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日上三竿,陶年被營帳外的喧鬧聲吵醒,睡眼惺忪的伸了個懶腰,發現對面床榻已經收拾幹淨。
“不是都去狩獵比賽了,怎麽外面還如此吵鬧?”
營帳外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韓值鄒的嚣張跋扈的聲音也由遠及近,“裏面的人,給我出來!”
“這個韓值鄒,又想作什麽妖?”陶年在心中腹诽,穿戴整齊後走出營帳。
剛踏出營帳,韓值鄒便讓随從把陶年團團包圍,“把他給本公子圍起來!”
韓值鄒家世強大,陶年被他的侍從們團團包圍,看守營地的守衛卻無一人敢出面阻止。
而面對包圍,陶年面不改色道:“你想幹什麽?”
“你就是楊堯表弟?看上去平平無奇啊。哼,他楊堯一個普通人,不過是打了幾場勝仗,還敢看不起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滅滅他的威風!”
韓值鄒上下打量的目光讓陶年隐隐不悅,“有話直說。”
“看到我手上的劍了吧,接下來我讓你做的事你最好老實去做,否則,我就讓你腦袋開花!”
韓值鄒語氣嚣張,只是身材矮胖的毫無威懾力,陶年眼中閃過輕蔑,“是嘛?你想要我做什麽?”
陶年略帶不屑的眼神讓韓值鄒怒意暴漲,“你怎麽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要挖了你眼睛!”
陶年閃身避開韓值鄒攻擊,把他手中長劍奪到自己手中,腳下微微用力,一腳便把韓值鄒踢翻在地,譏諷道:“體虛氣短,腳步輕浮,沒有一點武功路數,就這樣,也想要我好看?”
“啊!放開我!”韓值鄒慘叫一聲,就被陶年用劍反指,他馬上命令圍在周圍入木頭一般的侍從,大聲喊道:“你們愣着幹什麽,快把他給我抓住!”
“是,公子。”
Advertisement
一群人圍了上來,□□打擊聲和慘叫聲接連不斷,定眼一看,陶年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群人打趴在地。
韓值鄒這才意識到害怕,緊張道:“你,你要是敢殺我,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陶年掂量幾眼手中的劍,這才把視線轉移道韓值鄒身上,“韓小公子,給你一句忠告。凡事多靠自己,總想着靠別人只會顯得自己,像個廢物。”
劍鋒直指眉心,韓值鄒冷汗直流,“別,別殺我,求求你,把劍拿開!”
陶年把劍往旁邊一丢,輕飄飄的說:“滾吧,別來煩我。”
韓值鄒在侍從的攙扶下起身,面子上過不去,放下狠話道:“你、還有楊堯,都給我等着!”
解決完韓值鄒,陶年在營地轉悠了一圈,沒見到想見的人,便重新回到帳地。
日頭西斜,狩獵接近尾聲,楊堯騎着駿馬匆忙趕回他們的帳地。
“回來了?狩獵結束了?”彼時的陶年正吃着守衛送的野果,看到楊堯急沖沖跑到自己跟前的樣子,舉起手中果子問道:“守衛送的野果,味道還不錯,要吃嗎?”
楊堯卻圍着陶年轉了好幾圈,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一遍,“讓我看看,身上有沒有受傷,聽說韓值鄒那混賬帶着一夥人找你麻煩了!”
“我能有什麽事,就那些爛魚臭蝦的三腳貓功夫,還傷不到我。”陶年抽回楊堯抓住自己的手,滿不在乎的繼續啃果子,“将軍覺得自己今日能拿第幾名?”
楊堯放下心來,眼中迸發出自信的光:“那還用說,自然是第一!”
“一甲,雲麾大将軍楊堯!賜寶劍一具!”
高亢的聲音自臺上傳下,周圍一陣喝彩聲。
“好!”
“恭喜楊将軍!”
“楊将軍首次參加狩獵會就奪得魁首,真了不起!”
陶年就坐在楊堯身邊,也跟其他人一樣敬酒,“恭喜啊,将軍。”
酒盞相碰,楊堯心中始終牽挂着一件事,“我奪得了魁首,你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陶年好笑道:“将軍就這麽心急?”
“當然!”
“等到了晚上,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楊堯眼睛一亮,“好。”
酒過三巡,楊堯還在應付着給他道賀的衆人,卻見不遠處的陶年放下酒盞,獨自離開了。
楊堯只好随便扯了個理由,起身告辭。
“怎麽一個人出來了,東西也沒見你吃多少。”楊堯快步跟上陶年。
“太過吵鬧。”陶年簡單答道,“我們去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好。”
打火石的敲擊聲自平靜的草地上響起,兩人騎馬一同來到一塊寂靜偏僻的地方。
楊堯把火升起,柴火燃燒的暖意驅散了夜間濕冷,不遠處的兩匹馬低頭啃草,再遠點的地方有幾只野兔正在蹦跶。
陶年略一思索,把臉上的面具“撕拉”一聲撕下。
“怎麽把面具撕下來了?是不是一直帶着太悶了?”
陶年眼色有些迷離,“嗯。”
楊堯察覺不對,借着月色與火光仔細看了看陶年,道:“你是不是醉了?臉好紅。”
“意游?”
“年年?”
陶年一直沒回應,只是盯着後面,楊堯再一次試探,“心肝兒。”
“你瞎叫什麽呢。”陶年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我沒醉,只是酒勁有些上來了。”
“這不還是想醉嗎?”楊堯輕輕低語,挨近陶年坐下,“那你可以靠着我,我給你烤肉吃。”
“你哪來的肉?”陶年望着兩手空空的楊堯。
“看好了。”楊堯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動作犀利的甩向距離他們不遠處正在吃草的野兔,野兔整個腦袋被刺穿,哼唧幾聲就再也沒有動靜。
陶年盤坐在地上,雙手向後撐,安靜的看着楊堯動作熟練的把野兔剝皮,面不改色的提要求,“可憐的兔子,烤焦一點。”
“好。”楊堯手上動作不停,縱容着輕笑,“也就你會這麽使喚我。”
陶年頭一歪,楊堯認真的模樣讓他有種想傾訴的沖動,“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隐瞞身份進入這裏嗎?”
楊堯擡眼,洗耳恭聽。
“其實,宣太傅是我爹。”
楊堯在心中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獨獨沒料過這個,詫異道:“他是你爹?那你……”
陶年望着火光,徐徐道來,“我算他的私生子吧,他的兒子,也就是那個秘書少監,算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
“他們,知道你嗎?”
陶年淡淡道:“不知道,我長相随我娘,宣太傅第一次見我,只以為我是我娘跟別人的孩子。喜歡我娘的人很多,優秀者不在少數,他不自信我娘會生下他們的孩子。其實我娘想要孩子繼承她的池錦閣,覺得宣太傅條件好,才跟他試試,結果就有了我。”
楊堯有些疑惑,“你娘既然生下了你,為何不跟宣太傅長相厮守,反而向他隐藏你的身世?”
陶年奇怪的瞥了一眼楊堯,漫不經心的說:“我娘又不喜歡他,她只是想要孩子并不是想要夫君。而且我娘男人多的是,經常換不帶重樣的。”
此話信息量有些多,楊堯受到短暫的沖擊,沉默片刻,對陶年的母親表示欽佩,“令堂真乃女中豪傑。”
陶年接着道:“我之所以喬裝打扮,其實是想看看宣太傅對待親生兒子是什麽樣子,他身為父親是什麽樣子。”
楊堯一愣,有些不知道怎麽安慰,“所以,你是渴望擁有父親嗎?其實,你娘不讓你跟他相認,所以你……”
“将軍,你是不是想多了?”陶年直接打斷楊堯的話,“我有很多幹爹。”
“我只是想看看宣太傅的另一面而已,并無其它想法。”
楊堯又愣了一下,“還真是我想多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層身世,沒想到你還有很多幹爹。”
野兔肉厚油多,皮肉在火上炙烤發出“滋滋”的響聲。
楊堯心中有些高興,慶幸陶年對別人沒有那種感情,語氣輕快道:“那麽禮尚往來,我也同你說說我的過去。”
迎着陶年好奇的目光,他緩緩道:“我就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爹是教書先生,我娘是繡房織女,我自幼便跟着我爹熟讀四書五經,他想要我考取功名,我卻向往戰場殺敵。我爹擰不過我,只好由着我去。只可惜,我還在沙場浴血奮戰時,他已得了病,我也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回想起自己父親的面龐以及過往,楊堯不由的露出緬懷之色,陶年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狀有些猶豫道:“你爹會理解你的,他在天上看着你。”
楊堯聽了卻一下子笑出聲,爽朗笑道:“陶閣主,這種騙孩童的玩笑也想要拿出來框我嗎?安慰人的時候能不能用點心?嗯?”
陶年也不惱,反而嘴角揚了揚,“那你想如何?”
“罷了,不聊這些了,肉烤好了,吃吧。”
“對了,那柄劍送你,首甲的獎品。”
楊堯把用刀把烤好的兔肉切下,放到嘴邊吹涼了才遞給陶年,“小心燙。”
陶年把兔肉一點點撕下,慢條斯理的塞進嘴裏,“我不要。”
楊堯挑了挑眉,“怎麽,不喜歡?”
陶年道:“無功不受祿,那寶劍,将軍還是自己留着吧。”
楊堯卻問:“那你喜歡什麽?”
陶年發問:“将軍最近怎麽總想給我塞東西?”
“想給就給,想送就送,這還需要理由嗎?”楊堯理所當然,“這樣吧,我們比賽馬如何?你贏了,劍歸我,你輸了,劍歸你。”
陶年聞言蹙起眉,“将軍這是要拐着彎把劍送出,還是看不起我?”
“此話怎講?我怎麽敢看不起你?”楊堯好笑道:“蒼天在上,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陶年輕哼一聲,“告訴你,這劍,你送不出去,上馬!”
陶年足尖一點,便已經跨于馬上,馬兒瞬間來了精神,昂首挺胸來回渡步,還發出期待的叫聲。
“你說怎麽比?”
楊堯同樣上了馬,攥緊缰繩,“從這向西有一個大湖,以那作為終點,誰先到誰就贏如何?”
陶年信心十足,“好,開始吧!”
楊堯望着躍躍欲試的陶年,眼裏透出自己都沒注意到溫柔情愫,“三、二、一!走!”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駕!”
兩匹駿馬在夜晚的草地上飛速奔馳,黑夜之中,不知是誰愉悅的笑聲被馬蹄聲遮掩。
陶年領着自己的馬兒率先抵達終點,楊堯緊随其後。
陶年得意的揚起下巴,笑對楊年,“我贏了!”
楊堯定定的望着陶年,眼裏不自覺流露出寵溺:“嗯,你贏了。”
他第一次見陶年如此高興愉快的樣子,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自信張揚的神采,讓他想要一直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