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逢宴

38、再逢宴

38、再逢宴

衡娘将顧然幻化做了彩衣鳳族侍女的模樣,衡娘的幻術倒是十分可靠的,加之顧然本來就身懷鳳族的至寶鳳羽符,并不容易暴露。

上一回來這兒已經是好幾年的事情了,看着眼前的盛景,顧然有些唏噓。

顧然心道,胥越對她這個師父真的十分有孝心,那麽些年還不放棄到這泰山府尋府君幫忙尋回她的亡魂,上一世她把胥越從雪地裏頭撿回來,給他當一世的師傅沒有白當。

泰山府太極坪上有幾只黑白的仙鶴悠閑的單腳支棱站着打盹,顧然給山門前的弟子遞上從鳳君那兒借來的帖子。那弟子看着她這身打扮以及那帖子,立刻恭敬道:“原是鳳君的仙使。”

顧然回想一下之前見着委羽山上那兩個鳳族侍女的神色,心道這鳳族是氣性傲慣了的主兒,于是将神色語氣都放得清冷些,對那泰山府的弟子道:“我家君上事忙,因而此次無法抽身赴宴,特地讓我過來送上酒釀并與府君說一聲抱歉。”

鳳族中人這樣的氣性也不是一時半會,大家都了解,因而即使顧然語氣如此,那泰山府的弟子也不以為忤,只是依舊笑語相答道:“仙使一路辛苦,還請先進去歇歇,我這就讓人去告訴師父。”

顧然颔首不多說其他,轉頭就徑直進去了,混入泰山府當中,她的目的在于從蒿裏山入鬼蜮。顧然擡袖将将手指頭按在嘴唇上,暗自思忖着,她記得泰山府中平日裏看守那蒿裏結界的是那個腼腆寡言的弟子,那時凝華還帶着她見過與她介紹過。那倒是個十分老實的孩子。

前方忽而一片細碎聲響騷動,顧然擡頭,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撞進眼睛當中來。迎面走過來是一身深紫色衣袍的胥越,從無名的招魂陣法重生花費了三年時間,胥越看起來已經是一副無甚情緒波瀾不驚的淡漠模樣。

顧然此時隔着人海看着陪在太府君身邊的胥越,雪白的發仍然系着那條自己從前給他束發所用的那條紅纓繩。在她心目之中,胥越最為可愛的樣子始終都是那時候還在胥國神殿時候那個小小呆呆的小十,就是自己任性的往他漂亮的白發上面插滿木槿花也沒有半點反抗。

正當顧然感到一些惋惜的時候,胥越忽然将視線轉向自己這邊。顧然也覺得自己這般舉動其實十分突兀,一個鳳族的侍女這般直直的看着一門之長實在也是失禮了些,這般才匆匆低下頭來。

顧然本想着兩人就這麽這般從面前過去了,不想那泰山府君卻因此注意到了她,從人海之中過來她前頭。

人到面前,顧然也值得垂受見禮,只聽面前的泰山府君如此道:“仙使一路勞頓。鳳君也是十分有心,如此事忙,還專程遣人來此。招待不周,還請仙使好好飲宴。”

“府君客氣了。”雖然胥越人都走到面前了,顧然依舊做出一副淡淡的模樣,面對泰山府君盡管作為晚輩該盡的禮數做全了,卻依舊一副鳳族的傲然模樣。

顧然覺得如今的胥越應該無法識破自己真實的身份,畢竟不管是胥子渡,還是前世的重歡都已然是确确實實的死在了胥越的面前。

卻不知道為何胥越依舊看她,以至于一旁的府君也忍不住開口問道:“上仙,您與這位鳳族仙使莫不是從前有些淵源。”

被這麽泰山府君這麽一說,本來十分鎮定的顧然也忍不住擡頭看面前的胥越。

聞言胥越只泠然一句回道:“并無。”

胥越這麽說,顧然才放下心來。雖說沒有打算着一直将這事情對胥越隐瞞下去,卻也沒有想過這麽快就向他坦白亮明身份。

顧然便順勢告辭,這這倆大人物面前抽身隐入人群之中,尋機進行下一步,想辦法接近蒿裏結界。

凝華那秦小師弟性格一絲不茍,忠于職守,這種老實人看着毫無破綻,實則上他的破綻也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雖只是一面之緣罷了,顧然仍然記得幾年前被凝華領着的時候,凝華笑着打招呼,那腼腆寡言的少年羞紅了的臉,終究在他心目之中都是有個不同尋常的人。

顧然尋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從袖中取出個紅色的錦囊,這是出狐妖冢前衡娘交與她的,狐族一脈的幻術之所以可以獨步天下,因為狐族的幻術是配合着族中秘方煉制的狐香施行的。

這一小袋狐香是衡特地交與顧然以備不時之需的,顧然取出只巴掌大的金猊獸小香爐,倒入袋中的狐香等燃起時候,有夢幻似的淺青色輕煙升起來。

搖曳着衣裙,顧然在煙霧由彩衣華飾的鳳族侍女搖身變作了那鵝黃色衣裙的凝華端麗模樣。如今凝華正在前頭招呼赴宴來賓,想來一時間也不會到後山這邊來。蒿裏封印加固不過是幾年之前的事情,對于此處的戒備并沒有那麽森嚴。

對于泰山府的弟子而言,凝華是個溫和可親,一視同仁,在同門之中威望極高的大師姐。秦循即使心中有幾分潛藏心底的傾慕之意,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奢望,他每年能偶爾見上幾面,便心滿意足。

秦循如何也不會想到,今日泰山府中宴客,自己這向來要主理宴客之事的大師姐竟然抽得出身到這後山處來了。

“秦循師弟。”凝華輕聲喚他。

他意外看着今日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凝華大師姐,她倒是如往日一般笑容可親,手中提了個食盒。

只聽師姐幾步走到自己面前,笑着将食盒往他面前一遞道:“今日酒宴甚是熱鬧,如今賓客飲酒正酣,稍有些空隙,想着師弟獨自在這後山獨守甚是辛苦,因此拿了幾樣小點過來。”

秦循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凝華師姐,覺得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有什麽異樣的地方來,或者說他心底眼前所見沒什麽不對的。

師姐湊近了,秦循感到愈發的局促起來,也不怎麽敢擡頭看,面前師姐遞過來的吃食也只能木木的往嘴裏塞。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呀,老實與她說不是好了,這般老實孩子我哄騙起來倒有些不那麽厚道。”

秦循覺得耳邊的聲音來得十分渺茫,面前人的面容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顧然蹲下在秦循身上衣兜中摸出泰山府的符箓,一入蒿裏便是鬼蜮之地,本是生人勿入的地方,但泰山府所制符箓能夠鎮住本身的氣息。

卸去凝華端麗的模樣,恢複了這無名處借來的身軀木讷無神的模樣,顧然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會落魄得靠做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蒙混過關。

“你是何人?”

顧然不必轉身便可以知道這冰冷聲音是屬于誰的。方才照面時候那人什麽反應都沒有,她還自以為就如此輕而易舉的瞞天過海,沒想此時關鍵時候卻把人招惹過來了。

三年時間對于修仙者漫長的壽數而言微不足道。從前顧然只覺自身并不屬于這個世界,因而多是旁觀則明,此時重新尋回幾世記憶,再看如今面前的胥越只覺得恍若隔世。

“我并無害人之心,只是暫借蒿裏之道,往黃泉一行而已。”顧然冷靜下來,直言道,此時再在胥越面前說瞎話,只會讓場面越發難以收拾。

“我問你是誰?”胥越深黑的眼眸緊緊鎖着顧然的眼睛,透着一股子非要将她的底細刨個幹淨的氣勢。

顧然淡淡回望面前的胥越,只道:“上仙何必在意我這麽一個借道的無名小卒的身份呢?上仙您若是願意大方慈悲,網開一面,我便可通行。若是您不肯,我便只好束手就擒。”

事到如今了,顧然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了,翻過手腕生出來一副随你怎麽辦才好。她也是活了這麽久的人了,如今不知為何對着胥越突然這麽大的氣性。

胥越看着她許久,深沉的黑色眼眸中最終也只能浮起些無可奈何的神色,按下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看着她道:“您為何這麽多年在我面前時候總不肯說實話呢?”

顧然驚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胥越,問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您還要裝下去嗎?”胥越淡淡看顧然。

之前以為胥越沒認出自己來,現在想想自己這個樣子可以說得上是儀态全無了。顧然收斂自己的神情,讓自己如今的儀态看上去端正些。

顧然無法三言兩語将這一大筆糊塗賬給胥越說清楚,只好道:“這事情說起來就很是啰嗦了。”

“我有些必要事,需從此處借道往鬼蜮走上一趟,越兒你就權當今日未曾見過我便是。事情等我回頭再與你細說。”

胥越卻一口拒絕了顧然的提議,堅定道:“我與您同去。”

他的語氣之間并沒有留下任何容許顧然推拒的餘地,從前的小十溫順安靜,胥越小時候也是個沉默懂事的孩子,顧然沒曾想胥越對此事的态度如此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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