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狐緣
37、人狐緣
37、人狐緣
狐妖冢這地界倒是百年間沒有什麽變化,顧然看着眼前這座迷霧缭繞的山頭,衡娘也通曉結界之術,但是比之當年、眀淵出神入化幾乎無解的幻術還是差了許多。
“道友,此處可是個鬧狐患的村落?”
正當顧然想破入結界當中的時候,一個聲音止住了她的動作,她回頭一看是個無極宗道門的弟子,白底道衣身後有太極八卦之印,這道長生得冷峻,讓人難以接近。
顧然趕忙縮手,把手背到自己身後,嘻笑胡扯道:“貧道也是初來乍到,也不大清楚這地界的門道。”
這關鍵時候居然還有人過來這般攪局,也不知道狐族裏頭的誰把這等麻煩人物惹了過來,顧然心道,只能哄哄他,待他走了,再入狐妖冢。
那無極宗的道長點點頭欲走,顧然發覺他凝結的眉頭之間有幾分偏執的戾氣,他身上旁人難以接近的孤冷之氣,他與胥越不同,胥越起初并不懂世情人際,而後身在高位,自有其境界。
而這位身上偏執得叫人發冷,顧然提點道:“道友,凡事看開些好,既然走了道修這條,許多事情還是莫要太過執着好,畢竟修行之人百千年歲的歲時沒有什麽看不開的。”
“滅門之仇豈能忘?”那道長默然看着顧然眼中有難以消解的慎人寒冰。“若道友有發現那只六尾的紅狐,還請告知我一聲。”
說罷,那面容冷峻的道人躬身一禮便離開了。
若是只是說找狐族,那還可能是狐族其它人,但說得這般明确的特征,便只有一位了,那便是衡娘了,這位不安分的狐族姑奶奶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使得人家如此深恨之。
待人走遠了,顧然蹲下身來從懷裏拿出紅線系着三個銅板,原地放下,擺放妥當了,然後結印施法開路。衡娘的結界書法和當年沒有什麽變化。
顧然能夠輕易找到方向,找到了便直接往前走,即使眼睛看着是草木石壁在眼前也依然不變前進的方向。
霧氣之中出現個緋紅飛奔而來的身影,顧然看見便停下了自己前進的腳步,任由那個身影朝自己過來。顧然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衡娘,因為震驚而啞然說不出話,只能愣愣看着自己。
顧然一笑對她道:“小狐貍,好久不見。”
這麽一聲呼喚之後,衡娘的眼睛更是睜得瞪圓,幾百年前也有一個人這麽笑着叫過自己。明明已經是湮滅百年的人,如今卻改換了模樣站在了自己面前,用着從前的舊稱喚自己。
衡娘喏喏喚道:“恩公?”
顧然此時再次來到衡娘給自己設置下來給燒香供奉的堂屋之中,這一次再沒有上次的悠閑,總覺得有些別扭。雖說現在她算不得正經的活人,但也不喜歡自己被人這麽跟個先人似的供着。
到底是一番心意,顧然有些別扭的看着畫中身穿紅衣的自己,與衡娘說了句:“倒是難為你這麽多年一日三炷香的供奉。”
道謝之後顧然又添了句道:“不過我現在到底還是算沒有死透,怪不吉利的,還是撤了吧。”
衡娘直到現在仍然沒有從自己認為已經仙游百年的胥子渡仍然活着的事實晃過神來,這時候顧然跟她說話,半晌才反應過來,答應了句道:“好的,恩公我這就叫人撤了。”
此時房中衡娘那侄孫虛彌端了茶點進來,十分好奇打量着顧然,又看了看那一副畫像,問衡娘道:“姑婆,這便是你說的上仙恩公,跟畫像上邊的怎的看上去不大像。”
虛彌這小子多年沒見,依舊是愛與衡娘擡杠,聽他這麽說,衡娘瞪他一眼,立馬擡手就給那小子一爆栗,敲得虛彌疼得直捂着額頭。衡娘指着門口對虛彌道:“出去!”
實在沒了辦法,虛彌灰溜溜的出去。顧然笑笑坐下來與衡娘道:“他到沒有什麽變化。”
衡娘有些頭疼的搖搖頭,又問顧然道:“恩公您之後還得過去泰君府,路上總歸還是會遇着些不大方便的地方,不如我這便陪着你過去吧。”
把核桃酥塞到嘴巴裏頭,顧然抿了口茶,安置好了敖嬰之後,顧然是一路過來的,路上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雖說如今是個草木傀儡身子灌點水就可以,吃飯不是并不是什麽必要的事情,但對她來說,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想不想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必了,如今看來你也并不清閑。村子結界外頭那個無極宗的道長是怎麽一回事?仿佛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模樣,非找到你不可。”顧然擡頭看着面前的衡娘。
果不其然,如今衡娘一聽顧然提起這一件事情來,她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十分為難憂慮的模樣。以顧然了解六尾狐貍的衡娘,性情并不輕易這般郁郁不樂,她心大得很,如今這般模樣,只能說面前的事情确實難辦。
“我躲着便是,他尋不着我應該遲早會放棄的。”衡娘垂下頭有些無力的說道,她選擇了躲避來解決問題。
“他說的滅門之仇當中是有什麽誤會吧?”衡娘雖非什麽心善無比的狐族,但也只是偶然做着惡作劇把人從狐妖冢這山上趕下去,這等損害功德的大奸大惡的事情必然是不會去做的。
“雖非我所為,但确實是受我牽連,他那麽說也算不得冤枉我。”衡娘眸中有些哀傷。“再說,世間唯有他這個人我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
顧然聽到這裏可算得是明白過來了,她看着面前有些情緒低落的衡娘,想起那座被她守了百年的孤墳,有些唏噓道:“有些人你盡管不去找他,有一日終究他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顧然從前只知道衡娘在狐族之中的低位十分超然,因而她在此處建下狐妖冢之後,狐族小輩紛紛跟随而來。但今日聽着衡娘說起往事來,才知道當年她曾經是狐族族長的繼承者。
因為當年與凡人相戀,與之埋名相守于小村莊之中,後來因為顧然他們到來,便驅散跟随在身旁的狐族,以默音鎖隐蔽了行蹤,她夫君陽壽盡了,便在狐妖冢那兒守着孤墳。
說是圈地自守,不再打擾,但當得知已經轉世的那個人有難的時候,哪裏還能夠做得到冷靜的作壁上觀呢?雲泱如此,衡娘也是同樣的。
更何況這一次禍事卻與衡娘有關,狼族與狐族因為地盤之争結怨許久,雖中間受過調停,但骨子裏頭流過血欠過命的仇怨,豈能說消解就能消解的,況且衡娘從前在狐族之中地位極高,直接牽扯到紛争當中,即使退隐不大理會狐族的事務,也不代表說人家就能放過她。
把衡娘的話聽到這裏顧然到底是理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問衡娘道:“所以說那狼族的找了你那小郎君轉世的麻煩?”
衡娘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把事情說了下去。“居恒這輩子轉世出生在個富庶的地主家裏,前邊也轉過幾世,我都沒有敢去尋他,這世也只是遠遠在看過幾眼而已,怎知如此也會讓他遭此禍患。”
衡娘前世那個郎君居恒轉世今生,小時候衡娘遠遠瞧過幾眼,竟然惹來了狼族的注意,居恒七歲時侯一幫兇狠的狼妖闖入家宅,衡娘去時也來得及救下他一個。
衡娘擔心居恒再因為自己的原因遭到狼族仇敵的毒手,因而只能将其送到了無極宗的附近。後居恒被無極宗收入門中,才有如今的無極宗弟子玄虛。
“他在狼族之禍當中似乎受了大的驚吓,那時候的事情也記得不完全。也模模糊糊記着我的身影,可能就因此記下來了,誤以為我才是他那滅門的仇人。”
“他一直有在追查我的消息,這兩年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狐妖冢的所在,常常來此處探尋。”衡娘說到此處語氣十分無奈。
“到了這個地步,你仍然不與他說清楚?”顧然擡眸問衡娘。
“事情千條萬緒的,豈是輕易能夠輕而易舉能夠說得清楚的。終究不是前世的那個人,未必我說了,他就能夠相信。”
顧然低頭不語,她遇見過許多情逾幾生的人,他們都有着轉世的愛人。宿熙守着敖嬰,但不說,他不想敖嬰為前世所苦,只願她依舊日那個被所有人鐘愛的東海十三殿下。衡娘固然還愛那個人,但她不開口,只因她沒有勇氣承受前世愛人的拒絕。
如今的顧然同樣有着三生的記憶,即使記憶的回來,她也不能确定她與從前的阿九,胥子渡和重歡是完全一般無二的。
“倒是讓恩人上仙您為我的事情擔心,此事我會看着處理的,總歸我不見他,他如今也沒辦法拿我怎麽辦。還是您的事情要緊些,打算幻化成什麽模樣潛入那泰山府的宴會當中?”
顧然雖有些放不下衡娘這邊,但宴會在即也得趕緊的。“我拿的帖子是鳳君給的,自然是化作鳳族的侍女過去的好。”顧然答道,衡娘的幻化之術她是信得過的,只要當時候在泰山府君的宴會上頭避着些那些眼明的大人物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