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摸摸腦袋
摸摸腦袋
莊夜闌的掌心很暖,這種溫度也傳到了莊钰的手心。
莊钰還沒有說什麽。
莊夜闌就把莊钰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頰一側,輕輕地貼着,漆黑的眼眸望着莊钰,“太子哥哥,我在邊疆,真的很想你。我給你寫了許多信,怕你覺得我煩,每個月才寄一封。我每次上陣殺敵,都想比上次殺的敵人多一些,頭顱也砍得多一些,因為只有殺完了,才能趁早回來見你。大漠的風景很好看,特別是落日,幼時你教我讀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總算是真真實實見到了。我想往後有機會,帶你去邊疆看一看,但那邊天氣不好,我怕你身子受不了。”
安靜了一瞬,莊夜闌又道:“太子哥哥,等來年開春我就要走了,每年都只能見你這麽一次,一次時間還這麽短,你就不要冷待我了。”
莊钰看着莊夜闌。
他的手被莊夜闌拿着,手心貼在莊夜闌的臉頰上。
掌心下,是莊夜闌的臉龐。
聽莊夜闌說的那番話,莊钰的心其實早就軟成一灘水了。他甚至看見莊夜闌的眼眶紅了那麽一瞬的時候,心也跟着酸了一下。
莊钰承認,有時候他以為自己拿捏着莊夜闌,指不定其實是莊夜闌拿捏着他呢。
最後的最後,莊钰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很輕很輕地摩挲了一下莊夜闌的臉龐,也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那一刻,莊夜闌臉上露出了笑容。
莊钰把手收了回來,拉了一下莊夜闌的袖子,“好了,該回宴會去了。”
莊夜闌卻道:“我不想回去。”
莊钰道:“不許胡鬧。”
莊夜闌撐在桌子上,對莊钰道:“現在回去,也差不多是他們互相敬酒的時分,我們回去了也插在中間不上不下的,還平白損了父皇面子,不如等晚一點,可以自在喝酒的時候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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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钰想了想,覺得莊钰說得沒有錯。
他答應了:“好吧,晚一刻再回去。”
莊夜闌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一些。
他撐着下颔看莊钰,微微偏着頭,耳垂上的紅豆耳墜就随着他的動作不輕不重地輕輕晃着,惹眼極了。
莊钰在想,這一刻鐘,幹什麽好呢?
他想起了自己給莊夜闌準備的幾樣禮物。
那幾樣禮物,除了一把匕首,其他的都還沒有給莊夜闌呢。
于是,莊钰道:“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說完他便起身,往殿中走去。
莊夜闌就乖乖坐在那兒。
很快,莊钰捧了一堆東西回來,放在了桌子上。
莊夜闌的眼睛都亮了。
他問:“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莊夜闌伸手就要去拿。
莊钰輕輕拍掉了莊夜闌的手,“是給你的,但不是這樣簡單就能給你的。”微微一頓,“你去邊關之前,我讓你帶的書,你都帶過去了吧?”
莊夜闌的手一頓,“帶了。”
莊钰道:“讓你每日抽些時間背書,背了嗎?”
莊夜闌:“……背了。”
莊钰微微彎了彎眼睛,“那我考考你,你答對了,我便獎你一個禮物,若是答不對,那個禮物便不是你的了。”
莊夜闌瞬間委屈:“皇兄……”
莊钰坐直了身子,“開始了。”
既然莊钰非要考,莊夜闌也沒有辦法,只能等着被考。
兩年前,送莊夜闌去軍營前,莊钰是這樣想的,因為莊夜闌在他身邊跟了很多年了,該學的東西其實都學了,但是作為一名皇子,且不說他會不會是未來皇位繼承人,但至少他得是一個能夠保護大歷、為大歷而征戰的人。
莊钰自己因為身體原因,去不了軍營,也不能行軍,所以他自己已經失去了這樣一個學習行軍打仗的機會,不能讓莊夜闌也失去。
如果整日關在皇宮裏,像個纨绔子弟一樣鬥雞走狗,那豈不是在滅國?
所以不管當時莊夜闌那麽不情願,莊钰說一不二把莊夜闌送去軍營了。
但是去了軍營,就要直接一輩子待在軍營裏當一個莽夫了嗎?
當然不行。
所以每一年,特別是莊夜闌回來的時候,莊钰都會提前列好下一年讓莊夜闌帶去邊疆軍營的書單,他還會親自陪莊夜闌去采買挑選那些書冊,內容五花八門,有兵法的、有歷法的,更有儒學道學,和各種各樣的農學的書。
什麽都要學,哪怕只是懂一點,都不一樣。
這些書,莊钰年紀比莊夜闌大,他已經提前讀過了,所以他考起莊夜闌來,也很輕松,書都不用翻,就能知道莊夜闌回答得對不對。
莊夜闌在邊疆估計也是下了功夫的。
莊钰考他的幾乎都沒有錯。
禮物也一樣一樣地送了出去。
莊夜闌志得意滿。
莊钰卻想故意逗一逗他。
于是,他說了一個沒有讓莊夜闌看過的書,而且還是那冊書裏面特別難的句子,讓莊夜闌接下半句。
果不其然,莊夜闌卡住了。
莊钰彎着眼睛瞧他,“答不上來,還是和從前一樣,要戒尺伺候。”
莊夜闌沒有說話。
他垂下眼來,想了很久,最後說:“我想不起來了,皇兄。”
莊钰抽出了他的戒尺。
莊夜闌乖乖把手伸了出來,閉上了眼。
“啪”地一聲。
莊夜闌閉着眼,卻感覺并不是戒尺落在自己手心,而是另一個東西。
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心裏,放着一塊圓圓的餅糕。
“……”
莊钰早就把戒尺放在了另一只手上,剛剛他把最後一份禮物放在了莊夜闌的手上,“這是我親自做的,不曉得好不好吃。”
莊夜闌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來以後,他的眼底都滿滿是光了。
莊夜闌道:“這當真……是太子哥哥親手做的?”
“還能有假。”莊钰道。
其實這也是莊钰第一次做糕點,他甚至自己都沒有嘗過,因為做的過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失敗了好多次,才烤出來像樣的。
莊钰望着莊夜闌,“快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如果不是莊钰盯着莊夜闌,莊夜闌可能會把這個糕餅放到天荒地老。
莊夜闌道:“太子哥哥做的怎麽會不好吃……”
他一口咬下去,嚼了一下,就發現不對勁了。
莊钰問:“怎麽樣,好不好吃?”
莊夜闌:“……好吃,好吃極了。”微微一頓,“有水嗎,有點兒幹……”
莊钰轉身去倒茶。
趁着莊钰倒茶,莊夜闌別過臉去,一整張臉都要皺成一團了。
這糕點,他懷疑莊钰是不是把鹽當成了糖,全都加了進去,齁鹹!要人命的齁鹹!
可是,這是太子哥哥親手給他做的。
莊夜闌不舍得吐出來。
他一整塊咽了下去。
緊跟着,又把手裏剩下的那塊餅,幾乎是囫囵地吞了下去。
莊钰把茶水遞過來的時候,發現莊夜闌已經吃完了。
“怎麽吃這麽快,”莊钰放下茶水,拿出了最後一個盒子,一打開,裏面全是糕點,“喜歡吃就多吃點,這裏還有很多。”
莊夜闌:“……”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很快,莊钰還沒有反應過來,莊夜闌就撲到了他懷裏,聲音軟軟地道:“我就知道太子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
莊钰微微垂下眼來,望着懷裏的小少年。
安靜了一會兒,他的眉眼柔和地彎了彎,很輕地伸手摸了摸莊夜闌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