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護短
師尊睡着的時候,比平時少了一份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
青年細腰窄肩,面白如玉,一線朱砂的薄唇緊緊閉着,長而翹的睫毛猶如振翅欲飛的蝶翼,有種脆弱的美感。
他還記得,他俯身下去時心跳得很快,怕自己的心跳聲都要把師尊吵醒了。
青年長長的睫毛觸到他唇上的時候,像是羽毛輕輕搔刮一下,心裏泛起來微微的癢,轉眼便是再難填補的欲壑,他不知道下了多大力氣才讓自己分開……
杜司年聽到他的話,卻不以為意,輕蔑道,“呵,你能有什麽?也就每月的月例靈石還算有點用處。”
沈昭忍耐着,微笑道,“那就依師兄所願,師兄想要多少靈石。”
“你反正以後跟在師尊身邊,缺不了用例,自己留個一兩塊靈石就夠了吧?”
杜司年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打量着沈昭,笑得意味不明。
“哦,可以。”沈昭聽到他苛刻的條件,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很快地答應。
“挺大度的嘛。”杜司年看着他,沒忍住揶揄他幾句,“為了能更親近師尊下了血本兒啊。要說,咱們師尊是長得夠好看的,我看着比春風樓的頭牌還要俊呢,你對師尊有那種想法也是不可厚非的。要說,其實我看着咱們師尊也挺心癢癢地……”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眼前冷光一閃,鋒利的兵刃閃着幽幽紫光直接朝他喉管割來!
“沈昭,你——”
杜司年忙往後退,身後卻就是牆,退無可退。
一股大力抓着他的衣裳領口把他抓到門內,沈昭擡手,木門陡然被關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是誰準你這樣亵渎師尊的?”沈昭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可怕,眼神裏滿是兇光,像是雪夜見到獵物的狼,碧色的眸子幽幽地閃着寒光。
杜司年被駭住,半天沒說出話,莫名有了點膽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昭。沈昭明明修為比他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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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沈昭的身法那麽詭異,好像很輕松地就把他給拉了進來,而且他竟然運用全身靈力都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太可怕了,杜司年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這個。
沈昭平時默默無聞,雖說是被師尊撿來的弟子,但師尊也從未對他有過偏袒,所以大家也只把他當尋常弟子看待。沈昭入門三年已達到築基初期,雖然說是不錯的修煉速度,但是在天才雲集的斷情宗顯得有點普通。
斷情宗的弟子,只有在達到築基中期之後才有資格稱呼自己是斷情宗弟子。
而杜司年,正是築基中期四階的修士,據他所知,沈昭停留在築基一期很久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壓過他的靈力。
沈昭不理會他的疑問和驚懼,手中匕首鋒芒森森,冰涼地抵在杜司年的喉嚨前,神色是令人從心裏打顫的冰冷和陰鸷,宛若毒蛇,将人緊緊地纏裹在一起,呼吸不了一絲空氣。
杜司年驚駭地看着這一幕,想要調動全身靈力,卻發現自己的靈力似乎被什麽禁锢住了,“你,你使了什麽妖法?”
“妖法?”沈昭一笑,笑容陰鸷,讓人不寒而栗,“明明是師兄您學藝不精,師尊教的束縛術難道都忘了嗎?”
“……”
杜司年被他提醒,才想起來聞清徵教他們法訣的時候曾交過束縛術,只不過束縛術十分難學,而且聞清徵也說實在學不會的話可以不學,将來用一個束縛法器就可以。
杜司年沒有束縛法器,在聞清徵教習解咒術語的時候也沒認真聽,不像沈昭。
沈昭是将聞清徵每一個字都牢記于心,反複溫習百遍的。
“沈、沈師弟,有話好說,好說,你先把法器放下來。”杜司年對他的稱呼都變了,臉上的表情變得謙卑讨好。
他看出沈昭那一柄匕首是在他進入築基之後,聞清徵贈他的碎星刃,雖只是普通的低階法器,但卻鋒利異常,若要傷他這種尋常築基的修士是完全可以的。
杜司年仗着自己是築基中期,沒把沈昭放在眼裏,殊不知他這個中期學藝不精,實戰威力發揮不了多少。
而沈昭雖是築基初期,卻心性陰冷果決,招招致命,不給對手反還的機會,就算是築基中期修士在他手下也讨不到便宜。
“好說?”
少年的眉毛輕挑一下,仍帶青澀的面容上浮現和年紀不符的狠毒,沉聲道,“師兄剛剛亵渎師尊的時候,嘴巴可是沒好好說話。”
“我,我這就改,我這就改!”
碎星刃在杜司年脖上留下一道血痕,他面色慘白,如同牆壁,只是不住求饒。
沈昭心中嗤笑,他看不上這樣欺軟怕硬的人。
以往他未曾表現實力,杜司年就算言語多有得罪他也不曾放在心上,但今日,他卻敢用那種輕佻的語氣亵渎師尊……
沈昭想起他剛剛的話,心中掠過濃重的殺意,他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下了多大力氣才忍耐下來的。
“以後這種話,再敢讓我聽到半句,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杜司年睜大雙眼,眼中滿是血絲,大口呼着氣,粗喘着,像是不太相信自己仍活着。
“滾——”
沈昭的話剛落,杜司年便覺身上束縛一輕,落荒而逃。
沈昭重重地關上門,收回碎星刃,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便疾步去了紫華殿。
太清紫華,飛神度命。
太清殿是斷情宗主峰首座的寝殿,而紫華殿便是在外峰之上,負責守衛斷情宗安寧的清淨峰首座的寝殿。
紫華殿較之太清殿少了金碧輝煌的感覺,裝飾皆由銀、玉、貝殼鑄造,望之清冷寥落,如廣寒仙宮。
美則美矣,少了些人味。
聞清徵修為遠在他之上,沈昭的腳步剛到殿外便聽得清清楚楚。
“沈……”
聞清徵正想喊他名字,卻覺得這樣太過冷硬,臨時改口,“昭兒,進來吧。”語調尤是冷冷。
沈昭聽到師尊對他改了稱呼,陡然一笑,須臾間春風拂過,萬裏冰川消融,和方才要下狠手殺了杜司年的那個少年判若兩人。
“是,師尊,弟子這就來。”他語調輕快。