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第二日,楊堯下了早朝回到府中,池錦閣的香已經送到。

他掂量幾下手中做工精巧的木盒,裏面擺放着精細的香緞。

他問一旁候着的侍從:“池錦閣收了多少?”

侍從恭敬回答:“回将軍,八百兩。”

楊堯沉默片刻,放下手中木盒,聲音聽不出喜怒“……八百兩,十根香,他陶意游可真會做生意啊。”

楊堯看着眼前包裝精美的錦盒,裏面有香緞使用方式,是陶年的手寫信。

“每日睡前點燃,置于床頭,離身不可過一丈,一夜一香,煙香不可小不可大不可斷,以緩燃為宜。香緞燃盡後香灰需及時處理,不可複用、混用。”

信中字體蒼勁有力,行雲流水,仿若名家所出。

楊堯低聲讀完,喃喃自語道:“陶意游,心腸這般黑,這一手楷書卻挑不出毛病。”

他把單子遞給侍從,“按照這單子所寫照做。”

“是。”

侍從拿着單子和香盒離開,沒走幾步就被叫住。

“等等。”,楊堯雙手交叉,平靜的吩咐,“你把單子抄一份,然後把原單給我送回來。”

“是。”

三日後,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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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堯問道,“娘,可感覺好些了?”

陳雅琴面露喜色,“好多了。哎呀,前些日子天天喝藥喝的我頭都痛了,我都說了我沒病,你還偏偏找郎中給我開這麽多苦藥。現在好了,不用喝藥,每日點的那香啊,聞起真是舒服極了,我都不起夜了。”

楊堯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管用就好。”

他心中對陶年的本事多了幾分認可,“要是不管用,我定要找他算算賬!”

另一頭,陶年把房內燭火點燃,而後猛地打了個噴嚏。

“誰在念我?”陶年摸着鼻子嘟囔,窗戶上挂着的鈴铛擺動,清脆的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不多時,陶年變感覺屋內多了一人的氣息。

“師姐,單子辦好了?”

陶年轉頭,錢榕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糕點就吃,嘴裏含糊道:“那是,你師姐我可是排行榜前三的頂尖殺手,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出手,還能有辦不成的事?”

陶年打趣道:“既然完成了單子,師姐不跟你那情郎甜甜蜜蜜。怎的有空到我這來了?”

錢榕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道,“這不是你師姐我生意太好,剛完成一單又來一單嘛!你猜怎麽着?有人花大價錢找上我,不要我殺人,就要我斷人一腿!”

“哦?”陶年來了興致,“誰的腿?”

錢榕神秘一笑,“新任雲麾大将軍,楊堯!”

陶年一愣,有了猜想,“是韓小公子韓值绉找的你?”

“嗯,你怎麽知道的?”

“意料之中。他曾……”

陶年走到錢榕身前坐下,與其慢慢道來這陣子發生的事,窗外下起小,正好掩蓋住兩人交談聲。

錢榕聽完陶年描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韓小公子自己不學無術,仗着有個好爹給他兜底,就肆無忌憚敢滅新任将軍的威風。”

陶年手指無意識的在黃花梨木桌輕敲幾下,有些猶豫的問:“師姐,這單子,你接了嗎?”

錢榕爽朗道:“接了啊,這麽大一筆錢,當然要接!我打算啊,幹完這票就金盆洗手跟我家小寶貝逍遙快活去!”

“……”陶年蹙起眉沒在說話,錢榕奇怪的看了陶年幾眼,“怎麽了?怎麽突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皺眉做什麽?”

陶年輕輕的搖搖頭,“無事,師姐,你此去,萬事小心。”

“害,我還你不放心嗎?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錢榕毫不在意的擺手,“走了走了,你歇息吧,等師姐忙完這單給你的桃花莊送兩個石獅子!”

陶年心中隐隐不安,“師姐,千萬小心啊!”

回應他的只有清脆的鈴铛聲還有窗外雨聲,人早已走遠。

兩日後,池錦閣內。

“都兩天了,應該有消息了啊。難道師姐還沒下手?”陶年面對眼前的賬本一個字也看不進,“那個楊堯要是真瘸了,以後怕是不好在朝中生存。”

綠珠在此時扣門,“閣主,楊堯将軍找您。”

陶年心中一驚,随即道:“讓他進來吧。”

“陶閣主,別來無恙。”

楊堯走進屋中,哪怕兩人隔着紗簾也擋不住陶年探索的目光。

唇邊勾起一抹笑,他走進陶年,試探着問:“陶閣主,為何用這般眼神看我?還往我下面盯?”

陶年正才發覺自己的視線或許過于露骨,偏頭轉移話題,“……将軍前來所為何事?”

楊堯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摸出一包香粉,“昨夜,我于府中捉到一名刺客,她身上有一種可令人全身癱軟的迷香,我府中護衛深受其害,所以特來請教陶閣主,希望陶閣主能看看此香何解。”

陶年一驚,茶盞險些翻倒,“什!”

然後馬上在楊堯打量的目光中平複笑下來,“……讓我看看吧。”

陶年接過楊堯手中的粉包,兩人指尖相觸,楊堯眯了眯眼,陶年卻毫無所感,只盯着手中香粉再三确認,“這是,我給師姐的軟骨散。”

楊堯又上前一步,兩人挨得極近,“陶閣主,似心有不寧?”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手裏的香粉險些抖落,壓下心中擔憂,陶年胡謅道:“無事,這香構成蹊跷,我一時半會也解不開,不若将軍帶我見見那名刺客,看她自何處弄來的這東西。”

楊堯未動,靜靜凝望陶年半響,毫不忌諱的目光讓陶年不由皺眉,“将軍這樣看我作甚?”

楊堯輕笑一聲,“無事,請吧。楊某馬車就在樓下恭候。”

陶年卻拒絕這個提議,“馬車太慢,将軍我們直接騎馬吧。”

楊堯不急不慢道:“陶閣主似乎很急?”

“只是對此香構造好奇,想快些見到人好解一二。”

楊堯挑眉,“也好,陶閣主既然急,不如我帶你走捷徑,比騎馬更快。”

“什麽捷徑?”

楊堯直接撈起陶年跳窗,運起輕功就往将軍府方向略去。

陶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面上不滿,“!将軍,你!”

某人卻像沒發現般,自得道:“楊某輕功了得,飛檐走壁肯定比騎馬快!”

“而且陶閣主這般輕,抱着也沒多少分量,并不會影響楊某的速度!”

“傲慢無禮的登徒子!”陶年心中暗罵,卻沒有掙紮,他現在更為在意錢榕的安危。

然而等兩人來到楊堯府上私設的審訊室,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楊堯看着滿室狼藉和倒了一地的侍衛,眼中陰霾再也掩蓋不住,“居然讓她逃了。”

陶年卻大松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臉色放松下來:“既然人不在,在下便先告辭了。”

陶年自顧自的離開,沒注意到身後楊堯意味深長的眼神。

出了将軍府,陶年沒回池錦閣,神色匆匆的回到自家宅邸,果然在客房內發現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的錢榕。

陶年把門關上,關切道:“師姐,傷的可重?”

“一點小傷,沒什麽大事,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錢榕無所謂的聳聳肩,繼而惋惜開口:“唉,只可惜,我這一單生意怕是做不成了,那個楊堯武功高深莫測,我竟不是對手。”

“他久經沙場,蠻橫無理,府上還有一堆侍衛,師姐能脫身已經很了不起了。”陶年一邊安慰一邊檢查錢榕身上的傷口,确認沒有傷到要害才放下心來,“無大礙就好,我去熬藥,你這些日子就呆在這吧。”

錢榕莞爾一笑,“行啊,正好我休息幾日。”

陶年轉身正準備開門,就猛地感受到一股氣息,神色警惕的後退幾步,擋在錢榕面前,“噌”的一聲抽出藏身軟劍,“誰在外面?”

“陶閣主,這麽快就忘記楊某了嗎?”

精雕木門被一腳踢開,楊堯帶着興味的面容出現在屋內兩人視線中。

他目光沉沉,渾身上下都透着危險的氣息,“從我踏入池錦閣起,陶閣主表情就開始不對勁了。我就在想,陶閣主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悄悄跟在你身後。卻怎料……”

楊堯視線在渾身戒備的錢榕和陶年身上打轉,話音一轉,“陶閣主不僅膽子大,敢編排朝廷命官不說,還敢私藏罪犯啊。”

陶年緊緊盯着楊堯,試探道:“你想怎樣?”

楊堯放目光放在受傷的錢榕身上,“本來我是要就地處決她的,但看你們姐弟情深,我若一意孤行,倒顯得像個惡人,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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