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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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塵有無數種聯系千千的方式,可是,因為心裏的自卑,還有那麽些脾氣和倔強,最重要他病的厲害,身體虛弱沒有心氣兒和體力去主動找她。

整整一天,千千沒出現,到了晚上,楚淮書又抱着鮮花準時出現了。

“印塵,身體好一些了麽?”

晚餐時間,看到他來,印塵放下了筷子,擡頭問候,“我好多了,淮書,你不在家抱洛洛,又跑來醫院做什麽?”

“難道,我還真要做好準備把女兒嫁給你麽?每次見面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洛洛。”

“寧寧太乖,洛洛可愛。”從小到大,他始終喜歡小鹿般靈動調皮的女孩子。

一天只吃了這一餐飯,他也吃不下幾口,索幸不吃了跟好友聊天。

楚淮書看着端坐在病床上的印塵,對襟白衣松松穿在身上,他只坐在那裏,不需任何裝飾加持,已可以使無數女孩子為之心動,金尊玉貴,清朗如寒月的小公子,說的就是他吧。

印塵頭發長得長了,偏分一些碎發,發尾已軟軟的垂到了肩頭,不但沒有折損他的絕世容貌,還平添了幾分仙氣飄飄的穿越感。

楚淮書勸他吃飯,“別客氣,再吃點飯,我就是來看看你,也沒什麽事兒。”原本他下巴是硬朗型,并不是尖尖的,可印塵太瘦了,下颌線太優越,側面看着已經瘦成了尖下巴。

“好啊,”很聽勸,印塵知道自己太瘦,看着面前清淡的粥,拿起勺子慢慢又吃了幾口。

身姿儀态都是從小專門訓練過的,父母不會因為他有殘疾,而放棄對孩子的各方面要求,良好的禮儀、教養早已深深刻入了印塵的骨子裏。

“千千呢?”考慮再三,他還是問了。

“不知道。”

聽到這三個字,楚淮書就知道,這倆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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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別扭了?”

“沒。”

明明就是有,印塵從不做那種演技般的掩飾,他是懶得演的人,喜歡不喜歡,都映在眼睛裏,看得出的。

“她今天,沒來看過你?”沉默既是最佳答案,楚淮書站起身,靠近病床,把手伸向印塵,“把你手機給我,我給她打電話。”

“別問了,沒有人願意天天坐在這裏,看這些東西。”目光所及,有走不了路的一雙病腿和一刻不離身的尿袋。

愛極了千千的印塵,得不到千千的陪伴,他心裏是不太舒服,但他知道自己身體殘疾,很多事做不到是不可能改變的,所以他不會要求她為他做什麽,更不想以感情的名義困住她,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

掏出自己的手機,楚淮書發出了信息。很快收到了回複,氣得他差點把手機摔了,“印塵,你們,究竟是怎麽回事?杜千千說,她回家了,回去看看弟弟。”

回家?

撐在床上的手默默收緊,印塵的心情急轉直下,原來壞心情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濃眉宛如劍鋒,印塵挑眉,再不掩飾心裏的介意。她回A市了?不告而別,一定有原因。

看他不說話,楚淮書也知道,他心情不可能平靜無波,于是想找些別的話題,來跟他聊天,也許可以排解些郁悶和不快。

“她弟弟的病,只能換肝?”誰知一開口,還是有關杜千千。

“那個病,治不好的,維持到最後也是換肝,小孩血型特殊,一直在滿世界給他找肝源。”

“她弟弟,什麽特殊血型?”

“O 型。”

“特殊?”

“Rh陰性。”

“***,這也太難了,還能找到适合的肝源麽?”楚淮書被這罕見的血型吓到了,萬萬想不到,那個得了重病的小孩居然血型如此特殊。

“應該可以,只是需要時間。”他也頓了頓,跟着解釋了一句,“目前沒有找到,只能保守治療。不過,會找到的,他才十幾歲。”

“等等,那杜千千也是Rh陰性血喽?”

“嗯。”和千千兩個人的生子合約還未簽訂,印塵已經委托專業人士為杜常安去尋找肝源,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知道,千千一家四口,除了她母親蘇晴是普通血型,父親杜牧也,弟弟杜常安,女兒杜千千三個人都是極為罕見的Rh陰性O型血,俗稱的熊貓血。

杜千千在家裏再也待不下去,回到了A市去看弟弟。

寒假之初她回來過一次,過了春節又回來,心境竟是完全不同。

肚子裏懷着她和印塵的寶寶,她再也不是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了。

風塵仆仆直奔醫院,千千看到了越來越瘦,臉還不及口罩大的安安。安安躺在床上輸液,動也不動的狀态,有點吓着千千了,她以為他的病嚴重到生命垂危之際,強忍着淚水不讓流出來,更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語氣,盡力輕松的和弟弟問好,說話。

爸爸在上班,媽媽在一旁看着這一雙兒女,千千上大學這大半年,兩個孩子的變化,都特別大。

女兒越來越有大姑娘的樣子,仿佛在她看不見的那個遙遠的地方悄悄長大了,長得特別好,連一根頭發絲,都似乎帶着俏麗多姿、楚楚動人的優越氣質。

而對于小兒子,抛開曾經美好的期望,做母親的只剩下一個要求,他活着便好。

沒有久別重逢後的歡樂氣氛,母女倆打車回家做晚餐,爸爸回來後,三個人匆匆吃了飯就要去醫院,千千這個時候,已經等不及,攔住了他們。

“爸,如果需要的話,我給弟弟做肝移植吧。”

“不用,真要做的話,也是用我的。”杜牧也疼愛女兒,從沒想過要用女兒的肝救兒子。

“我存了一些錢,給安安增加些營養吧。”舉着銀行卡,她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下去,“做肝移植的錢,我也籌到了。”

媽媽剛要說什麽,卻被杜爸爸給攔住了,“千千,你這卡裏,有多少錢?”

“十萬。”

租來的房子裏,燈光不太亮,勉強可以看清飯菜,三個人媽媽炒了一個菜,因為是家的味道,千千勉強吃下了半碗飯。

她小心謹慎的說出這幾句話,待到爸爸問他卡裏有多少錢的時候,她回答的語氣裏,已經帶了得意和自信的語調在裏面,自己沒察覺,可父母都看在眼裏。

媽媽還是那個媽媽,爸爸卻已經悄悄變了臉色。“十萬塊錢,怎麽來的?”

意識到了問題關鍵所在,千千身子一口氣,眼神開始向媽媽求助。

“我跟媽媽說起過,我交了一個男朋友,他,很優秀,很有錢,這十萬是他給我的……”零花錢她沒說出口,是啊,十萬塊零花錢未免也太多了。

“男朋友……”爸爸看向媽媽,媽媽點點頭,急忙接過話題。

“是,前幾天打電話,千千還說起。”媽媽努力搜尋着記憶裏,女兒都說了什麽。

“這人是做什麽的?多大年紀?你見過?”沒有一句話是問的女兒,他在詢問他的老婆。

“我……我……千千說,他是我們本市人。”年紀,做什麽,她不知道啊。

“本市人,是誰家?姓什麽?”這一次,他把目光放在了女兒身上。

小女孩變化很大,她沒有濃妝豔抹,更沒有衣着暴露,但她渾身散發着精致女孩兒的驕傲氣質,還有,成熟了之後的自信知性。女兒的小行李箱、衣服、鞋子他這個做爸爸的沒出一分錢給她買,更不認識都是什麽品牌,可她手裏拿着的手機他知道,同事小年輕喜歡玩電子産品,聽說這款折疊手機,大概1.5w。

“他姓華,不過他住在我學校附近,不住這邊……他是音樂老師,是我們學校的教授介紹給我的男朋友。”她該說什麽,怎樣回答才是最恰當呢?

“千千,你那個男朋友他多大年紀?你們住在一起了吧?做音樂老師,每年工資多少?你們交往多久了?他為什麽願意為你支付你弟弟的醫藥費?”父親的話,聲音不大,句句都難以回答。

一連串的問題,千千感覺到大事不好,如果父母盛怒,她會不會都沒有機會給弟弟捐肝就被全盤否定?她的錢總是要給弟弟用的吧?

畢竟,當初她和印塵在一起,為的正是安安的手術費用。

“我和印塵之間是有合約的,給安安手術的錢,他也承諾會幫我出。爸爸,你年紀大了,我的肝給安安,一定更适合。”自認為談戀愛大過天,簽了合約更加有保證的杜千千走到一旁,打開行李箱,拿出了她和印塵的合約,開始慶幸自己不用長篇大論做解釋了。

合約遞過來的時候,杜牧也清楚地看到,女兒又白又細的手腕上,精致的手鏈閃着刺眼的光芒。他和千千都還不知道,只一條手鏈,價值已經遠遠超過那張銀行卡裏的數目。

看過了這個所謂合約後,杜牧也十萬分的确定,單純開朗又聽話的女兒,結交了壞人徹底學壞了。

“千千,你和姓華的那個人,不要再見面,把錢都還給他。你還拿了人家什麽東西麽?”

!?“爸,我和印塵是在談戀愛啊。”

“談什麽戀愛?你這不就是包養!”怒火壓不住了,杜牧也聲音裏都帶着憤怒。

“什麽包養?爸,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分開吧,再也別見面了。”

“不可能,我和印塵是真心相愛……”叛逆少女上線了,她現在一點也不怕自己的父親,曾經,她好像也沒有懼怕過。

一肚子義正嚴辭關于和印塵愛情的理論,還有關于印塵是如何好的一個人的話,杜千千已經來不及說出口。19歲的她已經被爸爸一巴掌重重打在臉上,從沒挨過打的千千整個人都被巨大的力量帶動的向一邊倒去,剛好倒在了四四方方的小餐桌上面。

“杜千千,不要臉,你的這些行為跟妓女有什麽區別?把賣身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你的臉皮讓狗給吃了?”做了一輩子高級知識分子的杜牧也,這幾句已經是他這輩子罵過最難聽的話了。他這一生平平安安、妥妥貼貼,從沒大富大貴過,可也從沒像此刻這般憤怒和羞愧過。

他從沒打過孩子,今天,他被氣瘋了。

兒子病重,逼得他賣房子為子治病,卻發覺一生的收入,對于孩子龐大的醫療費用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從小到大懂事聽話,學習成績優秀的女兒,考上了那麽好的大學,他卻連一只新手機都沒給孩子買。

不過半年時間,女兒居然被人包養跟人同居,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不能理直氣壯說,別怕,萬事有老爸給你做主。一線城市裏那些有錢人,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好吃這個虧,賠了女兒的青春年華。終究,是他管教無方。

杜牧也氣的渾身發抖頭暈眼花之時,妻子蘇晴卻已經發覺,千千趴在桌子上手捂着肚子一動不動,殷紅的血,漸漸染紅了女兒淺藍色的牛仔褲……

情節還好,不算狗血吧?

有機會我想在新文中試試狗血情節,希望到時候不要吓跑我的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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