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蜜餞

蜜餞

當時的情形是, 太皇上看見她兩眼放光,噸噸噸喝下?一碗黑藥湯,便被人扶去了寝屋, 緊接着她也被推了進去。

就在這當口,太?上皇犯了病,先是以?手扶額, 然後以?手捶頭,最後以?頭撞牆,撞得砰砰響。

巨大的撞牆聲驚動了外頭服侍的, 可能怕太?上皇把腦漿撞出來, 立刻有人上前拉扯,六七個內侍都攔不住太?上皇一人,那情形狀如瘋魔, 好似虎入羊群一般。

內侍拉不住, 只能叫侍衛進來,七八個精壯的侍衛才将撞牆上瘾的太?上皇制服, 萬般無奈之下?用粗繩捆縛。

被捆成粽子的太?上皇, 雙目緊閉,咬牙切齒,五官疼得皺在一起?, 撞不到牆便以?頭撞地, 仿佛正在承受着超負荷的疼痛。

捆了一會兒,疼痛稍有緩解, 也可能是掙紮累了,太?上皇開始說胡話, 一直求人割掉他?的腦袋,給他?另換一個。

太?醫趕來也是束手無策, 問內侍張婕妤在哪兒,內侍說張婕妤和尹婕妤出宮還願去了,又問內侍太?上皇這頭疼病今日為何?這般嚴重,可是受了什麽刺激,或是吃了什麽刺激性的東西。

內侍趴在太?醫耳邊說了一句什麽,太?醫說他?糊塗,還說頭疼病最怕刺激,怎能在發作之前喝壯陽的湯藥,行那采補之事。

吳珝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的老男人不是太?宗皇帝,而?是高祖李淵。

她所在的這座宮殿并非太?極宮,而?是李淵退位之後居住的大安宮,她被帶到大安宮也不是為了采選,或是什麽入宮待年,而?是作為采補的工具。

之前所有疑問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雖然被人當成了采補的工具,可高祖李淵到底是太?宗皇帝的父親,且不說父子連心,便是單純做給外人看,也不能讓李淵這麽早挂掉。

歷史上高祖李淵何?時病逝,吳珝記不得清了,大抵應該是在太?宗皇帝徹底把控朝政之後。

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偏差,吳珝不得而?知,可她知道保住李淵的性命,也許能幫到太?宗皇帝。

于是又一次死?馬當活馬醫上演了,為了掩蓋靈液的功效,吳珝請太?醫開了一副治療風疾的藥方,獨自拿到茶房閉門?熬煮,期間不許任何?人打擾。

靈液用量全憑感覺,和之前的動物試驗、人體?試驗所積累的經驗,好半天才鼓搗出一碗藥汁來,親自給老人家服下?,一滴不剩。

片刻後,老人家睜開了眼,可能靈液喝得有點多,人醒是醒了,卻出現了幻覺,憑空抓起?小人,很是滑稽。

除了幻覺,老人家的胡子也肉眼可見地長了一小截,有點頭禿的鬓角生出一層小絨毛,幸虧當時場面混亂,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太?上皇抓小人的動作上,并沒人關注這些細節。

呃,又發現了靈液的另一個商機,生發防禿頂。

還好她穿到了唐朝,而?不是清朝,不然這個商機恐怕要作廢了。

風疾發作的情形,沒人比李世民更?清楚。

他?從三十幾歲便有此病,直到五十歲去世,生不如死?,足足被折磨了十幾年。

可能是風疾發作的時候他?總能忍住,幾乎騙過了所有人,讓世人以?為他?服食金丹是為了延年益壽,根本?沒人知道他?只是為了盡早地離開這個世界,永遠擺脫風疾。

“你是說太?上皇得了……風疾?”從前沒聽太?上皇提起?過,他?自己也沒留心,皇後也只說是頭疼病。

為擺脫風疾他?都能自殺,太?上皇不堪折磨,病急亂投醫行那采補之術倒也說得通。

吳珝哪裏知道什麽風疾不風疾的,只不過碰巧讀到過這方面的史料,說李唐皇室有一種遺傳病好像是風疾。

話趕話說到這裏,吳珝再次壓低聲?音提醒:“風疾應該是一種遺傳病,搞不好當今天子也有,你以?後進宮面聖仔細着點,別傻乎乎撞槍口上。”

原來是一種遺傳病麽,父傳子,而?不是他?從前認為的,老天對自己的懲罰,或者是建成、元吉的陰魂在向他?索命。

疑心生暗鬼,如今心病去了一大塊,李世民感覺整個人都輕快起?來了。他?歡喜地将人摟住,在她的額頭上蓋了個章。

兩人同時愣住,小丫頭睜大眼睛看着他?:“就……完了?”

“什麽?”李世民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小丫頭揚起?臉,才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劇情推進太?快,讓吳珝有些應接不暇,早知道收斂一點了。

可占便宜誰不會呀,總不能讓一個人吃獨食吧,該她占的便宜半點都不能少。

吳珝就是這樣一種性格,自己平地摔一跤都能抓回兩把土的主兒,眼睜睜看着別人占便宜,讓她吃虧是不可能的。

腦中煙花炸開的時候,吳珝在想?,壞了,中午她吃了太?多烤羊腿,打嗝都是一股燒烤味兒,嘴裏會不會有味道?

她很想?叫停先去漱漱口,可主動權根本?不在她手裏。

聽見小丫頭嗯嗯兩聲?,李世民倏然擡頭:“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哪裏都不舒服,吳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實話實說:“沒有,是我中午烤羊腿吃多了,怕熏到你。”

李世民哼笑:“你忘了,我也吃了。”

對呀,她到底在糾結什麽,該出手時就出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真正的勇士應該直面慘淡的人生,可這段人生它有點慘烈啊,她不是海燕啊喂,風浪不要再大了,很想?找個地方躲一躲。

想?用力?推開,身體?不給力?,根本?使不上力?氣,腦中不合時宜地響起?一句霸總經典語錄——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這火要怎麽滅啊,當然是用魔法?打敗魔法?:“秦瓊,你放開!”

男人好像沒聽見,根本?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情急之下?,吳珝忽然福至心靈:“二郎!住手!”

李世民:“……”

狗男人果然住了手,盯着她看了一會,輕笑出聲?:“就這點本?事?還以?為你多有能耐。”

也緩了半天,才翻身仰躺在旁邊,之後還自嘲般地笑了一聲?。

原來狗男人當真在家中行二,所以?太?上皇才親切地稱呼他?為二郎。

吳珝手忙腳亂整理好自己淩亂的小襖和襦裙,卻發現裙帶不見了,偏頭看去,只見煙紫色的裙帶不知何?時纏在了男人修長的手指上,還被他?放在鼻尖輕輕聞嗅。

“好聞嗎?”看着人模人樣,見不得人的怪癖可真多。

男人閉着眼睛,淡淡“嗯”了一聲?:“你身上有我喜歡的味道。”

吳珝窘,好吧,比起?過時的土味情話,其?jsg實她更?喜歡霸總經典語錄:“是烤羊腿的味道嗎?”

她揪着自己的袖子和衣領聞了聞,不是燒烤味便是羊肉味,喜歡吃烤羊腿不妨直說。

李世民:“……”

“對不住,剛剛我……犯了頭疾,有些控制不住,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狗男人嗅着她的裙帶解釋道。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嗅着她的裙帶道歉,說沒有要冒犯她的意思,吳珝信了他?的鬼。

不過剛剛她算不得吃虧,嚴格來說也許還占了便宜,便無所謂道:“剛剛是我願意的,你不必道歉。”

說着看向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倒是現在,有人偷了我的裙帶,讓我很不爽,讓我感覺被冒犯了。”

狗男人偏頭看她,一臉幽怨,好像被搶了裙帶的那個人是他?:“你給薛侍衛和楊侍衛治傷,給許女官治嗓子,給老虎治傷,給馬治傷,甚至野貓野狗的傷都能治好,卻獨獨不管我。”

這個原因?吳珝早同他?解釋過了:“我只會治傷,不會治病。”

“那今日在大安宮怎麽說?”

就知道被他?抓住了把柄,吳珝苦口婆心:“今日是為了救命。”

誰知狗男人蹬鼻子上臉:“太?上皇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了?”

還反問她!

太?上皇請她治病好吃好喝好招待,大安宮的美食随便吃,好看的歌舞随便點,末了還有賞賜。

他?這是什麽态度?

她給別人治傷是情分,不治是本?分,全憑她願意,不接受任何?威脅。

吳珝站起?身要走,裙擺卻被人扯住了,低頭見狗男人眼巴巴望着她,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讓她感覺自己才是那個渣男,睡過人家姑娘不給錢,提起?褲子要走?

雨過天晴,有光照進窗扇,映在男人明亮的鳳眼中,融化冰雪,融化冷漠,融化了所有的懶洋洋和漫不經心,眼中星河燦爛。

吳珝:“……”

這盛世美顏,如她所願。

好吧,誰讓她顏狗十級呢,她承認自己偶爾會被美.色沖昏頭腦,用力?扯回自己的裙擺,盤膝坐下?。

“我給薛侍衛和楊侍衛治傷,他?們每天跑進跑出替我搜羅長安城的美食,讓我足不出戶便可嘗盡美味。我給許女官治傷,她替我料理內務,伺候我的飲食起?居,平時還要打理菜園果園。我給小白治傷,它可以?保護我,我給其?他?小動物治傷,它們能為我提供情緒價值,讓我覺得自己人美心善。”

說着看向男人,被星河晃到又別開視線:“我給太?上皇治病,太?上皇賞我一整箱金子,你能給我什麽?”

生在豪門?,見慣了世态炎涼人心險惡,她可不是那種幾塊糖便能騙走的小姑娘,哪怕被盛世美顏迷惑,也要堅守自己的底線。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剛下?完雨屋裏有些悶,李世民下?意識想?松一松蹀躞帶,伸手一摸才發現已然被解開了。不但?蹀躞帶被解開了,外袍都差點沒了,中衣也是亂七八糟,索性扯開涼爽些。

吳珝慌忙捂眼:“你別,我、我不吃這一套!”

不吃的話,他?這蹀躞帶是誰解的,外袍是誰扯的,中衣又是被誰搞得這樣淩亂,李世民眸光深了深,淡聲?問:“那你吃哪一套?”

說着坐起?來,外袍本?就搖搖欲墜,此時随着男人起?身的動作垂落,雪白中衣淩亂成一團,剛剛被他?扯了一下?,也跟着散開,露出剛剛被某人魔爪荼毒過的痕跡。

胸口那裏細看還有指甲的劃痕。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冷白皮比星河還要晃眼,吳珝忍不住透過指縫偷看,一個沒留神被人扯入懷中,捉住了手腕。

男人再開口,聲?音有些啞:“這裏,這裏,這裏……這一套怎麽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是天子是皇帝可以?給她任何?想?要的,可他?不想?給,偏要逗一逗她,給他?想?給的而?不是她想?要的。

哪怕混跡娛樂圈許多年,拍過不知多少親.熱戲,親手摸過無數優美的肌.肉,她從未如現在這般羞怯,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幾次想?抽回手都沒成功,吳珝吃力?地別開眼,艱難地說:“二郎,你、你停下?,我給你治病,給你治病還不行嗎?”

本?來呼吸就有些急促,說完話感覺自己快暈倒了。

好吧,栅這一局又是他?贏了,她舉白旗還不行嗎?

嗚嗚嗚求放過!

可能是聽見了她聲?如蚊蚋的答複,也可能是他?自己玩夠了,狗男人終于松開她的手,聲?音啞到不行:“我怕苦,不想?喝藥湯。”

吳珝暈乎乎靠在他?懷中,仰頭看他?:“不苦不苦,我給你拿蜜餞,喝了藥再吃蜜餞便不苦了。”

男人眸色深了又深,深了又深,最後還是輕嘆一聲?,将她緊緊摟在懷中,嘆息着說:“乖,你就是我的蜜餞啊。”

是他?苦澀人生中唯一的甜。

是老天爺對他?的補償。

這輩子……沒白來。

可能是這段時間忙着賺錢太?過勞累,也可能是午膳時飲酒後勁兒上來了,還可能是跟狗男人在一起?折騰太?消耗精神,總之在這個秋雨初晴的午後,吳珝又又睡着了,一直睡到傍晚才醒。

聽說狗男人已經走了,吳珝這才松了口氣。

晚上沐浴之後,許女官拿來一只小瓷瓶要給吳珝塗身,吳珝問她是什麽,許女官笑吟吟回答:“是活血化瘀的藥膏,秦大将軍派人送來的。”

吳珝下?意識說:“我又沒受傷。”

許女官抿了嘴笑:“那娘子身上的紅痕是怎麽回事?”

吳珝:“……”

“你、你把藥膏放下?,我自己塗。”吳珝臉頰發熱。

許女官打趣她:“後背上的娘子看得見?”

後背上還有啊,她以?為只有前面有,狗男人真是狗,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吳珝磨牙嚯嚯,只得乖乖讓許女官幫忙。

“秦大将軍臨走時讓我給娘子帶句話。”許女官一邊小心翼翼給吳珝塗藥膏,一邊說:“秦大将軍讓娘子放心,娘子今日所受的委屈不會白受,他?會為娘子讨回公道的。”

吳珝輕輕“嗯”了一聲?,并沒放心上。今日在大安宮發生的事可不簡單,絕非楊氏一人可為,其?中必有位高權重者摻和,不是秦瓊一個三品武官能搞定的。

與此同時,楊淑妃從噩夢中驚醒。她夢見皇後病死?,陛下?将那外室立為皇後,自打那外室住進立政殿,她和恪兒就沒一天好日子過,最後被逼就藩,一頭紮進大山了此殘生。

“不!恪兒是兩朝皇族血脈,他?不能去就藩,不能去!”楊淑妃尖叫着醒來,身上全都濕透了。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轉涼,春煦吩咐人端來銅盆伺候淑妃擦洗,淑妃卻堅持要重新沐浴更?衣。

她受不了身上有一絲黏膩,因?為黏膩的感覺總會讓她想?起?夢裏的蜀地。那裏終年被雲霧籠罩,不是下?雨便是陰天,一年也見不到幾日陽光。

泡了一個澡,換上幹爽的寝衣,淑妃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春熙忙拿了薄被給她裹住,聽淑妃吩咐:“明日傳楊豫之過來說話。”

春熙忙提醒:“娘娘,王公公不是傳了陛下?的口谕,不讓楊家郎君……”

“一個閹人說的話,你也當真?”楊淑妃橫了春熙一眼,“那閹人明顯向着皇後,話到底是不是陛下?說的還未可知!”

便是陛下?親口所說,她也不能等了。

皇後生下?九殿下?之後身體?一直不好,斷斷續續病了小半年,臉色越來越差,天知道什麽時候就一命歸西了。

貴妃無寵,她原來有寵如今也沒了,德妃和賢妃根本?就是湊數的,皇後一死?再無人敢掣肘陛下?,保不齊那個夢就成真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徹底斷了陛下?的念想?,将所有可能性一刀斬斷。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而?目前能幫上忙的,只有楊豫之。

翌日,楊豫之早早來了,淑妃開門?見山:“你還想?尚公主嗎?”

當然想?了,可楊豫之不傻,他?知道淑妃的所有賞賜背後都有代價:“想?,當然想?,娘娘這次要小人做什麽,小人必然……”

“本?宮要你娶了那外室,與武家親上做親。”連續幾次失手,淑妃不想?再聽那些表忠心的話了,更?不想?聽楊豫之吹牛。

楊豫之:“……娘娘,那外室不過是個庶女,小人可是嫡長子啊!”

自古嫡庶有別,他?堂堂安德郡公嫡長子,怎麽能娶一個庶女為妻?

就羽表妹那個德行,他?從前還想?納她做小妾來着,被她戲耍過幾次之後,楊豫之只想?遠遠躲開。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事情辦jsg不好,記性還差得要死?,楊淑妃冷聲?提醒:“你莫不是忘了,那外室已然寄在楊氏名下?,名義上算是嫡出了。她既是長女,又是嫡女,還配不得你嗎?”

不,是他?不配,楊豫之苦笑:“娘娘一會兒說讓小人尚公主,一會兒又說讓小人娶那外室,是不是矛盾了?”

淑妃冷笑:“腦子是個好東西,時不時也要拎出來用用,本?宮若不能複寵,就憑你,如何?配得上公主?”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給公主提鞋都不配。

楊豫之秒懂,誰說男人一輩子只能娶一個老婆,沒想?到幾次失手他?居然還有尚公主的希望,瞬間燃起?鬥志:“娘娘放心,小人知道怎麽辦了!”

他?又知道了,上次也是這樣說的,可眼下?除了楊豫之還真沒什麽合适的人可用,淑妃只能再信他?一回,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此時的立政殿,皇後舊病未去又添新病,咳起?來沒完沒了。太?醫提醒慕容女官皇後患有咳疾,殿中不宜再用過重的熏香,慕容女官吩咐人稍微減少了一些香料,便被皇後覺察,叫到榻邊一通訓斥。

“本?宮病着,幾乎每日都有妃嫔過來侍疾,你是想?讓她們聞到異味,嘲笑本?宮嗎?”稚奴已經能翻身,可她的産褥病非但?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身下?的異味反而?越來越濃烈。

苦藥湯也喝了,藥浴也泡了,全都不管用,腥臭的異味仿佛附骨之疽糾纏在她身上,扯不脫甩不掉。

除非用濃重的熏香遮蓋,否則連自己都會嫌棄自己。

慕容女官知道皇後心裏苦,挨了罵趕緊命人将香爐換掉,又向皇後禀報了另外一件事,皇後聽完冷笑:“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需本?人點頭。等兩家交換了婚書,那外室便是安德郡公嫡長子明媒正娶的妻,到時候若陛下?還不放人,魏征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慕容女官寬慰皇後:“陛下?是男人圖一時新鮮也是有的,若那外室已為人妻,想?來陛下?當不會為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枉擔惡名。”

強搶臣媳,欺男霸女,哪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也不好受。

皇後點點頭,這才喘勻了氣,慕容女官忙吩咐人将燕窩端上來服侍皇後吃了幾口。

楊豫之出宮之後立刻回到家中鬧着要娶妻,郡公夫人一聽他?要娶的那個人是武羽差點當場背過氣去,說什麽都不願意。

楊豫之和楊淑妃之間的交易,郡公夫人半點不知情,只記得兒子原來提過想?納武家那個庶女為妾。

納妾都好說,可娶妻不行,便是楊家沒落了,她兒子也是郡公之子,怎樣都不可能淪落到要娶庶女為妻的地步。

郡公夫人拗不過兒子,表面答應下?來,卻背着丈夫和兒子帶人殺去了武家京城的宅邸,把楊氏好一番奚落,讓她死?了這條心。

楊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無端被羞辱怎能咽下?這口氣,便差人把楊豫之叫來說話。

楊豫之并沒隐瞞,把自己打算迎娶武羽的事說了,又把楊氏氣了一個倒仰。

“怪不得你母親跑來罵我,原來是你這個糊塗東西在作祟!”楊氏恨不得啐他?一臉,“你好歹是弘農楊氏嫡枝的嫡長子,便是楊家失勢了,也犯不着娶一個給人當過外室的庶女為妻啊!”

難道她親生的女兒還比不過一個妾生女嗎?

氣死?她了!

楊豫之當然不敢說他?與淑妃的私下?交易,只是道:“小侄心儀羽表妹已久,表姑母并非不知。當初小侄想?納她為妾,表姑母說武家的女兒不能給人做妾,如今小侄想?通了,小侄想?娶羽表妹為妻,還請表姑母成全。”

想?起?楊豫之信中所說,以?及她到京城之後楊豫之勸她将武羽收在自己名下?,還騙她說有辦法?将武羽送到太?上皇身邊,讓她離開陛下?,永世不得翻身,原來只是為了給武羽一個嫡出的名分,方便娶她。

虧她還信了他?的鬼話,盤算着此次進京等處理好武羽的事,順便向郡公夫人提一提順兒和楊豫之的親事。

不為別的,大家都是親戚,親上做親将來也好有個照應。

她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卻希望女兒們一個個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她這個母親若不替女兒們張羅,單靠武士彟的眼界和人脈,她的三個女兒恐怕都要蹉跎在任上了。

楊家雖然沒落,好歹是百年世家,有勳爵在身,還是世襲的,楊豫之再不濟将來也能承襲郡公的爵位。

最最重要的是,郡公府在京城,她只要将一個女兒嫁進長安城,就有把握讓二女兒和三女兒沾姐姐的光也嫁到長安來。

尤其?是珝兒,她還想?讓她參加采選入宮搏一搏呢。

本?來板上釘釘的親事,忙活了一圈到頭來卻被楊豫之給攪黃了,楊氏急火攻心差點氣吐血:“今天我把話放這兒,你要想?娶武家的女兒只能是順兒,武羽那個死?丫頭你想?都別想?!”

楊豫之也急了,說話很沖:“表姑母,小侄不喜歡順表妹,恕難從命!若表姑母不同意,小侄便去尋表姑父當面提親,相信表姑父會答應小侄之請!”

表姑父是個明白人,又是羽表妹的親生父親,他?堂堂郡公府嫡長子明媒正娶武家一個名義上的嫡女,恐怕表姑父做夢都會笑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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