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攤牌
攤牌
呂家書房。
呂老爺坐在桌案前，看着站沒站相的呂林：“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悠長的語氣，讓呂林一時不知從何吐槽。
“你又不是真的呂林，遠離呂府不是很好嗎？有國師的命令在，林嘯也不會對你怎麽樣，回來做什麽？”
呂林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來了，腦子裏一連串的問題，嘴上什麽都說不出來。
大概是看呂林的樣子有點可憐，呂老爺繼續說着：“我沒認出你來，是主子告訴我的。我對呂林這個孩子，只是撫養，并無感情。主子說我可以不用再管了，所以，如你所見，呂府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了。”
呂林這才想到，家丁的那種反應怕是因為呂老爺給全呂府傳達了消息，他不會再回來了。至于這個“主子”，呂林第一個就想到了國師。
咬了一下嘴唇上的死皮，呂林問道：“所以您跟我說的我娘…呂林娘的事，都是假的，您對呂林的好，也都是裝出來的？”
呂老爺動動身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坦然回道：“是的。”
呂老爺的樣子讓呂林滿腦子都是王多魚那句“我不裝了，我攤牌了”。
“他知道嗎？”
一時沒反應過來呂林說的是誰，呂老爺有些驚訝地看着呂林，呂林又問了一遍：“‘呂林’，他知道嗎？”
呂老爺沉默了一下，回道：“他只知道我以前告訴你的那些。至于‘呂林’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也沒必要知道。”
突然為原呂林有些不值，呂林卻問不出口那句“裝了這麽多年，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麽”，他不是原呂林，他沒資格這麽問。
呂林覺得有些難受，他以為上天給他一次穿越的機會是讓他來感受親情的溫暖的，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國師安排的。
呂老爺突然有些不耐煩：“如果你來呂府是想繼續跟我演父慈子孝，那就沒必要了。”
呂林深呼吸，告訴自己呂老爺說得對。
“我是來要聖子令的。”
呂老爺古怪地看着他：“林嘯沒告訴你嗎？聖子令被蕭逸飛偷走了。”
呂林從呂老爺書房出來的時候，有下人告訴他，林嘯和谷夏已經在呂府門口等他了。
呂林一路腦子混亂地走到大門口，谷夏立刻沖了過來，拽着他袖子打量：“你沒事吧？”
呂林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林嘯呢？”
“在車上。”
谷夏跟着呂林上了馬車，林鷹下了令，一行人開始返回林家堡。
谷夏想跟呂林分享從二娘那得到的消息，卻礙于林嘯在場不敢多說。
呂林坐在林嘯對面，一臉憋屈地質問道：“你知道呂老爺是國師的人，你知道聖子令早就被蕭逸飛偷走了，你知道‘呂林’不是呂老爺親生兒子。”
谷夏覺得自己今天懵逼的次數太多，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林嘯說道：“昨天我就告訴你了，國師不會收回聖子令的。我也說了，他不是你爹。”
呂林怒了：“我他媽以為你說的是我！誰知道他連這個殼子的親爹都不是啊！”
林嘯突然沉了臉：“嘴巴幹淨點。”
呂林嘴角一抽，小聲嘟囔着：“髒話只是表達情緒的助詞而已…有助于身心愉悅…”
林嘯沒理他，谷夏更不敢說話了。
呂林看了看谷夏，破罐子破摔地說：“你有啥想說的就說吧，不用避着他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人一個個的都太牛逼了，啥都知道，就咱倆傻逼！”
林嘯：“……”
谷夏也認命了，把二娘說的都說了一遍。
林嘯若有所思地看着谷夏：“呂夫人說得對，我們之前的确不知道你也是借屍還魂的。”
呂林看着林嘯：“你要告訴國師嗎？”
林嘯回複得挺快：“我也不是什麽事都要禀報國師的。”
谷夏悄悄松了口氣，小聲說道：“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我跟二呆，我們倆都不用對呂老爺和二娘覺得愧疚。”
離開之前谷夏有問二娘：“您不怪我麽？”
二娘當時垂下了眸子：“一個傻子，不在就不在了，或許對她…是種解脫。”
不管二娘嘴上怎麽說，谷夏覺得她還是能感受到二娘對夏兒的感情的。倒是呂老爺那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對原呂林毫無感情。
呂林問道：“聖子令，是故意讓蕭逸飛偷走的？你們要對付的人，是蕭逸飛？”
林嘯沒說話，呂林明白他不想回答，就換了個問題：“國師的安排竟然有這麽久，從‘呂林’小時候就開始了，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等着我來嗎？”
林嘯想了想，回道：“‘呂林’的事我也不知道太多，呂老爺這邊不是國師安排的，他是陛下的人。”
呂林：“？？？國師跟皇上不是一家子嗎？”
林嘯直接閉上了眼睛，明顯還是不想回答，留着呂林和谷夏對臉懵逼。
大字躺在床上，回想着呂府的這趟經歷，和回來路上跟林嘯、谷夏的交談，呂林安慰着自己，就乖乖地給國師當棋子就好了，想那麽多純屬自己找虐。
從穿過來到現在，他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他是沒有主角光環這種東西的，能好好活着就不錯了。等國師做完了想做的事，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當個米蟲度過餘生了。至于還要不要喜歡林嘯…呂林多少還是有點傷心的，林嘯現在對他就跟國師一樣，都只是拿他當棋子和傻子。哼，大傻逼！
突然感覺有人進來，呂林保持着大字躺着的姿勢努力擡起腦袋，跟被翻了殼的王八似的看着推門而入的林嘯：“有事嗎？”
林嘯看着他：“吃飯。”
呂林差點脫口而出“不吃”，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再生氣也不能不吃飯。
磨磨蹭蹭坐起來，呂林嘟囔着：“随便找個人來叫我不就行了，還用得着林堡主親自來。”
林嘯皺眉：“你到底在陰陽怪氣些什麽？”
呂林瞪着他：“我在生氣！”
林嘯擡了擡下巴，等他繼續說。
看林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呂林還真就一拍床板說了：“老子在氣自己竟然喜歡你這個大傻逼！”
林嘯：“……”
話說出去感覺挺爽的，下一刻看到林嘯變黑的臉，呂林又慫了：“那啥，咱不是該吃飯了麽？”
林嘯是不會急着吃飯的，他坐在桌邊，看着呂林。呂林明白了他的意思，別扭了一下，還是乖乖給他倒茶去了。
倒着倒着呂林就給自己總結出來一條“法則”——當他、林嘯與茶同時存在，他就會被動觸發給林嘯倒茶的設定，這真是…
呂林心裏吐槽着：喝吧喝吧，等着尿頻吧你。
林嘯看呂林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心裏罵人，對此林嘯表示：這人就是欠收拾。
呂林倒完茶坐在林嘯對面，垂頭喪氣地繞手指。
林嘯喝了口茶，頓了頓才問道：“你喜歡我？”
呂林擡頭看着他：“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林嘯不理解：“為什麽？”
這個問題問得好，呂林自己也想過：“喜歡就是喜歡了呗，哪兒那麽多為什麽。讨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喜歡也一樣。”
林嘯從來都不認為會有人真的喜歡自己，他自認不是什麽好人，除去國師給他的林家堡堡主這個身份，他什麽都不是。
對于“呂林”，他是厭惡着的，那是個不知人間疾苦、任性妄為的富家少爺，他所謂的喜歡只不過是因為小時候林嘯是供他差使的下人，後來林嘯成了林家堡堡主，這位少爺就覺得不平衡了而已。
至于現在這個呂林，說實話林嘯對他了解并不多。
就算知道呂林是借屍還魂又怎樣，他不知道呂林原來是誰，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借屍還魂，也不知道呂林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林嘯甚至懷疑過呂林和谷夏其實都是國師派來試探他的，畢竟這兩個人表達出的喜歡太過巧合，一個對他，一個對唯一忠于他的林鷹。
不過現在林嘯已經打消這個懷疑了——國師不會派這麽蠢的人來試探他。
對于呂林的喜歡，林嘯承認并不是毫無觸動。不知道為什麽，他越來越相信呂林是真的喜歡他了。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像呂林常說的“第六感”，那是一種騙不了自己的感覺。
不像白千水和方悅兒僞裝的聽從，也不像林鷹忠誠的追随，林嘯感受到的呂林對他的是一種新奇，甚至帶着愉悅的情感。
呂林的身份真的很特殊，林嘯自己也不知道國師把呂林召喚到這個時空來到底是想讓他做什麽，不知道國師為呂林安排的下場是怎樣。
林嘯開始思考，如果有一天，需要他為了呂林反抗國師，他會怎麽做…
“你叫什麽？”
呂林反應了一下：“我？我就叫呂林啊，同名同姓。”
“你願意為我而死嗎？”
呂林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林嘯的腦回路：“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為你而死？”
林嘯覺得理所當然：“愛一個人，不就該願意為他而死嗎？”
呂林語噎，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那大概，我還沒愛你愛到那麽深吧。”
林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