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第二日一早,池錦閣的夥計就在大堂處挂了個牌子。
“閣主外出,歸期未定。暫停定香,不便之處,還望海涵。”
徐進一字一句的念完,頓時愁眉苦臉,“哎,陶閣主外出怎麽如此突然。完了,拿不到陶閣主最新制作的香料,娘子肯定難消氣。”
另一頭,将軍府一處客房中,陶年身着單衣半撐起身,雙手抓緊被褥,長發略顯淩亂,目光銳利的盯着眼前已經換上便服擾人清夢的男人,語氣不善,“将軍,現在不過辰時,這麽大清早的就叫我起身,不好吧!”
楊堯卻雙手抱胸,神色自若,“我卯時上朝,如今下朝了,卻見陶閣主依然房門緊閉,很是擔憂,擅闖進入,還望體諒。但俗話說得好,一日之計在于晨,陶閣主,現在不起更待何時?”
陶年陰陽怪氣道:“将軍身為國之重器,日日辛勞我等俗人自是比不過,但我等升鬥小民所求不過睡個好覺,将軍莫不是連這個也要管?!”
楊堯狀似無奈的嘆氣,提醒道:“陶閣主消消氣,并非楊某有意擾你清夢,只是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任務要做。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一想到自己答應下的事,陶年只好起身,見楊堯還是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擰眉,“将軍還不出去,是要看我洗漱更衣?”
楊堯剛踏出房門,“嘭”的一聲巨響就從身後傳來,不由腹诽,“這起床氣,可真夠大的。”
腦中閃過滿臉不耐的陶年怒瞪自己時的樣子,忽而低笑一聲,“張牙舞爪的,有趣的緊。”
不多時,陶年已經穿戴整齊,氣也消了,帶上折扇便打開房門,卻發現楊堯還在外面等着。
“陶閣主既收拾完畢,就這邊請。”
楊堯把陶年帶到府中來到府中一處偏房,房中已經徹底換了模樣,各式香草,藥材位列其中,一旁的案上還擺上了幾道清粥小菜。
“這是?”陶年問道。
楊堯自然的回答,“總不能讓你餓着肚子教我,先過來把早膳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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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年有些詫異,折扇在手裏轉了個圈,“你還挺細心。”
“陶閣主可是我府中貴客,豈能怠慢。”
日頭當正,陶年慢條斯理的用餐,偌大的房間裏之餘碗筷偶爾磕碰之音。
“陶閣主細嚼慢咽的可真斯文。”楊堯手支着下巴,打趣道:“賞心悅目。”
陶年一頓,放下手中筷子,“将軍還有觀人吃飯的癖好?”
“非也。”楊堯坦然道:“只是陶閣主清逸俊秀,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罷了。”
“這楊堯,莫不是被什麽邪祟奪舍了?”楊堯略顯輕佻的話語讓陶年心中腹诽,随即面不改色道:“我吃好了,開始吧。”
“好,請吧。”
日頭西沉,天邊升起晚霞。
從晨起開始,楊堯便按照陶年教的方法,刀尖劃過藥材,碎成散片,在落入舂缽之中,被撚磨成粉,楊堯按照陶年所說,一點一點的将各類材料劃分,按照配比一一放置。
直到香成,楊堯才隐隐高興道:“成了,這東西用在韓值鄒身上,定能讓他在衆人面前出醜!”
陶年一直注意着楊堯的一舉一動,見看楊堯高興,問出心中疑惑,“将軍就不怕得罪了韓小公子,得罪韓家?”
楊堯沖陶年淡淡一笑,“人人皆知韓值绉嚣張跋扈,仗着家世橫行霸道,民間對他,對韓家早就對他積怨已久,你說,除了我,還有誰瞧他不順?”
陶年心思一轉,便領會了楊堯畫中深意,“将軍還真是深得聖心。”
楊堯沒否認,“總算弄好了,想不到你還精通藥理。還能把香料和藥材混合得如此完美,難怪你制的香威力如此之大。”
陶年倚在窗邊,百無聊賴的解釋,“藥跟香,雖有不同,但也有共通之處。藥可內服外敷,以達治病救人之功效,而香,雖只是起輔佐作用,功效甚微,但日積月累下去,亦可産生影響。但若是,在香中加入些許藥材,或是一些猛藥,那麽在頃刻之間奪人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楊堯眼睛一亮,“哦?這我倒是好奇了,什麽香如此厲害?不如教教我?”
陶年哼笑一聲,“将軍今日不過學了些許皮毛,就開始肖想我的看家本領了嗎?”
楊堯無所謂的聳聳肩,“哪怕是學不成,我也想領教一二,見識一番。”
“好啊。”陶年收回觀察天色的視線,跟楊堯探究的雙眼對上,迎着夕陽沖他淡淡一笑,“你過來,我告訴你。”
“當真?”楊堯看見陶年笑意滿盈的臉有些發愣,反應過後面上劃過欣喜,快步向前,卻在将要靠近之時全身癱軟無力,腳下踉跄,心中一驚,用手撐住桌面才沒有跪在陶年面前。
他心中震撼不已,卻見陶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宛如耍心眼得逞的靈狐。
身體的氣力正迅速流失,楊堯驚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內力,使不上了。”
“這就是此香的威力,無色無味,殺人于無形。”陶年走到楊堯面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片,取出一粒藥丸,遞到楊堯嘴邊,“解藥。”
指腹擦過唇瓣,藥滾入喉,楊堯微微眯起雙眼,捉住陶年想要抽回的手,摩擦滑動,“陶閣主,果然厲害,楊某佩服。”
“将軍,你是不是該放開我的手了。”陶年微微蹙起眉,暗中使勁卻掙脫不開,正要再次催促,楊堯已經先行放開。
楊堯很快恢複力氣,眼裏求知的意味更濃,“在教我點別的制香方子吧,陶閣主?”
陶年低頭望着楊堯直勾勾的眼神,忽而起了玩樂的心思,戲言道:“那楊将軍,我教你這麽多,喚我一聲先生,不過分吧?”
楊堯挑眉思索了一會,輕輕點頭,煞有其事道:“有道理,所謂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我喚你一聲陶年先生,那陶年先生能否解一解學生的惑?”
陶年也來了興致,問道:“你有什麽惑?”
“先生。”楊堯挨着陶年站起身,他體型健碩,身材高大,幾乎要高出陶年一個頭,站起來幾乎要把陶年整個籠罩,“身上用的是什麽香?學生昨日聞過之後,夜裏竟夢到了先生。”
“什麽?”陶年并沒覺得兩人距離有何不妥,他疑惑的聞了聞自己衣袖,“我并無随身配香的習慣,許是平日接觸多了,沾染上的。”
“原來如此。”在陶年看不見的地方,楊堯眼裏的光亮的驚人,“你身上的味道怎麽如此獨特,我甚至以為,是你的體香。”
“将軍,小心禍從口出!”陶年凝眉警告似的瞪了楊堯一眼,随即擡步離開廂房。
鼻尖似乎還殘留着方才聞到的馨香,楊堯眼裏閃過一抹暗光,“不好親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