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棱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蘇韻和任一陽一起，幫我把奶奶下葬了。回來之後，我收拾了院子裏的東西，去找房東，要他把剩下的房租錢退給我。誰知道他竟然翻臉不認人，指着我的鼻子問我：“你還敢讓我退你租金，我的房子平白無故死了個人，以後都沒人敢住了，我的損失，誰來承擔，走走走，趕緊走。”

“禽獸。”我的眼睛已經哭的紅腫，眼仁裏布滿了血絲。

“你說什麽，你個小屁孩，你是看我不敢揍你是吧，你再說一句。”房租揚起右手威脅我，那一刻我在想，奶奶那麽善良的人，為什麽會死去，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禽獸一樣的男人，為什麽卻還活在世上，還活的那麽潇灑。

“我說你是禽獸，奶奶平時對你們多好，什麽好東西沒給你們，現在奶奶屍骨未寒，你卻如此欺負人，你禽獸不如。”我就像瘋了一樣，指着房東質問他。

就在房東的手快落下來的時候，有一只手擋在了我的眼前，那一刻，我仿佛看見爸爸一樣，如果爸爸還在，如果有人這麽欺負我，他是不是也會這樣保護我。

任一陽經常打架，在整個青城都是響當當的，當然，他家老任的名聲更大。雖然個頭比房東矮一點，畢竟還在長身體，但是手上的勁絕對是用了是十成的功力，因為我看見房東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我喜歡會打架的男孩子，有人說這是青春期的叛逆，小姑娘家家的，當然喜歡會打架的男孩子，多帥氣啊。但是我想說，也許我骨子裏流着的，就是和父親一樣的血液，我不是崇尚打架，我只是覺得，會打架的男孩子，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了，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更多的人。

我曾經對蘇韻說，我莫小安以後要嫁男人，他可以不優秀，可以不萬人矚目，但是他一定要是個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蘇韻聽了之後哈哈大笑，特別誇張，我為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呢，因為最後，她竟然把自己笑抽過去了。她說，莫小安，你《大話西游》看多了吧，把自己當紫霞仙子了啊，別啊，最後至尊寶跟着唐僧去西天你取經了，我可不想你最後喜歡的，是個和尚。

我是這個意思嗎，為什麽這個小妮子總有本事帶偏我。

其實後半句我沒有說，我希望我的意中人，是個像父親一樣的英雄，就算血染沙場，也無愧于心。

我從未恨過爸爸，在我心裏，他一直都是我的蓋世英雄。

此時此刻的任一陽，就像是英雄一樣，拯救被惡霸欺負的落難少女。

後來任一陽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打馬虎眼笑哈哈混過去了，笑話，姐怎麽能讓這個自戀的家夥知道，是我先喜歡的他呢。

奶奶走後，我便沒有了家，蘇韻讓我去和她一同住，但是被任一陽半道截糊了，美名其曰，任媽媽生了一堆兒兒子，其實也沒多少，就兩個而已，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個女兒，他已經回家請示過了，任媽媽決定收留我，直到我成年。對于任一陽這個騙鬼都不會相信的理由，蘇韻是拒絕接受的，理由很簡單，你們任家什麽情況別人不知道嗎。

最後，任一陽對着藍天白雲發誓，一定會讓我幸福的，蘇韻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畢竟，我還未成年，也還是需要監護人的。可是我總覺得蘇韻當時跟嫁閨女似的，哭的梨花帶雨的。

後來我問任一陽，為什麽要帶我回家，任一陽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痞痞得的說，蘇韻是我的好哥們兒，你呢，是蘇韻的好姐妹，那也就是我的好哥們兒，哥們兒有難，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我踢着路邊的小石子，誰是你好哥們兒，人家是女孩子好麽，女孩子懂不懂。

任一陽自此經常惹我生氣，我特後悔跟他回來，可是白木已經收養了蘇韻，我不想蘇韻為此去求白木。還好任媽媽确實對我很好，用蘇韻的話說，跟養兒媳婦似的。可是任媽媽什麽都好，就是這個廚藝，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然而，越挫越勇的任媽媽卻總是會時不時的創新菜式，爸爸，那疼媳婦兒沒天理的老頭，眼睛一瞪誰敢說不吃，哥哥經常不回家，任一陽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吃完了都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只是可憐了我，難以下咽，卻還是要眯着眼睛笑着說，任姨，您這次做的，比上次好多了。

每每我在廚房裏自己加餐的時候，任一陽都會正好經過，然後拍着我的腦袋說，不喜歡吃下次就不要吃好了。

我撇着嘴巴，寄人籬下的苦，你怎麽會懂。

然後，他笑話我，說我自作自受。

我讨厭死他了，這麽讓我讨厭的任一陽，後來，我們怎麽就如膠似漆了呢。

大概是那天任媽媽做的早餐實在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大概是那天任一陽剛好從外面晨跑回來，汗水從額前的碎發滴下來，亮晶晶的，大概是那天他心情很好，看我可憐兮兮的坐在餐桌前，對着早餐各種的愁眉苦臉，于是任少爺善心大發，親自下廚為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雖然也就是考了片面包，煎了個雞蛋，順便泡了杯牛奶，但是，這簡直是我最近吃過最美味的早餐了。要知道，每天被任媽媽逼着試菜，寶寶心裏苦啊。

又或許，大概是那天青城的天氣剛剛好，總之，當任一陽為我擦去嘴角的千島醬時，我覺得他特迷人。

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折射在眼前的少年眼睛裏，外面鳥語花香，穿着白色襯衫的少年，拯救我于苦難的少年，總是惹我生氣的少年，我第一眼看見，就覺得他是和爸爸一樣是英雄的少年。

他說：“莫小安，你這麽笨，以後怎麽嫁的出去。”

“那你娶我啊。”

“好。”

那年，我十五歲，剛上高一。蘇韻這個天才，比我小兩歲，竟然和我同班，為了和我在一起，數學交了白卷，而我，為了和任一陽在一起，很多題都是故意做錯的。連蘇韻都不知道，其實，那麽多次的考試，我都是故意的做錯題，直到我決定報名參軍。

後來我問任一陽，你是不是偷偷喜歡我好久了，要不然怎麽那麽爽快就答應了，任一陽特別不屑的說，“莫小安，你這麽笨，是怎麽和蘇韻成為好朋友的。”

“可是任一陽，你這麽愛打架，又是怎麽和蘇韻成為好朋友的？”

“要你管。”

“所以呢？”

“好吧莫小安，你贏了。”

那時任一陽第一次想我妥協，在我們在一起的之後的第一天。任一陽，我都沒有和你說過吧，我喜歡你很久了，從你為了保護蘇韻，和一幫小男孩打架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我還偷偷的想過能不能嫁給你，後來和你在一起所有的時光，我都很快樂。

青城的雨季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我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明媚。任一陽，我莫小安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青城最燦爛的一天，能嫁于你為妻，穿上你挑的婚紗，戴上你送的戒指，我們跪拜天地，跪拜父母，我們向着月老起誓，生生世世，永不分開。

我還要為你生一堆的孩子，看着他們又像你，又像我，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