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Wedding March14
第69章 Wedding March14
情人與私生子的醜聞風波告一段落後,段峻岩又開始頻繁地在臺前幕後活動。他是明日黨花了許多精力和金錢才塑造出來的代言人,除非真的出了無論如何也無法扭轉情勢的大問題,否則是不會被輕易舍棄的。
今天是雲溯的婚宴,他作為最大在野黨的黨魁,是當然要來的,而且還帶來了他的夫人。
雲溯淡淡看了一眼段峻岩身邊衣着華貴、挂着恬淡微笑的女人,便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待會兒宴會結束,明鏡宮外必然圍堵着各家媒體,段峻岩多半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展示一下他與夫人之間的感情有多麽深厚,好告訴世人,他是那件事的受害者,他的夫人願意體諒他、不計前嫌,他們依舊是一對人人傾羨的恩愛夫妻。
這樣的政治作秀每天都在各種媒體甚至街頭演講上上演,國民并非全然無知,有人真的相信,也有人并不在乎這些事,他們只在意他們所選擇的政黨、所投票的議員究竟是否能在議會上為他們的訴求發言。
欺騙、被欺騙,或是視若無睹,這樣的戲碼日複一日地重複着。所以段峻岩即便并非完美無缺,也依舊穩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安然不動。
褚與昭認識段峻岩的臉,但是段峻岩身邊的這位beta女性卻是頭一次見。他猶疑地開口:“這位是……段先生的夫人?”
“是。”段峻岩介紹道,“她是我的夫人,莊盈。”
莊盈朝他行了一禮:“初次見面,殿下。”
雲溯對莊盈卻是很熟,不僅因為她是段峻岩的夫人,更因為她正是明日黨背後那個大財團的掌門人的女兒。
——掌控着整個諾因百分之七十五公共交通的壟斷企業,懸鐵集團。
當初一部分舊藍星人在諾因定居并建立起諾因文明之後,為了解決這顆湖泊之星的日常交通問題,而研發出了空中懸浮列車。這項專利的擁有者後來就和他的研發團隊共同建立起了懸鐵集團,推動懸鐵在整個諾因的普及。因此,懸鐵集團的歷史幾乎和諾因皇室一樣悠久,如今已經成為一個擁有數百子公司,涉獵行業頗廣的“龐然大物”。
從雲溯的曾祖父那一輩開始,皇室和中央政府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想要打破懸鐵集團的壟斷局面,于是建立起了一個由政府出資并提供其他方面支持的交通集團,将幾家勢頭還算不錯的中型私人交通公司納入麾下,試圖與懸鐵集團對抗。但即便如此,也僅僅搶占了将近百分之二十的市場份額而已。
懸鐵集團目前的掌門人叫做莊毅,已經是個年過八十的老朽,雖然還挂着集團董事長的名號,實際上已經把手裏的事全部交給了大兒子莊廉去做。莊毅本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後來人到中年又得一女,就是莊盈,便覺得這個女兒格外珍貴,十分疼愛。
莊盈二十歲出頭就嫁給了段峻岩,是段峻岩初入政壇之時最好的後援。或者更應該說,段峻岩能走到如今的位置,至少有七成都是因為莊盈背後懸鐵集團的支持。
莊盈不常在外露面,偶爾出現在媒體前都是在和段峻岩扮演恩愛夫妻。但雲溯知道,她是個不可小觑的人。
前段時間雲溯讓白複盯着段峻岩,得到的消息不止是段峻岩在外面養着情人和私生子。
還有,段峻岩用來藏匿他們的那棟別墅,還有日常生活的開銷,全部走的是莊盈的賬。這件事她不僅知曉,甚至還予以支持。
僅此一件事便可以知曉,段峻岩和莊盈之間并沒有所謂的夫妻感情存在,他們更像是一對政治和商業上的合作夥伴,只為彼此的利益才緊緊聯系在一起。所以後來段峻岩鬧了醜聞,莊盈立刻就站出來将私生子收養,配合段峻岩的表演将事情平息下去。
對雲溯而言,這對夫妻沒有感情存在才是最難辦的。因為感情使人脆弱、使人充滿了漏洞,而利益關系反而堅固難攻。
莊盈向雲溯敬酒,雲溯與她輕輕碰杯,卻未立刻飲下。他問:“最近莊老先生身體還好嗎?”
莊盈恭敬答道:“多謝陛下關懷,家父身體尚可。”
雲溯又問:“我聽聞最近莊老先生搬到畢斯市的別墅區去住了?”
畢斯市是諾因著名的旅游城市。
“父親年紀大了,記性越發不好了,住在家中也不是很方便。”莊盈道,“畢斯比卡蘭環境更好些,更适宜父親休養。”
莊毅被挪到了畢斯去,也就越發遠離懸鐵集團的核心。雲溯猜想,莊廉莊盈這對兄妹多半已經将他們年老的父親架空了。
費盡心血養大的孩子翅膀硬了之後反噬雙親,這樣的事情在大家族之中并不少見。
“陛下對我們可真是關懷啊。”段峻岩推了推眼鏡,唇邊露着笑意。
“莊老先生一直都為了諾因的公共交通事業盡心盡力,忠誠可嘉,這樣的人,我自然是關心的。”
段峻岩說的是“我們”,雲溯卻只提“莊老先生”,是意有所指,暗示這對夫妻忠心不足。
段峻岩和莊盈都是聰明人,當然聽明白了。
然而段峻岩才被醜聞之事折騰得夠嗆,心中本就對雲溯不滿,此刻完全不打算咽下這口氣了。
他面上笑容不減,朝雲溯道:“只是,陛下是否對我們的家事過于關注了呢?雖說陛下明察秋毫,卻未曾想竟連我有幾個孩子的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實在令我受寵若驚啊。”
這句話相當于是直接道出了之前的醜聞之事是雲溯故意整他,言辭之中全是不滿。
莊盈略略皺眉,原本垂在禮服裙側的左手擡起,悄悄貼上丈夫的後腰,提醒他注意說話的态度。
褚與昭并不知曉雲溯和段峻岩之間有什麽過節,原本還只是好奇地聽着兩邊的對話,可聽到此時也感覺到段峻岩對雲溯的敵意,立刻把臉一沉:“喂,我說你……”
“段先生,莊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不遠處的一道聲音将褚與昭的話打斷了。
是晏嘉。
“關于在卡蘭北區新設一條懸鐵線路的事,我和交通大臣都還想和二位再聊聊。”晏嘉道。
段峻岩借着醉意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心裏其實也有點後悔,此時便幹脆就坡下驢,朝雲溯告了辭,帶着夫人往交通大臣那邊去了。
晏嘉走出去幾步,又回過身來,遙遙地朝雲溯的方向行了一禮,才離開。
褚與昭像個剛準備爆炸卻忽然被一捧水澆熄了火的炮仗,一肚子氣憋着無處釋放。
“什麽人啊,敢對你這麽無禮?”褚與昭氣鼓鼓的。原本他就因前段時間的醜聞對段峻岩印象不好,現在更覺得這人讨厭了。
雲溯始終未曾喝過一口這夫妻二人敬的酒,将高腳杯重重放回桌面上,杯中清透的酒水搖晃着。
“他自是有敢這樣和我說話的資本。”雲溯冷冷道,“你是沒見過段峻岩私下裏來找我時的嘴臉,比這還要更嚣張。”
“啊?”褚與昭忙問,“什麽時候?”
“……你不在時。”雲溯下意識從唇中吐出這幾個字,自己都把自己吓一跳。
這話簡直就像是在抱怨他受了氣時褚與昭卻不在他身邊一樣。
雲溯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垂下眸。
那種感覺又來了,仿佛心口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一陣悶燥。
很不舒服。
他重新倒了一杯紅酒,又是半杯下肚。刺激性不小的液體灼燒着喉嚨。
褚與昭從沒見過雲溯喝酒喝得這麽猛的模樣,有點吓到了,以為對方是生了氣在埋怨自己,連忙保證道:“我絕對不會再讓那個家夥再有機會氣你了!”
雲溯聽了這幼稚的保證,也只是拍了拍褚與昭的肩膀:“沒事,你不用管這些事。”
“我和晏嘉會處理的。”
“哦……”褚與昭這下是真的啞火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