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公孫成的醫術果然高明，林如海一貼藥還沒吃完，便覺身上輕省了些，胃口也略好一些。

見父親的病有進展，黛玉略略放心一些。

周瑞因牽扯到私鹽案，被黛玉交給了巡按團。賈琏對此沒有異議。

關于賈母交代的千萬将黛玉好好帶回去的囑托，賈琏自問也不能完成了，寫了信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入京城，賈琏也收拾了東西回京。

來的時候，賈府一行人風風光光的等着發橫財，回去的時候，連在榮國府素日得臉的周瑞都被官府拿走了，榮國府一行人可算是鬧個灰頭土臉。

展眼半月，林如海的身子好了不少，不但日常起居不是問題，還能練習一兩套的八段錦，五禽戲等健身術。加上胃口也好了些，慢慢将養，大約便度過了這次難關。

公孫成再次給林如海請了脈，開了時常保養的方子，便要從林家辭行。

黛玉問過公孫成是否願意留在林家，公孫成答曰妻兒父母皆在松江府，不願遠行。再說林大人的病日後全靠保養，自己能做的已經有限了。林家可請一位精通藥膳的廚娘專門打點林如海的飲食，加上莫要勞心，适當鍛煉，當無大礙。

黛玉不好強留公孫成，也知道父親還有私鹽案一關要過，等私鹽案了結，父親大可辭官回鄉。無論是住在蘇州林家老宅，還是搬去松江府，再尋公孫先生給林如海調理身體都極方便，便沒再強求，付了診金，又派人送公孫成回松江。

公孫成接了黛玉遞過的荷包，手指捏了捏，薄薄的一層，以為裏面是銀票，便覺林家實在是大方。

直到公孫成上了車，打開荷包看了，黛玉付給自己的診金竟然是一個莊子的地契，公孫成吓得險些手抖。

黛玉對公孫成的确大方，畢竟前世自家所以家資被人吃幹抹淨，連句好話都沒落下。相比起來，給治好林如海的公孫成一個不算大的莊子，也只當結一段善緣了。這個莊子就在松江府，和林家其他産業隔得遠，公孫成自己打理卻極方便。

這邊林如海在揚州調理身子，那邊龍禁尉和刑部一行也帶着私鹽案的調查結果入了京。

隆華帝看了紀齊然的密報，龍顏大怒：“好他個林如海，朕待他不薄，他竟監守自盜，貪贓枉法。還有那個黎啓，他做出一副清高樣子，視金錢如糞土，私底下卻和林如海沆瀣一氣，做出竊國惡事。”又連夜召幾位重臣入宮商議如何處置林如海。

本朝丞相姓文，原是林如海的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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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丞相看完龍禁尉的密報之後，皺眉道：“啓奏皇上，現在民間流行一出叫《黑白記》的戲，已經從江南唱到了京城，雖然開場就道是朝代不可考的戲說，說的便是兩個忠臣喊冤莫白的事。民間都傳此事與私鹽案有關，說的是黎大人和林大人在此事中乃是白的被說成黑的，冤比窦娥。臣以為，此事尚需再查。”

隆華帝對龍禁尉很是相信，但是也不會完全不考慮文丞相的話。便冷哼一聲，放文丞相等人回去了。自己又坐回龍案旁，翻看紀齊然報上來的密折。

這次一翻，隆華帝就覺得折子比之前厚了些，再打開看時，密折裏頭還夾了一疊手稿。那手稿不是別的，正是那出名叫《黑白記》的戲。

戲不但寫得引人入勝，關鍵是入情入理，隆華帝看完，再看紀齊然的折子時，都難免懷疑到底哪一份是真的。直到隆華帝翻完了整出戲，才在封底看到：‘是非不分，實是昏君’八個字。

隆華帝勃然大怒，拔高音量問：“戴權，這話本子是誰送來的？”

戴權聽皇上震怒，不敢怠慢，忙進來了。看到攤在龍案上的話本子已經翻到了封底，那八個蒼勁有力，字力透紙背，正攤在面上呢。

戴權一看，吓得連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奴才這就去查！”

是誰敢罵當今天子？若是被查出來，這不是誅九族的事麽？戴權忙将今日當值的所有宮人招來，一一問話。結果誰都沒有遞上那話本子。

戴權又忙派人去通傳今日來過的各宮娘娘和宮人、今日進宮的大臣，但凡來過上書房的，一個也不放過。

翻來覆去的查了幾遍，又對了各人的字跡，所有能查到的人，皆與這話本子無關。

這下已經不是有人忤逆犯上，直斥皇上的事了？誰來過上書房，還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本子，又大搖大擺的出去了，皇宮這麽多人，還有龍禁尉日夜巡邏，這樣看似嚴密的戒備竟是形同虛設！

今日賊子只是來送個話本子，若是要來行刺的，皇上的安全豈非都沒有保障？

想到這一層，包括隆華帝在內的全宮上下，誰也別想好好睡覺了。

皇宮裏一陣兵荒馬亂，紀齊然也打起了精神，指揮龍禁尉加強戒備。整個皇宮，十步之內必有龍禁尉巡邏，可謂戒備森嚴。

等安排好一切，紀齊然抹了把汗，去向隆華帝複命：“皇上，微臣已經派人加緊了巡邏，還請皇上保重龍體，且回寝殿歇息一陣吧。”

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格外惜命，隆華帝不大敢睡，作為天子，又要保持威嚴，這種事隆華帝也不好說出口。

還好紀齊然是個善解人意的，繼續道：“皇上放心，微臣帶人親自在皇上寝殿外守着，一只蒼蠅也不讓飛進皇上的寝殿。”

隆華帝聽了，這才放心一些。折騰了大半夜，也确實困了，便讓龍禁尉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這回寝殿。

經常歇息的地方總是讓人覺得格外安心，隆華帝回寝殿之後，也略松弛了一些。兩個宮女挑起龍帳，隆華帝正想躺下歇息片刻，便看到龍帳內壁上帖子一張紙，上書：遷怒無辜，昏上加昏。也是八個字，和之前話本子上的字跡一樣。

這下把隆華帝吓得睡意全無，只覺得龍禁尉簡直是一幫廢物，紀齊然拍胸脯保證的守衛毫無用處，隆華帝只覺得那個在皇宮出入自由的神秘人随時都有可能來刺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