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原本隆華帝十分信任自己一手掌控的龍禁尉,但是經此一事,隆華帝不禁懷疑紀齊然的能力,進而開始懷疑私鹽案的調查結果。

剛開始,隆華帝是想直接緝拿黎啓、林如海歸案的,現在卻下了兩道折子,分召黎啓、林如海入京。

紀齊然萬萬想不到會出這樣的變故,連夜去找榮親王商量。

畢竟紀齊然雖然在私鹽案上分了潤,但是那不過是喝了一口殘湯,私鹽生意的真正掌控者是榮親王,比起這位主子來,紀齊然那點兒分潤簡直九牛一毛。

榮親王聽說宮裏的事之後也慌了神,打着探望父皇、母後的名義,人入宮獻了好幾趟殷情,順便打聽消息。

甄皇後現在統領六宮,雖然後宮的防衛出問題主要是龍禁尉的責任,但是現在皇上受了驚吓,也少不得有其他嫔妃給甄皇後上眼藥,連帶着甄皇後這幾天日子都不好過,能遞給榮親王的消息有限。

榮親王從後宮出來,馬不停蹄的招來紀齊然商議接下來的事。

“看看你幹的好事!是你一再跟本王保證萬無一失,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亂子。你統領龍禁尉,怎會讓人兩次潛入後宮?”榮親王壓低了聲音對紀齊然發火。

紀齊然也知道這次亂子惹大了,等榮親王罵完,紀齊然才低頭道:“臣該死!但是王爺,咱麽把眼前這一關過了,王爺再責罰微臣不遲。”

榮親王是想争奪大位的人,不會連當務之急是什麽都不知道。他雖然十分嫌棄紀齊然壞事,眼下也沒有更得用的人,于是問:“若是黎啓和林如海過了這一關,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現在仔細回憶回憶,除了那出戲是在你預料之外,還有無疏漏的地方,別讓黎啓和林如海兩個老匹夫抓住機會翻盤。”

紀齊然沉思了一陣,顯然在仔細回憶,然後篤定的搖頭:“沒有了。知道真相的人證全都被我殺了,我也另準備了人證,到時候他們會咬死林如海。”

“據說這次榮國府的人也攪和在裏面了,林家還親自抓了一個名叫周瑞的賈家奴才交給巡按團,說那人也參與了私鹽案?”榮親王問。

紀齊然答道:“是有這麽個人,但是此人只是有個族兄是水寨大當家,平時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忙做鹽運,将東西運到之後錢貨兩訖,并不知道更背後的東西。這人骨頭不硬,我怕他為了活命胡亂攀咬,已經處理掉了。”

“還有據說阊門外的太虛廟失了竊,萬一賬冊流出去了,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紀齊然也擔心這個,沉吟了一下,語氣都不如先前自信:“此事确然有些棘手,但是微臣以為賬本已經毀了。私鹽密倉被查封那日,也有人大鬧太虛廟。後來據甄應泰說,太虛廟銅牆陣中的賬本确實沒了下落。但是炸死在林家祠堂的十幾個人中,有一具屍體是瞿天的,屍體殘骸中找到一本燒毀的書。那銅牆陣外人輕易不能入內,瞿天身上那本書,是否就是燒毀的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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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榮親王也希望如此。但是燒焦的屍體,燒毀的書都無法辨認原來的模樣,榮親王始終心理沒底:“能确定那具屍體是瞿天的嗎?還有那本書,瞿天好端端的帶着賬本去林家做什麽?”

紀齊然沒敢隐瞞:“屍體只是身量和瞿天差不多,掉落了瞿天的令牌,但是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到底是否是瞿天了。至于賬本……”想到這裏,紀齊然自己冷汗都下來了:“難道瞿天是帶着賬本去投靠林如海的?”

瞿天是榮親王一手培養的人,哪怕死不見屍,榮親王依舊信任瞿天:“林如海在揚州,當時林家老宅不過一個丫頭在,他便是投靠也有帶着賬本去見一個黃毛丫頭的道理?與其懷疑瞿天投靠林如海,不如相信瞿天是看出太虛廟有人生了反骨,為保萬無一失,才帶了賬本在身上。太虛廟銅牆鐵壁,那銅牆陣更是比你的龍禁尉可靠得多,哪個外人能闖進去?若是有人打賬本的主意,必是太虛廟的人!”

其實榮親王這套邏輯是說得通的,叫紀齊然自己說,都不相信世上有人能闖入銅牆陣。那賬本是怎麽不翼而飛的呢?要麽是被瞿天帶出來了,要麽是太虛廟的人監守自盜。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惟願賬本是被瞿天帶走了。那具屍體是瞿天便罷了,賬本燒毀了也大家幹淨;若是瞿天還活着更好,榮親王相信瞿天絕對會保護好賬本,賬本更不會落入林如海手裏。

想到這裏,榮親王心下稍安。

京城裏局勢微妙,隆華帝和榮親王父子皆是提心吊膽,隆華帝不抓住那留書提字的人,自是夜不能寐;私鹽案的事一天不定性,榮親王也睡不安穩。

這二人都不安生,京城裏其他勢力自然也暗流湧動。

榮國府已經不在權力中心,但到底是曾經的八公之一,許多舊關系還在,榮國府也察覺到了京城裏這股暗流湧動。

就在這時候,賈琏帶着榮國府剩下的人回了京。

因為沒完成賈母的囑托,連黛玉都沒帶回來,賈琏心中害怕,連信都沒打發小厮提前送,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回來了。

回府之後,賈琏沒有直接去榮慶堂見賈母,而是悄悄的回了東院。

吓死人了,周瑞居然卷入了私鹽案,又害死了姑媽,把姑父得罪了個透。這等大事,賈琏突然想先跟自己父親商量。

下人回禀賈琏回來的時候,賈赦正在跟小老婆吃酒。

別看賈赦這人就是個老纨绔,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人脈,就是前世變天後,人家還和平安州的賈代善舊部有聯系呢。賈赦也知道現在局勢微妙,兒子出門兩個月,又是呆在這次私鹽案的風暴中心揚州,又沒讓小厮送信自己悄悄回來,多半是有事。

于是賈赦難得正經的撂開小老婆去了書房,讓賈琏到書房見自己。

賈琏現在心亂如麻,急急的趕來書房,剛一進門,就讓下人都退下了,還讓昭兒在外面守着不讓人靠近,才轉身對賈赦行禮:“父親!”

賈赦一看這兒子風塵仆仆的,衣服也沒換,臉也沒洗就來了,估摸着有什麽要事:“怎麽回來了也不派人捎個信,去見過老太太了嗎?”

賈琏搖了搖頭:“父親,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老太太派你做的事沒做成便不敢過去請安了?看你這點出息!”賈赦忍不住把賈琏罵了一頓,心裏卻是高興的。以前這兒子跟他那個老婆天天圍着榮慶堂和二房轉,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這回出了遠門回來,好歹知道先來見親爹,也算長進了。

賈琏可不管賈赦的揶揄,道:“父親,老太太的事再也別想了,日後咱們家也遠着那邊的好。你再想不到這次兒子南下遇到什麽事,真真吓死人了。”

賈琏在書房轉了一圈,自己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才将這兩個月江南發生的事說了,從自己一行南下,到了揚州之後,姑父突然拖着不辦之前約定的事開始;又說林妹妹獨自回蘇州,在江上和蘇州老宅兩次遭賊,這表妹竟然好端端的捆着周瑞回來了。

又說了審周瑞的時候,周瑞如何承認參與販賣私鹽,如何承認欺上瞞下,假傳聖旨讓姑媽的陪嫁白婆子對姑媽下手。光看那臉色就能看出來賈琏心有餘悸。

末了,賈琏道:“二太太幹的這叫什麽事,我們還沒到京城呢,那出給姑父喊冤的《黑白記》就唱得家喻戶曉了。我估摸着姑父若是過了這道坎,以後還不止巡鹽禦史這個前程。可惜二太太那邊是把人得罪透了。老太太、二太太還想着讓寶玉娶林妹妹,接手林家的産業,這也叫人?”

賈赦只聽一耳朵,就覺得驚心動魄:“若是私鹽案牽扯到那邊,走着瞧吧,咱們誰也讨不了好。”

說起這個,賈琏補充道:“正是呢,我回京之前,林妹妹跟我說她在咱們家住了幾年,知道咱們家的境況,所以不遷怒我,但是外頭可不知道咱們家如何。這事可別牽扯到父親。”

賈赦眼睛轉了轉,覺得極有可能,扇子在賈琏頭上一敲,給了賈琏一個爆栗:“你那個老婆也是王家的,成天無法無天,拿着我的名帖在外頭攬事的可不少。你別只顧着提醒我,若是你管不住老婆,趁早休了她大家幹淨。”

賈琏一想到鳳姐素日作風,也不敢頂嘴了,揉了揉腦袋道:“鳳兒算什麽,林妹妹才叫厲害呢。對了父親,我覺得林妹妹回南之後不一樣了,長相倒是沒變,就是那渾身的本事派頭,我覺得比鳳兒厲害十倍不止。”

賈赦沒跟他讨論黛玉的事,只道:“你手上還有我的多少名帖,全給我收回來,你那個老婆那邊的也全部拿回來。”

賈琏南下一回,真的被吓怕了,都來不及休息,忙不疊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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