後背上,将他的襯打濕了大半。

間隙間聞繁說了句:“紹熠随,衣服濕了……”

紹熠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水珠順着他的手他的脖子,一滴一滴滲過來,沒多久聞繁也半濕了。

浴室裏水汽悶重,一點一點升騰起來,掩住了兩個人的口鼻,他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知道在浴室裏待了多久,聞繁突然聽到門鈴響了。

“等一下……有人……”

紹熠随皺起眉:“什麽人這麽晚來打擾別人。”

聞繁拍了下他,說道:“我去看看。”

紹熠随:“我去吧。”

聞繁當然不能讓他去,接吻接了一半被打斷,不管外面是誰紹熠随都不會有好臉色。

他擦了擦被紹熠随沾上的水漬,往外走去:“很快的,你待一會。”

聞繁開了門,發現外面站着的人是謝晗。

“聞老師,關于今天下午桐桐的事,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聞繁蹙眉,謝晗笑了笑:“我覺得你對我有誤會,這次的事,也包括上次的事,我可以和你談談嗎?不會占用你太久的時間的。”

“很抱歉,我……”

“我們要休息了。”

聞繁拒絕的話剛出口,身後一陣不耐的低沉男嗓就打斷了,替他回答了謝晗的邀請。

下一秒,聞繁的後背靠上了男人結實的臂膀,紹熠随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腰身,擡眼和門外的人對視。

簡單粗暴:“滾。”

室內相擁的兩人都是渾身水汽,男人的頭發被打濕了大半,有些還在順着鬓角下颌線慢慢往下滑,身上的襯衫緊貼着健碩的肌肉,而他的懷裏的青年更是一副被欺負過的模樣,濕漉漉的,眼裏都含着水霧。

似乎在明晃晃的告訴他,兩人在他來之前發生了什麽。

紹熠随眉眼間還充斥着被打斷的煩躁,謝晗也是男人,再明白不過那是什麽意思。

“哦,抱歉,那是我唐突了。”

紹熠随壓根不想聽他廢話,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然後直接将聞繁抵在門上吻了下去,一門之隔的外面,聞繁很清楚謝晗還沒走,他心都快跳出來了,在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和刺激感的加成下,聞繁眼尾硬生生被逼出了眼淚。

聞繁勉強懂了紹熠随心裏那點算盤,還是在意上次隔着手機看他和謝晗工作,剛才謝晗一來,心裏的酸勁又被勾出來了。

在他唇上又咬又吻,替之前的自己鳴不平呢。

聞繁都被他咬笑了,推着他的肩膀躲開,“紹熠随,夠了,再咬破皮了,疼呢。”

聽他說疼,紹熠随嘴上饒了他,但手卻沒饒,扣着他的腰貼向自己。

“上次這個姓謝的也是這麽晚來找你的,在你這裏待了将近兩個小時。”

聞繁笑眯眯道:“你記這麽清楚啊?”

“你說呢?”

聞繁搖頭,故意逗他:“我不記得了呀,晚上工作很困,确實不記得他待了多久,你不會一直看着時間等我吧?”

紹熠随在青年挺翹的臀部上拍了一下:“明知故問。”

聞繁:“真的呀?”

紹熠随挑了下眉,聞繁擡手在他側臉上輕輕的捏了兩下,感嘆道:“紹熠随,你這個脾氣,能忍那麽久真是稀奇,害我一直真的以為你……”

“以為我什麽?”

“以為你不行了。”

聞繁說完,紹熠随默了兩秒,然後一把将人扛起,聞繁吓了一跳,朝他後背拍,結果被男人鎖住了腿彎和胳膊,更動不了了。

“你別鬧了,幹嘛呀,還沒洗澡呢。”

“我幫你洗。”

聞繁:“紹熠随!”

紹熠随選擇性耳聾了。

聞繁小時候第一次去老宅那邊住的時候,對環境很拘謹,總是乖乖的坐在沙發上或者小凳子上,不亂跑也不亂鬧,紹熠随也是第一次成功把人拐過去,所以每天護犢子一樣護着,當他是個小洋娃娃,照顧上照顧下,連洗澡也要幫他。

那個時候的聞繁還是很信任紹熠随的,由他在浴室裏忙活,自己端着裝滿了充氣小黃鴨的小綠盆乖乖站在一邊,雖然洗澡的過程中一會水冷了,一會水熱了,要麽就是沐浴露多了頂着滿頭泡泡洗不掉,但總歸還是很愉快的。

紹熠随會給他講故事,洗的久了還給他拿小餅幹吃,最後給他穿上香噴噴的新睡衣,帶他去床上睡覺。

長大後就不一樣了,紹熠随根本就不是誠心給他洗澡,就是為了欺負他,聞繁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哪還有力氣,雙腿軟的像面條,只能由紹熠随抱着去床上了。

而罪魁禍首的衣服依然整整齊齊穿在身上,當然,這一點倒是和小時候一樣的。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聞繁接到了江女士的電話,本來還想約在琴行,但聞繁卻提議換個地方。

江女士:“商城?”

聞繁:“對,如果您信任我的話,今天上午先把桐桐交給我,下午三點左右您再來商城。”

江女士表示信任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聞繁見到江桐是在商城門口,小孩臉上帶着本不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身上的頹氣,眼神時不時望向商城裏面。

他遠遠朝小孩招了下手:“桐桐。”

江桐眼裏這才有了些光亮:“聞老師!”

他走過去,從江女士手裏接過江桐,江女士也不客套,直接道:“麻煩您了聞老師。”

聞繁點頭:“交給我吧。”

江女士離開後,江桐問道:“聞老師,我們今天要來這邊練琴嗎?”

聞繁笑出了聲:“誰告訴你今天是來練琴的呀?”

“那是……”

聞繁捏了捏他的小臉:“你願意陪聞老師玩一天嗎?聽說今天這家商場在辦周年慶,很熱鬧的。”

江桐只遲疑了一瞬,很快便堅定的點了頭:“我願意。”

聞繁拉着他走了進去。

本來今天紹熠随也要和他一塊的,但是聞繁比較擔心江桐的狀态,怕他一時間适應不了和陌生大人相處,所以便沒準。

紹熠随還挺憋屈,走的時候在聞繁衣領能遮蔽的後頸處印了好深一個紅印子,還黏着他吻來吻去的要求:“晚上不住酒店了,回家。”

紹熠随在港城的住處離這裏有一段距離,聞繁知道他腦子裏又想什麽,但并沒有拒絕,本來紹熠随就是陪他來,結果還被他晾在酒店裏,想來也挺委屈。

聞繁一答應,紹熠随就有事做了,把聞繁送到商城後,他直接折返回了別墅。

他來港城之前負責這棟海景別墅的管家便收到了消息,現在每一處都非常幹淨,只是還缺很多婚後的必需品。他一向只把家當成是落腳的地方,除非有聞繁在。

比如雲城的那個家,就和他一個人住時完全不同了。

陽光房多加了張大床,地面也都嚴絲合縫的鋪上了小羊毛手工地毯,滾到哪裏都行。

閣樓新開出了一間衣櫥,裏面的衣服和平時穿的有些差異,都是紹熠随請人精心設計的,聞繁還不知情。

以前床頭抽屜裏常備的是藥和溫度計,現在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安全套,紹熠随甚至把聞媽媽兩次送過的玩具也放了進去,聞繁也還不知情。

像這些東西,港城的住處一樣都沒有。

不過有個地方紹熠随很喜歡,別墅頂層的玻璃泳池,可調節露天和不露天兩種。

他又打了一個電話。

另一邊,聞繁帶着江桐在商城裏吃了小點心,還在甜品店外遇到了可以合照的大玩偶,玩偶将江桐一把舉起,讓他坐在肩膀上,江桐驚了一下,但緊接着便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中午聞繁帶他吃了商城的兒童套餐以後,還幫他拿到了商城送給十歲以下小朋友的紀念禮物,是一只很大的飛鳥模型,江桐很喜歡,抱在懷裏不撒手。

一直到聞繁帶他去了一樓中央最大的積木拼搭區,飛鳥才暫時放在了工作人員那裏保管。

積木拼搭區的外圍是用大一些的積木圍起來的城牆和城堡,裏面很多小孩子,好大一部分都是和江桐差不多大的。

聞繁牽着他低頭問:“想進去玩嗎?”

江桐眨了眨眼:“我也可以進去嗎?”

聞繁:“為什麽不可以?本來就是給小朋友準備的,你也是小朋友。”

江桐似乎不太認可自己小朋友的身份,因為在彈琴上卓越的天賦,讓他一直以來都是越級對打的狀态,參加各種大賽遇到的選手年齡幾乎沒有比他小的。

再加上江桐從來都泡在琴房,沒什麽機會參與到正常小朋友的娛樂中來,跟別提參加這種活動了。

“桐桐,聞老師很想嘗試一下,你呢?”

江桐聽着拼搭區的歡聲笑語,重重點了點頭。

聞繁買了兩張票,和江桐去了一個比較熱鬧的小區域,這邊的小朋友們都在放聲大笑,互相展示着自己搭出來的成果。

“桐桐,你也試試。”聞繁手裏拿着進來前工作人員給他的圖紙,展開放到一邊。

江桐在鋼琴方面有天賦,在其他方面也不甘示弱,他拼積木的時候全程都沒怎麽看過圖紙,最後拼出來的戰艦卻比圖紙上的還要威風帥氣。

這個過程用時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裏,江桐埋頭認真拼積木,聞繁則一直很耐心的陪在他身邊,只偶爾說一兩句話。

江桐拼完的最後一秒,直起身來,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好奇的小朋友了,他們看着江桐,說話都不好意思大聲,滿眼都是佩服。

聞繁看到江桐笑了,自己也笑了,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而後将空間留給了江桐和其他躍躍欲試想上來搭話交朋友的小孩。

他走出拼搭區,随便問了一個工作人員。

“我想問一下,你們商城一樓中間那臺兒童鋼琴今天會使用嗎?”

工作人員:“哦,鋼琴啊,明天商場确實會有人來演奏,不過那邊那臺鋼琴就是給商城的小朋友随便玩的,和明天演奏的鋼琴不是同一臺,如果您想使用的話,來這邊登記一下就好。”

聞繁:“好,謝謝。”

他跟着工作人員去登記了信息,然後又停下腳步和工作人員商量了什麽。

工作人員遲疑了一下:“這個的話,不在我們今天的活動範圍內,不過沒關系,影響不大,我們商城本來也想吸引更多的小朋友的,我報備一下總負責人,沒問題的。”

聞繁表示理解,安靜待在旁邊。

然而工作人員撥了總負責人的電話,那邊響了好一會都沒接通,工作人員有些不好意思,對聞繁道:“您稍等一下,我們總負責人可能在忙。”

他又去旁邊繼續撥打,不知道撥了第幾回後,那邊終于接了,只不過語氣很是不耐煩。

“幹什麽幹什麽?我好不容易跟着陳總出來辦個事,你一直給我打什麽電話?急着投胎啊?!!”

“實在不好意思林經理,商場這邊有位客人想……”

“想什麽想?要求那麽多他怎麽不來當經理?!忙着呢,別給我節外生枝。”

聞繁隔着一段距離也聽到了那邊不好的語氣,看着工作人員有些為難的樣子,聞繁走了過去,實在有些抱歉,示意自己和負責人溝通。

工作人員手勢表示他們負責人性格很不好,聞繁搖搖頭小聲道:“沒關系,我說吧。”

工作人員把手機遞給了他,補充道:“姓林,林經理。”

聞繁接過來:“林經理,您好。”

林經理剛打算挂斷電話,沒想到對面又傳來了聲音,心頭火起,但對方是顧客,他沒辦法像對着員工那樣大吼大叫,只不過依然不是很有耐心,連帶着說話也陰陽怪氣起來。

“太久沒逛過商場落伍了,不知道現在的顧客來一趟都得聯系總負責人才能安心,您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聞繁默了一瞬:“是這樣的,商場中間有一臺放置的兒童鋼琴……”

對面明顯沒什麽聽的誠意:“OK,OK,您有什麽要緊事就先和工作人員溝通好吧,溝通好以後麻煩您呈現一份書面文件,發到我郵箱裏來,我忙完了晚上回去再看,具體的我會再定奪的,就這樣。”

這就是故意的了。

剛才的工作人員已經說了他的想法沒什麽問題,只要報備一下就行,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也沒有占用多少資源給他們造成麻煩,本就是說一聲的事,現在卻上升到書面文件的流程,很明顯就是在故意推诿了。

聞繁心裏不抱希望了,打算挂斷電話,因為他本就沒想為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現在負責人不想辦這個事,他自然也不強求,唯一的抱歉是讓這裏的工作人員跟着挨了訓。

然而就在這時,對面的林經理突然又出了聲音,似乎是在和旁邊的人說話。

語氣裏莫名帶着些滑稽的谄媚:“哎呀,紹總,您放着吧,我讓人過來處理就行,您要的這些東西都是陳總親自送過來的,我們陳總說了……”

“把這些放到頂樓。”

另一道男人的聲音比他還不耐,似乎不想聽這些扯皮的廢話,只是聲音太過耳熟。

聞繁愣住了。

下一秒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通話人信息,又叫了聲:“紹熠随?”

紹熠随在給別墅裏添置新東西,本來是交給管家負責的,哪知商城那邊知道是他要,大小負責人來了一堆。

陳放他有丁點印象,就是那個負責人嘴裏的陳總,不過關系遠了去了,港城這家商城是黎蔣的産業,陳放是負責港城這一片的總經理。

而黎蔣的業務主要在北城,真要說起來,黎蔣來這裏都不一定能認出陳放,更別提紹熠随了。

他本就不耐應付這些,再來個沒眼色的人在他耳根子底下聒噪,紹熠随自然語氣不好。

但從那個人的通話裏聽到聞繁的聲音就不同了。

他挑起眉:“怎麽回事?”

林經理也有點懵,眼睛一轉,飛快的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沖撞了不該沖撞的人,他戰戰兢兢的解釋道:“就是……是商城那邊有位顧客……”

解釋的時候林經理才發現自己根本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只是接到電話時太煩,故意刁難罷了。

林經理額頭上冷汗都快下來了,見男人示意了一下,趕緊把手機遞過去。

然後讓他心髒驟停的一幕就出現了。

他們陳總嘴裏的這位大人物,剛才還很不耐的神情,在和被他剛才兇着陰陽了幾句的顧客說話時全然消失,變得溫柔又寵溺。

林經理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麽,吓得手都在發顫。

片刻後,男人道:“嗯,我知道了……結束以後我去接你。”

挂斷以後,紹熠随把電話還給了林經理,什麽都沒說,但管家已經意會,将林經理請了出去。

紹熠随慢悠悠在沙發上坐下來,掏出手機撥了另一個電話。

五分鐘後,陳放接到了分公司領導的電話,将他劈頭蓋臉一頓數落:“不是我說陳放,你越活越回去了?你怎麽辦事的啊?黎總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了,我上任八年了沒出過一點失誤,今天讓黎總上來一頓批,讓我注意培訓一下手底下人的素質,我他媽培訓誰去啊我?你趕緊給我解決了。”

陳放一個頭兩個大,打去商城那邊一盤問,才知道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幹了蠢事。

二話不說找了林經理,又是一頓噴:“你越活越回去了?先不說那位顧客是什麽身份,退一萬步講,今天就是個普通顧客過來提了這麽個要求,你也陰陽怪氣給人搪塞走?你腦子被狗吃了?你就是這麽對待顧客提出的要求是吧?”

“你真行,他媽的還發郵件……”陳放氣的頭疼,閉了閉眼轉身要走,走了兩步還是覺得不解氣,回頭就踹:“發你媽郵件,當了個經理還擺上譜了,我說這一片區的顧客回訪好評率怎麽越來越差。”

他最後扔了一句:“你他媽真行啊!你害死我了你!”

另一邊,商城。

挂了電話以後,工作人員也很抱歉:“實在不好意思,其實要放在平時的話,讓小朋友上去彈琴拿禮品這樣的小活動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這自然不能怪工作人員,聞繁搖搖頭:“沒關系。”

後面那個活動也是聞繁臨時想到的,不能執行也不影響兒童鋼琴的使用。

然而就在聞繁打算轉身回拼搭區的時候,工作人員又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很驚喜的睜大眼睛,連連點頭,然後喊住了聞繁:“這位顧客您等等。”

“我們陳總的電話。”

聞繁當然不認識什麽陳總,他接過來,剛說了聲“您好”,對面就是一連串的道歉。

之後說的一大堆的意思就是,很抱歉讓他的體驗感這麽差,他說的那些商城當然可以配合,很感謝他提出這樣的小活動,為表歉意,還要贈送他什麽什麽什麽。

前後态度反差這麽大,聞繁聯系剛才稍微一想就知道是紹熠随說了話。

不過他通話的時候其實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提林經理,但林經理在電話裏那麽個說辭,還正好撞上了紹熠随,想想也能明白。

聞繁并不同情林經理,因為他作為商城的顧客,實實在在的受到了敷衍的對待,他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解決完這些事情後,聞繁回到了江桐的身邊,那些和江桐交朋友的小孩臨走前還誇道:“江桐,你真厲害!”

聞繁坐下,歪頭低聲問道:“開心嗎?”

江桐點頭:“開心!”

“那……你現在這麽開心,介不介意聞老師問你一個問題?”

江桐:“當然不介意。”

聞繁摸着他的頭發:“我想問……你覺得聞老師今天帶你來商城的意義是什麽?”

江桐又聽到“意義”這個詞,愣了一小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說道:“我覺得我特別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

聞繁認真的看着他,想聽他的下文。

江桐:“今天最大的意義就是開心,當然,也可以說沒有意義,因為今天就是今天,就算沒有意義來定義,這也是我人生中獨一無二的一天。”

聞繁笑了,伸出胳膊抱了抱他:“是這樣。”

“那江老師!我們再來拼一個飛船吧!”

聞繁:“好呀。”

一大一小又在拼搭區玩了一會,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樓最中央的臺子上突然亮起了一束燈,有工作人員上去宣布了一個小活動。

那臺兒童鋼琴現在對商城內部的所有小孩開放,只要有小孩願意上去彈一首曲子,就能得到商城贈送的紀念禮品。

最開始商議的時候,那些紀念禮品是由聞繁自己出錢買下的,但現在商城那幾個負責人恨不得列隊道歉,哪還敢讓他再出錢,不僅沒讓聞繁出,還換了一批更新更貴的禮品,都是小孩們喜歡的東西。

果然,工作人員說完沒一會,就有躍躍欲試的小朋友跑了上去。

他們一首一首的展示着自己擅長的曲子,江桐和聞繁便坐在拼搭區認真欣賞,小孩子們會彈的來回也就那幾首,都是最簡單歡快的兒歌曲子。

對于江桐來說,這些曲子都是再簡單不過,是他剛回說話時就會彈奏的調子,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江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這些簡單的琴聲了。

他練了那麽多年的巴赫肖邦莫紮特,卻永遠想不起來最初吸引自己的那一首。

臺上的兒童鋼琴和真正的鋼琴還有一定差距,這更像是一個玩具,只能發出基礎的音階音色,但已經足夠。

江桐一首首回憶着那些曲子,直到有一個小孩上了臺,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會彈琴,我只學過兩只老虎!”

臺下爆發出一小陣善意的笑聲,緊接着就是雷鳴般的掌聲。

小孩蹦蹦跳跳的過去,稚嫩的手指在琴鍵上緩慢的彈下,每一個音和每一個音之間相隔的時間都很長,但還是能聽出來他彈的是兩只老虎。

小孩彈了兩遍才停下,走到臺子邊,很紳士的給大家鞠了一躬:“謝謝大家觀看我的表演。”

臺下又是大笑。

聞繁握着江桐的手:“上去玩玩?”

江桐眼裏亮起光:“嗯!”

他帶着江桐進到人群裏,然後松開手,江桐自己跑了上去,他朝着觀衆的方向也鞠了一躬,然後走到了鋼琴前。

手指翻動,悅耳的琴音傾瀉出來。

前奏一出來聞繁就知道了這是哪首曲子,《水邊的阿迪麗娜》,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成名曲。

很好彈的入門級曲子,但卻是流傳很久遠的經典曲目。

琴音治愈優美,江桐彈得很自得,完全沉浸在其中,一曲落下後,聞繁看着他臉上淺淡的笑意,率先鼓起了掌。

剛才在拼搭區和江桐認識的小朋友也認出了人,在下面激動的拍手。

“江桐,你好厲害!”

後面還有許多不會彈琴的小孩上臺,江桐便牽着他們的手教他們最簡單的調子。

江女士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她走到了聞繁的旁邊,輕聲道:“他很開心。”

聞繁笑道:“是。”

這一場活動持續了很久,江桐也教會了很多小孩彈曲子,他蹦蹦跳跳的下來時,滿臉都是笑容。

“聞老師!媽媽!”

江女士拉住了他,江桐很興奮的說道:“我剛才教他們彈了一段水邊的阿迪麗娜,他們都很喜歡!說特別好聽!”

江女士摸了摸他的頭,聞繁笑着回他:“因為這就是一首能讓人開心的曲子呀。”

他其實沒想着今天一天就能讓江桐完全恢複狀态或者信心,心裏盤算明天怎麽和江桐談心,可沒想到江桐自己全都想通了,這一下午的時間,小孩整個人眼裏都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光亮,還交到了很多朋友。

聞繁和江女士在一樓的一家咖啡廳坐下,安靜的看着江桐和朋友們在商城裏玩。

江女士:“今天辛苦您了聞老師,本來謝老師也說要來的,可又臨時有事不得不離開。”

聞繁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我今天和桐桐在這裏也玩的很開心,只希望桐桐能以一個更良好的狀态回歸到比賽中。”

江女士:“嗯。”

他們打算離開時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江女士很感謝他,想帶着江桐請他一起共進晚餐,但聞繁拒絕了。

江女士想問,聞繁就微微笑了下:“這次是愛人陪我一起來的,他在等我。”

“這樣啊。”江女士也笑了:“我一直以為您和謝老師都是單身呢。”

聞繁抿唇溫聲道:“我結婚了。”

江女士也不好意思再拖着人,只是橫豎有些好奇,像聞老師這樣優秀漂亮的人,會和什麽人結婚。

但好奇歸好奇,江女士不會去沒有分寸的一直刨根問底,她從包包裏拿出一張卡遞過去,作為這一次聞繁來港城幫助江桐的酬勞,但聞繁并不收,語氣難得的嚴肅起來,江女士也不好再繼續給。

離開前,聞繁又抱了抱江桐,對他說:“加油,你特別棒。”

江桐用力點了點頭。

道別後,江女士本來已經打算驅車離開,可慢了一步,視線被一輛勞斯萊斯吸引,就是這一頓,他注意到青年走了過去。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了車,将人抱進了懷裏,兩人在将暗未暗的天色中接了一吻。

江女士一怔,然後意識到,這大概就是聞老師口中的愛人了,竟般配耀眼到令所有經過的人側目。

她淺笑了一聲,慢慢搖上了車窗,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讓助理去查了一下,助理的效率很高,沒幾分鐘就給了她答案。

雲城地産龍頭紹氏的那一位。

江女士倒吸一口涼氣,雲城紹氏,他們公司的大東家。

她以前是見過紹氏那位的,剛才隔着車窗竟沒認出來,而她這兩天,一直把那位的伴侶請來給孩子當了免費的心理輔導師,實在是折煞。

聞繁這次來港城的事情忙完了,紹熠随說不住酒店就不住酒店,當晚就很急的把他擄回了別墅,聞繁看着別墅內的變化,第一眼差點沒反應過來。

好久才笑道:“所以我今天打電話的時候你就是在忙這些呀,那位林經理可是讓你吓個夠嗆,打了好幾個電話向我道歉。”

紹熠随哪有功夫記誰是林經理,他挑眉:“就是當時在我旁邊聒噪的那個?”

聞繁抿着唇笑,默認了。

紹熠随很小心眼的抱住他:“我都舍不得兇你。”

“可別人又不是你……你別那麽鑽牛角尖,要是其他人也像你一樣對我好,你又要吃醋了。”

聞繁這話算是正解,可算戳到了紹熠随心上那個點,摟着青年在他臉上親了親,問道:“聽你這麽說,我倒有點好奇,要是也有一個男人像我這樣對你好,你也會像喜歡我這樣喜歡他嗎?”

這一問問出事了。

聞繁眨了下眼,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

紹熠随當即擰了眉,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頗有些咬牙切齒:“繁繁,你遲疑什麽?”

聞繁:“不是不是,紹熠随,你等等,你這個問題我都沒聽懂什麽意思,你得容我想想吧。”

紹熠随蠻不講理,像個冤枉妻子出軌的丈夫,虛空索情敵,嫉妒得死去活來,還酸氣沖天,聞繁被他一把扛上了肩膀,朝着樓上走去。

聞繁掙紮了一會沒掙紮開,索性不動了,乖乖趴着,只伸手掐他腰上的肌肉以表示對他這種狗脾氣行為的抗議。

紹熠随:“別鬧。”

到底是誰鬧,聞繁屁股上挨了男人一下拍,然後被帶上了頂樓的陽臺。

全透明的玻璃泳池,波光粼粼的水映着港城夜晚的萬家燈火,聞繁被紹熠随摁在沙發床上,悶笑着就要躲開。

結果剛掙着往前跑了一小段距離,就被男人扣住了腳腕,很不客氣的将他拉了回去。

空氣裏有些瑟縮的冷意,紹熠随擡手不知道從哪“啪”的摁了一下,于是聞繁就看着陽臺前面和上面開始自動關閉,變成了封閉的室內泳池。

而把他扛上來的男人這會氣得很,見聞繁看陽臺的自動玻璃都比他看他多,直接撲上來壓住他。

“繁繁,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說點我愛聽的。”

聞繁擡手推他臉:“紹熠随,你怎麽越來越不講理了,你這個狗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青年眼眸裏盛着燈火和笑意,紹熠随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還笑?”

聞繁伸手摟他,無奈道:“不笑難道哭啊?”

紹熠随低聲道:“乖,再回答一次。”

聞繁無奈,但也認真想了,說道:“答案是會,因為人都是感情動物,但紹熠随,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如果,現實就是,只有我們是最契合的朋友和伴侶,你向前走一步,我也會向前走一步,我們的愛是相互的,這麽多年走過來,行差踏錯任何一步都不會有現在的我們,不是嗎?”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紹熠随聽進去了,但架不住紹熠随非得吃那個虛空的醋,覺得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藏着這麽個聞繁會喜歡的男人。

聞繁被他圈在懷裏欺負,盯着外面的燈光流眼淚時,心裏還在想,這陽臺上怎麽多了那麽多東西,紹熠随是讓人連夜把聞媽媽送的那個箱子拿來港城這邊了嗎?

最後聞繁哭出了聲紹熠随才放過他,但又由剛才的問題聯想到了更多的問題。

比如——

“繁繁,如果我們一直沒有戳破那張紙,你是不是就會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這話又讓聞繁不知道怎麽回答。

紹熠随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在一起這麽久了,他似乎才回過神來要考慮這些酸問題。

聞繁被他欺負的滿眼淚水,鼻尖都紅了,眼尾朝下垂着,點了一抹朱砂一般,偏身體又是皎月一樣的瑩白,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他有些惱,躲開紹熠随的手不吭聲。

紹熠随在他臉上吻:“說說。”

聞繁被他弄得又氣又笑,但憋了會也沒憋住那股氣,男人大狗一樣拱在他懷裏,在他這聞聞那親親,滿眼都是期待和愛意。

盡管聞繁沒回答對男人還是會咬他。

不過——

聞繁嘆了口氣,輕聲回道:“實話說就是,我也不知道,因為沒有走在你說的那條路上,那個時候的我覺得,你喜歡異性也沒問題,是不是直男對我來說都沒有影響,因為比起想要和你成為戀人,我更想和你做朋友。”

“二十年的朋友,哪是其他東西能比得了的,紹熠随,我不說出口不是因為我不夠珍惜你,相反是因為我太珍惜你太愛你了,也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一直瞞着。”

“我不知道我沒有和你在一起後會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只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第二個你了,紹熠随,在我心裏,你就是獨一無二的你,沒有誰能替代,哪怕現在真的出現一個像你一樣對我好的人也是一樣的,緣分還要講究先來後到的,感情更是,所以只有你,紹熠随,沒有別人,也不可能會有的。”

男人和他的視線糾纏在一起,聞繁輕撫着他的側臉:“還有什麽問題?你都問出來,憋了這麽久。”

紹熠随:“還有……”

聞繁的手指在他的眉骨上滑過,很認真的看着他。

“還有一個問題,是你上次來港城的時候想到的。”

上次來港城?都快兩個月了。

聞繁輕輕“嗯”了聲。

“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你有了新的伴侶,會不會為了他和我劃清距離。”

聞繁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反應是笑,可下一秒又覺得,這個問題其實很嚴肅。

他頓了好一會才說:“會的。”

聞繁明顯感覺到紹熠随身上的肌肉繃緊了,他嗓音很慢的補充道:“因為我喜歡你,對感情保持忠誠是一個人最起碼的做人底線,無論我和誰在一起,都不是玩笑,當然,你問的問題其實順序也有問題,對于我來說,如果在感情上沒有和你徹底劃清界限,那我是不會進入下一段戀情的,這對誰都不公平。”

“但幸運的是,紹熠随,沒有下一個人,也不會有的,所以剛才那些話在你這裏同樣适用,因為你就是我的伴侶,所以我也會為了你和其他不該相處不該靠近的人劃清界限。”

紹熠随沉沉的看着他,然後吻了下來。

他覺得他問這些問題簡直是荒唐,他明明已經是最幸運的人了,兜兜轉轉那麽久,他還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

夜色迷蒙,紹熠随松開他呼吸間,聞繁也問了一個問題。

“你喝醉那天晚上實在太突然了,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

紹熠随埋在他頸間:“繁繁,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男人。”

聞繁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聽到他說:“我只是喜歡你,你是男人,女人,甚至小貓小狗,對來我說都不重要。”

聞繁眼神溫溫的,在男人耳垂上親了親。

紹熠随:“所以在同性這方面其實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你生日前那段時間,我查了很多資料,問了很多人,總擔心我又弄疼你,之前在島上的時候,喬硯鐘說他和amos以前也一樣什麽都不懂,他是和amos一起學習的,繁繁,我們也一起學習,好不好?”

紹熠随不是第一次提什麽學習的事情了,聞繁:“學什麽?”

紹熠随垂下眼睫:“很多。”

都說到這裏了,聞繁也就由着他了。

“好,學。”他聲音很柔,尾音拖長,字裏行間都是縱容。

聞繁答應了,紹熠随便真當一件事來籌劃了,問他:“多久學一次?”

“一周?”

“一周太久了,繁繁,一天。”

聞繁無奈:“還要工作的,每天學的話,那就半個小時?”

紹熠随一頓, “半個小時不夠。”

聞繁有些疑惑,這有什麽不夠的,看不完的資料留下第二天看不就好了。

紹熠随說在他脖頸間摩挲着:“按照以往的經驗看,每天至少得三個小時。”

聞繁愣住。

他怎麽覺得他和紹熠随說的學習壓根不是一回事啊……

悲報:存稿嚯嚯去了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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