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計劃搬家

計劃搬家

童家兄弟的出現提醒了姨媽,她開始對衆人說起童非如何優秀,其實是想趁機誇獎自家的東宇。兩人同校同班,朱東宇雖不如童非風光,但三十出頭就事業有成,在一般人面前也足以炫耀了。

關于東宇哥從小到大的光輝事跡,蘇茜聽了不下百遍,早就能倒背如流了,于是趁着重播,她起身去洗手間。

蘇茜用紙巾擦幹雙手,扔進垃圾桶裏,跟着傾身向前對着洗手池上方的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好久沒有化妝,她技法本來就不純熟,尤其擔心許久未用的睫毛膏會花。果不其然,她發現下眼睑處暈染了些許黑色,眼睛下方烏烏得很難看,得想辦法清理掉。

她沒有帶卸妝油,只得就地取材用紙巾擦拭。她湊近鏡子小心翼翼地抹下眼睑,費了半天勁才将睫毛膏清理幹淨,又随手從包裏掏出唇彩補起妝來。估摸着姨媽也應該差不多說完了,于是把手包一阖,打算離開。

與此同時,洗手間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她漫不經心地擡起頭,在鏡子裏看到童拓像大變活人似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蘇茜僵在原地,瞪着鏡子裏的童拓。她很尴尬也很想笑,兩者混合成一種奇怪的表情挂在她的臉上。

“嗨。”他先開口說道。

她應聲飛快地轉過身來面對他,“嗨。”

之後是短暫的沉默。童拓比蘇茜還要困窘,雖然不習慣和別人站在衛生間裏閑聊,但他想起大哥的話。要有禮貌,他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蘇茜無法忍受沉默,決定先開口。她也是那種唯恐失禮而急着開口找話說的人,要改變這習慣并不容易。可是要說什麽?

“想不到在這裏也能遇到你。”

“好像無論去哪裏都可以看到你。”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停頓了幾秒,又均被對方及自己的舉動逗笑了。

“誰讓我是活動gg牌嘛。”蘇茜率先自嘲道。

一個人受到挫折滿懷怨恨的時候是幽默不起來的,蘇茜顯然不在此列,這令童拓輕松許多。他打量着她窈窕的身形,說:“那你一定是京城最漂亮的gg牌。”

蘇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定要解釋一下和韓齊的關系,“你們和童非是過來辦事吧?呃,韓齊的媽媽是我姨媽的朋友,我和韓齊從小就認識,大家周末沒事,一起出來吃頓飯聊聊天。”

“原來如此。”童拓點點頭,不知是否接受了她的說法。

而她自己卻覺得越抹越黑,怎麽聽都像相親,為了擺脫尴尬只得繼續問道:“周末還準備去打球嗎?”

“這周沒空,家裏來了親戚,下周日我會去。”

“那具體地點在哪裏呢?”她想起韓齊的問題,于是問道。

“在外語學院的操場。”

蘇茜點點頭,突然想起他是來解手而不是來閑聊的,于是說:“不耽誤你了,我得回去了,改日再聊。呃,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們總能遇到,對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沒錯,那回頭見。”

“再見。”她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出了洗手間。

童拓望着空蕩蕩的門口,回想剛才那一幕,依稀眼熟。

相親那次,她努力地維持談話氣氛。游樂園那晚,她接受他的道歉,聽他不知所雲的感想并提出自己的意見。就連第二晚湯迪說起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時,她也未對自己表現出偏見和敵意。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軟起來,跟着有些愧疚。

大哥那麽優秀,蘇茜喜歡大哥天經地義。他不應該因此對她那麽刻薄,也不應該拿別人的過錯去懲罰她,這不公平。她并未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倒是自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傷害她,拿人家的好脾氣當天然呆。

意識到這一點,又想起樓上的韓齊,童拓的心裏莫名地不是滋味。

回到座位後,蘇茜告訴韓齊下周日在外語學院有比賽,他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韓齊很意外,“剛才問你你還說不知道,怎麽現在連時間和地點都搞清楚了?”

她玩笑道:“還不謝謝我?我特意給人家挂電話問到的。”

“謝謝茜茜姐,那一起去看吧?我開車去,順道去接你。”

她想起下周末和連志誠有約會,那個沒譜的男人還沒通知自己具體是哪一天,搖搖頭道:“你自己去吧,我可能沒空,下次我陪你去。”

“那麽忙啊,你盡量安排一下時間嘛,一個人去很無聊的。”

“你讓我想一下。”蘇茜躊躇了,原本她只是想替韓齊打聽,沒想過要自己去。如果遇到童拓,就不是偶然而是刻意為之了,這樣好嗎?他會不會認為自己……

“茜茜姐不是要周末陪男友吧?”韓齊又說。

蘇茜想到連志誠,不由地眉頭緊皺,“當然不是。”

“那就跟我一起去外語學院,別想了,就這麽說定了。”

面對韓齊的提議她心動不已,不是因為想要看球,而是因為有機會可以再見到童拓。她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居然這麽快就又想見到他。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他?

蘇茜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相比連志誠,自己更想看到童拓。

“好,周日我和你去。”

※ ※ ※ ※ ※

“我打算搬出去住。”周一中午吃飯的時候,童拓對湯迪宣布了自己的計劃。

“恭喜,你終于成年了。”湯迪說:“晚上去慶祝一下吧,今晚愚公移山有演出,來了一個挪威的樂隊,女主唱挺漂亮的。”

童拓翻了一個白眼,“不行,我最近得去找房子,有了房租的開銷,平日的娛樂經費也得削減。”

“不是吧,你還得自己找房子?你家不是有套空房嗎?”

“去年就租出去了,還有兩個月才到期,我現在就想搬,只能另外找房子。”童拓說:“我還沒跟家裏人說,都安排好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不想讓他們幫我張羅。”不說的另一個原因是他也怕母親不同意。

“怎麽這麽着急,周末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嗎?”

自打母親逼着自己相親,每周都很可怕。他否認道:“我一直都想出來住。”

“你的鼻子在變長哦。”湯迪顯然不信。

童拓忍不住摸了一下鼻頭。

“看,還是心虛了吧。要我說你早就該搬出來,晚上出去玩,回去的晚都不方便。你要租哪裏,多大的房子?”

“我不太想租公司附近,那會變成加班的好理由。至于大小,起碼兩居吧,一間住人,一間工作室。”

湯迪想了想,說:“你去我那套房子住算了。熟人住我還放心,租給那些孫子,我總怕他們把我家給拆了。”

“上次那些玩搖滾的搬走了?”

童拓回憶起湯迪上次的房客是幾個八流搖滾樂隊的成員,湯迪出于對另類音樂的支持把房子租給他們,可幾個月後他就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了,那些人折騰起來簡直堪比孫悟空再世,基本就是走大鬧天宮的路數。

令他也一直好奇地是,在北京無親無友的湯迪居然早在前幾年就在四環買了一套三居室。他解釋說是投資,的确那房子到現在翻了幾番,再倒手可以賣一個好價錢。但他這種毫無理財頭腦的月光族居然早在幾年前就有投資意識,而且地點還是在北京,童拓認為很不可思議。

湯迪目前不住那套房子,出租給了別人,以房養房,自己則租住在公司附近的某個公寓樓的一居室裏。

“早被我轟走了,那房子都空了一個多月了。”湯迪說:“你可以先去那兒湊合一陣,我不收你房租,水電費你自理就成。”

“不,我肯定是要給房租的,那套房子的貸款你還沒有還完吧?”

“是呀,還差一些呢。”

“你幹嘛不自己搬進去住,掏兩份錢,你要當冤大頭啊?”

“那邊太遠,上班不方便。我那房子已經在中介公司登記了,你要住我就去跟他們說。”

童拓去過那兒,房子不錯,空間很大,自己正需要一個專門的房間當工作室,好放置各種木工工具。雖然湯迪的房子比他的計劃多出一間,但考慮到四環外租金也相對便宜,還是在他經濟能力承受的範圍內的。至于離公司遠的問題,從那兒到公司要倒兩趟車,坐車是不太方便,但開車很快。湯迪沒有車,童拓猜測這也許就是他不肯住過去的原因。

他想到了頗為重要的另一點,“你難道沒有打算和女友搬到一起住嗎?到時候你們會需要大一點的空間,與其再租,你還不如回去住。”

“你不是着急嘛,就甭管我們了,到時候需要合租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湯迪笑道。

童拓不願意和情侶合租,會有很多不方便,自己做東西的時候也會吵到人家。或許湯迪壓根就不想和闵敏同居,這和自己沒有關系。

他想了想,于是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再考慮一下。”

※ ※ ※ ※ ※

童拓始終認為住在湯迪家不方便,至于為什麽他說不上來,于是專心考察公司周圍的空房,兩天後他選中了離公司不遠的一處小區。決定正式簽約的前一天,他打算告訴父母。

換好衣服,童拓走進客廳,“我有事兒和您們說一下。”

童向前和梅正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兒子的話雙雙擡起頭來。

“正好,我也有事要說。”梅正麗将電視聲音調小。

“那您先。”童拓在心中默念,千萬別是給自己介紹對象。

“明天你姑姑要來看你爸,大家想一起吃頓飯,你就別安排其他事情了。”

原來是姑姑要來,童拓安心了,“好啊,我也很久沒看到她了,上次見面還是春節的時候。”

“還有一個人你也好久沒見了,明天你姑帶你表妹來,石夢庭,你記得她嗎,小你四歲,小時候總來咱家玩,臨走那次還把家裏大衣櫃的鏡子給碰碎了。”梅正麗說道。

經母親提醒,童拓想起自己是有這麽一個行為冒失的表妹,印象中矮矮胖胖,一點事情不如意就喜歡哭鼻子,還總要自己和大哥給她買雪糕吃,“怎麽會不記得,後來她爸媽離婚,她跟她爸去南方定居了,聽說還在澳洲留學了幾年,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早都回來了,她爸給她找了一個會計的工作,做了沒一年不幹了。這次是來投奔她媽,想在北京找個差事。”梅正麗皺着眉頭說:“今後少不了要往咱家跑。”

“好啊,讓她有空常來玩,也省得你們倆在家悶得慌。”

“好什麽好,不來才好。”梅正麗不悅地說。

童拓好笑地望着母親,又看了看父親。打從他記事起姑姑和母親就一直不合,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絲毫改觀,“您別這樣,爸會很難辦的。”

“在這件事上我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沒有發言權了。”童向前無奈地搖搖頭。

“什麽事這麽多年還化解不開?”童拓問。

梅正麗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提了,你剛才想要說什麽,現在說吧。”

這件事實在是難以啓齒。但童拓主意已定,堅定地望向父母,“是這樣的,我想搬出去住一陣。”

“你該不會也嫌你媽最近做菜放鹽太多了吧?”童向前說。

“不是因為這個。”童拓無奈地說。

“你就別摻合了,”梅正麗拍了一下童向前的胳膊,又看向兒子,“我知道你最近不痛快,怪我總給你介紹對象,對不對?”

“沒這回事兒。”

“別嘴硬,我知道你怎麽想的。每天回來都悶着一張臉,你本來就少笑,現在是完全不笑了。”

童拓沒有說話。

“咱家租出去的房子還沒有到期,你現在就要搬的話是打算先租房子住嗎?”

“對,我是有這個想法。”

“那你搬吧,房租多少我幫你補貼一半。”

“不用,我工資就夠了的。”童拓沒想到母親竟然會如此“支持”自己搬家,他狐疑地望向梅正麗,“您難道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梅正麗也瞪着他。

“因為,我搬出去了就可以躲避您再給我介紹對象啊。”他幹脆實話實說。

梅正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吧,我就說你是為了這個你還跟我嘴硬,那你随便,我不再管了,你愛相不相。”

童拓不明白母親為何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人有時候是賤,給自己介紹對象時自己愛答不理,徹底不管了自己又覺得仿佛是被人抛棄的孩子,不被重視。他連忙拉住母親的手,“您別生氣。”

“現在來勁兒了?當初我求你的時候你這小臉兒可不是這樣。我知道你不樂意相,那就算了。他們說的對,你才剛三十,模樣也長得端正,學歷工作又好,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追你,我在這兒瞎操心個什麽勁兒。”梅正麗嗔怪道:“好啦,從現在起我再也不煩你了。”

被母親這麽一說,童拓又很慚愧。顧不得那麽多,當務之急是先哄母親開心,“那我加把勁兒,争取今年帶一個回來給您看。”

“好,那我跟你爸就等着看了。”

“既然這樣,搬家的事就先——”

梅正麗擺擺手,“你還是搬吧,我知道你最近要做東西,家裏沒太大地方供你折騰,我又聽不得那些叮叮咣咣的動靜。你搬出去我也可以清淨清淨,不用總往外跑。”

“也對。”童拓說道,感覺整個人從裏到外輕松了許多。

望着童拓那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梅正麗懷疑自己前一陣是不是太過分了。童拓像他爸,性格敏感隐忍,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擔着,這種人心裏有苦也不會和別人說。相比之下童非外向,讨人喜歡,從小學習刻苦不全靠腦子,花了不少時間在補習上。因此在父母身前身後幫着家裏幹活,陪着他們的多是童拓。

雖然小兒子沒有大兒子優秀,但是她卻打心眼裏疼愛這小兒子,甚至是偏心。

之前不停地給童拓介紹對象,梅正麗是有難言之隐的,但不打算讓兒子知道。不知為何,她就覺得這次童一玲帶着女兒過來沒好事。

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她只希望自己擔心的事情不要成真,同時也有些好奇童一玲的女兒現在長成個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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