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帝冢
26、女帝冢
26、女帝冢
顧然閉上了眼睛任由禍鬥牽着自己倒着往後走,把方向全部交由他來引領,雖有些忐忑,卻依舊緩緩的在長道上緩緩行着,走到一處時候,只覺得一瞬間環境似乎有了突然的變化。
“成了,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禍鬥的聲音忽然在顧然的耳邊響起來,緩緩解釋道。“魔君明淵當年的結界幻術也是在十方有名的,因你身上魔息特別,過幻境的結境時候似乎特別容易。”
顧然睜開眼睛,原本陷入無限循環的回廊不見了,卻發覺自己此時身處于一處內殿之中,不比之前外邊看到的大殿那般肅穆神聖。
此處不再像是冷冰冰供人敬仰的神聖殿堂,布置裝飾透着一股兒十分生動溫馨的活泛之氣,好像還有人在此居住着一般,莫名讓她感到感到熟悉安全。
這處內殿中央有一眼小泉,潔白的月石堆砌圍作一圈,潔淨冰冷的泉水在中間汩汩的流淌着,顧然不自覺的就走過去,似乎有什麽記憶深處的習慣驅使着她行動。
禍鬥也覺得奇怪,在一旁看着顧然拿起小泉旁邊放着一只竹制的小鬥勺舀起泉水,默默走到殿四周花瓶對着已經枯萎的花枝澆水,當四角的花枝都澆過水之後,讓人不可置信的是,那都不知幹了多久的幹支,竟在一瞬間複蘇,枝頭開滿了豔麗的紅色木槿花。
內殿中央的冷月小泉下沉不複得見,所在的那處出現一條通向地下的通路。看着眼前一切發生的禍鬥驚得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同樣露出驚異之色的顧然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知道內殿這處機關的設置的?”
顧然比禍鬥更加驚訝自己怎麽會這麽不自覺的打開此處,她也無法解答禍鬥的疑問,此時只能夠皺着眉頭,默然的對禍鬥搖了搖頭。
“先別管那麽多了,我們先下去吧。找東西要緊,乘魔族那些人還未進來神殿之中,趕緊的。”禍鬥雖然疑心方才顧然的行動,但如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也不容過于探究這問題,只能急急催促着顧然繼續前進至深處。
禍鬥覺得前方情況不明,并不放心顧然行在前方,因而都是自己先行,将顧然仔細的護在了自己身後,方便一有異動好護着她。
顧然跟着禍鬥沿着通路下去,下邊這房內雖沒有任何燭火,透光的窗口,卻被冷晶石照得通明,裏面物件擺設不多十分清冷,兩面牆都挂着畫像,畫像的主角都是同一個絕色女子。
顧然走近其中一幅查看,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裙坐在紅色的花田之中發呆,任由飛起的花葉沾染到鬓發衣衫之上,她眉目清隽秀美,但舉手投足之間透着股兒慵懶之氣。
“這便是胥國那最後一位女帝胥千落。”禍鬥望着其中一幅畫像道,上邊的女子身着華麗衣袍站在漫天風雪的城樓上遠望的。
說罷,禍鬥又轉身去看屋子裏陳列着數十把寶劍的牆面對顧然道:“相傳胥國這位女帝極為善于鍛造,且自她手中鍛造所出無一不是神兵利器,她在世時候便是一劍難求,如今已是稀世寶物,我們看來今日運氣不壞,走入此處随便便是數十把。”
顧然聽禍鬥這麽說,也走到那陳列武器的牆面跟前,正想伸手去摘下一把查看時候,卻被禍鬥擋着了。
只聽禍鬥解釋道:“劍上仍有極勝的刀兵之氣,一旦驚動了引起了數十把這等神兵利器暴走可不好玩的,若是只有幾把與其鬥個幾回,收服下來用用倒還行。這顯然就是設下給那些貪婪之徒的陷阱,還是不碰為好,繼續往前吧。”
禍鬥這麽謹慎自有其道理,顧然點點頭,跟着禍鬥離開此處陳列畫像和兵器的屋子,推開了這屋內的那扇大門,繼續往前行。
再進的房子似乎是一件儲物的屋子,裏頭整整齊齊的碼放着兩列紅木雕花箱子,禍鬥疑心如前一個房中神兵一般是個陷阱。禍鬥讓顧然避到遠些的地方,踢開了一個紅木箱子,裏頭卻只有一些木馬,撥浪鼓,小鈴铛,布娃娃一類小孩子使用的物件。
禍鬥确認沒有危險性之後,才開始查看箱子顧然蹲下身子從箱子一堆小玩意兒之中撿出來一個小小的長命鎖,摩挲過表面,和樂平安四個字刻在其中一面,翻轉過來,可以在不易被人察覺的側面看到刻上去一行細如蚊蠅的小字,贈愛女阿九五歲。
此處為女帝的葬身之所,卻是誰設置重重障礙封存着她的畫像舊物的?這裏看似在落入無盡雪海之後仍有人生活的跡象,那人是誰?這些孩童的用品,上面署名所贈的阿九又是誰?
故事之中說得清楚明白的胥千落的結局,在走過神殿幾處之後愈發變得撲朔迷離了。顧然懷着滿腹的疑問,打開了旁邊的紅木箱子,這次卻不是小孩子的玩意了,而是些衣物,堆放得非常有秩序,似乎是從小孩子時候到長到妙齡少女時候适合穿着的衣裙,每個季節都準備好幾套,裙衫鞋襪沒有一樣不是準備周全妥當。
顧然再打開另一個紅木箱子,這一箱也是衣物,準确一些說來,是一套精致的嫁衣,頭飾镯子佩環整齊的碼放齊全。禍鬥翻另一邊的箱子低聲驚呼,馬上招呼着顧然過去看。
顧然看到的是大箱的書冊,只聽着禍鬥在旁道:“莫不是胥國千百年的傳承都在這裏封存了?”
只見禍鬥說完了便兀自翻動了起來,本極為興奮的神情只在一瞬之間便即可冷凝了起來,書頁之上記載的文字密密麻麻,卻沒有一個字是能夠讓人輕易讀懂的,想來是胥國自己的古文字編撰的,即使得到書冊也不能輕易觀其中奧妙。
相比禍鬥,顧然倒沒有那麽失望,她本就對于這些修行典籍沒有特別濃厚的興趣,瞧見滿滿的一箱子書上面有個黑色的小匣子。
顧然打開裏面的紅絨墊子上躺着一塊紋路詭異黑色方石,這與她曾經在碑林之中觸摸過的石碑的質感十分相像,稍稍觸發,只覺指間一瞬間發麻,似乎有什麽灌入,查看時候又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方石上的紋路不見了。
問了禍鬥,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讓顧然莫去再碰那來路不明的方石。正在兩人翻看着這屋子的其他箱子的時候,本來寂靜至極的大殿之中忽然震動發出轟然巨響。
“不好,他們應是也闖了進來了,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快走!”禍鬥甚至不及等到殿中的劇烈震動停止,立馬拉起還愣在原地的顧然的手飛奔着離開這間放滿紅木箱子的房間。
出來禍鬥一路帶着顧然跑,他耳朵似乎聽到了什麽,停下來直接就地化作了獸形,将顧然甩到自己的背上,在大殿之中奔跑起來。
有數道不明來由的法光從身後直接沖着他們二人而來,劈得大殿之中雪白的通天石柱轟然傾倒,幸而雪白的巨獸身手十分矯健,奔逃跳躍之中一一就其避開。
寬闊的通道通向整個神殿的最中央處,這處頂上直通天光,卻不是胥國的寒天大雪之景,一片春光融融,微風和煦,成片的紅色木槿花海輕輕搖曳成了紅浪翻滾。
之前在道中追擊他們的法光并沒有因為到了這處中庭花海就輕易放棄,擊落在花海中間一片花葉紛飛。禍鬥因為背上馱着顧然,十分謹慎,只作躲閃,并不輕易回擊,有一擊差點就讓劈中。
伏在禍鬥背上的顧然此時才看清楚他是沖着那兒去的,禍鬥此時并不理會身後的追擊,眼中只有花田中央的幾處棺椁。卻就在近在咫尺之處,禍鬥四肢被破空而來的幾道鎖鏈緊緊的束縛住了卧倒在地,身上的顧然直接被摔到了木槿花田之中。
“別白費力氣了,我族的恨天鎖豈是輕易能夠掙紮開來的?”數道黑影落在了掙紮不得發出低聲嘶鳴的禍鬥面前,領頭的正是在神殿前見過的魔族女君。
因為鎖鏈的束縛慢慢的收緊,生生勒進皮肉之中,雪白的皮毛之上很快出現了鮮紅斑駁的血跡,獸形的禍鬥喘着發出低沉的聲音,紅色的眼瞳睜大狠狠的看着面前黑色衣裙的魔族女君,問道:“胥越呢?你們使了什麽詭計竟然能輕易擺脫了他,這麽快趕上我們?”
那魔族女君本就生得極為美豔,此時捂嘴輕笑豔色更甚,聽她笑道:“此處本就我兄長明淵以魔族之法設下的結境,處處以魔族之息編織,你說與我和那浮游臺的小掌門,對誰更有利?”
“此時,怕是那小掌門還不知道陷在那處的幻境出不來呢?兄長最擅幻境編織,有一處設了夢魇境,也不知道那小掌門是在其中見到了誰的幻影了,竟然流連到此時還未掙脫出來。待我将你們二人解決了,把這大殿毀了,這小掌門便也真的醉生夢死在其中了。”
說罷了,那魔族女君還十分得意的笑了幾聲。顧然看着眼前禍鬥被鉗制,胥越在殿中幻境也不知情況如何,只能雙手緊緊握拳,狠狠的看着朝自己靠近的那女魔君。
“說,你身上這股魔族之息是從哪裏來的?”女魔君塗着豔麗蔻丹的手指掐着顧然的下颌,仿佛滴血一般紅豔的指甲甲全部陷入顧然的皮肉中,被掐得生痛。
“不知道,我還想知道呢?”顧然逼到這個地步反而不大怕了,狠狠回看她。“你就是掐死我,我也回答不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硬的嘴巴,不過我不殺你,我先殺了那只兇獸,再把你帶回千寒洞府好好審問。”女魔君送了抓住顧然的手,讓身後的黑衣魔族仆從壓制着觀。
只見她揚起手祭出一把黑色的羽扇,幽紫色的魂力在法器之上凝聚,眼看就要對被鎖鏈壓制在地上喘息的禍鬥發起絕殺。
“不許動他!”顧然奮力掙脫開身後人的鉗制,使勁對着面前的女人吼道,本來帶在脖頸上的默音鎖震落在地面,強大的氣勁從體內迸發而出,卷起身邊木槿花海的花葉紛飛,将身旁的人逼開。
“冷靜一點,不要動用那魔族之息...”禍鬥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此時眼神有變的顧然卻恍若未聞。
連帶着旁邊不遠處的棺椁也被氣浪殃及,那女魔君眼瞳瞬間睜大,十分緊張的喊了聲“兄長”飛奔至那棺椁出查看是否有殃,棺蓋已經被揭開,裏面并肩躺着一對十指相扣的男女,還未及讓人看清他們的相貌便如光塵一般消沒在空中。
禍鬥目光緊緊盯着另一副棺椁,那正正就是百年前他親自背到無盡雪海的那一副,棺蓋揭開,裏面卻空無一物,他的目光瞬間就變得難以置信。
“小阿九你終于回來了,長大了許多了。”
顧然腦海之中回響着那個男人的聲音十分熟悉,就是雪海之中那個黑衣男人的聲音。“有些事情一時想不起來便也罷了,現在該想起來了。”
原來阿九是她,子渡是她,重歡也是她。
嘴角有鮮血緩緩流下來,顧然知道這副不屬于自己破爛的身體差不多被透支到了底,她卻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心道還是從前的身子最好用,雖說現在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顧然稍稍轉頭看見禍鬥見她如此情狀,掙紮得愈發的厲害,束縛的鎖鏈越陷越深,身上本來一片皓雪一般純白的皮毛幾乎要被染得全紅。
“子漓,別動,等我過來。”
兇獸通紅的眼瞳瞬間幾乎睜得眼角眦裂,看着因為身體皲裂,眼角嘴角都流出血來的女子。世間只有替他取這個名字的女子,會用這個名字這麽親近的叫喚他。
世人皆道禍鬥為世間極為邪惡殘暴的兇獸,所到之處必然引起無盡的禍患,唯有将其永禁于絕地,方能換來世間海晏河清。火燒崖底,他都不知道待了多久,每日只能與炙熱的烈焰為伍。
那時身着一襲紅色衣裙,眉間紅痣的胥子渡其實并并不讨他喜歡,因為他最讨厭與崖底一般的紅色,即使胥子渡為他解開了火焰鎮符,那時她也曾說,別動,我很快替你解開來。
解開鎖鏈卻不見兇獸有任何動彈反應,胥子渡疑惑問他為何如此,他只說:“世間他并無可去之處,也沒有任何有關系之人,所以并不想動。”
胥子渡聽了他的話也笑,回了句:“那好辦,我叫胥子渡,從今往後你不要叫禍鬥了,叫做胥子漓,我倆便有扯不盡的幹系,我所在之所便是你可安身之處,如何?”
“阿姐?”伏倒在地的兇獸低低的發出象悲鳴一樣的叫喚。
“我回來了。” 顧然笑着應了一句,念動法訣,腕間的玄光錦瞬間被祭出,握在手上時候法光熾烈勝極。“ 子漓多久沒有看見玄光錦極勝的模樣了?”
绫帶本是極柔的法器,卻在面前這看起來不過爾爾的小丫頭使出了刀光劍氣的逼人氣勢來了,本來看起來無甚出息的黃毛丫頭就在一瞬之間換了個人似的,招式逼人,處處要取人性命一般。這不僅僅是體內強橫的魔族之息起的作用,若不是極富戰鬥經驗和極高的修為,根本不能将其發揮到這個程度。
那女魔君不敢相信自己身居魔族君位多年,竟然被一個三界名不見經傳的小輩逼到了這個地步,握着法器的手都有些發顫,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你到底是誰?”
顧然聞言歪歪頭,揮手将玄光錦狠狠劈下去的殺招并沒有絲毫的凝滞,便說了句:“之前你的問題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并不能回答你。”
“此時我倒是想起了知道了,卻不想回答你了,你奈我何?”說這話時候她眼底盡是張狂。
被激怒的女魔君将羽扇狠狠地揮向了顧然,被驅使到極致的玄光錦仿佛一道銅牆鐵壁擋在前面根本沒有絲毫能夠擊潰的可能。
顧然一笑,玄光錦将所承攻擊全數奉還,瞬間收束成長绫,淩厲的只取只顧進攻的女魔君面門要害處,直接将其擊落在木槿殘花上,張口吐血。
顧然并不多看那群去心急護主的魔族烏合之衆,落到了禍鬥的身旁,伸手想要運勁震斷那恨天鎖,卻只覺一陣虛浮。
幸而有人及時在身後扶住了她的肩頭,她轉頭看見胥越皺緊眉頭冷着臉的模樣,有些懷念,笑着說:“小越兒你長大了,小時候皺眉的老毛病卻還依舊改不掉。”
她想如從前一般将胥越皺緊的眉頭揉開了,卻因為使不上力氣怎麽也摸不準,摸得胥越一頭潔淨的白發染得斑斑血跡,最後還是胥越将她的手扶到了自己的眉心處。
“那您胡來的毛病可曾改了?”胥越扶着懷裏有些失力的顧然,她強行使用魔族之息,全身皲裂,整個人幾乎都染着鮮血。
“未曾。”顧然依舊在笑,連咳了幾聲,嘴巴裏溢出來的血止都止不住了。“你是強行自傷出的夢魇境,這樣損傷極重,我這個師父已經因為胡來的毛病吃了不少的虧,你莫學我。”
“莫說話了,您先歇歇。”
胥越要運魂力醫治顧然,卻被她按住了手,只聽她虛浮的說道:“我沒有力氣了,你也省些力氣,替我帶子漓回去。”
“又得讓你替我這個做師傅的收拾爛攤子了,我這師父實在做得十分虧心,且讨人厭煩...”話音未完,随着禍鬥的驚呼和胥越的呼喚,那只滿是鮮血的手滑落下去了。
你的好友胥子渡已上線,放心她不會輕易gg的,下章開始前塵篇,子渡視角說說以前的事情,至于子渡的身體為何不在棺椁種,因為有人盜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