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是夜，黛玉做了一個夢。

重生之後，黛玉注重食療調養身子，也習武鍛煉，睡眠一向很好，已經幾年沒做過夢了。

夢境裏，黛玉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作為魂魄飄蕩在人間那幾年。

彼時也是天下大亂，生靈塗炭，許多地方勢力紛紛自立王旗，和朝廷分庭抗禮。其中最為特殊的便是勝男王。

勝男王悲天憫人，處事公允，所到之處，定是先打豪強劣紳，分糧分地給貧民。而且勝男王因是女子，也讓女子參與戰争。無論是在後方種地紡織，還是前線殺敵，皆憑女子意願。

至于入學考官，在後來勝男王控制的區，男子可做的，女子皆可做。如此一來，同樣的人口，勝男王轄地的戰鬥力比之其他地方要強出不少。

黛玉自香消玉殒後魂魄就困在勝男王身側，親眼見着勝男王一步步壯大勢力，黛玉的武藝、韬略、膽魄可以說皆是在勝男王身邊學的，但是黛玉能夠看見勝男王身邊的所有人，能從勝男王視角看到每一場戰争，卻從來沒見過勝男王的正臉。

黛玉只知道勝男王是女子，但是每次出現卻都是在勝男王身後，哪怕是魂魄狀态，黛玉也無法走到勝男王面前一睹芳容。

直到這個夢裏，勝男王終于回了頭。

當勝男王緩緩轉過身來時，黛玉怔愣了許久。勝男王竟然長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黛玉确定勝男王就是自己。

只聽勝男王道：“你終于來了，我快撐不住了。”說完，勝男王朝黛玉飄過來，身形也越來越淡。

黛玉仿佛知道勝男王已經不是活人了，活人不會越來越淺淡的，但是黛玉一點也不害怕，就站在那裏，直到勝男王撞上黛玉的身體徹底消失，黛玉卻覺得自己仿佛完整了似的，前所未有的清明。

次日醒來，黛玉又練了一套鞭法。以前無論多努力都遲遲不能突破的瓶頸似乎輕易就突破了，武功突飛猛進。

黛玉隐隐覺得也許勝男王就是另一個自己。或者說，勝男王是自己不屈服與朝廷的另一種活法。

賈寶玉雖然被封為征南元帥，但是朝廷軍中另有監軍。監軍雖然不能替賈寶玉指揮大軍，卻有權監督賈寶玉是否為朝廷盡力。因而賈寶玉并不能遲遲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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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峙半月之後，賈寶玉在朝廷監軍的督促下向勝男王發起了進攻。

寶玉确然有指揮才能，黛玉和寶玉數次交鋒，雖然靠着川陝兩地強大的民意支撐取勝，但是寶玉也确實是黛玉目前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對手。

可惜朝廷軍的監軍不這麽認為。

監軍姓鄧，也是個閹人，是景順帝身邊的紅人之一。鄧監軍見榮國候對一個女子反王久攻不下，非但沒有奪回寸土，還損兵折将。又知道榮國候和勝男王乃是表兄妹，幼時還有未曾明言的婚約，兩人青梅竹馬，便猜測榮國候乃是對勝男王餘情未了，故意敗退。

天地良心，兩軍交戰，寶玉雖然舍不得傷了黛玉，但在對上勝男王其他将士的時候還是拼盡全力了。寶玉唯一的私心便是排兵布陣的時候，自己避開黛玉親自率領那路大軍，去和勝男王其他部下一決雌雄而已。

在寶玉看來，朝廷這幾年雖然天災人禍不斷，但是到底泱泱大國，一旦朝廷休養生息，黛玉走上這條謀反之路便是絕路。因而寶玉希望自己折了勝男王的臂膀，結束這場叛亂，總好過其他人來讨逆。

至少若是自己勝了黛玉，收複失地，還可以留黛玉一條命在。到時候不管是讓黛玉假死還是用自己的功績換黛玉性命，都好過換別人圍剿勝男王。

寶玉一腔衷腸，可惜黛玉毫不領情，每每兩軍交戰，總是全力以赴，而且屢有斬獲。寶玉哪怕是避開了黛玉，勝男王軍中也另有能人。其中便以昔日龍禁尉鎮撫使謝長安為首。

謝長安叛變的時候，帶走不少當年同生共死的舊龍禁尉，這些人個個骁勇善戰。勝男王如今的實力日益壯大，寶玉也是有心無力。

可惜鄧監軍不相信這些。鄧監軍是在寶玉前去北疆馳援北疆候的時候就跟在寶玉軍中的，寶玉如何用兵如神，令敵聞風喪膽，鄧監軍一清二楚。

在鄧監軍眼裏，賈寶玉就是先榮國公再世，戰勝重生，這樣的人會打敗仗？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敗戰？簡直不可想象。

于是鄧監軍一道密折遞入了京城，檢具榮國候賈寶玉對勝男王餘情未了，消極應戰。

賈寶玉帶兵打仗這些年，和部下同吃同住，在軍中越發有威望。哪怕鄧監軍自以為自己得了天子授權，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是很快就傳到了寶玉耳中。

寶玉已經不糊塗了，終于醒悟過來這樣的朝廷不值得自己賣命，也許林妹妹的選擇才是對的。

可是寶玉和黛玉不一樣，寶玉的家人還在京城。景順帝氣量狹小，将軍權交給寶玉的時候，也拿捏這寶玉的家人做人質。

王氏已經死了，雖然罪有應得，但是于寶玉而言，到底有未能盡孝的遺憾。賈政現在糊裏糊塗的過日子，但是無論如何都是寶玉的父親。再說，疼愛自己的祖母，辛苦持家的三妹妹，寄宿在家的薛家表姐，這一幹人寶玉也不能不管。若非有這些牽絆，寶玉早就起義了。

就在寶玉躊躇不覺的時候，黛玉的使節到了朝廷軍中。

寶玉接了兩封信，一封是正常的戰書，還有一封是黛玉寫給寶玉的短信，信上只有一句話：敬舅父尚在京中。

一句話提醒了寶玉，賈敬現在是京營節度使，負責經營防務。有賈敬在，景順帝不至于動賈家的人，或者景順帝就算想動，以現在景順帝捉襟見肘的能力，也未必動得了。

想清楚此節，賈寶玉當夜便捉了鄧監軍，投靠勝男王。朝廷軍許多将士對皇家行事不滿，又見勝男王一方兵多将廣，久攻不下，早就士氣低落。現在元帥投誠，不但反對的将士不多，甚至還有人因此軍心大振。

賈寶玉本就能征善戰，現在投到林妹妹麾下，手下将士也士氣更高，于黛玉而言，便是如虎添翼。勝男王的勢力再次壯大。

天下大亂，揭竿而起的不獨勝男王，大靈朝內，許多割據的地方紛紛宣布自立為王，這些勢力相互吞并，有些稱王不久便消弭于歷史長河，有些卻逐漸壯大。

現在天下最大的兩支勢力便是起勢于陝西的勝男王，和起勢于江南的五義王。五義王正是白玉堂。

當年林如海被貶陝西，白玉堂回了盧家村。

可惜朝廷苛捐雜稅，即便富庶如江南，也被逼得民不聊生。因稅賦實在太高，盧家村開始抗稅。地方軍自然會以此為借口上前剿滅。

盧家村有白玉堂布置的機關防務，有五義镖局的底子，并沒有那麽容易被剿滅。後來臨近的村莊也盧家村起了勢力，紛紛投靠，白玉堂本就看不起司徒王朝，也扯旗反了。

後來，白玉堂稱五義王，亦是不斷擴張。

亂戰又是一年後，勝男王和五義王分別從兩個方向攻到京城。賈敬手握京營禁軍，早就等着這一天，直接開城迎黛玉入城。

從此唯有兩股勢力有一争天下之力。

黛玉入京之後，白玉堂屯兵山東。論勢力，黛玉因有陝西、蜀地、京營、榮國候舊部幾股兵源做補充，實力比白玉堂略強一些。

但是白玉堂以盧家村為基礎白手起家，能發展到如今的半壁江山，實力也不容小觑。

黛玉和白玉堂自然無心一戰，可是兩人現在身後都有大批的将士和百姓，兩方都希望自己得從龍之功，封王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