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想虧欠

不想虧欠

火焰竄了上來，高溫瞬間将整個世間都籠罩。

莊钰身上被淋了火油的衣裳，只一剎就開始燃燒，那種劇痛和極高的溫度讓莊钰幾乎瞬間昏厥過去，卻又疼得不得不清醒。

莊夜闌撲了上來，手指穿過火焰，一把扯開了莊钰身上已經被火燒斷的繩子，緊跟着也不管火是否燒到了他自己的手指。

他飛快地将莊钰身上的衣裳剝下來，直到只剩下裏衣，然後拽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将已經半昏迷的莊钰裹住。

莊钰半睜的眼眸裏，看見一把長刀從莊夜闌身後迎面砍下來。

其實莊钰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

只是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莊夜闌已經因為自己受了太多的傷了，而且他也已經拒絕了莊夜闌很多次，這一次，莊夜闌本不應該再為他受傷。

莊夜闌每每為莊钰受傷一次，莊钰都覺得自己欠莊夜闌的更多了一些。

如果不想讓自己再多虧欠莊夜闌，那莊钰就不能讓莊夜闌為他受傷了。

所以，當那把長刀砍下來的時候，莊钰突然從莊夜闌的懷裏掙紮出來，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将莊夜闌推開。

血就這樣濺在莊夜闌的臉上的瞬間，他整個人似乎都凝固了。

莊夜闌因為殺了很多人，所以他臉上和身上都已經是血了，按理說他也不應該對血濺在臉上有感覺。

可莊钰的血，滾燙的，濺在他臉上的瞬間，他的瞳孔都一點點地緊縮起來。

之後發生了什麽，莊夜闌也記不清了。

而莊钰更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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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已經躺在血泊裏了。

莊夜闌覺得自己就像個失了智的人一樣，他想把整個之久城的西戎族人都屠盡，可他現在又一點兒時間也沒有，只能一把抱起倒在血泊裏的莊钰，不顧一切離開之久城。

莊夜闌想盡快帶莊钰去附近的城裏療傷。

可身後的追兵锲而不舍地追着，他只能一直策馬往東，甚至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

懷中的莊钰，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他的血把莊夜闌的衣裳都染成了深紅色，身子也變得越來越冰冷。

莊夜闌緊緊攥着馬缰繩，從天黑奔到了天明，總算是在把馬跑到吐白沫之前，甩開了追兵。

他抱着莊钰去了一個小城。

這座城幾乎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莊夜闌背着莊钰，一家一戶地敲門，總算有人願意收留他們，可城裏，一個郎中都沒有。

莊夜闌只能用自己在軍中學過的，來替莊钰療傷。

他剝開莊钰身上幾乎被血染紅的裏衣，看見莊钰那原本應當白皙光潔的脊背上，一道和自己背上一樣醜陋、長且深的傷疤，出現在那裏。

莊夜闌的手指顫抖着。

他給莊钰包紮的時候，旁邊看着的主人家低聲道：“公子，你的手指……”

莊夜闌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手背，乃至手臂上，全是被燒出來的水泡，看上去觸目驚心極了。

但莊夜闌現在根本管不了這麽多了。

他才剛剛給莊钰包紮好，卻聽見了城外傳來追兵吼叫和準備破城而入的聲音。

莊夜闌給這家人留下了銀子，又背着莊钰離開了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