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屁
馬屁
聽說她戲弄慕容女官和韋昭容覺得還挺有意思,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自己也被戲弄了,心情頓時多雲轉暴雨。
看也不看薛侍衛一眼,繞開他,直奔後院,後院沒人,又奔寝屋,所看到的這一幕與前幾天驚人的相似。
煙紫色的小薔薇又被堂下虎用身子卷住了,那畜生看見他皮毛都抖了起來,泛起粼粼銀光,不但身體全好了,還養得膘肥體壯。
吳珝費力地扭頭看他一眼,又費力地轉了回去,菜果銷售一空,葡萄酒也賣完了,她跟綁匪沒什麽好說的。
李世民負手站在原地,沒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用一雙鳳眼盯着堂下虎,看着它越抖越厲害,體如篩糠。
吳珝被卷得有些透不過氣,也怕堂下虎精神出問題,再次扭頭看向白袍美男:“你到底想怎樣?”
李世民理也不理,只盯着堂下虎,吳珝安撫了小白幾句,雙手撐着好半天才站起來。
二話不說,拉起男人的袖子就往外扯,邊扯邊道:“好好好,你是祖宗,算我求你。我去摘水果,我去做菜,我去倒酒,我吹拉彈唱賣藝不賣身,求求你別吓唬可憐的小白了!”
李世民也沒用力,任憑她扯着袖子把自己拽出寝屋,拽向前院涼亭,快走到涼亭時才涼涼開口:“加多少錢?”
吳珝下意識:“加……”
感受到袖子的抗拒,吳珝趕緊改口:“我人都是你綁來的,談錢傷感情,再說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不加錢,呸呸呸,不要錢,以後郎君過來,吃喝全免費,我請客!”
涼亭外的衆侍衛:“……”
涼亭裏的大将軍:“……”
要說調.教女人還得陛下,不服不成。
陛下英明神武,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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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那小娘子果然很殷勤,現摘水果親自洗好端上來,洗手拌菜做羹湯,親自指揮侍衛提來酒桶,在旁邊倒酒布菜。
難為她多才多藝,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第一首曲子便是秦王破陣樂。
真不是吳珝賣弄,她從小被家人逼着學琵琶,可能是那種自帶天賦的小孩,小學畢業便能與國際樂團合奏表演了。
因為唐高祖李淵愛琵琶,唐朝有許多著名的琵琶曲,秦王破陣樂便是其中一首,是琵琶彈到她這個程度的必會曲目。
沒想到這個院子裏居然有琵琶,沒想到被她荒廢多年的琵琶技藝今日還能派上用場。穿到貞觀年間,彈別的怕出錯,彈秦王破陣樂這種純拍馬屁的曲子肯定沒問題。
雖然她還沒搞清楚白袍男子的真實身份,但她知道跟着白袍男子一起來的中年人是唐朝第一名将李靖。
李靖是李世民的愛将,在愛将面前彈秦王破陣樂正合适。
“你居然會這首曲子?”秦王破陣樂是宮廷樂曲,是宮宴的必備節目,往往還是第一個節目,由于曲調複雜,民間很少有人會彈奏。
吳珝被人綁來離宮,住的是貞觀天子的房子,種着貞觀天子的地,賺着貞觀天子和他的妃子們的錢,再不講兩句歌功頌德的話恐怕說不過去了。
“陛下英明神武,憑一己之力打下大唐半壁江山,上馬能安邦下馬能治國,美名傳遍四海,引萬邦來朝。”
吳珝放下酒壺,戲精附體,虔誠無比地回複李大将軍的問話:“奴家不過一介女流,在天子治下安居樂業,只恨此身非男子,不能為天子效力,唯有苦練此曲,聊表敬意。”
這馬屁拍的,與房玄齡不分伯仲,這忠心表的,堪比程咬金,反正李靖自嘆弗如。
偷眼看陛下,倒是不為所動。
歌功頌德之言聽多了,會很膩歪,李世民舉着酒杯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男子有男子的好處,女子也有女子的用處,你若真心仰慕,不如以身相許。”
李靖差點把剛剛喝下去的美酒噴出來,果然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
吳珝倒酒的手一抖,灑了些在案上,趕緊拿起布巾擦拭,謙虛道:“奴家自知粗鄙,哪裏配得上天子,郎君莫要取笑。”
放着一本萬利的生意不做,放着悠閑富足的生活不過,吃飽了撐的跑宮裏去搶那根爛黃瓜!
等她坐擁金山銀山,等女皇小妹登基,什麽樣的小鮮肉找不到,多少頂流睡不得。
酒是好酒,可惜不夠火候太青澀,李世民晃了晃酒杯,百無聊賴:“唱個曲兒來聽聽。”
這個時代的曲兒吳珝當然不會,可她會唱現代的呀,于是即興用琵琶演奏獻唱王菲的《如願》,打算把馬屁拍到底。
“你是遙遙的路,山野大霧裏的燈,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你是明月清風,我是你照拂的夢,見與不見都一生與你相擁……你的手我蹒跚在牽,請帶我去明天……”
“你是歲月長河,星火燃起的天空,我是仰望者,就把你唱成歌……願不枉啊,願勇往啊,這盛世每一天。”
“山河無恙,煙火尋常,可是你如願的眺望……而我将愛你所愛的人間,願你所願的笑顏,走你所走的長路,這樣的愛你啊……”
“天邊的月,心中的念,你永在我身邊。與你相約,一生清澈,如你年輕的臉。”
饒是唐朝民風開放,所有人還是被這首小曲兒豪放的歌詞深深震撼了,聽到那句“這樣的愛你啊”,李大将軍嗆了一下,咳嗽好半天。
不用問也知道這首小曲兒是寫給誰的了,這樣求愛會不會太直接,連他們這些大老爺們都有些遭不住。
“琵琶彈得不錯,曲兒也不錯,你自己寫的?”李世民仰頭飲下杯中酒,細細品味點點頭,澀是澀了點,勝在足夠新鮮。
好聽不就得了,哪兒來這麽多事,吳珝實話實說:“不是。”
“那是誰寫的?又是寫給誰的?”李世民坐直些身體,看着她跪坐在身邊倒酒。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轉世嗎,吳珝磨牙:“是我們村東頭的小娘子寫給她阿耶的。”這首歌本來就是寫給父輩的,沒毛病。
“噗”大将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嘴裏的酒噴了,幸虧他武藝高強,噴的時候偏了下頭,不然一桌子菜就全毀了。
李世民輕笑一聲,朝李靖舉了舉杯,轉頭問吳珝:“你們村東頭?你不是住在利州大都督府嗎?哪兒來的村東頭?”
吳珝簡直無語,一點都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賭氣說:“是,曲兒是我寫的,是我寫給陛下的,我對陛下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愛而不得,相思成魔,恨不相逢未嫁時,自挂東南枝,死後化蝶,滿意了吧!”
誰知這狗男人還不滿意,在雞蛋裏挑骨頭:“既然是寫給陛下的,歌詞得改,陛下還未到而立之年,沒你寫得這麽老。”
吳珝:“……”
一衆人:“……”
似乎還真是,吳珝被電視劇裏四十幾歲男演員演的太宗皇帝給誤導了。李靖好像比太宗皇帝大了二十幾歲,如今他的胡子才白了一點,太宗皇帝不可能那麽老。
咒皇帝老是不是也有罪啊,吳珝趕緊改了最後一句歌詞,把“年輕的臉”改為“盛世美顏”,這才放下心來。
李世民勾了勾唇,笑着對李靖說:“大将軍,你是不是着急回去練兵?”
終于想起他來了,李靖“啊”了一聲,轉頭說起自己的事:“小娘子,堂下虎……還能再商量嗎?”
當然不能,若沒有小白她還怎麽狐假虎威:“當初小白幾乎被人打死,大将軍若将它收斂回去,它僥幸得活必然為大将軍鞍前馬後。可大将軍狠心将它扔在這裏,為奴家所救,奴家撿了大将軍不要的,小白感念奴家的救命之恩認奴家為主,這裏面好像沒有大将軍什麽事了。”
當初李靖以為沒救了,才狠心将堂下虎丢下,誰知道傷成那樣還能救活呀:“小娘子,你救了堂下虎,我對你心存感激,也不會讓你白忙活。只要你肯将堂下虎還給我,價錢随你開。”
李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娘子是長在錢眼兒裏的,不割肉很難成交。
尤其她還是陛下的人,他可不敢讓對方吃虧。
大将軍已然放低身段,吳珝也不好再駁,笑着說:“小白就在後院寝屋裏,大将軍盡管過去,它若肯走,奴家一個銅板也不要,它若不願,千金不賣。”
小白喝了那麽多靈液,離成精不遠了,不可能輕易被人糊弄走。
特別這人還是曾經無情抛棄它,讓jsg它在滂沱大雨中自生自滅的前主人。
李靖握緊了手裏的酒杯,半天才放下,站起身往後院走。
“那不過是一個畜生,你就這麽有自信,萬一那畜生跟大将軍走了,你可別哭鼻子。”李世民将空了的酒杯推過去,示意吳珝給他滿上。
吳珝照做:“不如咱們打個賭?我賭小白不會走,輸了賠你五百金。”
李世民瞄她一眼:“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