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毒
下毒
梓竹知道，蕭逸飛和沈醉一定會失敗。盡管深愛着蕭逸飛，他也還是堅守着對國師的承諾，不曾透露與國師相關的任何事。直到最近，蕭逸飛偷了聖子令交給了沈醉，沈醉又提出了新的要求：抓到呂林。
在蕭逸飛心裏，沈醉還是比梓竹的分量要重的。
蕭逸飛是喜歡梓竹的，否則也不會把和沈醉的一切都告訴他。蕭逸飛也沒有騙他，如果一切都結束了，他一定會帶他走。可梓竹知道，真實的“結束”，不會是蕭逸飛想要的結果。
梓竹一切都明白，卻還是選擇幫蕭逸飛。他告訴蕭逸飛：“我可以幫你把呂林引進春滿樓來，其他的，什麽都不要問。”
蕭逸飛有些驚愕地看着梓竹，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個他喜歡着的小倌，似乎有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答應了梓竹的要求，什麽都沒問，梓竹也真的，幫他抓到了呂林。
暗道一如既往的黑暗陰冷，梓竹卻不像以前一樣怕黑了。這條路的盡頭，會是生命的結束，卻似乎并不可怕，反而是他所期待的。
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握緊了匕首，梓竹想着，就算國師不需要，也還是向他道一聲謝，道一聲歉吧。
呂林頭一次讨厭自己準到爆的第六感。
當時他腦子裏閃過“不會真的遇到沈醉這個大變态吧”的念頭的時候，他就該提起警惕的，可惜他忽略了。于是現在，他真就落沈醉手上了。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信白千水派給他的那幾個暗衛，如果他能堅信自己的感覺，也就不會這樣了。
雖然不知道是梓竹真的背叛了國師幫沈醉，還是沈醉控制了梓竹，反正他是連梓竹的面都沒見着，眼一閉一睜，就看見沈醉那張笑得變态的臉了。
這是一間破廟，呂林很想吐槽自己以前看過的武俠劇裏經常會有破廟，現在他倒是看到真的了。坐起身來靠在牆上，他現在還是手腳無力，站起來恐怕都費勁，就這麽坐着吧。
沈醉正站在那沖着他笑。
呂林搓了搓胳膊，提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就是沈醉對吧？”
沈醉點頭：“林嘯告訴你的？”
呂林也點頭：“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啊？第一次在天香酒樓見面的時候，我真以為蕭逸飛是另一個人，要不是…”
沈醉突然發出笑聲，打斷了呂林的話。
呂林一愣一愣地看着幾乎要笑抽了的沈醉：“你在笑什麽？”
沈醉努力止住笑：“你以為我跟蕭逸飛，是同一個人？”
呂林懵逼了：“或者也可以說不是同一個人吧，人格分裂？”
沒聽懂呂林在說什麽，沈醉也不在意：“蕭逸飛，是我的同胞哥哥。”
呂林：“……”卧槽，原來林嘯沒說謊，還真特麽是倆人！
仔細琢磨了一下，呂林問：“昨天在林家堡的，是你吧？”
沈醉承認了：“是我，聖子令我已經拿到手了，自然要去見見你這位聖子。”
呂林真誠地說着：“如果我說聖子什麽的都是謠言，你會…好吧你不信。”
沈醉當然不信，看他那拽得二五八萬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我換個問題，褚雲書呢？”
呂林眼睜睜看着沈醉的臉扭曲了一下，然後吐出來兩個字：“死了。”
呂林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褚雲書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向他流露善意的人。
如果這是一個游戲，呂林會覺得褚雲書就像一個ＮＰＣ，給他開啓路線指引、交給他線索物品。可這些天的經歷讓呂林明白，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他根本沒辦法把這一切當做夢或者游戲。知道褚雲書死了，呂林的感覺很不好。
“你殺了他？”
沈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出了聖子令在手中把玩着：“說吧，這個聖子令，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我的答案就是，它什麽秘密都沒有。”
呂林開始糾結要不要把國師賣了，腦子裏轉了幾圈，還是沒說出來。從現在開始，他必須堅信自己的第六感！呂林突然有種隐約的意識，或許他的第六感，就是他的金手指，讓他能知道事情的發展方向，雖然沒有細節，不過選擇做對了就好。
沈醉了然：“我知道你不會輕易講出來，所以剛才趁你睡着，給你吃了點東西。”
呂林摸了摸脖子：“毒藥？”
沈醉笑了：“是的，會很疼。算算時間，現在也該發作了。”
呂林默了，他現在非常後悔沒早點跟阿月那個小魔頭要點解百毒的良藥。等這次回去，一定得補上。
沈醉說得沒錯，呂林已經開始感受到肚子裏泛起疼痛了，這個時候他還想着：毒藥的原理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讓我覺得肚子疼？我的肚子裏到底是哪個器官在疼？
看着開始蜷縮的呂林，沈醉說道：“你會清醒很久，想結束的話，就告訴我。”
疼，真他媽的疼。
呂林張嘴唱着不成調的歌：“我…有一個大秘密…大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勉強唱了兩句，呂林的嘴裏就發不出音節了，腦子裏依然在瘋狂刷彈幕，全是罵人的髒話。
呂林以前只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是要命的，現在終于知道，原來疼更要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林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牙龈早就承受不住巨大的咬力而鮮血淋漓。可是呂林是感覺不到嘴裏的疼的，好像任何感官都沒法分擔肚子裏的疼痛。
漸漸的，呂林已經集中不起精神想什麽，滿腦子都是混沌的髒話。
等疼痛驟然停止的時候，呂林抽搐着，意識消失之前，腦子裏終于閃過一句完整的話：“他媽的林嘯！你再不來老子就要被變态弄死了！”
沈醉走過去，用腳踢了踢呂林，又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下，确認他真的沒氣息了。
打開門，看到守在門口的蕭逸飛，沈醉不大滿意地說：“看來他真的不知道聖子令的秘密。”
蕭逸飛垂眼看着地面：“那我把他送回林家堡。”
沈醉側頭看着他：“送一具屍體回去，你想去送死嗎？”
蕭逸飛垂在身側的手瞬間握緊：“你真的殺了他？”
沈醉毫不在意：“是他自己找死。”
蕭逸飛努力平複着呼吸，看向沈醉：“像之前說的，我們兩清了。”
“就幫我做這麽點事，就兩清了？聖子令還有一條線索，是皇家秋獵。你不陪我一起去嗎？”
看到蕭逸飛痛苦的表情，沈醉嘲諷地笑着：“好吧，怎麽說你也是我親哥，我就不為難你了。走吧，這荒山野嶺的，還真是冷清啊。你我就此別過，永遠不要再見。”
蕭逸飛目送沈醉離開，又回頭看看破廟之中呂林蜷縮着的屍體，壓下了心中抑郁的嘆息：都結束了，現在要做的，是去春滿樓帶梓竹一起走。
呂林覺得自己真的死了一次，開始有意識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能穿回21世紀了，可睜開眼，他就看到了林嘯。
等等，林嘯？！
林嘯坐在床邊，伸手按住想坐起來的呂林：“別亂動。”
呂林才不管，掙紮着非要起來，雖然嘴裏疼得要死，整個臉好像都腫成豬頭了，但是呂林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些——這特麽是林嘯啊！活生生的林嘯啊！他都死了，還能再見到林嘯！
林嘯有些無奈地扶着呂林坐起來，然後就被呂林死死拽住了胳膊和手。
林嘯坐在床沿，看着呂林不說話。
呂林看着他愣了半晌，剛想開口說點啥，就看見林嘯俯身湊了過來，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呂林瞪大了眼睛，嘴裏不成言地發出些音節。
林嘯擡手撫在他的唇上：“方悅兒說，你現在盡量不要說話。”
感受了下自己滿嘴松動的牙齒，呂林乖乖閉了嘴。林嘯卻把他輕攬在懷裏，下巴抵在他的鬓角說着：“所以，聽我說。呂林，我愛上你了。”
呂林想仰天大笑，想沖林嘯大喊“老子終于收了你這個妖孽”，可是他現在只是發出了一種詭異的笑聲。
林嘯松開呂林，看着他抽筋似的臉，擡手輕撫着他的臉頰：“我好像不該在這時候告訴你，你現在不能有太劇烈的面部表情。”
呂林扒拉着林嘯的胳膊，瞪着眼看他，林嘯竟然看懂了——老子不管！你說出的話不能反悔！
林嘯沖他露出個笑：“不反悔。”
呂林第一次見到林嘯的面癱臉上露出笑來，而且這笑是因為自己，小心髒瞬間不争氣地蹦跶得歡快。他知道自己是個缺愛的人，以前他不在乎有沒有人愛，直到愛上林嘯，他才發現原來他在乎，當然，只在乎他愛的人。
把臉上唯一完好的腦門抵在林嘯胸前，呂林真想好好哭一場——老子終于有人愛了，感天動地啊…
等呂林嘩嘩地湧了會兒眼淚，情緒終于穩定下來，林嘯叫了方悅兒來給他看看。
方悅兒仔細查看了呂林的臉，然後說道：“沒事了，過個兩三天消下去腫就好了，按照我開的藥方內服外敷，保證還你一口大白牙，一張小俊臉。”
呂林有些別扭地發出個“謝謝”的音節，方悅兒笑了：“就是可憐夫人，這幾天只能喝粥了。”
呂林：“……”無所謂，有吃的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