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約會·上

約會·上

【稍微剪短一點】:我想起來了!

【稍微剪短一點】:是一條蛇!

聞瀝的消息在虞挽背後的屏幕上清晰無比,紀念腦中警鈴大作。

而虞挽尚且不知,臉上一片茫然地看着他,“發生什麽了?”

紀念舔舔唇,“噢,那什麽,李絲姐找你。”

虞挽滿臉“就這?”

“那你這麽大聲幹什麽?把我吓一跳。”說着就準備回頭拿手機。

紀念一個跨步,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腦袋。

虞挽:……?

這小子在做什麽?

她被莫名其妙托住腦袋,既不敢動,也動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害怕,“朋友,你受什麽刺激了?”

紀念保持着動作,仗着手長腳長順利撈到桌上的手機塞給她,接着一步擋住電腦,将她推了出去,邊揮着手驅趕邊說:“去吧,快去,別讓李絲姐久等了。”

虞挽将信将疑,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紀念松了口氣,看樣子她是沒看到聞瀝那句話,于是在目送她進了李絲辦公室後,他手腳麻利地打給聞瀝,同時把電腦上聞瀝最後發來的那兩句記錄删除。

聞瀝尚且不知大難臨頭,接起電話時喜氣洋洋:“怎麽樣,好兄弟約到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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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瓜兒的臭嘴,趕緊把發給勞資蜀道山的消息撤回!”

“嘿!你怎麽知道我在跟她聊天?”

“快點的!”

聞瀝語噎,雖迷茫但老實照做了。

紀念删完記錄,緊張地望向李絲辦公室,一時之間不好解釋,只能直言:“勞資蜀道山就是虞挽。”

聞瀝懵逼:“虞挽是誰?”

“總有一天我得被你害死”,紀念一個頭兩個大,“總之你別再跟她說下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

聞瀝那邊傳來一陣嘶吼,聲音忽大忽小,像是手機沒拿穩在懷裏兜了幾下,“你是說阿毒就是紅尾蛇,就是你們家公司那女的,就是你喜歡的人?!”

虞挽那邊已經一頭霧水地從李絲辦公室出來了,紀念只來得及叮囑聞瀝:“先別問,撤回消息之後補發一條,說你不記得紋身。”

接着不顧聞瀝還在雞叫,挂了電話。

虞挽三兩步踱到了他眼前,一臉狐疑:“李絲姐說沒找我。”

“是嗎?那是我聽錯了,可能是叫別人”,紀念抓抓腦袋,讓開道,“沒什麽事我就回去忙了,你繼續聊。”

走之前再瞥一眼電腦,聞瀝已經拿謊補上了。

【稍微剪短一點】:記不太清了,不重要,就一平平無奇的小東西,哈哈。

紀念暗自點頭,腳下一拐往衛生間去。

聞瀝就等着他再撥回來問個清楚呢,接起通話就是一頓輸出:“你為什麽現在才跟我說,你瞞得我好苦,我天天當電燈泡我容易嗎我?虧我為你嘔心吐血出謀劃策,紀念你摸摸良心對得起兄弟我嗎!”

紀念把聽筒拉遠,難得服軟道:“我不是怕你一不留神,全給我抖摟幹淨嗎?”

聞瀝像被紮了孔的皮球,一下沒了氣,嗫嚅:“那我剛剛說了那麽多,她不會猜出來吧?”

“應該不會,她不記得浪潮那晚的事,而且有紋身的人那麽多,應該猜不到。”紀念冷靜地說。

聞瀝的心稍稍安定,轉瞬又提起來:“可是這周末你們不是都要去那個什麽什麽展覽嗎?她到時約你見面怎麽辦?”

這也是個問題,紀念嘆氣:“她要是問起來,就說張德帥有事,約會取消了。”

“也行。”聞瀝讷讷,又問:“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一直瞞着她?”

“……我也不知道。”

兩人剛經歷了驚魂一劫,對着電話有些放空。

比起他們,這頭的虞挽心情十分複雜。

她不知道張德帥談戀愛了,他也從沒跟她提起過,為什麽呢?因為她只是個網友?

前幾天她還嘴上沒把兒的跟他開玩笑,那些不經大腦的騷話放在平時算不得什麽,開了就開了。

可若是張德帥有喜歡的人,甚至馬上就要在一起了,那她再說些“來娶我”之類的話,就非常逾距了,顯得她輕浮愚蠢,故意說這些話來搞暧昧似的。

張德帥為什麽不制止她?難道他也和董伽言一樣,将她當成魚?

她不禁點開了張德帥的企鵝,想問點什麽,臨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算了,他不願意跟她主動提,她去問有什麽意思。

私心裏,她依然對張德帥抱有希望,不願以惡意猜測他。

抱着這樣的想法,直到看展那一天,她都沒有去找過張德帥。

藝術館又叫時代藝術館,在天府衆多藝術展館裏是最大膽最前衛的展館,常邀請一些國內外年輕有态度的藝術家。

虞挽和紀念約在周六的上午,展館在藝術園裏,主體建築是個巨大的不對稱鋼筋飛鷗,雙翅垂地,頭顱昂起,有種廢棄與生命相互拉扯之感。

虞挽到的時候,紀念就站在飛鷗的頭下面,沒什麽表情,手裏的展刊卻快被扇出錯影來,足見他多煩躁。

虞挽從後面靠近他,今天似乎特意搭配過,還是city boy的風格,一件銀灰色機能馬甲,露出練得漂亮的肌肉,黑色長褲紮進短靴裏,顯得雙腿修長。

虞挽對着這卓越背影吹了個口哨,“練得不錯呀弟弟。”

紀念轉過頭來,目光在她臉上定了兩秒,自然下滑。

她今天穿了一套美式複古制服,改良後的短襯衣嚴絲密合的扣着,堪堪蓋過胸衣。細腰裸露,灰色西裝百褶裙下兩條長腿被白色制服襪包裹,踩一雙細跟的黑皮鞋,規則和禁忌相互撕裂交織的矛盾感,在她身上顯現出觸目驚心的魅力。

紀念的眼睛在掃到她胸口處緊急剎住了車,徑直撇過頭去,不再看了。

虞挽捕捉到這一細節,揚了揚眉,來了些惡趣味,拎着小提包向他走近,故意挑釁:“怎麽看到一半不看了?是我穿得不好看?”

紀念搖搖頭沒解釋,悶葫蘆似的只顧往裏走,他腿長腳長,跨幾步的距離虞挽須得快走才能跟上。

她也不計較紀念的不解風情,拿他方才明顯無措的反應逗他:“走這麽快?讓我猜猜,你不會害羞了吧?”

紀念偏過臉來涼涼刮了她一眼,若虞挽是年輕小女孩兒,必然會被他這冷臉唬住,以為他哪裏生了氣,可虞挽不是,所以她分明注意到紀念耳後緩慢爬上的那一抹紅。

弟弟就是弟弟,血氣方剛才是獨屬于這個年紀的純情,虞挽眼角劃過一絲笑意,見好就收。

裝置展分四個展廳,兩人一路看一路聊,虞挽才知道紀念對裝置藝術了解頗深,留美時還曾與這個年輕的裝置藝術家有過一面之緣,一些理念解析虞挽聽得津津有味。

除了聊這些,虞挽還聽了不少紀念上學時的趣事,算是打破了她對這位小太子的認知印象。

原來他一樣要自己修水管,自己學煮飯,除了經濟上沒有煩惱,和普通留學生別無二致。

四個展廳看着大,實際逛起來很快,兩個多小時一晃而過,虞挽偶爾會分神,越到後面這種游離越強烈,連紀念都有所察覺。

等兩人走出4號展廳,已近正午,熾烈的日光透過展館玻璃灑進來,叫人看了頭暈。

沉默地走了兩步,紀念放輕聲音:“在想什麽?”

虞挽像是被驚醒,猛然擡頭,對上他透亮的黑瞳,竟然有一瞬間的心虛。

為她不應當的分神,為她心裏莫須有的那點失落——這一趟,她始終未曾看到一個像是張德帥的人。

這是當然的事。

她并不曾見過張德帥長什麽樣子,只在他發來的視頻裏見過他一閃而過的身形,甚至都不完整,只是半幅身子。

她所能做的,不過是憑着印象和想象,東拼西湊出一個不倫不類的“人”形,可依舊沒能找到一個相似的。

她覺得自己沒有非常在意他,所以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的目光已經把每個擦身而過的人掃遍了。

在與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分神,确是有些不尊重人,虞挽深刻反思,把張德帥從腦海裏踢出去,對紀念笑說:“沒事了,想起一個不重要的人。”

紀念也不知信沒信,總之低頭查起附近的大衆點評,很随意地詢問:“餓嗎?去吃東西?”

虞挽未經思索就把腦袋湊過去,兩個人就站在展館大門口開始研究吃啥,自然得不像是第一次出來玩。

“要不吃火鍋?”

“你不是說嗓子不舒服嗎?”

“以毒攻毒呗,那我再看看還有什麽。”

“粵菜,還有一家蘇菜,你頭過去一點,我看不見了。”

“不靠這麽近我看不清楚字啊!”

“你的手機是擺設嗎?”

“還得下一個軟件,好麻煩,就用你的。”

他們頭抵着頭太過專注,沒注意到迎面走進藝術館的人流中有幾個熟悉面孔,再擡頭時,竟直直撞進陳雯和李姝琳的眼裏,在她們的旁邊,還站着幾個市場部和外部的同事。

或驚訝,或微妙,或暗藏嘲諷,或飽含失望,如一幅《最後的晚餐》,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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