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吵起來了

吵起來了

四奶奶一進屋,先見過了太夫人,再見過幾位長輩,又朝着沈元錦笑了笑,接過沈元錦給的見面禮,便安安靜靜坐到一旁去。

太夫人有意早些讓大家回去,可二老太太卻是沒這個想法,三番五次與把幾個孩子提起來說。

“這大哥兒是上朝去了,怎地二哥兒、三哥兒和二姑娘都沒來向老祖宗請安?”二老太太搖着團扇,尖着聲說。

“二哥兒正準備八月科考,昨兒夜裏挑燈夜讀,今兒早上沒能起來,方才誤了給太夫人請安。兒媳想着,既是給陸家掙臉面的事,母親該是不會計較的才是。”三老太太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二老太太,冷笑一聲,對太夫人說。

太夫人自然不能說那二少爺的不是,只能笑着打圓場:“大哥兒上朝,大姐兒嫁人了,二哥兒準備科考,三哥兒也是要上學的,不來也不打緊。”

“那二姐兒呢,這般沒規矩!想是我那四侄子去得早,方才釀成今日局面。”二老太太說着,得意地看了四奶奶一眼。

四奶奶原本是不說話的,可一聽見二姐兒被拉出來說,那雙眼睛一瞬間便紅了起來,看着二老太太,說:“侄媳婦自知并未得罪二嬸,緣何二嬸成日緊盯着四房挑錯處。挑我的錯處便也罷了,可二姐兒也是家中子孫,二嬸難道連孩子都不放過?”

“四奶奶這頂帽子可太大,我可不敢戴。”二老太太搖團扇的動作一頓,臉色一變,悄悄瞥了太夫人一眼,生怕太夫人也站在四奶奶那邊。

所幸太夫人心中也對四爺的死心有芥蒂,看四奶奶的眼中都帶上幾分挑剔。

“四郎媳婦可莫要與長輩怄氣,日後帶着二姐兒一塊來就是了。”太夫人不鹹不淡地說。

四奶奶眼眶一紅,站起身來,捏着帕子,急道:“二姐兒昨夜裏發了熱,折騰到天剛亮方才睡下,這會燒都還沒退呢。”

“這……”太夫人臉色有些難看,似乎并不在意二姐兒的死活,剛張嘴想說話,卻被沈元錦截了胡。

“這可是大事呀,四弟媳可請府醫瞧了?”沈元錦急道,甚至站起身來,聲音也挺大,直接将太夫人還未說完的話給蓋住了。

四奶奶見沈元錦幫她,一時感動得不得了,握着沈元錦的手,就要落下淚來,說:“昨夜說府醫睡了,遣人去叫的時候,那府醫院裏的丫鬟說先生今日一早要給太夫人請脈,可不能半夜三更将人叫起來,免得今日沒了精神,給太夫人開錯了藥。”

“這,這可如何是好,那二姐兒可請郎中瞧了?”沈元錦心中一驚,心說這四房在陸家竟是這般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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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哽咽着,抓起帕子擦了擦眼淚,方才繼續往下說:“我屋裏的秋香機靈,當即帶上幾名小厮到外邊請了郎中來。這郎中也是醫者仁心,三更半夜的,聽說孩子高熱不退,連忙便收拾了東西趕來。來了之後,說二姐兒本就體虛,近日該是貪涼,這才受了風寒。本就身子不好,方才會高熱不退,開了藥,折騰了許久,天亮前方才送走郎中。”

“這郎中可是好人,那咱們可得好好謝過人家。”沈元錦點點頭,看了一眼天色,轉頭笑着對太夫人說:“祖母,瞧着這天色不早,這四弟媳還要回去照看二姐,不然先散了吧。”

陸家現在是陸秋書當家,太夫人還指着陸秋書給家裏帶個爵位回來,哪裏能開罪沈元錦,當即端着笑便要應下。

沒想那二老太太是個不饒人的,嗤笑一聲,放下手中團扇,道:“三更半夜跑出去把外人叫進來,四奶奶真是好規矩!”

“還有這二侄媳婦也是,母親還未與你幾個小輩多說說話,你便要回去?新婦剛進門就這副模樣,得虧我那大嫂去得早,否則你這樣是要被立規矩的。”二老太太冷笑着說。

“二嬸心中不痛快,沖我來就是了。就因為二嬸瞧我們四房不順眼,平白連累了二嫂,我這心中是過意不去的。”四奶奶握着沈元錦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後推了推,自己擋在身前,朝着二老太太揚起下巴,揚聲道。

“吵什麽,吵什麽!二郎媳婦剛進門,便要看你們這般争吵,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話。”太夫人重重拍着桌子,氣急了還咳了幾聲,王媽媽連忙上前去為太夫人順氣。

二老太太有些急了,連忙對太夫人說:“母親,可不是兒媳與那幾個小的拌嘴,那還不是二侄媳婦第一日進門便開罪長輩嗎。”

沈元錦瞪了瞪眼,哪知道他們竟然這般颠倒黑白,心中有氣,卻也不好真的得罪長輩。

這時候,外邊丫鬟通傳,說二爺來了。

“哦?南南最是柔弱不敢生事,怎麽會開罪長輩呢。”

未見陸秋書的人,便聽見他的聲音,其中帶了幾分怒意,叫二老太太原本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沈元錦連忙朝門外看去,只瞧見陸秋書公服都沒換,還帶着展腳幞頭,提着公服衣擺,快步往屋裏走來。

四奶奶瞧見了,有些羨慕地看了沈元錦一眼,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笑着打圓場:“是我今日失了分寸,才在二嫂進門第一天便鬧出這樣的事來。”

“怎麽能是四弟媳的錯。”陸秋書來了,沈元錦說話都有了底氣,握着四奶奶的手,笑着安慰。

但安慰歸安慰,再多的話由沈元錦來說卻是不合适了。到底那邊都是長輩,真的得罪了長輩,那是不行的。

“二郎來了,是來接南南的吧?”太夫人瞧見陸秋書來了,将手伸向王媽媽,連忙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滿臉堆着笑。

沈元錦有些別扭,方才太夫人可未喚她小名,如今陸秋書來了,卻是如此親昵地喚她的小名來。

“孫兒見過祖母。”陸秋書随意地行了個禮,站在沈元錦身側,将她護在身後,說:“孫兒是來接南南的,沒想一來卻是聽說南南平白戴了一頂開罪長輩的帽子。”

“二侄子這話說得,怎麽能是我給她扣帽子,那可是……”二老太太縮了縮,卻還是別開眼去,說着。

太夫人握着拐杖,重重敲了幾下,怒斥一聲:“老二媳婦,住口!”

二老太太這才住了嘴,有些尴尬地笑笑,等着太夫人打圓場。

太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二老太太一眼,笑着上前來,對伸手要去抓陸秋書的手,卻是被陸秋書避開。

她有些尴尬,卻還是笑着說:“二郎可莫要怪罪你二嬸,她就這脾氣,你也知道。咱們都是一家人,鬧得這般不愉快,傳出去也要叫人笑話的。”

“當年我爹娘沒了的時候,您也是這麽說的。”陸秋書看了太夫人一眼,又掃過在場衆人,朝四奶奶一颔首,牽着沈元錦的手往外走。

太夫人站在原地,有些心急地與王媽媽對視一眼,跺了跺腳,嘆着氣。

“太夫人您可莫要往心裏去,當年那事到底是二爺心底一根刺,不是那麽容易消解的。依奴婢看,二爺那兒是走不通了,想化解此事,還是多與二奶奶走動才是。”王媽媽勸道。

太夫人自然知道這個理,點點頭,嘆着氣,擺擺手讓大家都回去,自顧自往屋裏走。

太夫人既然發了話,衆人也沒再多留,二老太太與三老太太臨走前互相瞪了對方一眼,這二人又與四奶奶不對付,看對方都沒好氣。至于三奶奶,還是唯唯諾諾地跟在三奶奶身邊,路過四奶奶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勸了一句‘母親就這脾氣,弟媳莫要往心裏去’。這話剛說出口,卻是被三老太太狠狠掐了一下,這才連忙跟上三老太太的腳步。

陸秋書走得快,沈元錦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腳步。走出沒多遠陸秋書便發覺自己沒能顧及沈元錦,方才慢下步子來。

沈元錦倒是舒服一些,小步小步地跟在陸秋書身邊,心中一肚子話,卻不知該從何處問起。

“爹娘的死,與王崧脫不開幹系,當年家裏頭都知道,可他們怕王崧怕得要命,甚至想與長房斷絕關系。”陸秋書沒看沈元錦,只牽着她的手往長房的宅子走,話畢還嘆了口氣。

“所以你小時候常常到侯府去,是因為陸家不待見你?”沈元錦聽了好生心疼,走近一些抱住他的手臂,擡頭去看他。

陸秋書愣了愣,沒想到對方竟是在長房外邊這麽主動,反應過來後也是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對,徐姨該是沒告訴你。當年我爹娘一去,陸家恨不得直接把長房的人統統趕出去,還是徐姨帶着人到陸家去把我接走的。”

“後來太夫人和那幾房礙于勇毅侯府和成國府,倒是不敢對我怎麽樣。”陸秋書笑着說這話,可沈元錦聽着卻沒半分笑意,甚至還有些自嘲的味道。

“三個月後,到廟見的時候,便帶你去見見爹娘。”陸秋書拂過沈元錦額角掉下來的碎發,替她整了整發上的簪子,笑着說。

“好。”沈元錦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我瞧着大家夥不大待見四弟媳,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啊,覺得是四弟媳克死了四弟,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提起這事,陸秋書冷笑一聲,罵道:“我瞧着四弟是給大哥頂了罪,被人害死的,那二房硬說是四弟媳克死了四弟,倒是真會賊喊捉賊。”

沈元錦聽着這陸家事複雜得很,正皺着眉想日後該怎麽辦,卻是被陸秋書攬住了肩。

只聽得他說:“日後你也無需管他們如何鬧騰,咱們只在長房過自個的日子就好。”

“好,聽你的。”沈元錦笑笑,與陸秋書一同傳過那道門,回了長房的宅子。

二人進了卧鯉院,沈元錦替陸秋書将展腳幞頭摘下來,又替他脫下公服,接過秋分遞來的海棠色紗質道袍,為他好好地穿上。

“日後這種事,讓丫鬟來的好了。”陸秋書看着沈元錦,又說:“我有手有腳的,自個也能穿,倒是不必累着南南。”

“那我在旁邊幹看着也不是個事,只是遞個衣服,幫你系上衣帶,不是什麽大事。”沈元錦笑着說。

陸秋書看着沈元錦,也沒再堅持不叫對方做這事,只想着日後還要對她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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