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傅西沉當天正好在青市也有一些事情要辦，完了之後下午才開車回北市。晚上說是小叔從美國回來，家裏人要聚餐，就直接開車回了老宅。
傅家的人脾氣很是火爆，外面人都說是随了傅老爺子的性子。連小叔家鬧騰的的堂妹傅盈盈回來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沒有人理她，她也不敢随意在什麽人頭上作死。
看見傅西沉回來了，表妹很是開心的大老遠的叫“沉哥哥”。
傅西沉對比他年紀小的不很抗拒，但也算不上喜歡得火熱，他頂多跟對方聊幾句，對方再怎麽吵也不會生氣。就這樣，在傅家就被大家都定義成了好脾氣的“阿沉”或者“沉哥哥”。
晚飯前夕，大家在書房裏談了些公事，進書房之前傅盈盈吵着要玩傅西沉的手機，說是他手機上才有那個小程序，別人的手機都沒有。
傅西沉也沒多想，直接把手機丢給了她，本來這個手機也是私人用的，公事上的手機都是公司助理打理的。
這剛一出書房門，傅盈盈就一臉讨好地拿着手機讓傅西沉按指紋。
“唉沉哥哥，我想要那個裙子，給我買好不好~”傅盈盈剛剛刷厭了那個小程序，又點開了其他應用，看見淘寶的時候幾乎是想都不想地直接點開了一家熟悉的店子。
這家店子牌子算不上有多好，但是款式、設計都是比較脫俗的，小清新系列的衣服穿上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子，火辣妖嬈系列的衣服穿上就像是暗夜裏的一簇火，好身材和女人味兒一覽無遺。
傅盈盈這下在傅西沉的手機上看見了上新的幾個款式，就直接加在了傅西沉的購物車裏，雖然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機買，但這都已經用傅西沉的打開了，自然不想再挑第二遍，直接讓傅西沉付錢就成了。
傅西沉也沒什麽要說的，接過手機準備按指紋。
是她……？
他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客串了模特兒的女孩。
幾件衣服的臉全是她。都是森系小清新的衣服，照片拍的她仙氣十足。披散的頭發只懶懶地束了根花莖，有幾縷調皮地掉了下來，陽光灑在上面，微翹的嘴角……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
傅盈盈等着傅西沉付錢，“沉哥哥，快點兒啊，我知道這家店子的模特很好看啦，我就是因為喜歡這個模特才經常來逛這家店子的。但你能不能快點付錢啊，我擡頭等着你很累的哇。”
傅西沉斜了她一眼。
傅盈盈立馬小聲：“呃……你喜歡的話我等會兒把店子給你加收藏夾？或者我給你挑幾件她家的衣服……”傅盈盈還沒來得及皮，就被傅西沉一個冷眼神掃了回去。
“哦，你慢慢看吧，我慢慢等你。”傅盈盈撇了撇嘴坐回沙發，暗搓搓的說着傅西沉小心眼。
傅西沉的目光重回手機，後面幾件衣服上的她跟平時是不一樣的風格。
火紅色的修身裙子很是大膽，傅西沉只克制地掃了一眼，便按下了指紋，支付，把手機遞給傅盈盈。
“不用加收藏夾。”
傅盈盈聞聲趕緊接過手機，看着已經跳轉的頁面，一時間有些興奮：“真的不用加嗎？”
“我跟你講啊沉哥哥，這個小姐姐看着，就是穿那個小清新的衣服你懂不，就是…哎你肯定不懂啦…就是看起來都不顯胸的，就是看着沒有，其實很有啦……我還聽說這個小姐姐在拍這種照片的時候都要把胸裹小一點才行，所以啊沉哥哥……”傅盈盈說得津津有味，“你可不許說我這個小姐姐胸小，她胸可不小！并且人家這樣是為了劇情需要！！”
傅盈盈從小住在美國，所接受的性教育非常優秀，一談到這些并不像國內的少女一樣避諱，反而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傅西沉也知道他這個堂妹的性子。
所以他往餐廳走的時候聞言也只步子微微頓了一下，心中一抹異樣悄然滑過。只消一秒這種情緒便又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兼職了模特，所以上次她化了妝遲到……
***
周一，傅西沉上午要去梅江房産談事，早早地到了辦公室拿助理整理的資料。
上午近十點的陽光充沛，鋪滿了傅西沉的辦公室。傅西沉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戴上腕表，正扣着西裝的最後一個扣子。
“盛傑。”
傅西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拿起電話叫了助理進來。
半分鐘後，助理敲門。
“待會兒你聯系下A大，給一個叫溫雪的同學打一萬塊錢過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又加了句，“不走所裏的帳。”
助理點點頭，出去了。
傅西沉也拿了外套出去。
這麽前後一想，傅西沉就算不查溫雪的情況，大概也知道溫雪是在做兼職賺錢。
不過大三了，學業那麽緊張，要做項目，還出去兼職。
呵。
這麽不專注，項目怎麽做的成？
正想着，陳骁突然打了電話過來：“阿沉，今晚有一個油畫展，你去不去？”
“之前說的那個展麽？”對面的人像是點了根煙，傳來打火機啪嗒的聲音，“你确定是去看畫的？”
“對。嘿我說阿沉，你這麽編排哥們兒我就不大好了吧？”陳骁說着，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還兀自笑了兩聲。
等反應過來，又幹巴巴地說：“那個誰……顧齊河邀的嘛，你不去拉倒。”
“幾點開場？”傅西沉看了下今天的安排。
“六點。不過六點去估計沒什麽意思，都一些油膩高層講話的。我想想……你七點二十去應該正趕上自由展。”
“嗯。”
這便是答應了要去的。
“行，那小的安排好在那邊等您光臨~”
暴雨暫歇。
如墨般的夜色忽然被一輛紅色超跑劃開了一道口子。
再往前看，一排豪車整整齊齊地停着，院外的寂靜與場內的火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哎陳哥，不是說今晚阿沉也來麽？這會兒還不見人？”
此次畫展的舉辦方正在場上致辭，官腔一套一套的，下面的人除了相關工作人員都聽得興致恹恹。
忽一看見一熟人，尚禦自己便坐不住了，環着女伴的腰就走到陳骁面前。
“人阿沉所裏還有事忙呢，過會兒再來。”陳骁興致缺缺劃拉了幾下手機，擡頭沒什麽精神的看向尚禦。
“喲，這美女好眼熟。”陳骁淡淡地打量了一眼，“MC的？”
尚禦看了眼懷裏的女孩，跟陳骁笑笑，陳骁會意。
“好像是今晚有神秘人物要來。”尚禦看着場上聚光燈下的人，往陳骁那邊湊了湊。
“聽說李家千金最近回國，跟主辦方顧家怕是好事将近。”
“李家，李斯媛？”陳骁意識到什麽，忽然壓低了聲音。
“不錯。”
“我操！”陳骁非常有節奏地點頭：“看來今晚有點刺激啊。”
能不刺激麽？李斯媛和顧家昀的好事要是今晚宣布，那阿沉的表情得有多好看吶。
陳骁心下一想，頓時來了精神。
點開微信。
——阿沉，今晚聽說有神秘大禮送給你，你一定要來。
發完這條消息，陳骁也不困了，在幾個的小群裏添油加醋地說了這件事，恨不得叫上更多的人來看才行。
舉辦方致辭結束，又來了兩個高層上臺說了幾句，主持人便宣布今晚油畫展正式開始，先是自由觀覽時間，說最後會宣布一件事情，煩請大家最後再在這個大廳相聚。
真真和尚禦說的一點不差。
陳骁心想着，便看到傅西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還沒進大廳，就已經被有意無意的人群小小地圍了起來。
傅西沉今晚穿了身灰色的正裝，比起每天在律所裏穿的，顯得稍微随意了一些。但也僅僅是比平時在律所随意了一點而已。
他跟周圍的人你來我往地打着招呼，面對別人的話保持淡笑。
都說，在掌聲與稱贊聲中保持清醒最是難得，傅西沉便是這般難得的人。
他有條不紊地同那些人攀談，也還是逐漸來到了陳骁旁邊。
陳骁是知道傅西沉的功力的，便沒上前解圍，找了個美女聊着天解悶兒。
等他看到傅西沉已經差不多“突出重圍”，笑了笑跟身邊的女孩兒暫時say bye站起身。
“走吧，你的目标已經鎖定了。”陳骁手朝着左側随意一指，“那幅畫今晚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在裏面呢。”
“去看看。”
傅西沉單手輕輕扯了下領帶，覺得這院裏的空氣多少有些憋悶。
到了裏廳，越過一層又一層正在觀賞的人，陳骁打開一扇複古的門，“就在這兒了。”
傅西沉看見今晚的目标，走近了一步。
“嗯。”看了幾眼，傅西沉轉身問陳骁。
“今晚有可能競拍的人還有誰？”
一般這種展覽到後面會有拍賣環節，眼前這幅畫便是今晚的壓軸之作《新城》。
“聽說今晚，除了聶家派了人來之外，程家也來了人。”陳骁在這兒差不多已經摸清了底。
“程玚？”
“嗯。”
傅西沉朝門口走了幾步準備離開，“今晚把它拿下。”
一個多小時下來，大廳這邊又聚齊了人，說是要當衆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傅西沉坐在臺下自己的貴賓席，端着酒抿了一小口，擡眼看了下臺上。
顧氏當家的已經上了臺：“……其實，顧某人今晚還有一點私心。”顧齊河看了眼遠處的人，繼續道：“大家可能早就聽說李家和我們顧家好事将近，今晚我們就不妨趁着這個好機會，承在座這麽多北市有頭有臉的人在此，宣布一件事兒。”
顧齊河臉上攢着笑。
“小兒顧家昀與李氏千金李斯媛的訂婚宴，将于下個月舉行，希望大家到時賞臉來府。”
臺下很多人難以置信，但顧忌着主人家還在也沒竊竊私語，一片整齊的鼓掌歡呼聲。
很多人暗中轉身朝後去觀察傅西沉的表情。大家夥都是一個圈子的，誰不知道當年這李斯媛是傅西沉的女朋友？
再別提後來李斯媛為了去意大利讀設計專業，抛下了傅西沉。那傅家二公子當時很是頹廢了一陣子呢。
據說二公子還調整了很久情緒，之後才接受了分手的事實，去美國留學了。
這些看戲的人也不敢大膽去瞧傅西沉的臉色，只得趁燈光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暗暗回頭看他幾眼。
在場那麽多人，盡管每個人都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現場氣氛的怪異。
顧齊河看了這場景，在場上大方看了傅西沉一眼，臉上的一絲得意轉瞬即逝，而後臉上只剩下溫良謙遜的笑。
不消兩分鐘，李斯媛穿着裸粉色的小禮服緩緩上臺。聚光燈下的她依舊美得不可方物，臉蛋明豔無比，連頭發絲都透着精致。
不知道是否有意，她上臺目光定住之前先往傅西沉這邊掃了一眼。
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凝滞了。
李斯媛走到話筒前站定，對着顧齊河鞠了一躬：“首先謝謝顧叔叔。”
“大家好，我是李瀾非的女兒，李斯媛。”
場下此時的議論聲漸起。
“這李氏千金果然絕色啊！”
“是啊，比最近拿了百草獎的那個誰……呃、闫夢忱吧，還要好看一點呢！”
……
“隐隐覺得有點修羅場……”
不知人群中是誰發出了這麽一句感慨，臺下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李斯媛顯然很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挑了一個足以轉移大家注意力的話題笑道：“……今晚拙作《浴池》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此話一出，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
原本以為《新城》就是今晚壓軸之作，可萬萬沒想到顧家為了引燃現場的爆點，在此之前并未提及《浴池》一分。
《浴池》是李斯媛的第一幅畫作，且一炮成名。名為《浴池》，但內容只有不到一半是浴池，其重點在于畫上有一美人。
美人在池中側卧，身體一半浸在水下，上半身卻是半趴在浴池邊，白細的胳膊生生揚起去撫那一縷随風揚起的柔發。
要說美女浴圖常見，這幅連頭發絲都清晰可見，并随時會飄出畫面之外的油畫卻屬精品。更別提美女那傳神的眼神，雖然身着紅衣，身上一點暴露的地方都沒有，但那眼神中的慵懶和微微的情意，讓人看了一眼便覺得血液逆流。
都說無聲的勾引最為致命，李斯媛便充分地運用了這點。
場下的熱切一浪蓋過一浪，終于到了競拍環節。
剛開始的都是些小名氣的油畫作品，氣氛從最開始的随意，也慢慢攀升，直至《新城》的出現，場面幾乎控制不住。
《新城》是中世紀一位不知名人士的畫作。
雖非出自知名畫家之手，但俨然是收藏家眼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一是在于《新城》中的筆法及色彩架構，據相關人士考究，中世紀油畫作品出現的可能性極小，更別提色彩表現力如此之強的作品。
二是在于《新城》所表達的現實意義。當時正值教會盛行的中世紀黑暗時代，該畫以一英俊偉岸的男子身着爵服，一手持劍指天，暗喻無休止的教會時代終将覆滅，一手持太陽花指向宮廷，暗喻新的清明時代終将來臨。
“好，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主持人激動地正準備喊第三次順便敲槌，忽然看見斜右方又有人舉牌了。
“哇哦，有先生加價五十萬！”主持人不顧腦門的汗繼續興奮地喊：“三百五十萬了！讓我們來看看還有人會再加價嗎！”
“三百五十萬第一次！三百五十萬第二次！三百五十萬第三次！”
“砰！”悶悶的一聲，小槌落地。
“好！那我們看到，今晚《新城》的成交價——三百五十萬！”主持人用話筒往斜右方輕輕指了指，“讓我們恭喜這位先生！”
臺下陳骁卻沒什麽心思放在本來很想要的《新城》上了。
“阿沉，待會兒還一擲千金、博美人笑？”
一到這種修羅場的時候，陳骁就忍不住覺得刺激，他熱愛看傅西沉收不住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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