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夜無人入睡

今夜無人入睡

關于丁清和徐禹溪的事情,時幼妍沒有選擇聽信任何一方的說辭,既對徐禹溪所言的真實性持保留态度,也對秦放的話不完全相信。

晚上時候。她聯系了自己的經紀人奚麗,想要先将綜藝節目的事情推了。

“推不了,已經簽合同了,違約金很高,而且節目組知道你現在的熱度高,第一批公布的成員裏就有你。”奚麗的語氣不容置喙。

時幼妍的通告全部都是由奚麗負責,簽字蓋章程序幾乎也不需要時幼妍本人來。

之前時幼妍上過幾次電視節目,也沒有多排斥,所以奚麗這次就直接接下了這檔節目。

“我現在不想上節目。”時幼妍堅持,她最怕尴尬場景,“這節目裏面有徐禹溪。”

徐禹溪邀請她參加同一個節目的目的不言而喻,到時候免不了鏡頭前的刻意恩愛,時幼妍不喜歡那樣。

奚麗以退為進,“這是檔音樂節目,你只是以鋼琴家的身份參與,這對你也是一種免費的宣傳,年初要準備的個人音樂會,到時候沒有人買,酒酒,你臉上有光嗎?”

開年初的時候時幼妍會舉辦第一場屬于自己的個人鋼琴音樂會,這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但這場鋼琴音樂會時幼妍沒有要任何一個贊助商,所以她心裏也沒底,萬一音樂會開始了,到場只有零星的聽衆可怎麽辦?

她在國際鋼琴家排名榜上的排名沒有徐禹溪高,之前徐禹溪的個人鋼琴會到座率也不過才百分之八十,盡管裏面有票價太高的緣故。

時幼妍沉默了,有些松動猶豫。

手機另一邊的奚麗對時幼妍很了解,她趁着時幼妍沉默的時候,繼續加碼。

“我有了解過,這個節目組很用心,有不少音樂界的前輩參與。而且韓松靈也确定會參加了,你們是朋友,到時候也可以互相照應,也不尴尬。”

時幼妍被成功說服,退步道,“我不想成為固定成員,參與幾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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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奚麗打着包票,然後便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打完電話已經快晚上十點了,時滾滾到了新環境興奮的不得了,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時不時激動的尖叫。

時幼妍板着臉,狀似生氣地望着他,很快小胖墩便不吱聲了,乖巧地自己推着電動輪椅去刷牙洗漱。

敲門聲響起,平整的三聲。

時幼妍打開門,果然是秦放。

他剛沐浴過,只用白色的浴巾裹着下半身,露出精悍的腹肌。一條胳膊裹着石膏,另一條胳膊肌肉線條起伏,美的像是藝術品。

睫毛很長,眼窩深邃,黑色的碎發還滴着水,懶懶地塌在額頭上。

時幼妍瞥了他眼,懷疑這老變态是故意來勾引她的。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時幼妍心裏默念了兩遍。

“草莓牛奶。”

秦放手裏拿着兩瓶草莓味的酸奶,搖了搖,示意時幼妍去接。

“多謝了,晚安。”

時幼妍輕聲道謝接過酸奶,她有睡前喝酸奶的習慣,最愛的口味就是草莓味的,秦放竟然一直記得。他一直很體貼,只不過太體貼了。

她沒猶豫,道完晚安後,便将卧室門一把關上,明擺着不想要和秦變态有過多接觸。

好心獻殷勤,結果碰了一鼻子灰。秦放倒沒覺得生氣,只覺得他的阿酒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愛憎分明,界限清楚。

他慵懶地将白色浴巾朝上提了提,慢吞吞地朝着卧室走。

關于其他人的記憶還是一點沒恢複,只有偶爾遇到某些事物時才會刺激出一點零星的片段,他依舊只記得他的阿酒。

白茫茫的歲月寶藏裏,只有他的阿酒一個人。

送完草莓牛奶,秦放也躺在床上休息,他有嚴重的睡眠障礙,但一想到他的阿酒現在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之下,四舍五入一下,他的阿酒和他睡在同一個屋子,同一張床上。

秦放被這樣的情緒取悅到了,他漸漸陷入沉睡,夢見了一場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當他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殘廢”時。

每年十月中旬都是舉辦運動會的日期,秦放擔着秦家私生子的名號入學後沒多久,秋季運動會便舉辦了。

性格孤僻還是有可能殘廢的少年,從進入班級開始,便成為那群富家公子哥的欺負對象,只有時幼妍願意陪着他,運動會也是如此。

時幼妍坐在臺階上,一邊嗑瓜子一邊陪着他看比賽,叽叽喳喳地解說比賽,朝氣蓬勃。

灰色的校園大喇叭裏播報着各班的新聞稿,接着又開始念着下一場初中男子三千米的參賽名單。

“下面請曹傑、肖鵬飛、包蓉天……秦放,到主席臺處檢到,預祝他們接下來的三千米長跑能夠取得順利成績!”

大廣播中忽然播放到秦放的名字,像是按到了暫停鍵,時幼妍嗑瓜子的連鎖動作都停住了,反應過來後,她氣地聲音都高了。

“這群人有毛病了不成?你腿都這樣了還故意給你報名長跑三千米,我看就是欠揍!”

“沒事,我去檢到了。”

運動會不管名次如何,如果報名了未參賽會直接扣掉班級一積分,還會扣班主任的工資,秦放清楚班主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個性,與其之後被他追着說三天,倒不如參加了,頂多被嘲笑罷了。

被笑的多了,秦放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是他本就不在乎那些笑聲,還是嘲笑聲太多,他在乎不過來。

十五歲的少年坐在輪椅上,和一群穿着運動服的少年在一排起跑線上,突兀顯眼。

四面八方的議論聲如夏日的蠅蚊,嗡嗡不絕,惹人心煩。

槍聲一響,其他人都如離弦之箭般沖出跑道,只有秦放還在原地,坐在他的輪椅上。

他被嘲笑了很久,久到他都忘了他其實可以離開跑道了。

他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喝彩聲,聽到充滿青春朝氣的奔跑聲,估計是已經有人跑完第一圈,再次超過起點線了。

聲音越來越近,秦放一直微微垂首,沒有回頭。

直到身後傳來一股力量,推動着輪椅向前滾動。

細軟的發絲撓過他的耳邊,時幼妍清透響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勝過世間萬千美妙。

“你別怕!我都說我罩着你啦!”

在秋季運動會上,十一歲的時幼妍推着他的輪椅,連走帶跑了總共三千米。

那天的風很輕,天也高,但他的心卻很小,之前只有時幼妍在,從今往後也只會是她在。

這場美夢持續的時間很長,但随之而來的噩夢卻更長。

夢境還在繼續,光怪陸離。

時幼妍推着他向前走,推着推着卻松開了手,笑着牽着徐禹溪的手,旁邊還有一個小孩,是時滾滾,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

“秦放,我要去日本了,我受不了你的偏執占有欲,還是徐禹溪最好,能給我空間和隐私。”

猛地一下,秦放便從夢境中醒來了,額頭處的頭發已經被冷汗浸濕,心髒砰砰直跳。

他開了燈,拿起手機打開定位軟件,眯着眼努力辨認文字,終于辨認出“白城”兩個字時,才放下心來。

他的阿酒沒離開,還在白城,沒有突然消失不見。

噩夢驚醒後,秦放已經完全睡不着了,他掀起被子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厚厚的羊皮筆記本。

這是他的日記本,從十五歲開始記的日記都在裏面,并不是每天都記,只有和時幼妍有關時,才會打開這本日記,寫上一頁甚至幾張。

與其說是日記本,倒不如說是一本秦放專門記錄和時幼妍點滴的戀愛日記,不過現在他視力暫時性障礙,沒法寫。

抱着泛黃的羊皮日記本,秦放打開卧室門,坐在三樓客廳中央的沙發上,望着時幼妍卧室的房門。

他現在其實很想要進去,想要去看看他的阿酒可愛的睡顏,想要摸摸她的臉頰,要是能抱一抱就更好了。

但是不行,他得克制,不讓阿酒更覺得自己是個偏執占有狂。

就這樣靜靜地在外面守着也很好了,該滿足了。

秦放安靜地坐着,銀色的十字架耳釘閃閃發亮。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幼妍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八點鐘不到,秦放已經衣裝革履的穿戴整齊好,坐在沙發上,望夫石一般望着她的卧室方向。

“早,阿酒,今天早上有特別想吃的嗎?可以讓蘇姨做。”

秦放的聽覺敏銳,時幼妍的開門聲一響,他便聽到了,不怎麽好的視野裏,也出現了朦胧的輪廓身影。

他從昨晚噩夢驚醒後便一直坐在這裏,只有快到七點時,他才回卧室快速洗漱穿戴整齊好,然後又快速坐在客廳裏等。

他知道他的阿酒不可能跑掉,但總是忍不住擔心,忍不住害怕,只有親自看着卧室的門,看到他的阿酒出現,他才會徹底安心。

“早上好。”時幼妍客氣地也打了招呼,“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倒是滾滾,他今天打GR疫苗,有什麽能吃有什麽不能吃嗎?”

“沒有。”秦放聲音有些變冷,單調地兩個字回複。

他不喜歡時滾滾,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或許他和阿酒之間能複合的更快。

這是一個巨大的阻礙,等着阻礙恢複健康,他就要把這個累贅丢回到他親生父親那去,不管這親生爸爸是死是活,總之這小屁孩是不能待在阿酒身邊了。

被厭惡的小屁孩時滾滾捂着眼睛,打了個巨大的哈欠,乖乖地和秦放打着招呼,“蜀黍!早上好哇!”

秦放不想理,當着時幼妍的面又不能不理。

他“嗯”了聲,“今天打疫苗,別哭了。”

“嗯!不哭!”

時滾滾極為堅定地點頭,一點也不知道,面前的叔叔早就要求醫護人員對他的特殊關照。

下了樓,蘇姨很早就起來做早餐了,番茄牛肉湯,荷包蛋,吐司面包,藍莓果醬……中式西式的早餐都準備齊全,等用完了早餐,時幼妍才抱着時滾滾上車,去打疫苗。

昨天關于徐禹溪和丁清被拍住同一酒店房間的新聞熱度還沒減,依舊居高不下,但昨晚上徐禹溪的聲明卻早就沒了熱搜的蹤影。

GR疫苗的接種是在寒露集團旗下公司贊助的醫院進行的,時幼妍帶着時滾滾排隊,前面的都是按照之前郵件裏面抽中的順序來,只有時幼妍是關系戶,被安排在了第一個。

隔着玻璃窗,時幼妍看着時滾滾又一次被抽血,明明很疼還要裝作不疼忍住不哭鼻子的懂事模樣,頓覺覺得內心酸澀,難捱。

“阿酒,後面都是封閉式的,看不到的。”秦放冷靜地提醒。

“我知道。”時幼妍聲音酸澀,有了鼻音。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一個接着一個的小朋友從治療室裏出來,外面不同膚色的家長争先恐後的迎接。

能來這裏接種上第一批GR疫苗的家庭,在各自國家裏至少都屬于上層經濟中的一員,上千萬的疫苗費用,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GR疫苗還不是打一支就可以見效,需要在一年時間裏打完十個療程才行,中間浪費的時間精力金錢同樣巨大。

秦放陪着時幼妍等待,中途紀晨過來了一趟。

“秦總。”

秦放秦放嘴角微抿,聽到紀晨的聲音明顯氣壓驟降,身軀僵硬,一動未動。

“你沒聽到嗎?紀晨來了。”時幼妍奇怪。

“嗯。”秦放低聲應了句,起身走向紀晨,“沒什麽大不了的,大概是公司裏的事情。”

時幼妍直覺秦變态有些奇怪,她想要追問,又覺得這麽做不禮貌,繼續保持距離地坐着,等待時滾滾出來。

秦放和紀晨出去談的時間沒多久,其實從紀晨出現的那一刻時,秦放內心的海洋便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

雪白透亮的私人醫院裏,來往病人很少,之前打完GR疫苗的孩子早就被家長領走,預約登記下一次疫苗時間。

四周環境安靜,溫度卻很冷,透着入骨的涼意。

秦放握着拳,筋脈明顯,他逼迫自己冷靜。

“阿酒,時巡是誰的孩子?”

這問題他其實已經問過,在那次雨夜裏,他守在時幼妍的公寓門口,拽着她不放時,只不過答案并不明确,她只告訴他,不是他秦放的孩子。

确實,他特地驗過DNA,不是自己的種。

其他接種的孩子一個接一個都出來了,只有時滾滾還沒有出來。

時幼妍一心擔心時滾滾,不明白同樣的問題秦放怎麽會問兩遍,難道還不死心嗎?

她蹙着眉,聯想到這段時間秦放還不死心的表現,或許徹底斷絕了他的念想才是正确的選擇。

“徐禹溪的。”

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交往了兩年的對象,現在社會未婚先孕并不奇怪。

可這合情合理的解釋,不僅沒讓秦放死心,還讓他更加瘋狂了起來。

他突然起身,猛地将時幼妍按在牆上,如野獸般撕咬着她的唇,痛苦的喧嚣。

“你有病吧!秦放!”

時幼妍拼命掙紮,拳打腳踢卻無濟于事,反而讓秦放将她束縛的更緊。

不知是誰的血流了出來,秦放的嘴角鮮紅。

他極低的冷笑了一聲,眼中各種情緒翻滾,有恨意有愛意,有困惑有絕望,濃烈滾燙,如翻騰的火山熔岩。

“我是有病,你這麽作踐我,我竟然還只想要你!”

“阿酒,你倒是告訴我,你和徐禹溪兩個A型Rh陽性血的人,怎麽生出來一個AB型Rh陰性血的孩子來的?!”

秦放将手中的一份DNA鑒定報告摔在地上,痛苦的嘶吼,猶如籠中困獸。

時幼妍雙目倏地睜大,膽戰心驚,連反抗都忘了,不知道如何反應。

秦放的情緒猶還沒發洩完,握着時幼妍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擰得衣領都糾在一起。

他雙目猩紅,像是叱責,像是痛苦的自問。

“告訴我,告訴我阿酒!你到底還愛過誰?”

時幼妍:愛過的人可多了,胡歌霍建華彭于晏吳彥祖易烊千玺,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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