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謂降靈師
所謂降靈師
仰星像是想到了什麽,表情一凜,他剛剛才反應起來,這不是別人,這是祁書!按照劇情,這會兒跟他在一起的正是言遇風!
言遇風是言族長的二兒子,也是負責廣邀各路降靈師的人,而書裏的司空仰星正是在收到了他的訊息後起身前往言家的!
仰星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周圍的人,确定言遇風此刻還不在場後,拉着柔柔就起身,低聲道:“快走!”
這番舉動不僅讓柔柔摸不着頭腦,祁書也有點驚詫,他戒備地握緊煉魂,卻發現周圍并無異動,于是下意識地追着仰星走出了茶館:“司空兄,你急着走幹什麽?”
仰星回頭,對着祁書呵呵一笑:“急事,日後有緣再見!有緣再見!”
“對了祁書兄,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你見過我啊!”
“……”
走了沒兩裏路,柔柔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地看着前方,一把白色的長|槍出現在手中,她将長|槍橫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态:“公子,有東西正在靠近。”
仰星忐忑地看向前方空無一人的山路,默念着哪怕來個靈怪也沒事,只要別是言遇風又追來了。
這個想法在他看到來的東西以後就立馬打消了。
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一個身形巨大的東西突然出現在路中間,若用“人”來形容他,他又比正常人類的體格大了幾倍,可若是用靈怪來形容,他又确有實體,渾身黝黑,身上的衣物被撐得盡數開裂,指甲又長又利,奔跑起來極其迅速。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怪物已經跑到了仰星的面前。
仰星急忙後退,餘光卻看到柔柔已經沖了上去,頓時大驚。
“柔柔回來!”
“公子別擔心,我對付的了!”
這是仰星第一次看到柔柔出招的樣子,一把長|槍竟是使得十分英武,全然不同于平時嬌羞委婉的樣子,招招狠厲,直戳怪物命門。
那怪物被柔柔一槍戳穿了胸口,誰知非但沒有倒下,反而發出了巨大的咆哮聲,迎着槍尖朝柔柔沖了過去。
仰星一顆心頓時提的極高。
只見柔柔果斷放手,長|槍瞬間消散,她猛地躍起,避開了怪物那恐怖的一擊,然後一個旋身繞到怪物背後,一腳踢了出去。
“唰!”仰星眼見那怪物被柔柔一腳踢飛了數十米,徑直滾了下山坡。
“……”
仰星轉頭,看到柔柔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露出笑容:“好啦。”
然而這笑容并沒有持續多久。
一聲怒吼傳來,兩人轉頭就發現那怪物竟然沒有掉下去,而是抓住了山坡上的樹枝,正借着這些雜樹在往上攀爬。
“這都死不了?!”仰星十分震驚,這家夥怎麽這麽頑強,好歹大家也打過了,配合點先別上來不行嗎?
柔柔眉頭緊皺:“公子快走!這是變異了的屍禦,不好對付!”
“是什麽?”仰星一邊跟着柔柔跑,一邊回頭看那個窮追不舍的怪物。
柔柔正想回答,卻看到那怪物順着兩人奔跑的方向在山間跳躍,瞬間就出現在他們的前方:“它上來了!公子,這邊!”
她拉着仰星一個轉身,朝反方向跑去。
仰星喊道:“它幹嘛老追我們?!”
柔柔大聲回答:“屍禦攻擊看到的一切活人!不分對象!”她手中突然又出現了那把長|槍,猛地朝仰星擲去:“低頭!”
仰星下意識縮了一下,就聽到耳後傳來一聲痛嚎,那怪物竟然已經移動到了他身後!
仰星還沒來得及表示驚恐,就聽到一個聲音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帶着雷霆之勢,瞬間就傳到了他們身邊。
“啪!”
像是鞭聲。
只見怪物竟猛然停止了動作,歪了歪頭,似是有些猶豫,又像是在判斷那聲音的來源。
又一聲鞭聲響起,這次聲音更近了些。
随後,令人目瞪口呆的場景出現了:那怪物“嗷”的一聲,極其迅速地往傳來聲音的反方向沖去!
“什……什麽……”
仰星看着這怪物路過自己身邊卻根本不管,并且不停地在加速奔跑,看起來竟然像是在……逃跑。
“啪!”這次的鞭聲出現在怪物的前方,猛然劃出一道紅色的屏障,那屏障如同一道結界,擋住了怪物的道路。
它來不及減速,一下子撞在結界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而就在此時,那結界突然向外延伸,無數道火焰般的紋路迅速向周圍蔓延,直到形成了一個圈,把怪物包圍在中間。
怪物失去判斷,橫沖直撞,竟一時逃不出這個結界。
仰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柔柔已經退回仰星的身邊,此刻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迅速擡頭,就見到離她不遠的山峰上,正站着一個人。
初見到這個人,柔柔心中一驚:好厲害的氣場。
那人一身黑衣,下擺無風自動,右手持一根純黑的長鞭,鞭尾仍在因剛剛的揮動而顫動不已。身形挺拔,五官極為俊美,眉頭微皺,嘴唇緊抿,看起來十分不近人情。
而那人的一雙眼睛更是冷厲,若說仰星的眼睛像是一灣冷泉,那此人的眼睛便如一池寒潭,深不見底,僅僅是看着便令人生畏,即使是柔柔這樣已經見多了厲害降靈師的靈使,也還是會感到一陣微微的恐懼。
仰星看夠了熱鬧,确認那個怪物不會再傷人後,順着柔柔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山上還站了個人。
柔柔低聲道:“公子,是他制服了那個屍禦。”
仰星沒來得及想屍禦是什麽,只聽到柔柔說是那個人幫的忙,便判定他也是個降靈師,并且沒什麽惡意。
于是,仰星笑着揮了揮手臂,沖山頭喊道:“下來聊!”
等山上的人真的下來後,仰星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他看到了對方手裏的長鞭。
長長長、長鞭!
這是言遇風!
仰星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緩慢後退了兩步,斟酌了一下語句後,拱了拱手,“多謝這位英雄相救,日後有緣報答,我們還有事,這就先走了。”
言遇風沉默地看着他左手露出的藍色指環,并未回話。
仰星一只腳還沒邁出去,又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言兄!原來你在這裏,找了你好久……咦?這不是司空兄?原來你們先我一步遇到了,這可巧了。”
祁書不知道是從哪來冒出來的,一邊微笑着走來,一邊還能順手将那個怪物收入了煉魂之中。
言遇風聞言轉頭,定定地看着仰星,神色冷淡:“司空仰星。”
……
仰星無辜地眨了兩下眼,選擇沉默。
祁書将煉魂收到懷裏,問道:“言兄,這裏怎麽會出現屍禦,附近有墓穴被盜了嗎?”
言遇風點點頭,“我已經探查過了,只有這一個,已經解決了。”
祁書“哦”了一聲,再看向仰星,熱情地笑道:“司空兄,你應該也接到了委托,是否要和我們一起去言家?”
仰星緩慢地答道:“嗯……不了吧……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去,我随後就到……”
言遇風突然伸手,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方方正正的藍色牌子。
他把牌子遞到仰星面前:“司空族長給你的信。”
仰星下意識就接了過來,然後看着令牌,目光有些猶豫。
這東西……怎麽用?
柔柔看他半晌沒有動作,有些奇怪:“公子?”
仰星想了想,将令牌遞給她。
柔柔會意,伸手在令牌上面輕輕一點,令牌裏竟然傳出了一個聲音,聽起來十分和藹: “星兒啊!”
“見信如面,你許久未歸,全族上下甚是惦念。”
“此番你随言少俠去往言家,須謹記降靈之道,匡扶正義,解除危難,切莫退縮!”
“我已為你算過一卦,此去雖然兇險,但也充滿機緣,也許會有另一番造化。”
令牌裏的聲音停了一會兒,突然又傳來了一句,這次聲音很小,似是悄悄加的:
“當然了,主要還是要保全性命,打不過就快跑,那言家與咱們也不熟,沒必要為他們送了命!”
……
衆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氣氛凝固了一會兒,仰星冷靜地拿回令牌,放進了懷裏。
“……我家族長比較喜歡開玩笑,各位見笑了。”
祁書挑眉道:“沒看出來,素以儒雅着稱的司空族長,還有這麽一面。”
仰星仍舊報以笑容:“人嘛,總是多變的。”
“……”
言遇風淡淡開口:“既是如此,我們便一同前往……”
“等等!”仰星忙打斷道,“實、實不相瞞,我前幾日大戰一場,靈力大損,現在的狀态并不适合再去降靈,所以……”
祁書好奇道:“司空兄受傷了?可是我方才觀司空兄靈力充沛,好像并未有損啊。”
仰星搖頭:“內傷、內傷,看不出來的。真的,我現在不是很能打,去不了了。”
他用一種極為真摯的表情看着言遇風,似是在等着他體貼地讓自己回去休息。
言遇風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他轉身朝着來時的路走去,祁書沖仰星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仰星頓時有點無奈,這人聽不懂話嗎?不去就是不去,還能強拉着他不成?
他對着柔柔使了個眼色,轉身欲走。
一道細細的紅線突然出現在他左手腕,猛然收緊,把他往言遇風所在的方向拉扯。
“诶!”
他沒有防備,一下被紅線扯着走了好幾步。
“公子!”柔柔一驚,忙去斬那根紅線,卻發現武器輕易地穿過了紅線,而紅線完全不受影響,絲毫未斷。
祁書的聲音遙遙傳來:“司空兄,你還是快一點吧,天黑之前我們就得到言家了。”
仰星頓時冷臉,對着已經消失的人影喊道:“我說了不去!”
言遇風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不去也得去,司空家若是不願幫這個忙,日後兩家的麻煩只多不少。”
半拖半拽的,仰星還是被拉到了言家府邸。
他一路都在朝着言遇風翻白眼,最後翻累了,索性也不說話了。
柔柔小聲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仰星有氣無力:“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随後又忍不住念叨了一聲:“言遇風這種脾氣,能活這麽多章也是挺神奇的。”
祁書突然回頭,“司空兄,你還是安靜些吧。”
仰星這才回神,發現言家宅院一片白色,進出的人皆是一身孝服,神情悲戚,見到言遇風一行人也是略微行禮,并不做聲。
穿過了幾道門,便來到主廳,極為寬敞的大廳中擺放着一口棺材。
仰星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腳步放慢,一點也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
主廳周圍跪坐着許多奴仆,一旁有幾個丫頭圍着一位婦人,那婦人臉上沒有敷粉,頭發全部挽起,身上除了一根玉簪外再無其他裝飾,神情憂愁,眉宇間卻帶着一股威嚴。
此刻看到言遇風歸來,眼神中竟突然多出了幾分戒備。
言遇風像是毫無察覺般走了過去,撩起下擺,半跪着行了個禮:“大娘,遇風回來了。”
仰星這才了然,看來這個婦人就是言族長的大夫人,名程月醒,在言氏一族中說話非常有分量。
程月醒并不去看他,只淡淡問道:“事情都辦妥了嗎?”
言遇風回道:“司空家和祁家都派了人來,荒氏不知為何尚未有回信。”
程月醒“嗯”了一聲,又看向大廳中的祁書,臉上有了一絲笑容:“這位就是世昌的孩子吧,許久未見,已經是個成人了。”
祁書行禮道:“見過夫人。”
程月醒點點頭:“去給你言伯父上柱香吧。”說着,程月醒眼眶微濕,“要是沒有這番變故,你言伯父應該也會說你長大了不少……”
言遇風在一旁聽着,表情始終是淡淡的,與路上降靈時不同,此刻他收斂了全部氣息,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言氏子弟。
祁書在一旁行了個禮,上香完畢,突然覺得身邊少了個人,這才發現還在門口磨蹭的仰星。
“司空兄,你在那兒做什麽,快過來。”
仰星十分的不情願,自他跨入言氏家門的那一刻起,柔柔就不知道哪去了,此刻他一個人,實在是不想往大廳走。
程月醒一早便注意到了仰星,此刻聽到祁書的話,笑道:“原來是司空家的人,快進來吧。”
仰星捏了捏拳頭,十分僵硬地往大廳挪,努力繞過中間的那副棺材,他走到程月醒跟前,也學着祁書的樣子給程月醒行了個禮。
大家族就是麻煩,禮數多的要命。
這時,一個年輕女子從廳後緩步走了出來,她有着即使穿着孝服也遮不住的美,素淨的打扮襯的一張臉愈加清新動人,一雙眼睛滿是溫柔。
看到大廳中靜立的仰星,她臉突然一紅,默默站到了程月醒身後。
程月醒向幾人介紹了下:“這是我的小女兒,言遇水。”
言遇水!
仰星非常驚喜,這是女主啊!
他精心設計的、溫柔善良的、美貌傾城的女主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仰星忍不住多打量了言遇水幾下,言遇水的臉變得更紅,垂下眼沒有說話。
一陣腳步聲傳來,衆人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全身素白的青年走了進來,青年劍眉星目,容貌端正,看起來氣質不凡。
他向程月醒行了個禮,聲音清朗:“母親,各位降靈師已經安置好了。”
仰星回想了一下設定,這個應該是言遇水的兄長,言家長子——言子冀。
長得倒是還挺好看的,和弟弟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想到這裏,他瞟一眼言遇風,言遇風仍舊安靜地站在一邊,表情波瀾不驚,看起來就好像不管旁邊發生了什麽,都影響不到他。
言遇風感受到他的視線,冷冷地回看了過來,那寒芒一樣的目光刺得仰星堅持了幾秒就敗下陣來,忍不住轉頭了。
言子冀回身看向衆人,笑道:“各位辛苦了,今日暫且歇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啓程,去往墓地。”
明天就去墓地?仰星微微一驚,這進度推的比書裏快了不少。
程月醒在一旁緩緩開口:“對了,想必你們也聽說了……”
她表情肅穆,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道:“此次家中生變,實在是事發突然。”
祁書在一旁問道:“言夫人,難道言伯父真是……”
程月朝身後的人微微揮了揮手,她身邊一位年紀稍長的管事便指揮着下人們一一有序地退了出去。
待确定周圍再無旁人以後,程月醒才緩緩點頭,語氣沉痛:“他是被奸人所害。”說完,她起身朝言族長的棺材走去。
仰星皺皺眉,他直覺接下來的畫面應該不怎麽好看。
程月醒擡起左手,放在棺蓋之上,一陣沉悶的木料摩擦聲響起,棺蓋竟然自己移動了起來,露出一個縫隙。
仰星站的很遠,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往裏面看了一眼,頓時渾身僵硬。
棺木中的人臉色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額頭上籠罩着一團黑氣,仔細看還能看到一個橢圓的印記,上面有着奇怪的紅色紋路。
祁書見狀,眉頭緊皺:“什麽人能夠留下這樣的印記?”
程月醒收起手,棺蓋又自動合了回去。
“那日老爺從墓地回來,便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停了幾天就……”
言遇水輕輕扶了程月醒坐下,又低聲說了兩句,似是在勸她不要傷心。
言子冀接話道:“不止如此,院子裏歷代祖輩設下的結界也全部破了,家中怪事頻出,如今我們也只能修複最外層的結界,至于裏面……還需要一段時間。”
仰星略一挑眉,似乎知道了柔柔為什麽突然不見了。
依言子冀所言,門口有些東西是能擋住靈怪的,即使柔柔是靈使,也會對她有一定影響。
但是她進不來,又會去哪兒呢?
程月醒平複了一下,又開口道:“墓地裏應該有更多問題,老爺臨終前深切囑咐,說務必要再去封印一次。”
“封印?”言子冀有些愕然,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還有這樣的事情?”
程月醒似是不願多言,只是對着廳中的幾人說道:“若論起當世優秀的降靈師,除你們幾位外,也只有程氏、荒氏那幾位傳人。”
“可惜我侄子程黎纭月前外出,尚未歸來,荒氏已收到訊息,卻也不知道為何并未回話。”
“還好祁家和司空家派了人來,否則光憑言家,只怕是難以應付。”
仰星面上維持着微笑,心裏默念一句:那你可能高興的太早了。
程月醒表情懇切:“明日就請各位去往祖墳一趟,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眼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言遇風,表情驟然轉冷:“言遇風,你與他們一起。”
言遇風聞言,恭敬地低頭道:“是。”
言子冀一愣:“母親,我也……”
“你不去。”程月醒打斷了他,“家裏的結界還沒有修複好,你留下來。”
言子冀忙道:“可是這太危險了,我身為長子……”
“不必再說!”
程月醒目光威厲地看着言子冀,無形的壓力朝他逼近,直到他不甘心地垂下了頭:“……是。”
程月醒似是十分倦累地揮揮手:“不早了,安頓各位休息去吧。”
……
夜晚,言家客房內。
仰星有點煩躁地坐在椅子旁,不知道怎麽才能盡早回去。
如果明天真的跟着他們去了墓地,估計自己也要永遠躺那兒了。
這時,他感到身上有些動靜,低頭一看,袖子裏一個褐色的、像是香囊的東西微微抖了下,他一愣,把香囊取出來舉到眼前,卻感受到它又猛然抖動了一下。
仰星一驚,香囊脫手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個一身粉衣,眼蒙白紗的女子便笑着站在他面前。
“公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