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蘇宜笑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鐵鏈束着，根本沒有辦法掙脫。
三年前的記憶瘋狂洶湧而來，巨大的恐懼朝她撲面而來，壓的她即将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候，她才終于覺得自己錯了。
有時候，人太過任性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她也終于信了。
冰涼的鐵鏈在她的手腕和腳腕處，直接涼到了心裏。
她不知道靳皓究竟發現自己從家裏跑了出來并且被人綁架了沒有，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如同上次一樣被他平安的救出去。
蘇宜笑突然發現，她好像總是在給靳皓惹麻煩。
以前是，現在也是。
從前她在學校裏惹了麻煩，她以為是爸媽替她擺平的，後來才從岳詩雯口中得知，是靳皓主動去學校處理的。
後來她總喜歡替人出頭，好像也是在潛意識裏知道即便她惹了再大的麻煩，也總有人站在她的背後替她撐腰。
再後來出了那件事情，也是靳皓保護了她的平安。
她惹的所有麻煩，似乎都是在幫她收拾爛攤子。
蘇宜笑突然讨厭死了這樣的自己，分明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做不好，可偏偏總是在給他找麻煩，讓他在忙碌的同時，還要分心來護她周全。
不行！
萬一這次綁架她的人本來就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當誘餌來引誘靳皓前來救她怎麽辦？這樣連靳皓的安危都會難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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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宜笑捏了捏拳頭，用手掌心裏傳來的刺痛，提醒自己一定要淡定，不能被對方看出她內心的慌亂。
耳邊的歌聲一直在無休止的萦繞耳邊，蘇宜笑的頭往四周觀望了一番。
“你是誰？”蘇宜笑都有些懷疑，這個格外鎮靜的聲音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你想做什麽？有本事你就出來，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的！”
沒有人回應，好像真的沒有人在看着她一樣，但蘇宜笑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定該有人在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你綁架我來的目的是什麽？你以為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到現在我還會害怕嗎？”
蘇宜笑掙紮了兩下，可鐵鏈牢固的要命，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開。
“有本事你就出來，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的！告訴你，你不要想拿我來威脅任何人，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傷害我愛的人的！”
安靜的空間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笑，笑的人毛骨悚然的。
“靳首長，聽到了嗎？這傻姑娘願意為了保護你去死呢。”
蘇宜笑聽到這話之後，心頭咯噔了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對方真的在拿她威脅靳皓！
蘇宜笑劇烈的掙紮了兩下，細薄的鐵鏈在她的手腕割出了兩道細長的血線，此時的她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樣，怒道：“你到底是誰？你趕緊放開我！”
可那個聲音只出現了那麽一瞬，周遭便又只餘她以前那段難聽的錄音了。
而此時在另一個房間，視頻裏呈現出來的，則是蘇宜笑被綁在床上的一舉一動。
靳皓在電話那頭看着這段視頻，心仿佛被人攥住，被人捏的死緊。
蘇宜笑佯裝堅強不畏懼的模樣，落入他的眼中卻覺得刺目。
這丫頭一定怕壞了，這件事情對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別人不知道，他的心裏可是清楚的很。
雖然一開始在得知蘇宜笑跑出家門的時候，他很氣，但看到她無助的模樣時，所有的氣憤都化為了恐懼。
對，很害怕，害怕她真的出了什麽事。
電話再一次想起，靳皓接聽了之後，沉沉的呼吸了一口氣。
“聶景辰，不用裝了，我知道是你。”靳皓沒有絲毫猶豫的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電話那頭的男人呵笑了一聲，偏頭瞥了一眼內室裏的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為什麽會對我産生懷疑？我并不覺得我哪裏出現了問題。”聶景辰将變聲器丢到了一邊，用自己正常的聲音問道。
其實一開始也并沒有懷疑他，只是當時聶景辰的一舉一動都有些正常過了頭，再加上他身上幹淨的沒有任何來自醫院的味道，行為舉止也都與酒吧這種場合格格不入。
大概這就是一種來自軍人的直覺，在他們在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出現了這麽一個與場合完全不符的人，就越讓人覺得不正常。
再加上他的身份——醫生。
這一系列加起來，就更加加深了他心底的懷疑。
“你大概不知道，表面上看起來越是完美的人，就越是有問題，因為他們會奮力将自己不完美的一面遮蓋起來，好讓人什麽都看不出來。”
“你是一個很好的偵察兵，聽起來好像分析的很有道理的樣子。”聶景辰點了點頭，手中拿着一把手術刀，在桌案上輕點着。
靳皓對身後的人無聲的比了個手勢，這是他們在各種行動中專用的啞語，魯航即刻就領會，立刻開始尋找對方手機的IP。
“靳皓，你知道的，太聰明的人是容易吃虧的。”聶景辰單手用手術刀将面前的一大塊肉，削成一片一片的，丢到旁邊的烤盤上。
肉在被燒的通紅的烤盤上，發出“磁”的一聲響，他也不動，任由其最後被烤成焦糊一片。
“本來我挺喜歡笑笑這個丫頭的，她很善良可愛，也很簡單，她一開始可以跟我做一個很好的朋友。電梯的事兒我其實知道，但是我故意拉着她講話，才沒讓她受傷。”焦糊掉的肉，令聶景辰厭惡的緊皺了眉頭，然後被他毫不猶豫的鏟掉，“可我不喜歡被人盯上的感覺！但為什麽你偏偏要死咬着我不放？你為什麽就不肯放過我？”
“可那些被你挖掉腎的而死去的人，你為什麽不放過他們？”
“那是他們該死！”聶景辰将手中的刀子用力的丢了出去，眼中露出一絲狠意，“為什麽他們明明有兩個腎，卻不願意給我愛的人獻出一個，如果不是沒有人願意奉獻，她現在肯定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的！”
聶景辰現在聲嘶力竭的聲音，像極了一個瘋子。
在靳皓看來，他就是個瘋子。
聶景辰忽然哈哈一笑，殘忍的道：“靳皓，我會讓你一輩子記住，他們母子兩個的死，是你造成的！”
靳皓被他一句話說的一愣，“你什麽意思？”
“你好像還不知道，她肚子裏現在有個孩子。”聶景辰好像對于聽到靳皓緊張非常開心，又說道：“還沒有來的急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就要死了，靳首長，你說他會不會恨你？”
“你敢傷害他們！”
“你可以試試。”
說完之後，電話就被人切斷了。
靳皓的呼吸粗重了些。
他承認，他的确被聶景辰刺激到了。
倒不是因為蘇宜笑肚子裏多了個孩子的緣故，而是一想到屆時因為他去救援的不及時，導致蘇宜笑又或者孩子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蘇宜笑！
你不要有事，一定……不要！
“查到了沒！”靳皓突然怒吼一聲。
房間裏的幾個人都被吓了一跳，正在執行操作的魯航被吓了一哆嗦，差點兒把正查到一半的消息給直接關了。
“馬……馬上就查到了，老大你淡定，不要着急！”
即便他們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想讓靳皓不着急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可是他們現在也就只能這麽簡單的安慰他一下說點廢話了。
幾分鐘之後，魯航直接鎖定對方IP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就是這兒！”
“走！”靳皓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其他人連忙追了出去。
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鐵門，被人嘎吱一聲推開，歌聲戛然而止。
蘇宜笑本來以為，出現的人會與她以前見到過的那個男人差不太多，但當她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聶景辰之後，竟然是一愣。
“聶……聶醫生……？”
“蘇小姐。”聶景辰一步步的朝蘇宜笑的方向走了過去，最終停在了她的旁邊，舉高臨下的看着她，“別怕。”
蘇宜笑再傻也知道，這個時候聶景辰會好好的出現在這裏，絕對不可能是來救她的。
但讓她相信一向溫婉如玉的謙謙君子，就是将她綁架到這裏來的人，她就覺得更是沒有辦法接受。
一個人究竟有多會僞裝，才能完美的掩飾了自己所有的罪惡，呈現出一個完美無瑕的人來？
“聶景辰，茵茵是你帶走的麽？”蘇宜笑有些想哭，但她強忍着眼淚，連聲音都開始跟着發顫。
“我挺喜歡她的，但她不老實，竟然想着将我的事兒告訴別人。”聶景辰湊近蘇宜笑，連講話時的熱氣都噴在了她的臉上，“我不喜歡有人出賣我。”
“你……你把她怎麽樣了？”蘇宜笑此時連指尖都跟着發顫。
聶景辰講話的口氣，分明與之前一般無二，但她就是從他講話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個男人何其深沉，又何其殘忍，才能用這種淡定的口氣與神情，來诠釋一件及其殘忍的事情？
“放心，我還沒來得及把她怎麽樣，不過，我負責幫她爸爸治好，她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靳皓将刀子拿起來，放在蘇宜笑的腰側，“這個位置有一個東西，可以讓你在不損失生命的情況下，救活一個人。蘇宜笑，如果是你的話，你願意麽？”
蘇宜笑後背發涼，她一瞬間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在背後的那個人，就是聶景辰。
他是非法販腎集團中的其中一人，又或者他才是最重要的一員。
即便靳皓平時不會将他們的任何行動任務告訴她，但是蘇宜笑也知道，靳皓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他們。
原來一直以來靳皓要找的人，真的是聶景辰麽？
怪不得從始至終，靳皓都讓她不要跟聶景辰走的太近，讓她離他遠一點，可是蘇宜笑竟然天真的認定聶景辰是一個好人，從來沒有将靳皓的話當成一回事。
可是後悔有用麽？
“原來你是不願意的啊。”聶景辰眼神突然發狠，手中的力道也重了一些，直接在蘇宜笑的腰側劃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傷口。
蘇宜笑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腰側的白色衣服，被鮮血染紅。
“蘇宜笑，虧我原來還以為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沒想到你也這麽殘忍，連一個活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別人。”
蘇宜笑不明白，為什麽聶景辰會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她，難道他真的以為，一個人沒掉一顆腎，也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麽？
拼着不能劇烈運動、身體會變得沒有以前健康等諸多的負面影響，只為了救活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人？
蘇宜笑承認，自己并沒有那麽偉大，她的善良并不建立在那種無私的奉獻上，甘願為了毫不相識的人奉獻上自己的健康。
“聶景辰，如果換做是你呢？”蘇宜笑反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聶景辰直接将自己的衣服掀開。
他的腹部左上側，有一道格外醒目的疤痕，猶如一條蜈蚣一般爬在那裏。
蘇宜笑竟然沒有想到，當一個人真的瘋狂起來，是真的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的。他大概是為了證明他心裏的觀點，所以先讓自己做了個試驗品。
“你看，我只有一顆腎，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麽？”
蘇宜笑竟然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你真的是瘋了！”
“我沒瘋！”聶景辰舉起手中的刀子，用力的往下紮下去！
蘇宜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大概今天真的沒命走出這裏了。
“當”的一聲，刀子猶如帶着一股風，從蘇宜笑的腰側劃過，用力的紮進了床板裏。
她的腰邊，又多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蘇宜笑覺得自己是怕死的，因為她又仿佛聽到自己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可要讓她在她與靳皓的命之間選擇的話，她大概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聶景辰，要殺要剮随便你，如果你要用我的命來作為威脅靳皓的籌碼，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因為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先死。”
“不，你想太多了，我怎麽可能用你來威脅靳皓呢？”
蘇宜笑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心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好像終于松了一些。
但下一秒，她便聽到聶景辰說道：“加上你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大的籌碼。”
蘇宜笑猛然之間睜大了雙眼。
孩子？
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會有孩子？她分明……
蘇宜笑之前雖然有想過會懷上孩子這種可能性，但是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有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肚子裏有孩子的話……
她眨了眨眼，眼淚直接從眼角劃了出來。
因為一時的任性，她沒有聽靳皓的話，竟然将自己的孩子置于了如此危險的境地中。
蘇宜笑覺得，自己真的該死！
她覺得聶景辰就是故意的，故意告訴她肚子裏孩子的存在，好讓她即便想死都不能。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她肯定不會猶豫。
可關鍵時刻，現在她的肚子裏，有多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