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半噩耗

夜半噩耗

莊钰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醒來的時候，只聽見沙沙的雨聲。慢慢地、扭過生硬的脖頸，往窗外望去，只看見了一片漆黑的夜色。

有白光驟然閃過，幾乎照亮整個世間，有些可怕。

在看見閃電的瞬間，莊钰腦海裏想的居然是莊夜闌。

他想，莊夜闌這麽害怕閃電，現在又在哪裏呢？

莊钰本來都不想動的，他還受着傷，還躺了那麽久，渾身又疼又沒有力氣。可那一道又一道的白光閃過，他竟然用盡全身力氣将自己撐了起來。

坐起身以後，莊钰低垂着頭，長發淩亂，整個人都虛弱不堪，臉色蒼白極了。

他喘了好一會兒，終于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說身上哪裏疼，好像倒不如說，心髒更疼。

莊钰其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他受傷以後發生了什麽。但他感覺莊夜闌應該是一直在他身邊的，因為他在昏迷中也能感覺到有人在用溫熱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臉龐。

那種力道，那種溫柔，除了莊夜闌，應該別無他人了。

可是現在，莊夜闌在什麽地方呢？

莊钰走出房間，都好像耗盡了力氣一樣，必須扶着門口才能勉強站穩。

他往外望去，發現這布局似乎是一個驿館，而他現在正處在二樓，只不過驿館的一樓漆黑一片，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或者說，整個驿館都安靜得有些過分。

莊钰滿頭都是汗。

他慢慢地往樓下走，踩着木樓梯，聽得腳下一步步吱呀作響。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莊夜闌在這裏嗎？

還是說，莊夜闌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走掉了？

莊钰此時此刻并沒有什麽還債和兩清的念頭。可能是外頭的雨太大了，白光一道接着一道，讓他恍恍惚惚好像回到小時候，回到了只會擔心莊夜闌會不會害怕的那個時候。

下了樓梯，到了一樓，莊钰依然沒有看見莊夜闌。

不過，就在莊钰想要回去的時候，外頭突然又閃過一道白光，瞬間照徹。

在那一刻，在白光照徹世間的那一刻，莊钰看見了驿館的門并沒有完全關上，而在驿館的門外，在大雨之中，有個身影站在那兒。

雖然白光只持續了一瞬。

可莊钰還是認了出來，那個身影是莊夜闌的背影。

而且莊夜闌面前還有個人。

莊夜闌好像是在和那個人說話。

莊钰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因為莊夜闌這麽害怕閃電，這麽害怕這些白光，此時此刻怎麽可能站在門外，站在雨中，和人說話？

可莊钰還是不受控制地、慢慢地扶着桌椅，往驿館的門口走去。

他一步一挪，走得極為艱辛，也走得極為緩慢。

終于走到了門邊。

莊钰的手剛剛扶上門邊，就聽見門外，暴雨中，傳來了不太清晰的聲音。

不是莊夜闌的，而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那個人說的話因為雨聲，斷斷續續，但還是傳進了莊钰的耳朵裏。

“……已經……按照白玉閣……吩咐……燒了姬川城……”

莊钰的身影微微一晃。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又聽見那個人說：“徐清和徐豐搖……也都死了……徐家，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轟”然一聲巨響。

又一道白光驟然閃過。

莊钰看見那道白光撕扯天際，照亮了眼前，在這一刻，因為離得很近，所以他清晰地看見了莊夜闌的側臉。

那樣冰冷，那樣毫無動容。

橫在莊夜闌臉上的那道傷疤，莊钰從來沒有覺得那樣可怕。

如同劊子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