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學旅行篇：暗戀的滋味（八）
修學旅行篇：暗戀的滋味（八）
未來。
花咲猛地睜開眼睛，看向手機，她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睡着了，從時間上來看，自己應該只睡着了一小會兒。
“陽子？我進來喽。”
東雲敲了敲門，一個人走進了等候間。
“總感覺上一次進入新娘休息室，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她說道，将節目表放在化妝鏡前，“這個是等下婚禮的流程，大部分還是之前的順序，但是設樂君和天羽兄妹的合奏的時間往前移了，說是怕來不及。”
“之前的安排确實有點着急，謝謝，東雲。”
“不客氣。陽子也幫了我不少忙，這點小事是應該的。”她往零食罐裏又塞了幾個薄荷糖，“那我回去忙了，珪還在外面等我呢。”
花咲微笑着目送東雲離開房間。
說是幫了不少忙，其實還有更多的事情她不知道。
花咲到現在都覺得，自己以前真的算不上多麽善良的人。
過去。
因為前一天的迷路事件，自由活動日當天，花咲得到了冰室的特別關照，她得到了冰室的手機號碼。
“如果又迷路了，就打電話給我，僅限于修學旅行時間。”
“知道啦，謝謝老師！”
就算不打，只是存在手機裏，也足夠讓她高興得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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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學到了，原來還有這種方法。”
“嗯，把坐标軸的橫豎颠倒過來，将整個圖像進行反轉後再計算的話，這道題就變成見到的計算題了。”
花咲蹲在房間的角落裏，不被人注意地幫有澤解答補習班的數學題。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現在差不多是其他同學出發的時間。
“那這道題呢？”
“這道的話，筆給我一下。”花咲在紙上畫出幾條輔助線，“不要将視野僅僅停留在圖形範圍內，在圖形外圍創造出一個新的空間，反而更容易完成計算，這樣做圖的話，這個三角形和這個三角形就能通過計算外圍的數據，間接計算出他們各自的具體數據，從而證明全等。”
“原來如此，和冰室老師教的方法不一樣，但确實這樣做更簡單。”
“對吧，明明有更好懂的方法。”
其實花咲從來沒聽過冰室的數學課，她上課的時候光顧着盯着冰室的臉發呆了，解題過程那是一個字沒聽。
當然，代價是課後需要做比別人更多的題，看更多的解題書才能學得比正常上課的人更好。
但，那又如何呢。
花咲又看了一眼時間。
“你很在意時間嗎？我看你一直在看手表。”
“畢竟是自由活動日。”
“這樣嗎？明白了，那我們先走吧，剩下的題我應該自己也能做出來。”
有澤的這番話讓她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只是想趕緊見到喜歡的人，所以才很着急這件事情。
結果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老師們已經消失不見了，花咲選擇的路線似乎和他們的正好相反，一整天下來，戴眼鏡的見了不少，唯獨沒見到冰室。
“沒事，至少明天又是團體活動，又能見到他了。”天童在短信裏回複道。
“真想快點開學，這樣就能每天見到他了！”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花咲猛地蹬了一腳床墊，從床上坐起來，朝門外走去。
“小梅？你要去哪裏？”
“稍微散個步。”
萬一能見到老師的話，不就賺了。
一整天沒見到他，花咲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很悶得慌，這個時候她又很希望自己是男生，這樣至少在洗澡的時候可以偶遇，但如果自己是男生，那也不會喜歡上老師。
真是個死胡同。
花咲走到大廳，在無人使用的自動販賣機前停下腳步，盯着上面的飲料發呆。一路上都沒有成功偶遇，她現在想着自己如果在這裏多待一會兒，說不定能遇到同樣出來買飲料的老師。
“……不會吧，那個東雲嗎？”
“嗚哇，看不出來啊，平常乖乖的樣子，居然是那種人嗎？”
走廊裏傳出了班上女生的聲音，花咲把自己的腳尖往自動販賣機邊上挪了挪，但耳朵卻轉向了走廊的方向。
“是呢，聽說她腳踏好幾條船呢。”
“但是他們沒在交往吧。”
“同時讓好幾個男生為她傾倒，怎麽就不算腳踏多條船了？”
真是糟糕的話題。
花咲越來越覺得自己現在不适合拿着飲料走人，那等于直接暴露自己在偷聽人家在背後說別人壞話。
“我之前看到她和籃球部的鈴鹿君在約會，好親密呢。”
“說起來，我看到過她和葉月君約會，還有美術部的那個，三原君。”
“我還看到過她和守村君、姬條君約會。”
“她到底同時約幾個男生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還聽說，她參加了冰室老師的所有課外授課，該不會連那個冰室——”
“哇。”
花咲感覺自己聽到了很不得了的話題，前面的部分她其實完全是當成八卦在聽，完全沒在意，一直到冰室的名字出現，她的腳趾瞬間在拖鞋裏夾緊。
冰室老師才不會喜歡學生呢，那個木頭。
但是萬一呢。
花咲的心情愈發複雜起來。
外面的八卦依然沒有結束。
“而且啊，聽說她專門找自己好朋友喜歡的男生呢。”
這可是個大新聞。
“之前她和绀野關系很好，後來她就開始約鈴鹿君了。其他和她關系好的女生喜歡的人，最近也都開始和她關系好了。”
“這也太糟糕了。”
說起來，難怪珠美和有澤都不是很想和她打招呼。除了他們之外，好像隔壁班也有其他的女生對東雲不滿。
如果花咲是什麽英勇無畏的女主角，此刻的做法就是沖到他們中間，阻止他們在背後說同學的壞話，很不巧，花咲雖然喜歡看英雄故事，但她的本質只是個內向的膽小鬼，這種沖鋒陷陣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風格。
而且她确實也有點在意她們之前說的，東雲和老師的關系。
“這個點了，你們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回房間睡覺！”
“哇，冰室老師！”
“對不起！我們馬上回去！”
走廊上傳來一陣的騷動，幾秒鐘後，混亂的腳步聲就變成了僅一人的呼吸聲。
“你也出來吧。”
被發現了嗎？就在花咲這麽想着，準備走過去自首時，她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是東雲的聲音。
“冰室老師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在這裏的。”
“從一開始。”這是冰室的聲音，那聲音比花咲平時聽到的聲音要溫和——如果花咲不是一直注意着他的話，她并不會發現這件事情，“不要太在意這些虛假的言論。”
“謝謝，我知道。”說出這句話時，東雲的說話聲中帶着鼻音。
“擦幹眼淚然後回去休息，已經很遲了。”
“嗯。晚安，冰室老師。”
“……晚安。”
花咲覺得自己應該産生的情緒，是為東雲得到安慰的欣慰，但并非如此，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揪成了一團。
為什麽東雲被人背後議論的時候，會有人為她挺身而出，那個人甚至是花咲暗戀的人？
為什麽老師和她說話的語氣，比和自己說話的語氣要溫和很多？
為什麽老師會注意到她，卻注意不到自己？
花咲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宛如“透明人”一樣不怎麽容易被人注意到的類型，這也算得上是她的特點，以前她因為這個特點吃過苦頭，也因為這個特點得到過甜頭。
她曾經并不讨厭自己的特點。
而現在，她非常讨厭。
東雲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花咲背靠着自動販賣機，用鼻子深呼吸，然後緩緩蹲到地上。
酒店大廳的燈在夜晚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明亮，但她只覺得礙眼。大廳裏空無一人，只有自己抱着膝蓋背靠着自動販賣機。
她第一次品嘗到了名為“嫉妒”的感情。
“你也可以回去了吧。”
那個聲音，驀然在她的頭頂傳來。
花咲詫異地睜大眼睛，逆着光看向走到自己身邊的男人。
“我以為……”
“以為我沒發現你嗎？荒謬至極。我是你的老師，我當然會注意到你。”
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就足以讓花咲的心溫暖起來。
“冰室老師，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還挺帥的。”
“有。”
“誰啊，這麽大膽，居然還讓本人知道。”
“你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不記得了嗎？在回來的路上。”
花咲睜大眼睛，自己脫口而出的、連自己都記不太清的話，卻被眼前的人好好地記在心底。
“老師會記得每個學生說過的話嗎？”
“做不到連口水話都記得，但是大致上都能記住，作為教師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就是成年人的游刃有餘。花咲很确定，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一絲念頭，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就可以完全把自己的心鎖住。但他沒有。
“我也想成為像老師一樣的大人。”
“有夢想是好事。”
“老師高中時就想成為老師了嗎？”
“并沒有，我高中時想成為演員。這不是你現在該考慮的事情，你該回去睡覺了。”冰室停頓了一下，看着花咲的眼睛，“晚安。”
花咲只聽見自己的心在作響。
撲通、撲通。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