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地方糧倉當然早就沒有糧食了，但是誰讓黛玉手上有五義镖局的令牌呢？黛玉不但知道哪裏有糧食，甚至五義镖局還給糧食的主人押過镖。
與此同時，外間的輿論對林如海十分不利。葉升當慣了一地土皇帝，豈能容忍一個病恹恹的外官一來就掃自己臉面。現在外間到處都在傳林如海是皇帝老兒的親信走狗，是要來鎮壓窮苦百姓的。
現在世道艱難，民不聊生，百姓本就怨聲載道，隆華帝的名聲不好。且不管林如海在隆華帝手下如何起起落落，光是林如海曾是天子門生這個身份，葉升拿這個做文章，就能輕易激起民憤。
林如海的壞名聲傳了幾天之後，西安城內又流行起了一出戲。這是一出舊戲，就是當年關于私鹽案的《黑白記》。唱着唱着，西安城內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這林大人在江南的時候，可是青天在世，沒道理到了陝西就變得十惡不赦了。再說，陝西百姓日子不好過可是林大人來之前就這樣了，要怪也要怪之前的父母官。
《黑白記》一唱響，黛玉又迅速推出另一出戲《釣譽》，接的就是葉升的短。一個人坐擁關中平原，當年始皇可以從這裏走出去掃六合得天下，可見是風水寶地；現在一個人在這裏坐擁軍政大權十幾年，百姓生活越發疾苦，可笑每回說到關中官場，十幾年不動的人都得了好名聲；反而被他弄走了一個又一個的搭檔，黑鍋都讓別人背了。
有了《黑白記》的鋪墊，百姓接受其《釣譽》來可就容易得多了。是啊，剛到陝西還沒站穩腳跟的林大人都能被扣上貪官污吏，皇帝走狗的鍋；怎麽在陝西立足十幾年卻讓百姓日子越來越艱難的葉升反而名聲好呢？
輿論之争向來是這樣，可以蒙蔽所有人一時，可以蒙蔽部分人一世，卻無法蒙蔽所有人一世。尤其葉升這樣的土霸王，因為在陝西經營得久，言論控制嚴密，之前一直官聲很好。
但是壞事做盡的人，一旦輿論滑坡，反噬會排山倒海而來。在黛玉一套組合拳攻擊之下，葉升的名聲一落千丈。
葉升和葉全面面相觑，葉升感嘆：“這林如海果然是能在江南搬倒榮親王的人，果然不能小觑。”
葉全道：“伯父，咱們葉家的根基在陝西，絕不能失了民心。而今之計，只有拿出些實質性好處給百姓，才能扭轉局面了。”
葉升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要拿出實質性好處，肉疼啊。葉升道：“現在世道不好，向那些愚民讓利，咱們卻需拿出真金白銀來，那些蝼蟻也配！”
葉全卻勸道：“伯父此言差矣，咱們雖要赈災，卻有那許多鄉紳富戶在前面頂着，咱們家只需牽個頭，至于錢財，賬房先生朱筆一劃，該是咱們的，一分都不用送出去。至于那林如海，官階僅次于伯父，伯父出多少，他就得比着伯父拿出多少出來。到時候伯父的如數奉還，林如海的用于赈災，豈不妙哉？”
葉升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在雙方輿論争鬥數日後，陝西總督葉升牽頭，組織本地鄉紳、富戶捐錢捐糧，用于赈災。
Advertisement
而在同一日，巡撫衙門貼出告示，十日後開倉放糧。
葉升那邊時刻關心着林家這邊的動向，當得知林家貼出告示的時候，葉升忍不住冷笑出聲：“我以為林如海有什麽滔天本領，原來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我倒要看看他要開哪個艙，放哪裏的糧！”
林如海到陝西上任，葉升自然是将林如海的事調查得明明白白。知道林如海只從京城帶來一千綠營軍，巡撫衙門配置的三千綠營軍，還有兩千是本地的。
就這麽點兒人，現在戶部又撥不出錢來，能帶足一年的口糧已是不易，若是林如海敢放糧，葉升就敢叫他林如海和三千綠營軍活活餓死。
可惜葉升沒高興多久，次日，葉升便接到密報，說是胡家莊被人劫了！
胡善人是西安有名的大善人，而胡家莊也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莊園。就是這兩年年景不好，胡善人已經數次施粥了。甚至已經傳出胡家莊難以為繼的話來，普通百姓也大多相信。
可是就這麽個名聲極好的莊園，昨日夜裏被劫了，不但從胡家莊運出成車成車的糧食，甚至還從胡家莊抓了好些殺人越貨的人。
這下整個西安城都震驚了。
百姓是驚詫，總督府是驚怒。
葉升在陝西京營多年，之所以以前官聲一直很好，除了葉升本身擅長經營輿論外，還因葉升平日的生活确然算不上豪奢。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明面兒財産上的，胡家莊就是葉升的暗産之一。
攻打胡家莊黛玉沒用本地的綠營軍，而是是從京營帶來的一千中抽調了幾百人，加上部分五義镖局的人。
西安作為東西通商的要道，也是押镖要道之一。當初五義镖局為了向西，在西安可沒少碰釘子。
胡善人表面上樂善好施，廣交江湖好友，背地裏豢養了不少窮兇極惡之人，因為背靠陝西巡撫葉升，把持通商要道，雁過拔毛，富得流油。
過往商人為了安全，敢怒不敢言。加上胡善人經常搭棚施粥，修橋補路，在民間名聲還好。有些商人吃了虧，也只得忍氣吞聲。
後來五義镖局崛起，因為要打通陝西這條路，便和胡家莊結了梁子。
白玉堂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暫時沒動胡家莊，但是背地裏可沒少搜集胡家莊的情報。胡家莊外表如何，裏子如何，黛玉一清二楚。
原本林如海上任，若是葉升能維持表面客氣，黛玉也準備慢慢周旋，胡家莊這個毒瘤遲早是要鏟除的。誰知林如海剛走馬上任，葉升就想給一個下馬威，既是雙方已經撕破臉，黛玉也不打算客氣，直接端了胡家莊，取了糧食放糧，直接取了民心。
得知胡家莊被端，葉升氣急敗壞：“林如海一個病恹恹的文官，他怎麽敢！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給我調人，踏平巡撫衙門！”
葉全也恨不能活剝林如海，但是作為謀士，卻不得不勸葉升：“伯父冷靜！此事咱們不能出頭，一出頭，不是不打自招了嗎？不出頭，胡家莊的事兒就和咱們沒關系。”
葉升能稱霸一方也不是傻的，這道理自然明白。之前說的都是氣話，現在雖然氣得胸口起伏，卻也不會直接調兵對付林如海，只咬牙切齒道：“他林如海總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可惜葉升沒能等來這一天。
黛玉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了胡家莊，就防備着葉升的後手。
雖然常人未必有膽量直接對朝廷外派二品大員做什麽，但是黛玉卻要防着狗急跳牆。哪怕幾率再低，黛玉也不能拿父親的性命冒險。
于是放糧的當天，黛玉直接在巡撫衙門布了防，那陣勢擺的，葉升時代武将，只遠遠看了一眼就懂了。自己一地總督以兵力碾壓，遲早能破了林如海的防務，但是勢必消耗時間，而這段時間但凡消息傳回京城，自己也落不到好。
葉升只想繼續做陝西的土皇帝，并不想和林如海拼個兩敗俱傷，最終只得偃旗息鼓。而且葉升伯侄也心中納悶，林如海一個文官，府中哪來如此擅長排兵布陣的人？
而讓葉升伯侄料不到的事情遠不止如此，憑黛玉和謝隐的關系，破了胡家莊之後，馬上将消息用龍禁尉的專用渠道舉報進京城。
胡家莊突然被破，有些和葉升的聯系并沒有處理幹淨，龍禁尉親自來查，必然查到證據。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