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01
“總之,你先冷靜一下。你剛才看見的東西我也看見了,雖然我也沒見過那種……應該是叫妖怪嗎?但是現在前面的這只貓真的和妖怪不一樣。”
她的臉緊緊埋在初春背後,初春倒是感受到了她清晰有力抓過來的手指力道,處在驚吓中而活生生的心跳。她不善于面對陌生人,但是此刻這種情況也只能咬咬牙,接着本能繼續說下去了。從本質上回望,她們看見妖怪一類的東西時是都會跑的那一種。但是因為丘比她又不得不折返過來讓弓原紗季小姐冷靜。
“弓原紗季小姐...是嗎?”
還是沒有任何改觀的跡象。
“算了,丘比,你先走開。”
“?我倒是無所謂啦……”
“你快走!!!”
丘比的絨白色尾巴很快從前面的街口消失了,和融進水裏的棉花糖一樣化進了暗色的水泥路。
“那個...弓原小姐?已經沒有恐怖的東西了,稍微睜開眼睛看看嗎?那只白色的貓也已經沒有了。”
她感受到有股舒了好久的熱氣打在自己的頸窩裏。緩緩的、弓原紗季小姐終于從初春的背後挪了出來,綠色眸子在夜裏亮了起來,她看看前面,又看看初春,面色明顯的驚慌了起來,而後猛的後退一步鞠下身子,“不好意思!!!剛才真的是失禮了!!!!!我沒抓疼你吧!”
“對不起......怎麽說,那個我真的很害怕這種東西”
“沒關系,因為我也很怕......嗯.........妖怪什麽的。已經沒問題了嗎?那我先告辭了,弓原小姐。”
“啊!?好的!!等等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證件掉了。”初春用眼睛示意着地上,“寫着名字的那一頁露出來了,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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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居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都掉了”弓原紗季小姐蹲下身子,把散落在旁邊的一些小東西、像是手帕一類的都撿回了包裏,語氣忽而認真起來,“但是,你應該還是學生吧,看着也不大。”
“這.........”
那本證件的封面又翻了回來,黑底金紋。
“有些不巧,其實我是警察。”
一股與剛才完全截然不同的氣勢把弓原紗季小姐的全身都罩了個遍,初春朝後小退了幾步,像是即将受老師責罵的小孩子。
“為什麽你怎麽晚還在外面?”
02
弓原紗季注視着面前這個灰發的女孩子,看着不大,或許是初中生。穿着的裙子像是沒有外套的校服,書包或許是放在學校所以沒有拿?不過不管怎麽樣,她确認了這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小孩子,作為警察的責任感湧上來了,
“你家就在附近嗎?已經快接近夜裏九點了。不能再在這附近接着亂逛了。趕緊回家吧!近的話我可以順路把你送回去。”
“”
初春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一種變扭,兩條眉毛朝下面彎着。想說的話在心裏面擰成一團————卻最終什麽也說不出。要解釋的東西可太多了!譬如她壓根就不是學生,那只白色的貓是丘比不是妖怪,她也不住在這裏,而是橫濱,這次只是過來清除魔女的。
可要是讓弓原紗季紗季小姐知道她不是學生好像會更麻煩一點,當一個晚上不回家的學生比告訴一個對魔法少女世界毫不相知的人魔女的事情要輕松許多。因為神栖66町,她不太喜歡說謊,所以這種時候她就沉默了下來。
可喜的是,弓原紗季小姐沒再追問下去,“最近晚上很危險,不明的襲擊事件一直發生。如果抓到犯人的話我也不會現在還在這了。好了,你也快點回家吧。”她看着路邊,眼睛裏照印出來的卻是別的東西,是她在想的。妖怪、怪異、魔、那邊的世界,還有她曾經熟識的人。
“嗯,我會的。那麽。”初春朝弓原紗季小姐稍許欠了欠身,半是逃一樣的從她旁邊跑開了。
……
真倉板市的夜晚很幹淨,初春嗅着透徹的空氣作下結論。腳尖踩在月光上,裙角旋起。總覺得不是錯覺、不,絕對不是。她好像是真的看見了妖怪,那種真實的毛絮所飄出來的光怎麽樣都不像假的。只畫在書裏的東西突然活了起來,初春也悄悄的決定這幾天在真倉板市還是少在晚上出門好了。
這裏有妖怪。
這一天她在街口找了一家膠囊旅館住下了。店主看了大約有三次初春的模樣,半信半疑的登記完了信息。最後才把那只放在電話上的手收了回來。好像不論是外表還是內裏,初春的确都在一定程度上屬于危險份子。這樣年紀的孩子在這個時候還在外面找旅館住,或許不是離家出走就是青少年罪犯。
03
初春今年應該是16了,如果每年漲年份的時候她沒忘記也給自己的年齡加個一,那她現在的确是去上高中的年紀。
她站在一大塊銀制建築的細長頂上,狂風親吻着初春的裙側,打亂她綁着的絲帶。魔女結界,來自另一個城市的詛咒。初春站在這裏居然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點外人來訪的不适,像是幼兒園裏搬來搬去的小椅子,每一張都貼了名字,而她卻坐了別人的。初春邊不安的蹙着眉,邊把那些聚集起來的使魔綁起來。又邊閃躲着,邊千鈞一發的擦着魔女吐出來的銀針站立住。
疼痛像蒲公英一樣在她的臉上開放又吹散,魔法把血跡也一并都吞噬掉了。幹淨如初的太快,竟也有些恐怖,因為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不會留下記憶的惡比什麽東西都要可怕。
如果,如果,初春不在橫濱。那她也應該在完人學校念書了。在六人一組的班級裏,學習如何使用咒力,研究自己的課題,再每天乘着木船回到栎林鄉。那該是怎樣一副光景?初春居然比她在橫濱上高中還要難想象。學會面對,學會直觀,實施起來比想想要難多了。外面有魔女在打她,裏面又有神栖66町在凝視她,如果初春今天就此喪命了,可能她死在後者的可能性還更大一些。
初春是外來者,她對于這裏的魔法少女來說是外來者,魔女會不會也不只是因為初春是結界的外來者而攻擊她,而是她闖進了隸屬于別處的結界。閃閃發亮的銀制器具聚集起來,像縫衣針、像傘尖、像護士用手指彈的注射針。叫嚣着,狂吼着,魔女的身周充斥滿了它們。魔女歪曲着嘶喊起來,它們也一起。憤怒都融化在溫度裏。
一腳往後跳,剛才在的地方就被戳出一個洞。再跳就再一個洞,如是反複。金眸被初春壓平了點,眉也蹙得有些吃力起來。她在心裏和自己說不能再想了。初春的內心裏有什麽東西在伴随着她到真倉板市後,就一起開始搖晃了,築基內心的基石松動了。她開始不安。莫大的慌亂從上面整個蓋下,把她的心全數遮住,那是比外來者還要更寬廣,更一望無際的不安。丘比、魔法少女.........還有,魔女。
面前的魔女狂暴無比,絲帶把她束縛住,和綁住嘴不讓她出聲一樣。初春站在她的面前,看着魔女最後的晃動,淅淅瀝瀝的銀制碎片像雨一樣落下來。那是初春絕對不能打開的門,為什麽?可是心裏就是會有抵觸。最後她一收手腕,魔女也和她的結界一起破碎了。閃閃發光又消逝在夜空裏的魔女,光芒刻進她的金色眸子裏,再眨一下眼睛,光芒就被她吞到了心裏。初春記得每一個她滅殺的魔女,愛好、使魔,有些時候,她覺得她們也會像人一樣。所以很難單純的忘掉。
如果把初春刨開來看,可能比從外表看要純粹許多。一層衣服,一層皮肉,然後是毫無保留又澄澈的心髒。黑色的壓抑的部分和明亮的幹淨的部分清清楚楚,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和靈魂寶石一模一樣。
“唔啊!?什,什麽東西?!!”
“你又在幹什麽?”
“不是啊九郎前輩!!你難道這看見這個憑空從前面冒出來的姑娘嗎?!”
洋裙變成寶石,寶石再變成戒指。剛剛從激烈運動中脫身出來的初春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才拾起悲嘆之種。但是旁邊好像有什麽人。于是她轉過視線去。
一位看起來二十左右的青年,還有一位身材與之相比格外嬌小的女孩子。說外貌的話,初春和她看起來倒挺像同齡人的。那位帶着貝雷帽的女孩子緊緊抓着青年,“不對,怪異?”她說,“莫非是和鋼人七濑相似的存在?我也沒聽說和她相似的流言。眼下鋼人七濑的事情還沒解決,再來一個也太頭疼了吧。”
“不像吧,我覺得她是人。”
“可是人不會憑空出現啊!”
“你這樣說的話不如去問問?”
聽不懂了。
初春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兩個人,情侶?兄妹?師生?兄妹間應該不會這麽親密,可是情侶的話,那他們差了有多少歲呢?
貝雷帽女孩張了張嘴,可是又把話咽了回去,接着和青年說,“不行,問別人是不是人也太欠打了。”
青年看看她,又看看初春,“我覺得人家已經聽到了。”
初春想和他們說其實她是人類,可是丘比這個時候又慢悠悠的從後面走了出來,蹭到初春的白襪子旁邊,“已經結束了嗎?”
“”
“那個......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我是人。”
對面的兩個人看看丘比,又看看她,眼神開始轉而變得奇怪了。
“.........我覺得,是怪異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