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終篇
最終篇
過去。
“壬君,你知道哪裏可以買到酒嗎?”
天童隐約知道花咲為什麽突然想喝酒,他沒有阻止,或許是因為不知道阻止之後該說些什麽。
“為什麽連老師都不相信我。”
喝醉酒的花咲在小公園的秋千上,胡亂地揮舞着手臂,大喊大叫耍酒瘋。
“我們還是回家吧,小梅。”
“我不要!”花咲死拽着秋千的鐵鏈,就是不肯走,“只有老師,只有老師我希望他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出那種事情,為什麽不相信我。”
說着說着,她的喊叫變成了哭聲,天童看着拉不走她,只有在蹲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像小時候一樣,聽着她的哭鬧。
“如果早知道戀愛這麽痛苦,從一開始就不要喜歡老師。可是為什麽我控制不了自己呢?”
“沒有人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歡一個、自己注定會喜歡上的人。”
“那壬君有喜歡的人嗎?”
“我——沒有。”
這句話幾乎是他竭盡全力壓下來的一樣。
“那你說個混球啦,嗷嗚!”
花咲又開始學着狼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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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花咲喝醉之後居然是這種類型,天童頗感頭疼,現在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她不肯走,他也只能等她累了之後才能背走。
“花咲?”
“你是……花咲的老師嗎?”
天童看見了那個讓花咲痛苦的人,他的眼裏浮現出了片刻的敵意,但這敵意又在花咲對着那人喊出“一定是在夢裏,不然,我曾經最喜歡的老師,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嘿嘿。”之後,敵意變成了針,紮回心間。
而冰室卻像是沒聽見花咲的告白一樣,看着天童。
“你們還是未成年人,怎麽可以喝酒。”
“還不是你的錯。”天童壓低聲音說道,“為什麽你不相信她。她怎麽可能做出霸淩同學的事情。”
“我相信她。”冰室卻很快否定了天童的話,“但是,作為一個老師,我不能在沒有找到确切的證據之前,公開表示我相信某個同學,那樣或許會給她或者另外的某個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那你就默許她背上罪名。”
“就我個人而言,我也不想這樣。”
如果天童沒聽錯,他的這句話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樣冷漠,那其中包含了自己也很熟悉的感情。他擡眼看着對方垂落的上睫毛。
“你……”
但冰室并沒有給他說完這句話的機會。
“我的車就在旁邊,我送你們回去,太晚了。”
“……好。”
搬運一個喝醉後會亂動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童調整了半天位置,才讓花咲趴到自己的背上,走向幾步路之外的車。
“你先進去,不然她等下躺下你就進不去了。”
“好。”
天童先一步坐進車的後座,他剛想伸手接住花咲,就看見了無法忘記的一幕。
喝得醉醺醺的花咲,摟住了冰室的脖子,她的嘴唇貼上了對方的嘴唇,很顯然,冰室也沒有預料到,他也呆住了。
“老師,我喜歡你,我曾經,最喜歡你了。”
這一刻,天童胸口裏的情緒變成一團亂麻,他仿佛可以聽見某個東西碎裂的聲音,而那聲音,就來自己自己的心的最深處。
一路上,他們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給花咲綁安全帶,她會亂動,手臂會打來打去,最後只有放棄這個想法,讓她枕着天童的腿,很神奇,在她這樣躺下之後,她立刻安靜得像是趴在值得信賴的主人的懷裏熟睡的小貓咪,這也幫了他們不少忙。
“花咲的家長在家嗎?”
“不在,今晚他們都有夜班。”
“你能找到她身上的鑰匙嗎?”
“沒關系,我有她家的備用鑰匙。”
“原來如此。”
天童的指腹在花咲的嘴唇上蹭着,那是她剛才親吻冰室的位置,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就讓他無法呼吸。
“你會調查清楚,對吧。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一定會。但她不能再繼續呆在我的班上,這也是為了她好。”
“我想也是。”
天童沒有告訴他,其實花咲家已經在辦理轉學手續這件事。
小公園離他們家不遠,天童在冰室的幫助下,将花咲背到背上,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她家的門,朝着車的方向點了點頭,伴随着車引擎啓動的聲音,他把花咲背到了二樓,背進他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房間還保持着她出門前的樣子,被子敞開一個口,就那樣擺着,天童本想将她塞進被子就離開,卻在放下她的那一刻,被她用雙手束縛住脖子。
“小梅?”
“已經要走了嗎?……老師。”
“……”
天童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裏作響,花咲的身上帶着酒氣,實際上他自己也喝了不少,只不過沒有花咲那麽多。
或許是酒精在這個小房間裏亂竄,天童懷疑自己的腦子也糊塗了。
他聽着從花咲嘴裏出現的另一個名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着花咲醉醺醺的臉龐。
“我才不是你的老師。”
天童低下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吻了花咲的嘴唇。
花咲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全身酸痛,好像自己喝醉之後和人打了一架一樣。
“喂…那個,壬君,我昨晚睡着之後,做了什麽嗎?”她小心翼翼地通過電話詢問道。
“你喝醉之後可鬧騰了。我好羨慕你的青春活力。”天童聽起來一點都不想回憶昨晚的事情,“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嗯,完全不記得了。頭好疼……”
其實花咲隐約還記得一點,但也只是剛喝醉之後在小公園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
“要我去你家幫忙嗎?”
“那你學校怎麽辦?我可是已經請了長假的。”
“翹課就好了,問題不大,那我現在就回去。”
“啊——挂了。”
花咲看着桌子上的時鐘,現在是早上十點多,長假開始的第一天,花咲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才好,頭還在間歇性地突突得疼,爸媽的夜班要到下午才結束,這也意味着餐桌上不會有剩下的早飯。
去買個早飯好了。
更多是因為想要出門清淨一下。
換上便于行動的衣服,拿上鑰匙和錢包,花咲推開了家門,朝着最近的便利店走去。
“謝謝光臨!”
姑且買了鲑魚飯團,還有汽水,花咲的肚子一個勁作響,她加快腳步想快點到家吃飯。
嘶,頭又開始痛了。
花咲停下腳步,捂着頭,等鎮痛結束再繼續出發。
突然間,粉色的花瓣在她的眼前飄落,她詫異地擡起頭。
振翅市的櫻花樹開花了,盡管現在還只有幾棵急性子樹,但花咲知道,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成一片粉色的海洋。
“好漂亮……哇!好冰!”
脖子上傳來刺骨的涼意,花咲轉過頭想要瞪着對方,卻在轉頭的那一刻被陽光晃到眼睛。
“花咲?我聽零一先生說你請長假了?沒事吧?花咲?”
丁達爾效應是大自然最美的反應,因為它能夠表現出光的形狀。
陽光透過櫻花樹的縫隙,地上一片斑駁,少年站在櫻花樹下的光束中,舉着從冰櫃裏拿出來的可樂罐,微笑着看着她。
人們常說的一見鐘情,大多也是源自于這個效應。
花咲明明知道這個效應的原理,卻還是在此刻,感受到了心的跳動。本以為,在被喜歡的人那樣冷漠的對待之後,她就不會再心動了。
“花咲?”
“說起來,你叫什麽來着?”
“不是吧,你到現在都沒記住我的名字嗎?”少年搖搖頭,“也對,每次你見到我,都是‘喂’或者‘老師的朋友’。看樣子,我在你心裏的形象終于跳出來了。”
少年很快又換上了花咲熟悉的笑容:“青紀,白鳥青紀(Shiratori Seiki)。漢字的話,是‘青’和‘紀’,平常叫我‘青(Sei)’就可以,零一先生和你的青梅竹馬都是這麽稱呼我的。”
“聽起來就和‘奇跡(Kiseki)’一樣。”
“經常有人這麽說。”
于是,櫻花色的故事,再一次開始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