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找人
找人
方糖的想法吓到了周恒:“南哥這麽大的人,不會出事的,現在已經太晚了,也不知道那邊的路怎麽樣,南哥不是說三天後回來嗎?也就是明天,再等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周恒說的有道理,是她腦子一熱不管不顧了,可能他手機出問題了,也可能是大雪影響了通信,還是明天吧。
晚上回到家,方糖每隔一小時給陳憲南發信息、打電話,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音。
大黃的爪子搭在她的膝蓋上,尾巴縮屁股底下,似乎感受到了方糖的低氣壓,耷拉着耳朵。
夜裏方糖做了一個夢,她夢見陳憲南掉到一口枯井裏,她剛伸手,夢醒了。
淩晨六點。
方糖爬起來,給周恒發了信息,問幾點出發。
周恒很快回複她,一直在下雪,開車怕是困難了,兩個人買火車票坐火車到縣城看情況再說。
綠皮火車慢騰騰前進,到縣城已經是中午了。
這裏的雪,比T城市區要大的多。
方糖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刺骨的寒意順着衣領灌進來,走出火車站,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方糖覺得茫然。
周恒在旁邊說道:“我去打聽一下哪裏能坐車。”
沒多久,周恒悻悻的回來,通往鎮上的客車這兩天停運了,說是那邊路不好走。
“那怎麽辦?”呼嘯的風像刀子一樣刮的臉生疼,方糖圍着圍巾,露出來的臉頰通紅。
“我去問問有沒有拼車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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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站附近等了将近一個小時,周恒才找到一個黑車願意去的,但獅子大開口要了幾倍的價錢,對方說,這種天氣跑活太危險了,錢少不值得,随後勸他們,沒急事晚幾天過去。
方糖又給陳憲南打電話,她這裏信號也不太好,電話還和之前一樣,只有忙音。
方糖不敢去想陳憲南到底遭遇了什麽,他究竟為什麽,斷了所有的聯系方式,毫無音信?
方糖鼻子酸酸的,她順着一棵樹蹲了下去,風吹得樹枝簌簌作響,覆在上面的雪花飄下來,落在她的肩頭,方糖伸出手心去接,雪花化作一灘雪水,她的眼眶裏,也充盈了雪水一般的晶瑩。
頭埋在膝蓋裏,方糖小聲發出嗚咽的聲音。
陳憲南,你到底在哪裏?
她想起那天的相親活動上,他霸道的讓她選他壁咚,他把唯一的一朵花送給了她,他教會她學游泳,給她講解數學題。
他是這樣熠熠生輝的一個人。
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揪住,止不住的悲傷籠罩了她,周恒走過來,拍拍她肩膀,輕聲道:“會沒事的。”
過了許久,方糖才起身,腿是麻的,一個踉跄,方糖抓住樹幹:“車談好了嗎?”
“談好了,二十分鐘後出發。”
方糖點頭。
方糖劃開手機,明明知道陳憲南看不到短信,依舊給他發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方糖的心也一分分沉淪。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方糖有些猶豫,平時陌生電話她向來不接的,此時因為陳憲南,抱有希望的她小心地接通:“喂,你好。”
那頭的聲音嘶啞,卻很熟悉:“方糖是我。”
這四個字,令方糖大喜過望:“南哥,你沒事吧?怎麽一直聯系不上你?”
陳憲南:“我手機丢了,想着今天回去就沒聯系你,怎麽了?”
方糖頓了頓,問他:“你現在在哪?”
“有個藝術團正好從鎮上回T城,我搭個便車,快到縣城了。”
方糖呼了一口氣:“我和周恒在縣城火車站。”
陳憲南愣了片刻:“好,見面聊。”
方糖忍住淚意,挂掉電話平靜的和周恒敘述:“陳憲南沒事了。”
周恒咬咬牙:“這孫子,失蹤兩天也不知道聯系人,等他來了我收拾他。”
大概半個小時,一輛大巴車停靠在火車站,方糖看見車上的橫幅,T城皮影藝術團,先下車的是一個女人,明眸皓齒,身材修長窈窕。
随後,方糖發現了陳憲南。
周恒沖他招招手,喊了一聲:“南哥!沒死啊!”
不到一百米的距離,陳憲南走過來,方糖卻感覺過了許久。
陳憲南看起來有點狼狽,褲腳帶着泥點,羽絨服肩膀濕了一大片,他揉揉方糖的頭發:“你怎麽來了?”
周恒搶先道:“還不是因為你,昨天一直聯系不上你,方糖這才找到我,我倆不放心,一大早就過來找你了,你怎麽回事啊,差點以為你犧牲了。”
方糖的眼睛還是腫的,陳憲南啞聲問:“方糖,我沒事。”
委屈、擔心、生氣,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方糖強忍着,卻還是哭了出來,聲音哽咽:“我還以為你死了,陳憲南,你為什麽失聯……”
陳憲南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裏,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應該聯系你,別哭了,外面風大會迷眼睛。”
“我後悔了,我不應該過來找你!”
“周恒說得對,還以為你死了呢,陳憲南,你……我很生氣。”
陳憲南瞥了周恒一點:“以後離周恒遠一點,小心被他帶壞。”
“我好冤枉……”周恒喊道。
方糖松開陳憲南,擡頭看他,陳憲南疲憊倦怠,嘴唇幹燥,似乎有點狼狽。
“冷嗎?”陳憲南問。
“有點冷。”
“伸手。”
“幹嘛?”
“還你的。”
直到他的大手覆上來,方糖紅着臉,才明白他說的還你的意思。
那天降了智的方糖替他捂手,而現在,他溫熱的手握住她的,驅散了她心裏的委屈和恐慌。
直到方糖的手從冰冷變溫熱,陳憲南收回手,把手揣進褲兜:“好了,現在不欠你了。”
方糖:“……”
我謝謝你?
方糖看見剛才下來的女人招手:“先上車再說!”
陳憲南喊方糖和周恒一起上去:“先走吧,路上說。”
陳憲南這次去的地方在半山處,只要零星的幾戶人家,信號不好,他的手機一次下山的時候丢了,沿路找也沒找回來。
突然下起大雪,通往縣城的客車停了,陳憲南正好趕上回T城的藝術團出發,便跟着一起回來,路上借手機給方糖打了電話。
方糖問他:“那你怎麽不早給我打?”
陳憲南蹙眉:“我打了,早上手機丢了借老鄉的手機打給你,但沒打通。”
方糖隐約記起來,有一個陌生號碼給她執着的打了兩次電話,被方糖拉黑了。
方糖和陳憲南坐在一起,她靠着窗,過道旁邊的周恒不滿道:“打不通你可以給我打啊!”
陳憲南似乎不想回答,随後道:“我記不住你的電話號。”
周恒:“……南哥,咱倆認識十多年了吧?我手機號可一直沒換過?”
說完他捂捂胸口:“傷心了傷心了,兄弟情裂了裂了。”
周恒在那頭控訴陳憲南的無情無義,方糖擡頭看他,是啊,他為什麽記得自己的手機號?
現在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手機號存進去,需要的時候翻出來撥打,不需要特別記憶,再加上網絡的便捷,方糖連父母新換的手機號都不會背。
他的手機丢了,為什麽還可以精準的給她撥打電話?
他是特地背過自己的手機號嗎?
方糖不敢開口問。
藝術團是過來巡演的,皮影戲,副團長叫顧影。
“方糖,你能找找我,我很高興。”
“哼,我後悔了,我不應該來的。”
“來都來了,只能和我一起回去了,我以為,今天就能回T城了,不知道你會擔心。”
“你不擔心你爸媽找不到你嗎?”
陳憲南攤手:“我媽能做到一個星期不聯系我,就算我真失蹤,恐怕她也不會發現。”
方糖氣鼓鼓:“就是大黃想你了,我才聯系你的,不然我才懶得找你。”
陳憲南順着她的話:“是,大黃離不開我,每天都要找我。”
方糖覺得陳憲南在故意諷刺她:“就是大黃!”
“好,我知道。”
陳憲南靠在方糖肩膀上:“借個肩膀?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你不會靠椅背嗎?”
“往後靠不舒服,別小氣,大不了有借有還。”
“誰要你還!”
方糖羞赧的轉過來,她盯着窗外,有借有還,陳憲南就是個大無賴!
陳憲南大概是真的累了,很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方糖嘆口氣,從昨夜到現在,她的情緒經歷了巨大的起伏,陳憲南沒事。
那就好了。
只是……
她覺得,他們兩個之間,好像哪裏有些不一樣了。
趙清給方糖發信息,方糖回複她,已經遇到陳憲南了。
緩了許久,她給趙清發過去一條:我好像喜歡上陳憲南了。
趙清:“哦”
方糖:“你不驚訝嗎?”
“陳大帥哥的條件,你喜歡他不是很正常?”
方糖試探問:“你說他會不會也有點喜歡我?”
說罷她又發過去一條,不會,我自作多情而已。
趙清回複她:反正我勸你一句,談戀愛你別先陷進去,感情這東西,誰先動心誰先死。
方糖長嘆:她已經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